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赖的骚话让流氓们哈哈大笑起来,小个子更是嬉皮笑脸要上前扯下商裳的口罩,嘴里不三不四,“让哥哥看看,一个卖西瓜的脸有多金贵。”
“流氓,拿开你的脏手。”商裳下意识往顾寒屿身后躲。
言语挑衅已然出格,动手动脚更让顾寒屿没法再忍,敏捷地抓住小个子的手腕甩开,“放尊重点。”小个子瞬间气恼无比,伸手就要去推搡商裳,“老子今天就不尊重了,你能怎么着,去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顾寒屿挡在商裳身前,掰开小个子的手狠狠用劲一拧一掰,小个子杀猪般大叫起来,嚷嚷着手要断了。现场气氛顿时有点乱,几个流氓围上来要打顾寒屿。
顾寒屿趁乱向商裳做了个手势,商裳以为他是要拿刀砍流氓,慌乱中抓起切瓜刀就要送给他。
顾寒屿见她往前冲,怕她被流氓误伤,焦急地冲他大叫:“别过来!我让你往后躲。”
商裳这才回过神来,打架动刀子性质就变了,赶忙把刀放回去。好在那几个流氓一哄而上,只管对顾寒屿拳打脚踢,没人注意到她。
流氓气焰嚣张,而周围围观的群众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看热闹一样看着四五个流氓打顾寒屿一个人,商裳唇色发白,在求人帮忙无果的情况下,气血直往脑袋上涌,横下心抱起西瓜就往一个要从背后偷袭顾寒屿的流氓头上砸过去。
西瓜砸碎了,红红的西瓜汁流了一脑袋,不仔细看还以为脑袋开了瓢,顾寒屿趁机照着那个流氓肚子上就是一脚狠踹,踹得那个流氓当场飞出去,倒在地上起不来。
几个流氓到底是野路子,打不过顾寒屿这样系统化练过擒拿格斗的,打着打着就处于下风,其中一个刀疤脸果断认栽,扶着被打成猪头的狗哥离开。
难怪连阮波都打不过他,这身手,商裳叹为观止。
第22章
美男计还得你出马
流氓们走了以后, 商裳赶紧跑上前拽住顾寒屿衣服,“我们快走吧,那几个流氓肯定会去搬救兵找打・手, 你再厉害一个人也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
“走。”顾寒屿见商裳脸都白了, 迅速上车, 等她也坐稳了,开车离去。
“卖个瓜都不安生, 一会儿城管赶,一会儿躲流氓。”商裳感叹, 还不如在家里待着,只等着那本古书一出手,钱不就来了。
“世道艰难, 赚钱不是件容易事。”怕车开太快商裳不舒服, 顾寒屿把车速放慢。
“还是租个店面吧,方便盯梢,也不用风吹日晒。”商裳盘算着, 古书少说也能卖六七十万, 足够负担租店的开销。
“我也是这么和曲流觞说的,说我们会盘一个小店,加了她微信, 承诺以后她想卖水果我们送货上门。”
难得默契一回,顾寒屿下意识看了商裳一眼, 却见商裳也正望着她。她嘴角微翘, 一双莹澈的眼睛里笑意讥讽, “不是我们, 是你!使美男计自然得小老板亲自送货上门。”
顾寒屿和她相处久了, 对她的毒舌已经应对自如, “可我在她眼里已经是个已婚的小老板了,老板娘看得还紧,天天练摊儿盯着。”
“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还是你觉得占我便宜很过瘾?”商裳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愠怒。
在人前假扮卖瓜的小老板和老板娘是为了掩饰身份不得已为之,人后再作调笑之语的确有轻浮之嫌,顾寒屿不想惹毛她,讪笑一阵。
小野猫是不是忘了自己掐过他的腰,男人的腰是能随便掐的?
商裳忽然一阵急促地咳嗽,顾寒屿赶忙把车靠边停下,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是不是车速太快,吹着风了?”
