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撇着嘴。
但好在一句话有一半是在夸他的。
“但是你这样放任他们,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言姽面无表情。
说完,就看到青玉从斋堂里出来,抬脚往外走,留凌阳还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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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上玄门各派的人都到齐了,大会也该开始了。
只是,
“为啥是在斋堂里?”沈北竹惊道。
好歹是个全门派的大会,居然是在斋堂里商讨,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正经。
“我们山上最大的地儿就是斋堂了。”青玉讪讪笑道。
青玉作为青云山弟子,和观主一起走在最前面。
言姽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和小白烛、沈北竹围在一张桌子上嗑瓜子。
凌阳一进斋堂环视一圈,准确找到言姽那一桌,蹭蹭蹭走过去。
还知道不空手来,凌阳端了盆番茄顺势坐下。
桌子上还有一壶茶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四人在茶馆里听说书。
听着听着,言姽就觉得不对劲来。
“无头山我记得是在河中以北吧?说是座阴山,谁碰谁死。”沈北竹问道。
凌阳点头,“我们玄门中人更是不会靠近无头山。”
“没想到居然有只千年鬼王。”沈北竹唏嘘,“那得多厉害啊?”
言姽默默嗑着瓜子。
这次青云山大会居然是讨论无头山的事。
她去地府做黑无常后,对阳间玄门来说就是消失了。
她一个鬼王消失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人要查出她为何消失,是否真的消失,连带无头山周围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最要命的是,无头山的鬼王消失后,涂泽地的鬼王也跟着消失,前几日更是传出连蛮疆的鬼王都失去了踪迹。
“一连三个鬼王消失,玄门各派越来越恐慌,这才都聚到了青云山。”凌阳说,“这三个鬼王联手,天下就没了。”
言姽双手撑在桌面上支着头。
斋堂里已经说道要用计谋引起各个鬼王之间的仇恨,这样就不会担心鬼王联手。
离间计不错,就是用错了地方。
鬼王之间能有什么仇恨?打得过不屑去打,打不过的也不会去招惹。
三个已经消失的鬼王里,无头山最不敢轻举妄动,蛮疆不归玄门管,只有涂泽地。
之后都在说如何去涂泽地找出鬼王失踪的原因,并且收回涂泽地。
聚阴地对鬼魂来说是块宝地,对玄门中人来说更是。
言姽百无聊赖地趴在桌面上。
讨伐鬼王这件事对她来说太离谱。
本来能成为鬼王最少也要百年的鬼力,就算是这样都未必能成为鬼王。
这玄门中只是些有几十年寿命的活人,就算天赋异禀也不是鬼王的对手。
“你去涂泽地吗?”言姽抬头问凌阳。
凌阳摸摸下巴,“涂泽地那边没有玄门留守,我去哪会饿死的。”
“青玉应该会去。”沈北竹想了想。
等斋堂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青玉来到他们面前,沈北竹问了下。
“不,我不去涂泽地。”青玉摇头,“我要去无头山看看。”
言姽坐直身子,“你去送死吗?”
