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小岛只要能吃甜甜的蛋糕,什么都答应。
“竹姨和阿湘都不在家?”
“在家,她俩从中午开始就在阿湘的工作室直播,阮波今天厂里有事没空过来,所以竹姨代替他给阿湘当直播助手,阿湘现在是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了,直播带货火得很。”
商裳示意顾寒屿把儿子带出去,她还要继续工作。顾寒屿怕打扰她,带儿子刷过牙之后抱着他去阮湘的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阮波以前的一个房间,阮波结婚后从漪园搬了出去,在附近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商裳替他出的首付款,他以前的两个房间便空了出来,一间给出狱后的商青竹住,一间给阮湘布置成了带货的直播间。
直播间里,阮湘穿着侗族服饰,戴着满头银饰,滔滔不绝介绍着侗寨的文化和美食,同时也不忘记推销他们的茶山生产的小罐茶,商青竹则拿着一套功夫茶具展示茶道,两人配合默契,给直播间打赏的人络绎不绝,订单数也是蹭蹭往上涨。
看到顾寒屿进来,阮湘向视频那一边的观众介绍,“各位宝宝们,我老板、也是我姐夫带着他儿子来啦,大帅哥抱着小帅哥,是不是很温馨?”
顾寒屿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留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就抱着儿子离开了。他没有阮湘那样天赋的表演欲,不喜欢在镜头前露脸,也不希望儿子曝光,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四年的时光,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家庭美满、事业也渐渐进了轨道,不再有那种失去亲人后撕心裂肺的苦痛、不再过刀尖上行走噩梦般的生活,每一天迎接他的都是充满希望的、崭新的一天。
和儿子在花园一角的沙地上推城堡,顾寒屿问儿子:“你想要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都行。”顾小岛用他的玩具推土机挖了一铲子沙。
他最喜欢和爸爸玩,爸爸的手很巧,会用沙搭各种房子和城堡,玩乐高爸爸也很在行,只要是图上有的,他什么都能组装出来。
“都行是什么意思?弟弟妹妹你都喜欢?”顾寒屿饶有兴趣地问。
“妈妈说,小朋友要对弟弟妹妹友好,要喜欢他们保护他们,波波舅舅家的小妹妹我就很喜欢。”顾小岛不太会说阮波两个字,一直把阮波叫波波。
“妈妈要是生个小妹妹,你要好好照顾小妹妹,好吃的,分给小妹妹吃,玩具也给小妹妹玩,你舍不舍得?”顾寒屿逗儿子。
顾小岛舍不得,抱住自己的推土机,“玩具是我的。”顾寒屿一阵笑,“你的玩具那么多,给小妹妹一个玩玩都不行?”
顾小岛摇头,“我不喜欢别人玩我的玩具。”“你刚才还说喜欢小弟弟小妹妹,怎么一转眼玩具都舍不得给人家玩呢?你要做个懂事的孩子,懂得分享,知道吗?”顾寒屿看着儿子笑。
顾小岛虽然为难,但是爸爸已经这么说了,只得哦了一声,喃喃道:“那要是小妹妹不喜欢玩我的玩具呢?我就给她玩一小会儿。”
“玩一小会儿也行,别舍不得就行。”顾寒屿帮着儿子搭建了一个t望塔,还挖了战壕,做掩体工事,父子俩玩得不亦乐乎。
商青竹出来找小外孙,看到他玩得浑身脏兮兮,对顾寒屿说:“瞧这身上脏的,你快带他去洗洗,马上就吃饭了。”
“姨婆婆,我要吃大虾。”顾小岛跑到商青竹身边撒娇。
“洗干净再去吃,你看你一身的泥。”商青竹爱干净,不洗手谁都不许吃饭。
顾寒屿笑着把儿子抱起来,父子俩一路说说笑笑去洗澡。
夜晚时光,商青竹照顾顾小岛睡觉,顾寒屿和商裳在房间里商量事情。
商裳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头发已经吹干了,坐在梳妆台前和顾寒屿说话。
“妈这回是彻底退下来了,我早上和她刚通了电话,说这个月底就交接工作,到时候我们去机场接她,家里的房间我过两天就和阿湘一起布置。”
“行啊,你安排就好。”顾寒屿躺在床上看手机。
韩栀月本来早就打算到杭州来定居,退休后又被局里返聘当顾问,拖了两三年才彻底退下来,儿子儿媳如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她过来养老也安心。
“妈喜欢安静,让她和竹姨一样住楼上,你觉得怎么样?”商裳扭头看了一眼丈夫,见他专注玩手机,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让他认真点听自己说话。
“我没意见,你想怎么安排都行。”顾寒屿对商裳管家的能力很放心,家里的大事小情交给她总不会出错。
“你能不能认真点听我说话,一回到家就抱着手机不撒手。”商裳抱怨。
“我这不是在和以前的同事聊天吗,忙着呢,一会再和你说。”顾寒屿手指不停打字,时不时还发一条语音。
“又聊什么?”商裳涂好了护肤品,掀开被子躺到被窝里。顾寒屿欠了欠身,给她多留点地方。
“聊昆哥的案子,一审判决下来,他不服提出上诉,如今二审判决也已经下来,维持原判,死刑,等最高法死刑复核后立即执行。”顾寒屿看着微信里对方发来的信息,回了商裳一句。
“四年了判决才下来?他早就该枪毙了,你不是说他手上不止吕萦一条人命?”
