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或褒或贬,大家议论纷纷。
张峻玮站在人群后,静观阁内的动静。
金润晴一眼便注意到了他,嘴角露出狡黠一笑:“我初到费城不久,这第一渡灵大师的名头实属当不起,这样,这个牌匾我收下了,回头我放在我房间里,就当是燕燕娘送我的礼物了。”
燕燕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笑着说好。
送走燕燕爹娘,金润晴在人群中搜寻张峻玮的身影,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
为了办几件大案子,赢过初出茅庐便声名鹊起的金润晴,张峻玮推迟了和董芸芸的婚期。
张家二老知道儿子的心意不可逆转,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细心的董芸芸发现,那日他去过费城阁之后,回来后对自己的态度就淡了许多,她前两日打探到,张峻玮送金润晴去医馆的事情,不禁醋意大发,如今婚期又推迟,不禁让她怀疑,这一切都是因为金润晴。
第二日,董芸芸登门费城阁。
金润晴打量着这个曾经的婢女,不禁问她今日所来何事?
董芸芸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撂下杯子后,方才说道:“金大师生的倾国倾城,不知婚配了没有?”
“没有。”
“哦?我认识城中最好的媒婆,改天介绍给你。这样你也能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你刚刚夸我倾国倾城,如今又要给我介绍媒婆,既然我美貌不可方物,为何不等着男人主动来追求,反而要麻烦媒婆呢?”
董芸芸看着她,突然端起水杯,想将杯中水泼向她。
金润晴看出她意图,抬起袖子一挥,这些水全部落在了董芸芸身上,顿时她的衣服湿了大半。
董芸芸愤然起身,抬手想动手,金润晴利用灵力将她掀翻在地,董芸芸眼看打不过金润晴,气冲冲的走出门外。
犹如泼妇一般在费城阁门口嚷嚷:“大家都来看看啊,这费城阁的女人是个破坏我们感情的第三者啊,她喜欢我的未婚夫张峻玮,她想跟我抢男人。”
不多会儿,围观了好多人。
金润晴本想利用灵力将她嘴封印上,但是封印了今日,明日她再来找事怎么办?索性今天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
闻讯赶来的张峻玮只觉得脸上无光,赶忙和大家解释董芸芸所说的一切子虚乌有,任凭董芸芸如何哭恼,他仍拖着她离开了费城阁门口。
金润晴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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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朱先生(一)
费城朱氏课堂。位于费城闹市区的一个僻静的院子里,此处只有一位老师,他自二十年前来到此处教学,育出许多的文人雅士,因此被当地人尊称为朱先生。朱先生皮肤黝黑,圆圆脸蛋上留着两抹胡须,总是喜欢穿着长衫。他平时不喜欢和人交往,所以大家不知道他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朱先生的前世是费城城主家圈养的一只猪,因城主家五岁的小少爷玩耍时,不小心摔倒,佩戴的玉佩飞溅到猪圈里,被刚满三个月的猪吃了,为了拿出玉佩,城主命令下人立即将小猪杀死。小猪的妈妈误以为城主家是要吃肉,一头撞死在猪圈里,小猪嗷嗷的叫唤着、哭泣着,但并未引起下人们的怜悯,他们屠宰小猪时,小猪发誓,如果有来生,一定要来城主家里报仇。
今生的朱先生重生为人,手心处长了一撮猪毛,带着前世记忆。这些年来,他一直寻找机会进入城主家里,伺机报仇。
本月的初五,是城主大人的五十大寿,城中开店的、经商的,但凡想巴结城主的,都想尽了法子搜罗新奇贵重的礼物,以备当天“孝敬”城主大人。
费城阁内,金润晴端坐在案桌前,看着街上的行人一波波的忙碌着,有些好奇的出来查看,看了片刻没看出什么后,询问一旁的卖菜大叔。
卖菜大叔一脸的吃惊:“本月初五是费城城主的五十大寿,每年城主的生辰都是要大办的,听说今年请了全城的戏班子连唱五天,而且包了城中的酒楼,所有人去酒楼吃饭都不要钱。这不,城中开店的、做生意的,都在想着法子给城主大人送礼呢,等下我把我这些菜卖完了,我也去城主家账房登记处送五文钱,虽然少了点,但是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金润晴低头看了眼大叔的白菜:“就剩这几颗了,都给我吧,诺,银子给您。”说着,金润晴掏出一枚碎银子递给了大叔。
大叔赶忙推脱:“您要吃,送您就是了,占着您费城阁的门口卖菜,已经很不好意思,怎好再收您的钱,再说,这些钱够买一车白菜的了。”
“您就拿着吧,早收摊儿,您也好早送礼啊,不然等下城主家门口收账的收摊儿了,您就得明天再去了。”
大叔将几颗白菜搬到费城阁里,临走时,问金润晴:“金姑娘不去送礼么?”
