贾大娘是上海人,林爸十几岁跟随父母从苏州举家迁到上海定居,叫了贾大娘几十年的姆妈,都习惯了。
贾大娘也早把林爸当亲儿子了,心疼地摸摸林君学的脑袋,“没事儿啊,贾姆妈给看看,”说着还给贾教授打了几下,让他别欺负林爸。
贾教授:“.........”
行吧,会哭的书呆子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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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大娘笑容慈爱,跟林爸讲,让他把这麒麟送子的长命锁给依y向物华 小蔓寄过去,虽不算多贵重,但也算是她贾奶奶的一份心意。
林爸哪能要啊,那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收。
最后贾大娘佯装要生气,贾教授在边上帮腔忽悠林爸,最后林爸不敌,便收下了。
贾教授还打趣,“麒麟送子,寓意多子多福,吉祥如意,老林,你跟秦瑶早些给蔓蔓拿去,说不定小蔓就三年抱俩,五年抱三,以后你家可要多几个小囡小囝了,娘也跟着当太婆了。”
这给贾大娘高兴的,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林爸也喜道,“我喜欢小囡,像我长得好看。”
贾教授:“......呸,,你这书呆子脸皮还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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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红星农场。
自从入了秋,东北的天儿冷了下来,农场那一排排的胡杨林落叶纷纷,一片金黄。
农场里的大白菜跟萝卜丰收了,嫂子们喜气洋洋收回来,白菜洗干净腌酸菜,萝卜切成一条一条的,晒在家里的屋顶上,日晒风干,晒成脆脆的萝卜干,跟酱油、蒜末、香油拌在一起,泡一泡,用筷子加起来放在嘴里,吃起来脆辣爽口。
等到十一月初雪来临后,北大荒千里冰封的几个月,漫漫冬日,农场几百口子人吃的就是这酸菜跟萝卜干了,吃口荤的就吃晒在自家廊下的咸鱼干。
没办法,北大荒冬天奇冷,风雪能漫到成年汉子的腰,走路跟傻狍子似的蹦跶,想吃口鲜鱼都吃不到。
农场的孩子到冬天学校放假,一个冬天几乎全猫在屋里不出门。
这整天吃腌白菜、萝卜干的,农场的知青嘴巴都淡出鸟了。
尤其是今年农场任务重,修好了江堰又要去挖几百米的河道,为明年开春灌溉千亩良田做准备。
农场任务重,吃的又跟不上,今天下午外头飘起了秋雨,一群年轻小伙子的身子骨就有些撑不住了,每天天不亮上工,八九点才下工。
回到宿舍,一个个瘫在大通铺上要么起不来,要么嚷嚷着肚子饿。
孙胜洗了脚,肩膀上搭着块破毛巾,手里拎着洗脚盆回来,一进屋就差点儿给熏出去。
呵,这浓郁的臭脚丫子味儿,真窜!
孙胜捂着鼻子,“你们这群家伙儿能不能讲讲卫生,洗洗你们的臭脚丫子,咋地?想跟恶毒美帝一样搞生化袭击?”
“大胜子,你小子啥时候这么讲究了?”
“那可不是,咱都是大老爷们儿,谁嫌弃谁啊。”
“不干不净不洗脚没病!”
“哈哈,木头,你小子挺有才!”
“那是,咱是谁!”
“别吵吵了,队长回来了,快洗脚去,不然队长削你们,吃不上咱妹腌的香鸭蛋,老子可不管!”
突然趴在窗户上负责盯梢的小伙子吼了一嗓子,屋里光脚丫子的一群家伙儿立马拎着洗脚盆,趿拉着解放鞋往外跑。
没一会儿,一个个家伙儿洗的干干净净回来了,一分钟后,林坤顶着满身的风雨进了屋,他丢了一大捆麻袋装的干柴仍在门口,宿舍没柴禾烧了,他去外头打了麻袋柴回来。
林坤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风雨的吹打下,一双桃花眼眸又冷又静,他掀开门帘进了屋,屋里的一群家伙儿老老实实躺在自家的铺位上。
林坤挑了挑眉,舒展长腿坐在铺位上,对边上的孙胜道,“怎么了?”
