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金润晴像往常一样,去给罐头喂食的时候,发现它蔫蔫的,仔细瞧着,只见它尾巴处似乎粘连了一些血渍,她赶忙找来猫包,背着罐头去了附近最近的宠物医院。
经过医生的一系列检查,是由于罐头一直没有做绝育手术,所以有了炎症,需要住院治疗。
罐头一脸毫无生气的看着金润晴,将头埋在她怀里,金润晴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问医生:“医生,您帮我办理住院吧。”
医生迟疑了几秒:“只是,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可能需要住院一个月,做手术大概6000的费用,住院每天400,加起来差不多2万左右。”
“这么贵?”
罐头似乎听懂了他们俩的对话,挣扎着要从金润晴的怀里出来。
金润晴将它紧紧的抱在怀里:“医生,开单子吧。”
“好,你先去缴费,等下我就安排手术。”
金润晴卡里没有这么多钱,但又不好跟父母张嘴要,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男朋友龙天。
电话那头的龙天沉默了片刻,劝她:“它只是一只猫而已,放弃吧,两万块钱可以买几只布偶猫,蓝猫,它不过是一只中华田园猫,放在大街上,连二十块钱都不值。”
“布偶猫、蓝猫或许在价格上远高于它,但是它在我心里的地位任何一只猫都比肩不了。”
“小晴,我觉得你现在有些偏激,或许冷静一下你会改变你的看法。”
没等金润晴再说话,电话那头的龙天已经挂了电话。
几个月前。金润晴画室。
外面的阳光照耀进画室里,坐在画板前的金润晴只觉得阳光刺眼,她放下手中的画笔,站起身,将窗帘最里面的一层纱帘拉上,顿时,照耀进屋子的阳光柔和了许多。
“好不容易画室里光线好一些,还被你拉上了窗帘,这下视线又要暗下来了。”
金润晴回头,发现刚刚出去的画友二枝站在门口处,恶狠狠的眼光看着金润晴,甩了甩手里杯子里的水珠。
二枝,比金润晴小两岁,身高一米六五,体型偏瘦,平时喜欢穿洛丽塔的衣服,剪着齐刘海,圆圆的脸,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她和金润晴一样,毕业于美术学院,当初金润晴看中了这间画室,由于租金太高,在微博上发了合租的贴士,她看到后,两人一起租下现在的这间画室。
不久前的一天,龙天来接金润晴出去过节,二枝看到帅气多金的龙天,顿时心生好感,看到两人恩爱的离开画室,不禁醋意大发。“这么好的男人让她得了去,真是捡到宝了。”她本就对金润晴比自己画画技高一筹甚是嫉妒,如今看看金润晴又找了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友,嫉妒之火更加的厉害了。
二枝拿着杯子走进了画室,坐下后,瞥了眼金润晴身旁趴着的罐头,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画室是画画的地方,你整天抱只猫来画室,我这身上都起疹子了。”
金润晴懒得和她多说话,抱起画板去了画室一角处,默不作声的继续画画。
二枝见金润晴和自己置气,起身将纱帘拉开,顿时,强烈的阳光照进画室。
这时,金润晴终于恼了:“二枝,你这是干嘛?我刚才不是说了,打开纱帘画室内画画就看不清了,等下午阳光不这么耀眼了,你再拉开也行啊。”
二枝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的画画。
金润晴委屈的吧嗒吧嗒掉眼泪,一直沉睡着的罐头看见主人哭,站起身子,伸了伸懒腰,突然朝着二枝恶狠狠的叫着:“喵,喵。”
二枝被罐头低沉的猫叫声吓了一跳:“金润晴,你看你的猫。”
金润晴摆了摆手,罐头跳上了金润晴的大腿,盘坐下打着呼噜,金润晴擦了擦眼泪,继续作画,她将刚刚的画作画完后,以罐头为素材,画了一幅画。
手术室外的金润晴想着罐头之前的事情,突然被护士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罐头的家长,你得先把手术费和住院费交一下。”
“好,我这就去。”
金润晴从信用卡上透支了两万块给罐头办理了住院,而后回了家。罐头住院这段时间,她只需每天过来看望一趟即可,其余时间有护士专门照顾。
首都机场出口,张峻玮下了飞机后拿了行李,取了托运的猫,他准备等自己安顿下来后,立刻去找画作“你是我眼里的光”作者徐志乔,他相信,只要找到了徐志乔就能找到金润晴。
张峻玮此前在网站上找好了房子,所以直奔租房的地方,待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又去附近的宠物商店给猫买了猫粮和罐头。一连两天,他都没发现猫咪上厕所,原以为是喝水喝少了,他用奶瓶喂食猫咪后,猫咪在猫砂上蹲了半天也没见尿出来,他赶忙抱着猫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里,接待他的医生正是此前给金润晴的猫咪看病的医生,他仔细看了猫咪的症状,告诉张峻玮,他的猫由于在仓里待了太久,导致很久没有上厕所,尿路感染,需要做个小手术。
张峻玮心里一惊:“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
“手术费三千,术后住院一周护理费三千,一共是六千。”
“好,麻烦您帮我开单子吧。”
医生去开单子时,张峻玮抱着猫咪,环视着四周,这时,护士抱着做完手术的罐头走了过来。张峻玮的猫朝着罐头喵喵叫了几声,罐头有气无力的抬起头。
护士一脸吃惊:“它们两个好像认识?”