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是个纸片人,一阵风就能吹倒,商裳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忍着咳嗽从随身的包里找出喷剂,张开嘴对着喉咙喷了几下,咳嗽渐渐缓解。
这么炎热的天气,别人都被烈日下的暑气蒸得脸红,只有她一张脸苍白得吓人,顾寒屿握住她的手,掐她虎口,“是不是有点中暑了?带你去看医生。”
“不是,没中暑,不用去医院。”商裳止住了咳嗽,长长出了口气,“刚刚你和流氓打架的时候,我太激动了,血压升高脑袋有点缺氧了,回去躺一躺就好了。”
顾寒屿这才放了点心,笑谑:“你也够虎的,不是要拿刀砍人就是拿西瓜砸人脑袋。”商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一瓶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递到她面前,顾寒屿说:“大太阳底下晒了一天,喝点补充水分。”商裳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却没动。
顾寒屿有点来气,“这瓶水我碰都没碰,先给你喝,怎么,嫌我手脏?”商裳轻叹一声:“你手流血了,你没发现啊?”
顾寒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左手手背到小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尖锐物划了一道细长的血口子,伤口不深,但一直在流血,兀自吸了口凉气,感觉咝咝地疼。
商裳从包里拿出一方手绢,替他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低声说:“你这个人不仅情绪化,还敏感。”
顾寒屿垂眸尬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他一点男人的小心思都没有,那也不能够。起码他不愿在她面前丢面子。
商裳撩开头发,从他手里接过那瓶水,一口气喝了小半瓶,余光瞟向他,“一看也是小时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不然不会这么敏感。”
顾寒屿又是一笑,认真看她一眼,“彼此彼此,你也没那么和蔼可亲,少点阴阳怪气,你会更美。”
哼!商裳低头拧上矿泉水瓶盖子。
回到家里,顾寒屿让阮湘去找药箱,他要给手上的伤口消毒上药。阮湘看到顾寒屿手上包扎伤口的手帕被血染红了,吓一跳,“屿哥,你的手怎么受伤了?你和人打架了?”
顾寒屿见她一脸担心,简单说了一下下午的情形。阮湘和阮波都很吃惊,城里人也太不讲理了,白吃西瓜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动手打人呢,在他们侗寨,虽然家家户户都没什么钱,但大家都是讲理守规矩的,不会无缘无故就打人。
顾寒屿却不在意这些,笑说:“哪里都有这种流氓,不像你们山里人淳朴,城里坏人才多,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我早把他们骨头打断了。”
阮湘小心翼翼用碘伏擦拭顾寒屿手上的伤口消毒,生怕弄疼了他。顾寒屿自己并不怎么在意伤口,目光不时看向厨房,商裳下午还说不舒服要躺一躺,一回到家就进厨房去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折腾什么呢,回来了还不好好休息,顾寒屿按捺不住好奇,装作去洗手间路过厨房,进去看个究竟。锅里煮着东西,而商裳正在用水清洗一片片紫色绿色的叶子。
“你做什么呢?不是说头疼吗,怎么不去休息?”顾寒屿挨到她身旁,看着她洗那些叶子。
“做紫苏薄荷茶,本来想做酸梅汤的,家里没有乌梅,只能用现成的材料。”商裳手里的叶子正是紫苏叶和薄荷叶,散发着淡淡的草叶清香。
“你还会做这些?”顾寒屿不能更惊讶,以为她只是娇生惯养、饭来张口的大小姐,没想到除了烹茶,她还会做果饮。
“我为什么不能会?”商裳把洗好的叶子均匀放在笼布上,等水份沥干了,把叶子撒到锅里,一股生姜味扑面而来,顾寒屿这才知道,锅里煮的是姜汤。
“这么热的天喝姜汤?”