今天这群家伙儿怎么这么安静?
孙胜一边啃着加餐的窝窝头,一边嘿嘿笑,“没啥,坤子,大家伙儿就是馋咱妹腌的鸭蛋了。”
这话音一落,刚才还在假寐的一群家伙儿们就齐刷刷转过脑袋瓜,目光灼灼看了过来。
林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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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林蔓寄给自家老哥的那一坛子咸鸭蛋,给一群贪吃家伙儿消灭了一半。
远在河溪村的林蔓也不知道,她莫名其妙多了二十来个哥哥。
”........”
老陆家这边儿,家里的鸭蛋一天捡上一回,一回两个,十来天就能攒下二十来个。
自家下的鸭蛋又大又圆,蓝莹莹分外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林蔓偷偷给大白小白加营养剂的缘故,有阵子还老是捡到双黄蛋。
这不,今个儿赵春花在鸭窝里捡了两个鸭蛋,其中一个又是双黄蛋,这给老太太乐的啊,吆喝着今个儿晚上给林蔓和俩崽儿摊鸭蛋饼吃。
老陆家可有阵子没吃白面饼了,铁蛋和妞妞还在炕上赖床呢,自从外头冷了,俩小就不高兴早起了,再加上星期六学校放假,俩小正大光明在炕上赖着。
俩小吃货听了奶奶的话,高兴的一股路从炕上翻起来,光着小脚丫哇哇叫着就要往院子跑。
让林蔓看见了,就板着脸给训了一顿。
铁蛋七岁的娃了,妞妞也五岁半了,虽然咱教育孩子讲究平等友爱吧,但也不能一味的溺爱。
这俩小家伙儿,不管是夏天还是秋天,下床都不喜欢穿鞋,有时候铁蛋能光着脚丫子在山上跑一天,这是什么习惯啊。
林蔓一直搞不懂,不过看着村里的小娃儿都光着脚丫在外头跑,觉得可能是习惯了吧。
这年头大家伙儿都不富裕,夏天外头又热,穿鞋热的不习惯?
前头林蔓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外头热嘛,有时候孩子们去后山抓知了要爬树什么的,那都是吃着脚丫爬,把草鞋拎在手上。
后来村里一个小男娃儿光着脚丫在后山踩到了碎玻璃渣,疼的走路一拐一拐,一路哭着回家来的。
听说那孩子流了好多血,回到家嘴唇都发白了,急的家里爹妈抱着孩子就去大队套了骡子车往镇卫生所跑。
村里人给吓着了,从那以后就不让自家孩子光脚丫了。
老陆家赵春花跟林蔓对俩小也是再三叮咛,这俩孩子平时也是乖,不过有时候太高兴了,就把奶奶和婶婶交代的话忘光光。
林蔓前头就给俩小约法三章,革命小朋友犯错可以,但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们现在还小,在家里奶奶叔叔婶婶能爱你们,疼你们。
可是将来长大了呢,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原则性问题不能妥协。
俩小这已经是第三回 起床不穿鞋子了,前两回婶婶笑盈盈看着没说话。
没想到,第三回 撞在了马蜂窝上。
行了,这回不光给婶婶训了,还给罚到院子里站上半小时。
河溪村山后有片野生栗子林,听村里老人说,那栗子林得有二十来年了,几十颗栗子树高大又密集,入秋了,栗子树上成熟的板栗扑簌簌往下掉,村里的老太太小媳妇儿就喜欢去捡来,甭管是回家煮着吃,还是蒸着栗子窝窝头吃都很香甜。
狗子娘挎了个篮子来了老陆家,赵春花正坐在棠梨树下做鞋呢,见到老姐妹来家,就笑道,“大上午的,哪阵风把咱们村的大忙人吹来啦?”
