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点没说话了。
“毕竟你在人生重要情节上的安排，并没有出现其他的选择呀。”要不然花不一也不会在少年玄厉不在山谷的时候突然飞升，一点征兆都没有。
“就算有可能被其他的思想左右，但也只是在不同的轨迹上，犯新的错误？”
虽然失去了记忆，可被牵连的这三位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潜意识或者本能都会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做出点什么不同的选择。
当然，不过是重复新的错误而已。
寒羽仙尊的刚愎自用以及魔尊时渊的阴鸷傲慢暴露无遗，倒是跟玄厉相处的时候有了不一样的收获，作为一只颜狗桃夭对长得好看的人有着很强的包容心，对于软萌可爱的生物就更没有任何抵抗力。
少年玄厉那模样是狠狠击在了她心头上，特别是想到这人长大之后的样子，桃夭就更是觉得他现在的软萌难能可贵，就多上心逗了一会儿。
至于其他的，她还真没兴趣。
“话不能这么说呀！”
小光点身为天衍溯回镜的镜灵，即便只是个碎片，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人，就算知道在镜子里改变的只是假象，也会忍不住想去做点什么。
何况还不知道呢！
小光点还见过那种，离开镜子之后，明知道都是假的，无法做出改变，还想一次又一次进到镜子里面，就期待着万一天衍溯回镜的力量真的发挥到极致，就改变了历史呢？
谁也无法摆脱妄念的幻影。
可眼前这个小桃花就能，小光点完全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你就不觉得，我能够真的改变过去吗？”
虽然只是一个碎片，但它能生灵，就说明了它的潜力和实力，并不是一般的镜子碎片。
桃夭却跳过它的问题，“那时渊得到你多久了？他又用你做了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改变过去吗？他想改变的是什么？”
小光点呆住：这也是能问的，它能直接回答吗？
桃夭是看得清清楚楚，花不一遇到时渊的时候，时渊还是个清澈干净的少年模样。
那时候花不一重回凡界，想要去山谷寻找少年玄厉，玄厉没找到，却在路边捡到了时渊。
桃夭可以肯定，这个假冒失忆少年的时渊虽然没有魔尊大人的记忆，却很清楚知道自己是谁，更知道眼前这个花不一是天界之人，混在花不一身边，就没安好心。
花不一对时渊也是真的好，大概是因为身边养过玄厉，花不一对干净乖巧的少年就多了不少耐心――那时候桃夭就觉得，如果单看这一点，她跟花不一之间还是有不少的相似之处――看脸。
时渊大概是真没经历过这些，从魔渊深处爬出来的魔物原本没有心，在魔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时渊早已经习惯弱肉强食，却从花不一身上感受到不一样的情感。
他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对猎物产生多余的情感，但他并不拒绝这陌生的情绪，对他来说，这虚无缥缈的情感即便产生了也不会对他有多余的影响。
时渊没想到的是，在他的身份暴露，在花不一知道他是魔族之后，她眼中的失望让他觉得自己早就停止跳动的心脏上出现了比魔渊更深不见底的裂痕。
花不一嫌弃他，嫌弃他是个魔族。
时渊却不知道，花不一嫌弃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行为方式。能被花不一发现身份，正是在时渊凡界滥杀的行为被花不一目睹。
时渊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什么会生出那种期望，一个真正干净又充满正义的天界仙子，怎么会对魔界之人心存善念。
虽然位居天界百花仙子仙位，看上去就跟天界柔弱的女仙没什么区别，跟着花不一相处许久的时渊却知道，花不一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落在她手里的魔物不少，在凡间历练的时候她也不会因为一时心软放过任何罪恶之辈，她心里就有一杆秤，有她的底线和原则。
时渊滥杀无辜，确实触及了花不一的底线。
他突然就不想解释，选择跟花不一反目成仇，再次回到魔界，成为了彻底的大魔头，并且暗戳戳对天界出手，想要推进魔界的疆土。
这就也导致后来花不一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将时渊封印在魔渊。
时渊知道，花不一这是觉得，留他为祸人间和天界，是她最大的错误，她必须要弥补这个错误。
桃夭望着远处那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双眸子闪烁着冷凝邪气光芒的时渊，十分不解地问：“魔尊大人的遗憾到底是什么？”
第36章 三十六朵花
魔尊时渊的遗憾到底是什么？
在桃夭的眼前, 当然不会刻意给她上演，在这个故事里，她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浪花, 随着时间的长河顺流而下，除非再次重来, 她没有回溯的能力。
不过这个过程她并不陌生, 不就是游戏读档重来嘛！
游戏过关动画还是高清版沉浸模式，她可以看到所有的细节, 只需要把这些细节串联起来, 再结合这几位大佬的性格, 要推测出最后的结果来似乎也并不难。
