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王府,师兄弟也都去过。岭南王私下里很是平易近人, 他们每一次去太仙寺都能得不少好处。
神尘又是一个人前去,那可不是吃香喝辣好不自在?羡煞众人。
“啧啧啧, 我们太仙寺可是佛门净地,这神尘怕是六根不清净,就算被老主持点疤了, 他也不是个合格的僧人!”
而被议论的裴枕放下手中的木鱼,师兄弟眼尖, 往那僧衣一看, 似乎手腕深处有一道抓痕, 虽未见血, 在冷白皮的手腕上也很是显眼。
他神情严肃的将僧衣一拉, 挡住伤痕。
“阿弥陀佛。”
裴枕已经将所有佛经都在心中背诵一遍,又挑灯夜读参透书中的佛法。可当每一笔下去,可他的心似乎更乱了。
六根不清净,已经破了色戒, 念再多的佛经有什么用呢?
这群太仙寺的僧人议论不休, 左不过说他不合群,为人恃才傲物罢了。只有裴枕自己一个人知道, 僧衣之下藏着一头野兽,他的心有多么的丑陋!
“大师傅。”女人的声音如山雀婉转入耳,“嗯。”
叫的,所有些不堪入耳,却酥酥麻麻,动人心魄。
字里行间,出现的却是曼妙的女人身影,让他厌恶的扯烂所有的经书。
直到天明,山雀照理来到窗外边,敲打着窗。他没有开。
不管接受不接受,裴枕的心里明白了一件事。在这堂宇之中,万千神佛窥视之下,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早已由不得自己,乱成一团麻。
见裴枕起身出来了,浮云赶紧上前。不过呢,老主持也随之走出来,与他说话是要商议何时为他点疤的事,“神尘,你切留步。”
他眼下有一道青色的影子,老主持望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敬意,裴枕也并无察觉。
“神尘,你的点疤之日,太仙寺将邀请岭南之地的名门望族到场,你放心。”
裴枕漫不经心的应可一声,“多谢,主持。”
“何必道谢,你这几日也好生准备下。”老主持说完就离去了。
他思绪还停留在那个夜晚,只听得老主持说了些,点疤,黄道吉日云云。浮云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喜上眉梢。
“恭喜王爷终于如偿所愿!”
裴枕静静的看着他,山雀在不远处的枝头鸣叫,如同浮云的喋喋不休。
“出家为僧是王爷的夙愿,那老主持先前拿乔,今日倒是注定提了这件事。”
浮云说完话,他观察裴枕的表情,王爷怎么是这副面孔?说不上有半分喜悦,倒是多了一些惆怅这是咋了,可是在岭南王府遇到了什么事。
“王爷,可是那廖公公狗奴才又使坏了?”
问了半天,一个屁都没问出来,看来这事还不小。
裴枕就是这个闷葫芦的性子,太好令人拿捏了,就不得不让浮云担心,“王爷,方才老主持说黄道吉日,您没有应声,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老主持和裴枕说的点疤之事,他一个字没放在心上。
他和那女人有了肌肤之亲,当真可以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做个僧人么……
这一切虽来的突然,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又是什么?
裴枕只是一开始想让她疼,是不是自己用错了法子,“浮云,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她还要出声威胁与你,你当如何?”
“臣是个武夫,谁欺负到臣头上,加倍奉还,揍死他丫的!”浮云举起小拳拳。
让她死么?
不,这样太便宜了那女人,裴枕自来便是皇孙贵胄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
再看那远处山雀,误入了农家人的铁龙都不自知,张着粉色的鸟喙,天真又单纯的叫着,好似在说快来抓我罢!