狗子娘家里两个孙女一个孙子,最小的墩子才刚能扶着墙走路呢,这皮小子自从学会走了,在家连滚带爬到处跑。
有时候,狗子娘一扭头的功夫,就找不到胖小子了。
等狗子娘在家找了一圈儿,才从麦草垛里把胖小子翻出来。
这些事儿,狗子娘没少给老姐妹吐槽。
狗子娘眯眼笑,“墩子这臭小子在家睡了,两个孙女儿跟她娘走姥娘家去了,我老婆今个儿放假哩。前头狗子爹从山上捡来的山栗子,给你家拿来一篮子尝尝。”
赵春花给老姐妹递了个小板凳过来,狗子娘搁了篮子坐下,顺手从箩筐里拿出一只刚糊好的鞋底子,一边寻着针线,一边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儿,这才看到站在院子里,耷拉着小脑袋罚站的铁蛋和小妞妞,顿时稀奇道,“春花,俩孩子这是咋啦?蔫头耷脑的咋还罚站啦?”
赵春花‘嗨“了声,拿了细钱穿了针,把黑棉线放在嘴里扯下几股,在手里搓了几下,”这俩孩子不听话,让小蔓给罚了。“
狗子娘吃了一惊,“哎呀”了声,“林知青看着温温柔柔的,平时笑眯眯的,还挺会教育孩子的,这样好,老话说慈母多败儿,尤其在咱们乡下,对孩子就得该疼疼该打打,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儿。“
赵春花哈哈笑了两声,“可不是,其实啊这养崽子,就跟咱年轻那会儿养猪差不多,好好吃饭就是好猪,不好好吃饭拉出去宰了吃肉!”
说着老太太还做了个杀气腾腾的下刀动作。
恰好从厨房出来的林蔓跟俩崽崽儿:“......”
第40章
老陆家碗口粗的棠梨树下, 秋日枝头上的枝叶尚算浓密,今年河溪村的秋天天气反复,前头下了几场雨, 冷风嗖嗖吹, 村里人早早套上了过秋的厚衫。
没想到这几天, 临到晌午日头又热辣起来,不过终究是秋日了, 昼夜温差大, 早上冷,中午热, 到了晚上天又凉了。
这几天正午大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 铁蛋每次晌午放学回来, 都背着小书包热的哇哇叫着往家冲,嚷嚷着太热了要喝凉茶。
奈何山里金银花过了时节采不到了,林蔓就用晒干的桂花, 切了自家自留地里那棵山楂树上摘下来的红山楂, 加了冰糖跟甘草每天熬一锅山楂花茶,凉在茶壶里, 喝起来也是甘甜沁爽。
铁蛋和妞妞抱着如牛饮,不过林蔓一天只让俩小喝一壶, 多了不让喝。
山楂这东西嘛, 虽然性温,但是喝多了那是要上火的, 凡事适可而止, 张弛有度, 方能长远。
这话太深奥,俩崽儿听了婶婶的话, 两眼儿直冒圈圈,迷迷瞪瞪就给忽悠过去了。
今个儿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微风不燥,正午的太阳晒在人身上舒舒坦坦,赵春花跟狗子娘老姐妹俩坐在棠梨树下,一边纳鞋底子,一边说着村里最近发生的趣事儿。
铁蛋和妞妞的罚站时间结束了,兄妹俩吃一堑长一智,乖顺十足,都不用婶婶开口,人家俩小自个儿就老老实实跑到屋里洗了小手,一人搬着个小板凳哼哼哧哧在厅堂坐下,一个摊开书本写作业,一个小胖手握着铅笔,从一写到一百。
林蔓在厨房忙活,偶尔路过厅堂去拿东西,俩小一本正紧坐在那用功,小眼神儿一点也不往这瞟,当婶婶的巡视一圈儿,满意点头离去。
兄妹俩知道这是过关了,偷偷咧开小嘴巴笑。
狗子娘见了,乐得不行,跟赵春花咬耳朵,“你家两个小家伙儿这骨机灵劲儿不知道是随了谁,小小年纪就知道学习,将来指不定有大出息呢,你们老陆家说不定啊,能从山沟沟里飞出金凤凰呢。”
赵春花摆摆手,混不在意道,“啥金凤凰啊,咱就是一普普通通老百姓,也别想那凤凰飞龙的,这辈子能吃饱穿暖,一家人过个安稳日子,我老婆子就知足。”
狗子娘感叹起来,“可不,咱老白姓盼的就是这宁静日子。说起这个来,让我想起个事儿,最近陈寡妇在村里上蹿下跳的折腾,说是想找个小男娃儿过继给她女婿家呢。”
赵春花听了就是一愣,“不是,她家闺女才结婚没几天,自个儿又不是不能生过继人家孩子作甚?”