张峻玮苦笑一声:“我前天才从外地来了北京,在这边没有认识的朋友。”
这时,医生过来叫张峻玮过去商量手术的方案,他刚走,金润晴进了宠物医院的门,护士见她进门,抱着罐头递给她:“已经手术完了。”
金润晴看着罐头念念蔫蔫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护士,还得辛苦你们帮忙再照顾一个月了。”
“放心吧,这是我们的工作。”
金润晴陪了罐头五分钟后,赶着去画室画画,将一张写着自己电话的便签纸递给护士后,匆匆离开了医院。
她刚走,张峻玮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见护士还站在楼道处,猫咪的头顶上多了一个很是显眼的口红印记,他见护士并没有化妆,一脸吃惊:“这是谁家的猫?”
护士抱着罐头走近了:“它主人好像是个画家,刚才过来看它一眼,赶着去画室了。”
张峻玮淡淡的回了个:“哦”
护士见张峻玮张的帅气,故意多攀谈几句:“不过,它主人好像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没什么钱,给猫看病的两万块钱还是透支的信用卡呢。”
张峻玮听护士在背后如此说顾客的是非,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冷漠,小护士以为张峻玮不信,接着解释:“真的,我听见她给她男朋友打电话借钱了,电话那头好像没借给她,所以她才刷了信用卡。”
“她这猫,看病需要多少钱?”
“手术费加上住院费,差不多两万吧。”
张峻玮注意到了护士手上的便签纸,默默记下了手机号和邮箱号。
晚上,张峻玮用自己邮箱给这个他不认识的猫的主人发了一封邮件,支持她好好治猫,她如此善心,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
晚上,金润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泡了一桶泡面,打开电脑准备看个最新的电影,不想却弹出一封邮件,打开来,是个陌生的邮箱发来的:加油,陌生人,你一定要好好治猫,同样作为铲屎官的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你如此善心,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
金润晴被这封陌生人的邮件感动的潸然泪下,她没想到,自己男朋友不支持自己的事情,却得到了来自陌生人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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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9年的理发师
记得2011年的初冬,雪天格外的多。
金润晴住的房子小区内有一座很漂亮的公园,每天晨起,公园里聚集了小区里的大爷大娘们,有的在聊着家常,有的四五个人围在一起下着围棋。
每天起床后,金润晴会用热水先泡一杯盐水,而后端着杯子站在窗户处眺望着不远处楼下公园里的景色。忽然,她看到一片雪花飘飘然落在了窗户上,伸手摸了摸玻璃,接着,两三片,三四片,越来越多的雪花成群结队的捶打着窗户,有的顺着窗户落下,有的则附着在窗户上形成美丽的冰花。
今天是星期五,如果雪能够下上一整天,明后天周末休息时,就可以到小区里的公园里堆雪人了,正想着,听见自己手机“叮咚”一声响,金润晴赶忙举着杯子退回到床边坐下,打开手机查看,是老师发来的消息:今天大雪天,公交地铁不便,不用来画室了,找一家附近的照相馆,拍几张端庄大方的照片,用作画室宣传。
合上手机,金润晴快速到糯米网上搜了小区附近的照相馆,写真类的团购价基本都在999、1599左右,翻找了好半天才在大望路的一家照相馆找到团购价只要299的写真。不过,店员告诉她,需要自己做头发来店里拍摄。她想着家楼下好几家理发店,随便找一家弄个一次性的卷发,20块足以。
换了衣服,下楼去往理发店的路上,小区里的行人三三两两的去上班、上学,平常路边的长椅上坐着聊天的大爷和大娘们此刻纷纷不见了踪影,金润晴抬头看向天空,雪花扑簌扑簌的坠落,有的坠落在脸上,有的坠落在眼睛上,凉飕飕的,风一吹,感觉那股子凉劲瞬间将心都给冻上了。
雪地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区北门口的“木本”理发是个82年的东北大哥开的,此时店里只有他和一个学徒在,见金润晴推门进来,他赶忙起身相迎:“呦,今天没上学?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雪大,休息一天,其实也不算休息,等下我要去照相馆拍照。”,见大伟哥疑惑,金润晴打开手机,翻出百度上早已看好的发型,“诺,一次性的,等下拍照用。”
大伟哥端详了片刻,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他根据金润晴有些婴儿肥的面庞卷了个大波浪,大约上午十点,头发烫好,金润晴估摸着上班早高峰已经过去,遂赶忙起身,自包包里翻出二十块钱递给大伟哥,然后匆匆赶往地铁站。
到了双井处的照相馆,已经快是中午时分,早上起床后滴水未进、滴米未沾的她此刻肚子“咕噜咕噜”的打起了鼓。
远处走来一个身高175左右,身材有些肥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他开口问道:“你也是来照相的?”