“判了也可以上诉啊,尤其是死刑,必须要等最高人民法院核准后才能执行,昆哥的案子涉及挺广,他不仅贩卖文物,还涉及开设赌场和地下钱庄,复杂着呢,调查取证过程就得两到三年。”
顾寒屿搂住商裳,亲了亲她,“你困了就先睡,我还有点事情没聊完。”“就不能明天吗?一晚上看手机也不嫌眼睛累。”商裳嘀咕。
“关系到秦柏舟,你说重要不重要?”顾寒屿向商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点开语音说了一段话发过去。
商裳听他的意思,秦家的案子至今还没有完结,秦曼殊近期也已经开始接受专案组调查。
“秦曼殊也会进去?”商裳好奇地问。这四年来,只在某次拍卖会上见过秦曼殊一次,但彼此心照不宣没有说话,甚至连招呼都没打。
“应该不会,他家把他撇得挺干净,秦柏舟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罪责,估计早就说好了保护秦曼殊。”
“能保得住吗,秦曼殊到底有没有参与?”
“很大程度上是没有直接参与,但也保不齐在背后筹谋划策,秦曼殊那人别看年纪轻轻的,城府很深,脑子也非常好使。”
“那秦柏舟能判几年?”
“他涉案金额很大,就算不判无期也得十五年以上,手上没有人命,一般不会判死刑。好了,你先睡,这些事你别操心,法律不会放过他的。”顾寒屿并不想和商裳说太多,怕她跟着担心。
然而,商裳无法不担心,“我真希望他能判死刑,给你叔叔报仇,不然的话,他将来放出来没准会报复你。”
“我不会给他这种机会的。秦家再不老实,上头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顾寒屿胸有成竹地说。
商裳看着他,“没回去继续当警察,你后悔过吗?”
顾寒屿看着她,微微一笑,“为什么要后悔,我当了三年警察,参与了不少案件侦破,为了揪出秦家这个毒瘤又当了三年卧底,风餐露宿吃苦受累,要不是遇见你,提前查到了秦家这条线,没准还得多苦几年,我的使命早就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日子还不能活得轻松点?”
“那要是没遇到我呢,你查完了秦家的案子,还会回去当警察吗?”商裳笑着问。
“不好说,假设的事情谁能想到最后会怎么样,没有更好的选择,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顾寒屿也是和商裳在一起后,才认真考虑过他以后的人生,当不当警察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他想寻求的是心灵的安静和皈依,商裳就是能抚平他心中那些创伤的良药,弥补了他曾经失去的一切,拥有她,他觉得已经很满足。
“其实当初你就算回去当警察,我也会支持你的,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商裳往顾寒屿怀里靠了靠,搂紧他。他最吸引她的地方就是他身上永远有一种安全感,让她什么都不畏惧,只要有他在,她就安心。
“最好的已经都在身边了,等小宝出生,儿女双全,就更好了。”
给韩栀月布置房间的时候,商裳每次都拉着顾寒屿和她一起出去采购,他嘴上说着不去不去、随便随便,真让他选的时候,他也会发表意见,说他妈妈喜欢浅蓝色和白色,不喜欢暗色系的床品,喜欢暖色调家具,不喜欢深色。
几番下来,房间布置齐了,商裳把照片拍下来发给韩栀月,说是她儿子亲自挑选的家具和床品,韩栀月很满意也很感动。辛劳半生,暮年终于有了安定的家,失散多年的亲情也重新找了回来。
摘掉老花镜,韩栀月看着办公桌上的那个相框,照片里亡夫和儿子的脸从清晰渐渐变得模糊,她疲倦地闭上眼睛。只要一想到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日子对她来说,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令她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