金润晴浅笑摇头:“我初来乍到,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费城最大的状元楼,有道招牌菜,名曰“烤乳猪”,这道菜是城主最爱吃的菜,所以他家里猪圈里养着许多,只不过区别于平常人家的猪,他家养的这些猪,一顿三餐吃的是大米白饭,喝的是费城山泉水,每天还会安排侍女为这些猪按摩一个小时,所以这些猪做成的“烤乳猪”香甜可口,只供城主大人一人食用。眼下五十大寿的日子越来越近,状元楼的老板前来找城主商议,每桌一份的烤乳猪不够数,要不要去旁的镇子购买。城主却坦言,除了怀着小猪仔的母猪不用宰杀,其余猪一律宰杀做成烤乳猪。如果这样还不够,就去旁的镇子购买,所需要用的钱,去管家那里支取便可。
城主命令一下,城内大肆搜罗猪做烤乳猪。白天、黑夜里,被屠宰的猪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它们用猪的语言求救,求朱先生救救它们。
金润晴听到猪们的求救声,知道城中藏匿着猪的转世人。未免自己身份曝光,偷偷前往朱先生的教学学堂查看。
门口,她被看门的大爷拦住:“姑娘,您找谁啊?”
“我找朱先生。”
“学堂昨日就关闭了,朱先生他说要去外地游学,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见学堂寻不到朱先生,金润晴猜测着朱先生定是悄悄去救全城的猪了。她走遍大街小巷,看到很多餐馆门前挂了屠宰的猪,但一直没发现朱先生的身影。
这时,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金润晴顺着声音跑去,只见是两名大汉正在屠宰一只三个月大小的猪仔,金润晴看着四下无人,幻化出灵力,将两名大汉定住,而后将小猪救下,幻化成小孩的模样,她捡起地上的一截树枝,幻化刚才猪仔的样子,她带着小孩离开,片刻后,两名大汉身上的灵力散失,仿佛他们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一般,将金润晴用树枝幻化的猪仔屠宰好,放在案板上,准备做烤乳猪。
小孩跟着金润晴走着,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姐姐,您能不能救救我的爸爸妈妈。”
金润晴停下脚步:“你的爸爸妈妈也在刚刚的店里吗?”
“嗯。”
金润晴让小孩在此处等着她,她再去打探下情况。
金润晴未免别人发现自己,用灵力将自己隐身后,方才从正门进入,进去后,直奔厨房,在厨房看到了许多的猪肉,猪肉上写着字,她记下这些字,慌忙离去。
小孩见她回来,上前询问,金润晴将自己刚才所看到的告诉给了他,小孩听完哭的泣不成声:“姐姐,那是我的爸爸和妈妈,主人为了防止我们走丢,在我们身上写下的印记,我的爸爸和妈妈啊。姐姐,我要回去报仇。”
金润晴拦住他:“下命令屠宰猪仔的人是城主,酒楼饭店的人不过是照吩咐办事罢了,你放心,刚才我在那些肉上幻化了灵力,谁吃到这些肉,他们的嘴里都会像吃下一嘴的黑炭,这样,城里的人就不敢再大肆屠宰猪仔了。”
小孩跪在地上磕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金润晴带着他回到费城阁,准备安顿好小孩,再去找朱先生。
两天前。
朱先生游走在各大饭店间,用这二十年间自己攒下的银子购买还未屠宰的猪们,不料均被饭店酒楼拒绝。
朱先生眼见此招行不通,只好加价:“老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多加三成的价钱。”
店老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朱先生,您说您好好的先生不当,干嘛要做猪肉的生意呢。”
“我,我不是要做猪肉的生意。”
“那就是生猪的生意?”
“也不是生猪的生意。”
店老板蹙着眉头:“那您为何要加价购买还没屠宰的猪呢?跟您说实话吧,城主马上五十大寿了,这些猪仔们都是要做成烤乳猪的,您就算给我三倍的价钱,我也不能卖给您,因为此前城主大人特地派了手下挨家饭店酒楼嘱咐了一番,不准将店内的生猪擅自卖出,我可不敢得罪城主大人。”
朱先生见此招行不通,只好悻悻离去。
半夜里,朱先生偷偷打开许多饭店酒楼的猪圈,放走还未屠宰的猪仔们,这些猪仔们在夜色中,朝着城外跑去。
城主家里,正值午饭,饭桌上山珍海味陈设,大腹便便的城主大人端坐着,身旁两侧各站着一位丫鬟,左边的拿着筷子和小碟,专门为城主大人夹菜的,右边的丫鬟则拿着一个绢帕,准备随时为城主大人擦嘴的。
“来啦来啦。”
门口处的丫鬟掀开帘子,管家疾步而来,后面跟着两个侍卫,他们抬着一个铜架子,架子上是刚刚出炉的烤乳猪,架子下有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柄长长的刀。
侍卫们将烤乳猪放下后,退出门外,管家笑言:“城主,这是状元楼刚送来的,您尝尝。”
“嗯,你先先去吧,让她们伺候着就行了。”
“老奴伺候您伺候了几十年习惯了,您就让老奴在这站着吧。”
“你愿意站着就站着吧,等下我吃完,剩下的烤猪肉全送给你了,你等下拿回家吧。”
管家笑呵呵的说道:“谢谢大人。”
丫鬟用刀子片下几片肉放在碟子里,而后放了些桌子上的孜然粉,夹了一片喂给城主大人。
城主一副享受的表情咀嚼着:“嗯,嗯?”
