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反派是天降黑竹马—— 鹿玖爷【完结】
时间:2023-04-26 14:45:10

  但还没到山脚, 池落忽然觉得自己拉着少年的那只手一沉。她急忙回身,扶住了面色苍白的少年。
  “你怎么了?”她用半边身子撑住少年,另一只手试了试他脸颊的温度,很冰,像在地窖里冻了好几天似的。
  烛君燃抬手挡开小姑娘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因压抑着痛苦,手上青筋暴起。“不许碰我,我没事。”
  池落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视线在少年身上上下打量着,顾自查看他的伤势。少年今天穿了件玄衣,不容易看出哪里有受伤。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左衣袖的颜色要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像是被血染了。
  “你的左臂……”她想撩开少年的衣袖看看,却猛地被他一把推开。
  烛君燃神色如常,唯有逐渐急促的呼吸能体现出他愈发严重的病情。他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推小姑娘这下没用上多少力气,只让人离开了自己一步之遥。
  “你走,不用管我。”他指了指下山的方向,态度强硬,语气很不耐烦。但这话刚说完,他便眉头一皱,嘴角溢出了点点鲜血。
  池落想到少年如果一直跟着自己,那肯定会碰上蛇山半山腰被她骗走的那几个修行者。
  莫非,少年杀了他们,所以现在才遭了反噬?
  思及此,她再次上前扶住少年,抬手抹去他嘴角的鲜血,满目焦急:“玄竹,你撑着点,马车就在山下,很快我们就能回家。”
  烛君燃听着小姑娘那关切的话语,低低笑了一声。“落落,你是怕我死了连累你?”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池落气得想把少年一脚踹下山去。
  在蛇山的时候,少年帮了自己很多,若没有他抱着自己在漆黑的洞穴中找到鸣蛇,她现在可能还在里面摸黑乱窜,更别说这么顺利地毁了云翎宫的腾龙松。
  明明之前相处的很好,池落不知他为何突然变的这么阴阳怪气,就跟前天告别时一样阴阳怪气。
  但看在少年因帮自己而伤重的份上,她忍下了气愤,好言相劝:“你既然提醒我了,那我更不能让你有事。你乖一点,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乖一点?这是把他当鸣蛇哄了?
  烛君燃更加不悦,但体内的反噬确实严重。他今天消耗了过多神力,在蛇山时就已经快要压不住这反噬的折磨了。
  “好啦,你别闹脾气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纵使不悦,但在小姑娘再次靠过来时,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池落的马车藏在了折龙山下的岔路口附近,可等她搀扶着少年赶下去时,却发现只剩了歪倒的车身,没了马。
  绳索有被挣断的痕迹,她猜测可能是鸣蛇的出现把马惊跑了。没有马的马车,比小推车还不如。
  池落看着少年这一副痛苦压抑的模样,不禁有些犯难。先不说少年还能走多远,就是能走,从这到关陵镇也太远了。
  少年强撑起身子自己扶着马车站稳,又推开了小姑娘的手。“离我远点。”
  “你想让我丢下你一个人,自己跑?”池落见状,一脸懵懂地问:“那你是打算解开我身上的毒咒吗?”
  烛君燃无论如何都死不了,这里距云岭山的灵脉很近,他过一天就能恢复。小姑娘留下来帮不上他任何忙。若遇上找来的云翎宫的人,还只是累赘而已。
  但解开血契……不可能,绝不可能。
  池落见他摇头否认,一点也不意外。
  “那你装什么英雄啊。”她说的话不好听,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嫌弃的意味。“今天你在蛇山帮了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
  少年颔首低眉,眼睫微颤,不再赶人。
  池落拿出马车里的毯子铺到地上,扶着少年坐了上去。少年背倚在车轮上,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她怎么擦也擦不净。
  小姑娘有些害怕起来,害怕少年就这么死掉,于是小心翼翼地问:“玄竹,你会死吗?”
  少年摇头,池落便安心了许多。等到他不再吐血,她才有精力去看他胳膊上的伤。
  那伤口伤在小臂上,不算深,像是划伤,但血流不止。
  池落惊讶地抬眸看向少年,想起了前天分别前俩人的对话,又想到了蛇山上少年阻止自己“自杀”时的情景。
  难道,少年前天不是“咒”她死,而是担心她死在云翎宫人的手里?
  烛君燃感受到小姑娘看向自己的目光,微微侧目。
  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依旧少了很多神采,池落却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和着温暖的晨曦一起。
  “玄竹,你之前说那些话,只是不想我去送死对不对?你一路跟着我,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吗?”
  “担心?”
  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叫烛君燃觉得万分陌生,万分烦躁。他怎么可能会“担心”一个凡人的安危?绝不可能。
  少年眉心拧在一起,神情孤高,语声轻蔑:“我跟着你,只是想看你怎么死而已。”
  若是少年前天说这话,池落真就信了。但这一晚上的经历让她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你这伤是在蛇山,被我的匕首划伤的,对不对?你要不是担心我,为什么要出来阻止我‘自伤’?”