“小镜子, 魔尊当初会滥杀无辜，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小光点不动弹了，也没有说话，桃夭就知道自己肯定猜了。
“所以，魔尊大人当初的遗憾, 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 没有跟花不一解释？”
硬气的魔尊时渊, 即便被误会, 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他本来就是魔族, 不过是杀几个人，实属正常, 所以就算被花不一误会, 他也没想过要解释。
只是最后花不一以身为祭封印他, 在封印中闲得无聊，时渊也会想, 如果当时他解释了，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这样细小的念头在长时间的堆积当中，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一种执念。特别是在他的到天衍溯回镜的碎片，重新经历过去的一切，发现到那一刻他居然还是从没想过要解释，这执念就在心头滋长。
一次又一次，不管如何，在镜子里的魔尊依然没有选择解释，这也就造成魔尊心里那道裂痕越来越撕心裂肺。
魔族本来就容易产生执念，很多魔族还依靠吞噬各种执念还有血肉修炼，魔尊大人也不例外。
这样的执念逐渐就变成支撑他的力量，现在的时渊只想看看，如果当初他解释了，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
但是吧，进了天衍溯回镜之后，失去本身的记忆，只按照原本的人设和当时的性格行事，就算有一点点影响，也不足以左右他的本能，所以每次的结果都跟最初一样，在他觉得应该解释的时候，依然没有开口。
还是走向同一个结局。
听了小光点的解释，桃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除非真的能够改变，或者有记忆刻意去改变，不然进去再多次，也是白搭。”
或许会有细微的差别，这细微的差别也有可能带来一些改变，说不一定这些改变会让最后的结果有些出入，但天衍溯回镜的力量有限，改变的也只是最终结果到来的时间。
最本质的问题没有改变，最后还是殊途同归，时渊和花不一终究会反目成仇。
小光点沉默片刻，又凑近桃夭面前，仿佛想要看清楚这个奇特的灵魂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你不劲。”
见过太多人，又被时渊折腾了这么多年，小光点即便只是碎片，但也自诩为见多识广，可桃夭这样的它还真是第一次见。
系统忍不住吐槽：“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要比见识，谁还能比得上统统？天衍溯回镜受实力影响，这么多年见识的也只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人生，系统跟着桃夭，可是见识过不同世界的不同人生，也享受过在桃夭影响下那些无穷尽的改变和可能，见识是这小光点完全比不上的。
但系统也算是某一种程度上的不同生灵，小光点也有着莫名的亲切感，也凑在桃夭耳边说：“我觉得这小家伙不一般。”
就听到小光点的小奶音老气横秋地说：“我可以改变的！”
“改变什么？”
“当然是改变过去！”
“那你跟着魔尊这么长时间，又改变了什么？”
说到这里，小光点顿时更加骄傲：“变了呀！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哦？”
“你会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改变呀！”
桃夭陡然心惊。
原本受到花不一身体限制的视角陡然开阔，正准备看清楚的时候，眼前再次光影交错，景色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再定睛一看，她已经不在“幻境”里，周围是一片昏暗的魔渊气息，因为这里的几位大佬都陷入天衍溯回镜的幻境，没了威压的镇压，特别是没了时渊的镇压，原本安宁的环境多了诡谲的黑暗，一点点地吞噬着他们。
想来如果无法脱离天衍溯回镜的控制，就算是大佬，也会被魔渊气息坑得够呛，除了时渊本人，这魔渊本就是他的大本营。
所以他带走桃夭，引来玄厉，就是想坑玄厉？只是没想到先引来寒羽仙尊，时渊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这会儿，桃夭和时渊还保持着进入幻境之前那互相挟制的动作，她一手捏着时渊的手腕，时渊的一只手还困在她腰间，怎么看怎么暧昧亲昵。
桃夭很想抬头直接给时渊一巴掌，可又担心自己的小动作惊醒还留在幻境中的时渊，只能咬牙忍了。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
看上去应该只是镜子的碎片，却因为长时间的修炼加上已经生灵，这镜子的边缘已经趋于完整。
怪不得小光点说它能做到，完整的镜面能拥有的力量确实强于破败的碎片，看来它也有着自己的机缘，几乎快要成长为单独的个体。
拥有类似天衍溯回镜的力量，也无可厚非。
只是桃夭不明白，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手里，这不应该是时渊压箱底的宝贝吗？
“小家伙，你想干什么？”