“又没让你喝,我是煮给我自己喝的,姜汤里放了甘草和川贝枇杷,能治咳嗽。”
看到顾寒屿站着不走,商裳嫌他碍事,说:“你怎么还不出去啊,杵在这里影响我做事。”
“去就去。”顾寒屿嘀咕着,心说煮这一大锅汤你一个人哪里喝得完,就不信你不给我喝。
又煮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商裳把煮好的紫苏薄荷茶倒进事先准备好的青瓷碗里凉着,小心地把生姜挑出来避掉,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块倒进玻璃杯里,等紫苏薄荷茶凉得差不多了倒进杯子里,冰块融在茶汤里晶晶亮很是好看,她又随手抓起几片紫苏叶和薄荷叶洒在杯子里作为点缀。
可惜没有吸管,不然能做得更像店里卖的果饮,商裳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把饮品端到客厅里,那三人吃了饭正在看电视,商裳把茶盘放到茶几上,自己拿了一杯不加冰的喝,其余三杯都是加了冰的。
阮湘拿起一杯给顾寒屿,对他说:“屿哥,裳裳姐煮的紫苏薄荷姜茶最好喝了,以前在侗寨我们每年夏天都会煮,喝了以后不会中暑,而且对肠胃好。”
顾寒屿闲闲接过去,跟她笑笑,有意没去看商裳,好像他喝这个茶完全是看阮湘的面子,而不是冲着商裳。
商裳看到他左手上的伤已经重新包扎好,视线移开。可惜不够时间冰镇,不然炎夏的夜晚喝一杯凉凉的紫苏薄荷茶正是应景。
手机上有信息提示音,她低头点开看了看,当即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她的身后,顾寒屿的目光一直追随她,等她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第二天早上,商裳一早就要出门,顾寒屿问她,是不是生意谈成了?
商裳没有隐瞒,“有人开了一个不错的价格要买我的古书,我准备去和那个人见一面。”“我陪你去,今天不卖瓜了。”顾寒屿怕这其中有人使坏,商裳会受骗上当。她那些书都是家传的宝贝,一旦上当损失惨重。
“好吧。”商裳也觉得他跟着要放心点。
两人和买家见面后,谈得倒是很顺利,买家看了商裳的书以后非常满意,当场签了协议,并且一次性付清全款。
顾寒屿看到协议书上的价格,数目不算高,以前他听二叔说过,古代字画、古代书籍在古玩行价格都很高,尤其是孤本善本,只要鉴定是正品,一般都能卖出不错的价格。
曾经在福建发现过一本名为《南岳旧稿》的古书,作为宋代诗人刘克庄唯一的诗集孤本,被拍卖出了560万元的高价,而商裳这本书,对方只开价60万。
然而,自己到底是外行,对其中的门道所知不深,而商裳在这方面家学渊源,更有着二十年的研究造诣,对方给的价格如果不能让她满意,她再急着用钱也不会贱卖。
眼看着60万存在卡上,两人都有了底气,商量着中午找阮家兄妹出来一起吃顿好的,下午休息半天,第二天再开始在曲流觞住的小区附近寻找适合租下来的商铺。
“你那本书只买了60万,你不觉得亏了?”
“不亏啊,那本诗抄是明代刻印的善本,但不是孤本,据我所知,国内至少有两三个收藏家手里有同时代的刻印本。”
“你觉得不亏就好,我还怕你急着用钱卖亏了。”
“亏本生意我才不会做。”
第23章
大小姐和她的三个跟班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环境看起来不错的酒店, 找服务生要了一个包间,发了个定位给阮波,让他带着阮湘一起过来吃饭。
“所以你从侗寨跟着我出来, 带那么点钱还敢充大款。”顾寒屿看着商裳笑。
嘁, 商裳拿手里的银行卡在他额头上敲了敲, “这不是钱?只要我想要钱,随时都能有钱。我不仅出钱, 我还出了人,要不是我让阮波阮湘帮你, 他们能听你的?”
“行行行,以后你是老板,你说什么都对。”顾寒屿看着手里的菜单, 一页页翻过去, 问商裳,“商老板,这里的菜看起来不错, 你想吃点什么?”