管家立刻示意右侧的丫鬟给城主拿水:“快快快,拿水拿水,城主大人肯定是噎到了。”
城主大人将嘴里的东西吐出,只见是一块黑色的东西,管家凑过来看:“哎~这是什么?”
丫鬟拿来水,大人喝下:“这个状元楼,看样子他是不想在费城干下去了,竟然在烤乳猪里面放黑炭。”
管家仔细看着这些猪肉:“城主大人,刚才您吃的是丫鬟一片片弄下来的肉,怎会吃到黑炭呢。”
说完,管家用手拿了一片刚才丫鬟片好的猪肉,顿时,只觉得嘴里如同嚼了一块木头,他吐出来一看,惊住了:“大人您看,我刚才吃进嘴里的是猪肉,嚼了下,竟然是木头。”
“你们两个也吃一下,看看到底是猪肉还是木头。”
身旁的两个丫鬟拿起盘子里的猪肉,吃到嘴里,吐出来的竟然是黑色的木头。
管家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烤乳猪,城主大人问他:“管家,你看今天这事?”
“大人,怕是有人在您大寿之际要捣乱啊,老奴建议您请个法师来家里看一看吧,若是家里没事,再请法师到费城各处的酒楼饭店看一看,是不是猪仔们出了什么问题。”
“法师···”
管家计上眉梢:“大人,如今这费城有两大法师,一个是无神阁的张峻玮,一个是费城阁的金润晴。”
城主大人恍然大悟:“哦,前些日子倒是听你说了。”他冷笑两声,“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还敢跟张大师平起平坐,我看她的称号也是那些半懂不懂的人抬举她的,这样,你快快去请张大师来我府里。”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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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朱先生(二)
昨日夜间,朱先生放走的那些猪仔们逃出费城镇,躲在了附近的山上。
它们眺望着灯火通明的费城,不禁纷纷潸然落泪。
——“我出生在费城,还没离开过呢。”
——“我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费城,我也没离开过。”
——“我是这里年龄最大的猪,已经十五岁了,这些年,主人指望我赚钱,平均一年生两次猪宝宝,每次都是十来个,算起来,我生了有三百来个孩子了,前阵子镇上的兽医和我主人说,我太老了,怕是以后不能再生猪仔了,主人就把我卖到了附近的饭店。我原以为这辈子我都不能为自己而活,却不想朱先生将我们给救了,乡亲们,我走了,我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我不想再回到费城了。”
在众多猪们的注视中,这头岁数最大的猪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后山走去。
小猪们饿的哇哇哭,成年的猪们不知道它们能否在山上活下去,只希望朱先生能来救救它们。
众人期盼中,一架马车吱扭吱扭的前来,车上拉了一车的粮食,是朱先生。
猪们赶忙迎了上去。
朱先生停稳车后,将车上的粮食放下,嘱咐它们:“城主五十大寿之前,先不要下山,这些粮食够你们吃几天了,刚才上山的时候我看了,半山腰处有个湖泊,你们渴了就去那里喝水。”
朱先生安顿好它们,着急去救其它还未屠宰的猪们,便匆匆离去。
城主大人家里的管家领命去请张峻玮,为表诚意,特地带了黄金百两。
此刻的无神阁内,只有张峻玮一人,面对城主大人家的管家突然造访,不禁问道今日所来何意?
管家和身后抬着箱子的侍卫们摆摆手,侍卫们将箱子放下,管家打开箱子,只见是满箱的金子:“张大师,这是城主的意思,想请您去府上看一看,府上好像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张峻玮走过去,将箱子盖上:“城主平日里对我无神阁照顾有加,此番他五十大寿我还没准备贺礼,怎好再收下这个,你们抬回去,就当是我给城主的贺礼吧,我这就随你到府上一看。”
张峻玮来到费城城主的府邸,城主大人来到院中迎接,府中的丫鬟和侍卫们列队欢迎,垂手听从吩咐。
“城主大人,听管家刚才说了些府中的怪异现象,可否领我去看看那头烤乳猪。”
城主大人给一旁的侍卫使眼色,只见他快速跑开,不多会儿,和另一名侍卫抬着刚才的铜架子过了来。
城主大人指着这头烤乳猪,告诉张峻玮:“这头烤乳猪甚是诡异,吃上一口,全是黑炭啊。”
张峻玮右手置于烤乳猪上,掌心散发的灵力闪烁着阵阵荧光,探到烤乳猪它本来的样子,是一块烧糊了的木炭,张峻玮及时收了灵力,烤乳猪并未在众人面前显现出它的真身。
管家有些迫切想知道事情的原因:“张大师,这···”
张峻玮笑道:“听闻古时候有种农作物,长得和猪仔很像,大抵是宰猪的师傅这几日屠宰的猪仔太多了,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