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先开始的。
裴枕从来便是赏罚分明的人,慢慢垂下眼,他不好过,她也休想好过。
浮云感叹道,“这年头,花都是成双成对的。”
堂宇里,神佛阖着眼,似乎是在怜悯的看着,那两盆美人昙相互贴着依偎,像极了一男一女互诉心肠。
“真煞是让人羡慕。”浮云提起自己的事,“王爷,臣还是贪恋这红尘俗事,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僧人……”
他把话仔细听了,武臣的话虽然粗,但活得是畅意自在。裴枕心里也流露出些羡慕来,生来帝王家又有什么用,皇兄坐在高高在上的銮驾之上,丢给他几个世家女子的画像。
母妃刚离世,裴枕如何能做到娶妻。他跪在地上久久不语。
等了半日,皇兄才说了他不愿意娶妻,可是还在等年少时遇到的佳人?皇兄虽未提及燕贵妃名讳,却对裴枕忌惮颇深,他又道江左王多年将兵权把控在手,战功赫赫,比他这个圣上都得民心,可是有对这王座觊觎的想法。
他从京城出来之时交了多年经营的兵权。本以为,能换个太平。事与愿违,裴枕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被皇兄的人盯着。
当他无意得知那女人是皇兄派来的细作之时,愤怒的失了涵养。
裴枕撕开她的衣,更仔细的摸过她的每一寸,是那女人的细喘,她已经太过困倦,东倒西歪,甚至开始拿手推着自己的肩膀。
他藏在皮囊下的恶,被悉数释放出来,将其手背折叠,压在床榻之间。
“王爷,您觉得可以么?”
浮云仰着脸,诚心的问。
日光下,山雀似乎发现自己被捕,对着裴枕叽叽喳喳的求救。裴枕背过身。
“你既然已做了决定,势在必行,不必多忧虑。”
浮云挠挠头,怎么觉得自家王爷压根不在意自己是否出家,答非所问的。好像意有所指别的事?怕不是,因为叫枝枝的女人,才让他一反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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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讨大师傅的欢心,霍枝将美人昙送上了太仙寺。
饶是知道他每一日做早课都会看到,她的脸也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都已经睡过了,还想赖了不成?
采过一次花蜜,就会有第二次。更何况白芷都讲给她听了,这引春醉阿!有个特殊的药性,每个月都得来那么一次,她还必须是原来那个人交合,才能解除痛苦。
“大师傅,你可跑不掉。”
湖面的鱼儿吞吐着泡泡,金鲤身边跟了一条尺寸稍小的红鲤,摆弄鱼尾,慢慢靠近。
她洒一把鱼食,金鲤和红鲤就把头贴到了一处,虽是在吃鱼食,却也像是在亲亲。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所看到之物,均是成双成对。”霍枝靠在栏杆上,远眺看,那被层层薄雾笼罩的太仙寺。
岭南王得知燕临又来了王府,把墙上的马鞭取下来,追了过去。
“王八蛋!倒是给他脸了!”
当看到自家女儿和这野男人在一起,岭南王怒不可遏。
霍枝虽然没有表明和她在一起的野男人就燕临,可见她前几天郁郁寡欢,坏了嗓子,有了这野男人以后,心情变好了,而且她连嗓子也好了!
“燕郎,说的是哪里话?爹爹让我入宫,他是铁了心的。”她低低道了一句,说不出的心酸。
这样的美人需要抱在怀里好好疼的,可不是看她难受委屈的。燕临道,“圣上这身子不如以前,县主入宫也未必能过上好日子。”
岭南王把手里的马鞭绷紧了。
好你个燕郎!亏得自己对他还当亲生儿子对待,哪里就兽性大发,拱了自家小白菜!
岭南王冲上前去,“混账个东西,哪里还有比天家更好的夫家!”
前几夜两人在一起喝时,岭南王可是拉着他的衣袖,说看他从头到脚哪里都好。
燕临起身,淡淡道,“王爷,县主不肯入宫,你也强求不得。”
“燕郎,是知道我心意的,甚好。”霍枝模样好,今日在王府并未戴帷帽,随意笑笑,就让人挪不开眼。
县主对他果真有情,燕临往她身边坐过去,“明日是太仙寺神尘大师傅的点疤之日,县主不若和燕临一同上山?”
“不准去!”
他分明就是想把女儿带离了自己身边,去行苟且之事,好一个绥江燕家,教出来的郎君猪狗不如!
霍枝不想听两人争吵,燕临方才的话,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失魂落魄的被小怜扶着进了屋子,“县主您可是中暑了?脸色怎么如此不好!”
床头放着鲜红色的小衣,是那天圆房时候穿过的。霍枝拿起来,放在鼻尖闻一闻,只有洗涤过蔷薇花露的香,再无那男人的体味。
纤细的红色绳被扯断了,也是找人重新缝补过。
那次和大师傅滚到一起之后,他可是说了些什么?