“你随便点, 我吃点素的就行。”
“哪能只吃素啊,常年吃素会营养不良的,你身体又弱, 该进补的时候就得进补,你有哮喘吃海鲜容易过敏, 吃点牛羊肉吧, 怕不消化就少吃点, 但不能不吃。”
顾寒屿给商裳点了几样她能吃的, 剩下的等阮湘阮波来了再点不迟, 反正他们三个人生冷不忌, 这么多天没吃过几顿好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开开荤。
阮湘进包间的时候,让人眼前一亮,顾寒屿打量着她的一身穿戴,忍不住笑,这姑娘把这顿饭当成过节了,平常装在包袱里舍不得拿出来戴的银项圈、流苏银锁、银孔雀发簪全都戴出来了,配上她的刺绣花衣服,这一身银光闪闪五彩斑斓。
阮湘见顾寒屿和商裳都看着自己,腼腆一笑:“裳裳姐说我们有钱了,马上就不用出去摆摊卖西瓜,能租一个店面了,我和阿哥都很高兴。”
“是啊,你裳裳姐有的是办法弄钱,比我强多了。”顾寒屿笑着调侃。商裳暗自在他腿上拧了一把。他吃痛,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阮湘打量着豪华敞亮的包间,感慨地说:“这里可真气派啊,是五星级酒店吧,我们刚刚进大堂的时候门童还不让我们进呢,盘问我们半天,我们说了包间名字他才放我们进来。”
“别理他们,都是势利眼,你裳裳姐说了,今天想吃什么尽管点,她请客。”
“那我想吃海胆、澳龙,我从来没吃过,我还想吃帝王蟹。”
“行,没问题,都点上。”
商裳嫌店里的茶不好,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让服务生给她上一杯新榨的果汁,冷眼看着他们点菜,心说这顾寒屿还真是不客气,到底不花他自己的钱,什么贵点什么。
“是你叫我们点的啊,看到账单的时候别肉痛。两个侗族孩子难得来一次五星级,就当给他们长长见识。”顾寒屿有点挑衅地在商裳耳边低语。
“慷他人之慨,你倒是很在行。我肉痛不肉痛的有什么要紧,你们这么胡吃海塞的别吃坏了肚子痛就行。”商裳喝着酸酸甜甜的果汁,心情甚好。
“我没事,身体倍儿棒,吃什么都吃得下。”顾寒屿点了一箱啤酒,准备和阮波好好喝一场。
这一路走来,几个人都相当辛苦,尤其是阮波,又要打点行李又要负责开车,脏活累活都靠他,难得这小伙子精力旺盛,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连一向自诩体力的顾寒屿都自叹不如。山里孩子的身体素质确实是天生的,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顾寒屿酒量不错,但阮波酒量更好,他一人就喝了好几瓶啤酒,要不是商裳出言阻止,他还能继续喝下去。
不给喝酒就只能吃菜了,顾寒屿吃得有限,阮湘阮波兄妹俩吃得不亦乐乎。
顾寒屿看着他俩吃东西那种欢快的样子,看了商裳一眼。商裳心领神会,把脸别过去,他无非是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两个孩子胃口都不错,多点些菜才能够他们吃。
结账的时候,商裳看着账单虽不至于肉痛,但也着实惊了一下,西安的物价果然不是他们住的贵州偏远小县城能比的,一顿饭吃了好几千,能付两三个月房租了。
优雅地刷卡结账,商裳仪态万方,连前台结账的收银员都在心里艳羡,白富美就是白富美,她连签字的姿态都那么美。
顾寒屿饶有兴致在一旁看着她,大小姐不管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气场都很足,绝不会给人看出来,头一天她还在街上卖西瓜。
白富美和她的三个跟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酒店大堂,直到上了车,阮湘才忍不住惊呼,“一顿饭吃了六千多,太贵了吧,早知道要这么多钱,我就不点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