金润晴迟疑的点了点头:“今天人多么?”
“多。”说完,黑框眼镜男孩将前台后面的帘子拉开,只见数间屋子赫然呈现在眼前,最右侧的屋子里放了好多的服装,旁边的屋子则是好多个姑娘在里面整理衣服,再往左面的几间屋子,每间屋子布置的风格不一样,拍照的女孩摆着各种姿势,拍照的摄影师则根据女孩的摆拍姿势拿着照相机找着各种的角度。
黑框眼镜男孩打量了金润晴片刻:“你拍照是?”
“宣传。”见他不解,金润晴特意解释道:“我是画画的,老师要在学校网站,以及学校招生画册上宣传自己学校的优秀学生。”
他“哦”了一声,引着金润晴去了服装间,只见门口处看着不大的服装间,往里面走,竟然有两个套间,所放的衣服没有上万件也有几千件,黑框眼镜男孩指了指这些衣服:“选四套你喜欢的衣服,然后来前台找我,我会根据你选的衣服告诉你去哪个房间拍照。”
第一套、第二套,金润晴都是选的相对保守些、文艺类的服装,这样上了学校宣传画册和网站显得成熟些。第三套和第四套她则是选了两套她很喜欢的粉色长裙,想着借此机会拍出来,洗出来一些贴在自己房间,或是过年的时候拿回家。
此前她从未拍过写真,不知道竟然如此繁琐,除了排队等候拍照,就是在凹造型。
照片终于在半个月后拿到了电子版的精修图,海报版的精修图则需要在两个月前照相馆拿。
窗外飘起了大雪,金润晴看着窗外的景色,一时有些愣神,此情此景,九年前发生过。
2020年的冬季似乎和那年一样,寒冷异常,而且早早下起了大雪,屋内的海报已经暗黄、卷皮。
龙天和金润晴提过好几次,他要为她在北京买一套小公寓,这样她能睡的舒服些,但是都被金润晴拒绝了。她不想依靠任何人活着,父母也好,男朋友也罢,前阵子罐头生病一事,金润晴虽然表面上和龙天不吵不闹,但是却越来越冷他了。
由于疫情,今年好多小区处在封控、管控管理。金润晴也窝在家里好久没有出去见人了,一是去哪里都需要48小时核酸,属实麻烦,二是属实没有想要见的人。
金润晴翻了下朋友圈,御用了九年的理发师发了条朋友圈,今年行情不好,他将北京的理发店关了,搬去了燕郊,她看了眼定位,林荫大道。林荫大道?这个名字···大伟哥的理发店从她所住的“定福庄北里二号院”,搬去了“林荫大道”。
金润晴打了出租来到大伟哥新店的地址,九年过去了,他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店里依旧没人,大伟哥见她过来,赶忙开门:“妹妹,好久不见啊。”
金润晴笑着进门:“前阵子去外地采风了。”
待她坐下后,大伟哥一通操作,金润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和九年前没什么变化:“将头发剪短一些,但不要太短。”
“好的。”
说完,大伟哥开始裁剪头发,他和之前一样,还是喜欢和她聊家常,他几年前在燕郊的首尔甜城买了房,正好今年疫情,他将北京市里的理发店关了,开在了燕郊。
首尔甜城算是这块比较大的开发商,涵盖了星河园、九里香堤、林荫大道···好几个小区。大伟哥的理发店就在首尔甜城林荫大道小区底商。
“吱”的一声门响,有人进来,是张峻玮,他自进门便直勾勾的盯着金润晴看。
学徒引他进门,他却不去理会。
金润晴余光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大伟哥或许看出了她的尴尬,故意大声说:“下次来店里,带着你男朋友一起。”
“好,好啊。”金润晴发现张峻玮一直看着自己,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我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呢?”恍惚间,金润晴记起了2020年10月16号傍晚的那个海边。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而出:“你”
店内的人看着他们。
大伟哥一脸的懵然:“你们认识?”
金润晴尴尬笑道:“不认识。”
张峻玮则露出鬼魅一笑:“认识。”
大伟哥越发懵了:“你们到底认识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认识。”
张峻玮走近了金润晴,金润晴只觉得脸越来越热,似乎被热水灼伤一样。“你终于记得我了。”
“那个,那个。”金润晴脑海中想着他们在泉州海边相撞的一幕,“我真的是无心撞了你,我已经跟你说了对不起了,再说了,我的自行车还坏了呢,咱们扯平了哈。”,说完,不等张峻玮反应,逃也似的离开了理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