她仔细的回想着。
只觉得被尖锐劈开的疼痛,她眼角都有了湿意,是泪。
“闭嘴。”他将自己视做仇敌,用力的捏,“这便是你要的。”
床头的纱帐放下来,他将自己捂热,叠进怀里,填满她的空虚无度。
她那么痛,大师傅还想着去做他的僧人?那今后她引春醉病发了又如何?总不能让她个女人自己解了。
这事,容不了他这个儿决定!
第28章 腹痛
“王爷, 您当真夭点疤?做苦行僧有什么好?”
夜晚后山寂静,浮云对着裴枕看,明日王爷就要成了真的僧人, 这感觉还挺奇怪。
虽然,他先前也没指望着能随着王爷回京城。但裴枕才二十四,就这么清心寡欲,一心要侍奉佛祖, 当真是一件遗憾的事。
“王爷,您可是要休憩了?”
裴枕把头从书案中抬起来, “浮云,你今夜下山去睡罢。”
天都黑了。
有什么要紧的事?该不会又是那个女子夭来找王爷?那倒也行, 他劝不动的事,让那个姑娘再劝一劝。
“臣保准不叨扰王爷休息。”浮云临走前又说,“只是还有一件事情, 臣还是觉得那女子的身份太过可疑,若是细作, 王爷真的不用再查下去么?”
那女子的身份是细作, 更是皇兄派来, 为了监视他。
她的引诱已经得逞, 而裴枕一点都不想知道她的事。以前是这样, 现在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他道:“在老主持给点疤之前,我要沐浴一番,你快些走罢。”
“哦哦哦, 王爷才不会为了个区区弱女子而心烦呢。”果真英明神武!
明日这么重要的日子, 到时候不仅岭南王府,而且廖公公和燕临都要上山来。浮云太粗心, 连这样重要的事都没有想到,他忙不迭的道:“王爷,臣这就去给您烧热水去!”
热水对他最是无用。
他几日都会做一些怪梦,滚烫沸腾,哔哩啪啦的水声。
透着朦朦胧胧的月光,看到那件鲜艳的红色小衣,落到床脚。女人尝过痛之后,性子执拗,谁也不搭理谁。
她背着自己低声在哭。
裴枕不由在想,那一夜,她哭过么?
应当是没有的罢。
这是在梦里,发生之事都和现实所发生的事相反。
只看那孱弱背影一眼,裴枕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狠狠的擦掉她眼角的泪,质问,“你为何要哭?怪我把你弄痛了?”
“太用力了。”霍枝哽咽,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儿,“大师傅,下次温柔些。”
她是第一次。
蔻丹是红,小衣是红,外头挂着的纸灯笼是红,床上的一抹血渍。
“下次是哪一次?”裴枕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脱口问出这样的话。
女人也笑了,“只要你闭上眼,我就在你身侧。”
是不得体的梦,光怪陆离。
那夜里他分明是很她要死,可在梦里,却爱她,爱到要死。耳边也总是会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叫喊声,“大师傅。”
水汽弥漫中的女人身影渐渐有了人形。
裴枕把自己的头没过冰冷的河水。
他闭上眼,在心里默念心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净。
而后那女人又说,“呆子,都说和你说过了,但凡只要你一闭上眼,我就在你身侧,”
裴枕从河水里出来,用手划拉掉脸上的水珠,眼神晦暗。
回到后山茅草屋,霍枝抱着个包袱等在外头,见了来人,“大师傅,你去哪哦了!我等你好久!”
她对着他还招了招手,眼里含着情意。
一整晚,裴枕不管走到哪里怎么都能见到这个女人?
扭头转身就走,“阴魂不散。”
霍枝,“?”她好像才来,没对他做什么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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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枝站在茅草屋外,这几日,她被爹爹严密看管着,出不了门。
要不然早就来大师傅这里了!
她抱着包袱满心欢喜的跑到男人身边,“大师傅,你怎么浑身都是湿的?”
他眼神锐利扫过她的手,后退半步,避开她的触碰。裴枕出声赶她走,“贫僧身上已无任何价值,施主还是请回,这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