  少年眸光微变,嘴唇紧抿,别扭地把头转过去,朝向了另一边。
  不用他回答,池落也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一边给少年包扎小臂上的伤,一边温和而又无奈地开口劝解:“你啊,总是口是心非。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哪句是正话,哪句是反话。你这样,很容易叫人误会的。”
  见少年沉默不语,池落忽然来了气性。
  她登时从毯子上跪坐起来,脊背挺直,眼睛和少年一般高。她用两只手捧着少年的脸颊迫使他面对自己,用了些气力,不让他避开。
  “不许动,今天我必须和你把话说清楚!”
  小姑娘的声音如往常灵动悦耳,却带了不容人拒绝的强硬和认真,叫烛君燃一时忘了“反抗”。
  “我知道你不屑于做很多事情,不屑于解释什么,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可我在乎。昨天我是真的担心自己回不来,所以才想和你好好告别。可你昨天的态度让我很伤心,我还以为你打算看我笑话,看我自不量力死在云翎宫……若我真的死在蛇山,想想你昨天的态度,我到死都会一直讨厌你的。”
  说到这,小姑娘的声音软了下去,染上了一丝悲伤,但仍旧强势地“禁锢”着少年不松手。
  “还有刚才,你明明是担心自己的身体连累我才想让我先走,结果一开口又是故意伤人的话。你不能一直这样对我,也不能一直这样对别人。你明明可以好好跟我说的啊。虽然你给我下了毒咒还想过杀我,但你只要好好对我说,我会信你的。你明明做了好事,为什么偏要装出一副大恶人的样子?你是想让我怕你吗?”
  少年幽深的眸子静若寒潭,在小姑娘的注视下没有半分波动,唯有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慢慢握紧……
  池落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不知自己说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是没有听进去吧。
  她颓然地松开手,重新坐回到少年身侧,但没有紧挨着他坐下。
  “唉,你该不会真的是为了让我怕你,才一次次威胁我的吧?”池落抱着自己膝盖缩成一团,眼尾染上红晕,蓦地有些鼻酸。“有毒咒在,我已经很怕你了啊,你平时就不能有话好好说么。到现在也不告诉我你留着我的目的,不让我走,不许我死,你到底想我做什么啊……”
  听着小姑娘越来越低的声音,烛君燃心里像被针刺痛了一下。
  这短暂的刺痛夹在周身的痛苦中,明明微不足道,却像在他心里扎了根,一点点蔓延,甚至盖过了那融合神骨带来的反噬之苦。
  他禁不住在心底思索起留着小姑娘的原因。
  若告诉她自己是她厌恶至极的魔神,留着她是为了她体内的心脏,那小姑娘应该会先气哭,再吓哭吧……
  太阳越升越高,正如少年在折龙山山顶所说,云翎宫没派人过来。池落放松了警惕,又看到少年不似一开始那般疼痛难忍,便趴在自己的膝盖上闭目养神起来。
  她熬了一宿没睡,一旦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身子开始东倒西歪。
  烛君燃轻叹一声,颇为无奈。还真是没心没肺,刚还厉声质问他,这么快就睡着了,也不怕他转手把她卖给云翎宫的人。
  他伸手接住小姑娘倒向另一侧的小脑袋,轻轻扳过来,让她倒在了自己腿上。
  过了许久,久到小姑娘已经陷入沉睡,他才摩挲着她的脸颊冷然开口:“落落,不管我如何对你,你都想着逃跑,不是么?你猜你的信,都送到了谁手里?”
  小姑娘揪着眉心,在睡梦中不安地翻了个身,一把抓住了烛君燃的手。她像先前几次一样抱住他的胳膊,像是得到安抚般,紧皱的眉心逐渐舒展。
  烛君燃左臂上的伤口刚好被小姑娘紧紧抓着,疼痛加深。他忍着疼没有动,只微微一声轻叹,无奈中带了丝他不曾察觉的宠溺。
  逐渐靠近的马车声将池落从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少年怀里睡着了。
  刚把人“教训”了一顿,就跑人家身上睡觉,着实有些丢人。幸好少年看不到,要不然被他看到自己红的发烫的脸,就更丢人了。
  不过比起这事,显然还是马车更叫她注意。“你在这等我,我先去看看情况。”她从少年身上爬起来,跑到岔路口去看那马车上的人是敌是友。
  两辆马车,前面一辆她很眼熟,像是万春楼金老板的,后面一辆拉满货物,箱子上标了万春楼的标记,果然是金老板的。
  马车的帘子掀开,金叶兰瞧见路边的池落,忙叫车停了下来。她见池落没有受伤,松了口气,问:“玄竹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金老板,你是专门来接我的?”池落可不信这么巧遇上熟人。
  “落落,我知道你昨晚都干了什么。放心,我站在你这边。现在关陵镇因为昨晚的动静查得严,你跟着我进城。”
  池落还在犹豫,却看到金老板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后。她转身看去,发现少年正往这边走。
  她跑过去扶住他,压低了声音询问:“我们可以跟金老板走吗?”