狗子娘左右看了下,神秘兮兮道,“这里头的事儿老深了,陈寡妇家的那个女婿啊,压根儿就不能生,听镇上人说,她那个女婿小时大冬天的掉到河沟子里冻着,伤到命根子了,前头娶了个媳妇儿,进门三年连根毛都没见到。天天在家打媳妇儿,把人家打跑了。
这不是又娶了陈寡妇家的于秋如。于秋如那性子,那跟她娘一样可不是个能吃亏的,结婚大半个月都没圆房,这于秋如就闹上了,从镇上跑回家来闹着要离婚,可把陈寡妇急的嘴上起燎泡,也不知道谁给她出了个馊主意,要找个男娃儿继承女婿家的香火!”
狗子娘絮絮不休一通说,不光把赵春花给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连带着到菜园子里拔小葱的林蔓也跟着吃了口大瓜。
不是.........这陈寡妇脑回路清奇,咱们正常人真是无法理解。
狗子娘在老陆家待了大半天,眼瞅着到晌午了,她要赶着回家去给自家老头子烧饭,赵春花说自家小菜园里的豆角长得好,给老姐妹捡着好的掐了一篮子带回家。
狗子娘笑道,“我家老头子昨个儿还念叨着想吃豆角焖面呢,就是家里没种豆角吃不上,今个儿可赶上了。”
说完挎着竹篮家去了。
送走了狗子娘,赵春花也不做鞋了,把针线箩筐往木头凳上一放,洗手进厨房,从面缸里舀了半葫芦瓢玉米面,犹豫了下,又把玉米面倒回去,重新舀了半瓢细白面。
这阵子家里吃的要么是荞麦面窝头,要么吃红薯面饼子。
老太太想做晚上摊鸭蛋白面饼给儿媳妇和孩子们补补。
今个儿老陆家中午吃的也挺好,林蔓切了一盘自家腌的萝卜干,东北风味爽脆中带着甜辣,一盘自家腌的咸鸭蛋,主食是刚出锅的高粱面窝窝头,热好的南瓜粥。
前头几年,老陆家是不吃高粱面,只是高粱米的,这两年风调雨顺,天公作美,尤其是今年夏秋两季粮食丰收,自家不用留着高粱米以备不时之需了,自家也能敞开吃高粱面了。
刚蒸出来的窝窝头散发着猪油的面香气,吃一口暄软,这窝窝头是赵春花蒸的,老太太做饭实在,一个个团圆的窝窝头,足有巴掌大。
林蔓就吃了一个就饱了,赵春花见了直摇头,“蔓啊,你这胃口咋这么小,吃一个就中啦?”
林蔓给小妞妞夹了一块子萝咸鸭蛋,看着小团子张开小嘴巴大口吃了,笑眯眯道,“娘,我早上吃了半包饼干,吃这一个窝头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