镜子在桃夭手里颤了颤，那镜子的手柄仿佛像是小尾巴一样还晃了晃，就听到那小奶音理直气壮地说：“我想跟着你呀！”
小镜灵能感觉到，自己进阶的关键就在桃夭身上，瞬间就抛弃了蕴养它多年的时渊，还顺便把桃夭从镜子里放了出来，表现出自己的友好。
这小东西挺可爱的，桃夭就忍不住想逗逗它：“可我不是还没有同意吗？”
小镜灵傻眼了，它就觉得它这么聪明可爱又厉害，虽然只是神器残片，可那也是神器不是？很多人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为了它多少人都抢得头破血流，可眼前这个小花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就这么直接拒绝它？
桃夭戳了戳光洁的镜面，笑道：“最重要的是，我没什么遗憾也没什么想要改变的，”往事不可追，她不想陷入那样的执念里难以自拔，会跟着系统一起完成任务也不过是换取一个继续活下去的机会而已，“你跟着我也没意义呀？”
小镜子弹了起来，颇有些膨胀地说：“谁说我只能让人看到那些不切实际的幻觉，沉浸在无法改变的过去？”
桃夭笑了：“你也知道那些是不切实际的幻觉呀？还那么积极想要让我沉浸在无法改变的过去？”
小镜子语塞。它那不是本能嘛！而且它说了半天，也没见桃夭受到它的蛊惑呀！
桃夭伸手把蹦起来的小镜子再次拿在手里，十分好脾气地说：“那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
“很简单呀，我能知道的不仅是你的过去，还有其他人的过去，你刚刚也都看到了呀。”
桃夭确实看到了，在小光点跟她讲述的时候，还十分贴心给她切换了视角，让她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有过去就意味着有弱点，有弱点就代表着可以掌控呀，这你还不懂呀！”
桃夭当然懂，但是知道一位大佬的弱点并不意味着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转头就会别灭口，所以桃夭就算知道，也从来没有小镜灵这么理直气壮。
时渊也没想到小镜灵会背叛得这么干净利落，才会毫无防备地带着桃夭他们进入幻境――当然这也跟桃夭突然出手拉时渊下手有关系。
而且桃夭有系统这么个外挂，能够在关键时刻让她保持清醒和记忆，这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有了完全不一样的走向。
小镜灵当然会桃夭好奇，好奇的结果就是带着桃夭一起溜了。
小镜灵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见桃夭很是赞同但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就有些挫败，想到自己在幻境中观察到跟桃夭有关的细节，又鼓起勇气说：“我还有个作用，你可以把我当做秘境修炼，我可以让你本体进入幻境进行修炼，修为的增长是实打实的，而且镜子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完全由我控制。”
桃夭听懂了，小镜灵的意思，可以把它当做一个修炼的外挂，而这也正是她需要的，这小镜灵还真知道按需下菜碟，很准确地踩在了她的需求上。
“统啊，你看到没有，人家可比你有用多了！”
系统：？？？你不是刚刚还在夸本统保住你的清醒和记忆真是太棒了吗？
与小镜灵达成共识之后，桃夭也默认了这小家伙以后跟着自己的事实。其实就算小镜灵也没有这功能，桃夭也不会拒绝它，谁能拒绝一个神器残片的好意呢？
只不过小镜灵交待得太快，诚意十足，桃夭都没有太多发挥的机会。
跟小镜灵交流完毕，桃夭才想起自己还跟时渊贴在一起，抬眼就上时渊那张少年感十足，闭上眼睛之后看上去特别清澈干净的容颜，很是挑战她的定力。
没有那双黑黢黢到让人}得慌的眼睛，这样的时渊看起来特别乖巧，可爱得就像是邻家男孩，很是犯规。
得到小镜灵的肯定，时渊还困在幻境中不得自拔，桃夭就特别狠心地扯开时渊的爪子，把人扔到了一边。
扔之前还特别顺手地把时渊那乖顺的黑发揉成了鸡窝头，顿时心满意足。
再回头时，就上了另外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深沉得仿佛凝聚了整个魔渊的黑色。
第37章 三十七朵花
玄厉能在此时此刻醒来, 完全超出桃夭的预料，甚至就连小镜灵都没预料到，这人怎么会在这时候醒过来, 发出来一声小小的惊呼。
这声音现在只有桃夭能听到。
但玄厉的注意力并没有落在桃夭拿着镜子的手上，而是落在桃夭刚刚揉时渊脑袋的那只手。
那黝黑清凉的目光, 让桃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落入天衍溯回镜里的人没有现实的记忆, 但从镜子里出来的人，却能对镜子里经历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玄厉那眼神, 看上去就不太友好。
桃夭默默退后一步, 笑着打招呼：“殿下这也出来了？”说话间, 也不管玄厉有没有看到, 那镜子已经被她藏了起来。
“殿下这么看着小仙，可是有何不妥？”
确实有很大的不妥，玄厉的目光在桃夭那不怎么安分的爪子上转了一圈，目光顺势就落在安然躺在一边的魔尊时渊身上，继而笑道：“桃花仙子胆子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