  “随你。”
  听到少年的答复,池落便知道此行不会有凶险。
  马车上不仅有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衣物,还有可以证明身份的文牒。这文牒平时一般没人查,但昨夜的响动太大,惊了官府,因此开始盘查起来。
  “金老板,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池落万分好奇。
  “别急,过了今天,我带你见一个人,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金老板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目光温和:“落落,你和玄竹今天都辛苦了。”
  作者有话说:
  女主训“犬”第一课:有话好好说。
第24章 约法四章
  三月十四傍晚, 折龙山的炮击声惊了那些盯着云翎宫的修行者,也惊了附近的村民。他们透过自家窗户,看着那“金光”如流星飞逝, 又在深夜月明之下看到了破山而出的上古异兽鸣蛇。
  可真是大啊, 那蛇身盘绕起来, 恐怕比那折龙山和关陵山还高。它背后的羽翅一开一合,离这么远仿佛都能感觉到它扇出的风。
  他们惊慌失措,携家带口逃出家门,往与鸣蛇相反的方向跑。
  可没一会儿,鸣蛇从折龙山上飞走了, 看不到了。异兽的鸣叫声从云岭上的方向传来,再之后, 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村民们聚到一起,心惊胆战地过了一夜,等到白天, 传言四起。
  有人说鸣蛇是天神降下来的神罚, 惩罚云翎宫那些恶人,叫那云岭山寸草不生;有人说南云国即将变“天”, 云岭山的灵脉就被别的门派夺去了。
  还有胆大的人说自己翻山去看, 看到鸣蛇头顶像是有两个人影, 一个抱着另一个,叫他无端想起了几个月前路过村子的少年和小姑娘……
  传言纷乱, 不知真假, 但几乎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着云翎宫受挫,最好就此衰败, 再也不能祸害南云国的男男女女。
  关陵镇的万春楼里, 池落扶着少年进了金老板预留的房间, 关上房门,没有听到楼下那些谈论云翎宫和鸣蛇的声音。
  这房间不是以前她来演出时呆的二楼雅间,而是顶层最豪华的套间之一。里面住人,外面还有个小厅,摆了桌椅书架。
  扶少年到床上坐下后,池落问金老板要来伤药,打算给他左臂上的伤口重新处理一下。少年不许旁人近身,这些事只能她自己做。
  她一层层拆开之前的包扎,赫然发现那伤口竟然裂的更开了,像被人刻意抓挠过,瞧着惨不忍睹。
  她怔怔抬眸看了少年一眼,不满地撇了撇嘴:“怎么回事,你这伤怎么比之前更严重了啊?”
  “没什么。”少年弯了弯唇角,眼底浮现些许无奈的笑意。“不过是被闹脾气的小鹿踢了一脚。”
  池落又是一怔。
  她始终呆在少年身边,哪有什么鹿出现。不过,她躺在少年身上醒来时,好像是抱着什么东西来着。
  “我才没闹脾气。”记起来的小姑娘低不可闻地喃了一声:“谁能有你脾气大啊。”
  她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为少年上药包扎,一边羞愧于自己睡觉时的坏习惯,一边又惊讶于少年竟然一直没把他的手抽回去。
  为什么呢?怕吵醒她么……
  包好伤口后,池落再次抬眸看向少年,目光澄澈柔和:“玄竹,谢谢你臼恃步裉彀镂摇;褂姓飧錾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在小姑娘转身离开时,烛君燃忽然拉住她的手腕,漠然开口:“之前为什么不来求我?”
  池落茫然地转头看着他,呆呆地问:“求什么?”
  少年垂眸敛了敛眉眼,松开手,没说话,像是后悔自己刚才把话问出口。
  片刻的茫然过后,池落恍然大悟:“你是问我为什么一开始不求你帮我对付云翎宫?”
  少年没否认,小姑娘便疑惑地眨了眨眼:“因为太危险了啊。而且我和你非亲非故,我求你,你就会帮我吗?”
  见少年依旧没有否认,小姑娘立刻笑起来:“原来你真的愿意啊。是不是除了解除毒咒、放我离开,其他事情我都可以找你?”
  烛君燃后悔了,他就不该多此一问。但听着小姑娘那满是期待的话语,他抿了抿唇,终是没有拒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池落蹲下身子,开开心心地勾起少年的小手指,还贴心地选了那没有受过伤的右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喏,我们的‘约法三章’变成四章,你以后必须好好对我。”
  说完也不等少年答复,她飞快地跑去外间,像是怕他反悔似的。
  金叶兰把小姑娘和少年安排进房间后,便没再上来过。她在二楼和一楼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时而面露喜色,更多的时候则眼含担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