“打算去涂泽地的人够多了,而且我本来就打算去无头山,之前因贾府的事我才没长留在那里。”
言姽沉吟“确实,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无头山下碰到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沈北竹问。
“先陪阿姽去沅西,沅西这次没来人,师父让我去查看一番。”青玉说。
言姽:“……”太巧了,这也太凑巧了。
第151章 吃味
青云山大会开得很是啰嗦,但实际上都是些没用的。
一个意思能反复扯一大堆话让言姽很是佩服。
“就算是一个家族也不会将事情说得很清,更别说玄门里其他门派了,谁都不想做冤大头。”沈北竹说。
他们此番来青云山最大的收获就是后山的番茄了。
这种在山上的番茄跟果子一样,饱满多汁,就是比山下的好吃。
“没了?!”言姽站在菜园子外,她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小道士脸上带着无奈,“凌阳道长走前将番茄都摘走了。”
本来番茄枝上每天都有长熟的番茄,凌阳比较狠,连青色一点的都摘走了。
此时菜园子里的番茄就只剩下青色的了。
“这小子!”言姽怒道。
亏她之前还觉得凌阳这小子人不错。
小白烛和沈北竹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
言姽在吃这上面,总算是碰上对手了。
她气得脸都黑了,在菜园子里转了一圈,越发觉得凌阳这人过分。
菜园子里连像样长成的青色番茄都没有,只剩下小小一个个没长成的。
“算了祖宗,要不是凌阳,别说蹭吃蹭喝的就是你了。”
言姽猛地瞪着沈北竹,沈北竹立马噤声,低头不敢和她对视。
青玉还不能走,青云山的一些事务都要他去做。
言姽暂时还不能离开,她气凌阳就气在,之后几天待在青云山上却吃不着番茄。
在他们来到青云山的第二天,沈北竹就不如之前有精气神,言姽心大一直没注意。
到之后小白烛来说时,才知道沈北竹染了风寒。
等她知道的时候,沈北竹已经从床榻上起不来了。
“你咋还染了风寒?”言姽坐在床榻边给沈北竹倒了杯茶水。
沈北竹满脸通红,额头上还出了细密的汗水,言姽一碰他的脑门就像是摸在烧红的铁上一样。
青云山的道士给他看过了,也熬了药给他喝,只是病情越来越严重,并不见好转。
“水土不服?”沈北竹意识迷糊,“在城主府就总觉得头疼。”
“唉,我可怜的乖孙。”言姽将手放在他脑门上。
沈北竹不自觉地朝她手心蹭了蹭。
言姽的体温比常人低上不少,连小白烛这个白无常在阳间法外化身都不如她的肉身冰冷。
她在青云山也无事,就这么坐在沈北竹床榻前,不时换着手给他脑门降温。
小白烛在厢房内安安生生地坐着,眼睛看向床榻上的两人,心底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小白,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找观里的小道士陪你玩。”
小白烛低着头没吭声。
言姽再次换手时,才注意到他还坐在厢房里,低着头情绪不对。
她起身走过去将小白烛抱在怀里,一抬起小白烛的下巴,就是一愣。
白嫩的小脸上带着红扑扑,小嘴紧紧抿着,一双眼眶泛红,里面还有着蓄起的泪珠。
“怎么了?也染了风寒吗?”言姽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
后觉得她体温低,这么贴着也感觉不出小白烛是不是发热。
话说,他们无常在阳间的法外化身还能生病?
言姽心里正想着,脖颈上环着一双小手,小白烛侧头趴在她锁骨上。
她冰冷的锁骨上能感受到小白烛热乎的呼吸还有滴下的泪珠。
感受到小白烛的脆弱,言姽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先将你送回地府?”
“你也回去吗?”
“我把你送回来我再回来,青玄会照顾你的。”
小白烛窝着不说话,用糯糯的声音说道,“不要。”
言姽的手离开后,沈北竹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他睁眼一看疑惑地看向她。
言姽只好抱着小白烛来到床榻边,一手抱着小白烛,一手放在沈北竹的额头上。
顿觉心里很不好受。
她怎么那么像个老妈子,伺候着两个孩子一样?
谁家孩子没个爹,这要真是她的孩子,怎么都要他们爹来哄。
“他是吃醋了吧?”沈北竹睁眼。
言姽的手一直都凉的,放在沈北竹额头好些时辰后,沈北竹觉得舒服了很多。
“嗯?”言姽疑惑。
怀里的小白烛听到话身子僵了下。
“你在这儿照顾我,不就忽视他了。”沈北竹觉得好笑。
小白烛脑袋偏了偏,犀利的小眼神射向沈北竹。
他只觉得好笑。
小白烛和柏儿一样,都还是小孩子心性呢!
言姽失笑,总算是知道小白烛是怎么回事儿。
“那今晚你跟我睡吧。”言姽在小白烛后背拍了拍。
青云山的客房分男女两个院子,小白烛一直跟着沈北竹住在一个院子里。
“嗯。”
到了晚上,沈北竹脸色好转了些,但还是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床榻上。
“我跟青玉说了,如今客房院子里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他让我住在你隔壁,你晚上要是有事记得叫我。”
沈北竹闭着眼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言姽本想一晚上都守在他房内,只是他这个病情一直不好。
言姽决定回地府问问青玄去。
“我不要回去。”小白烛皱着眉坐在床榻上。
“我只是回去找青玄,回来还将你带回来的。”言姽无奈。
“真的?”
“当然。”言姽失笑。
她怎么觉得小白烛越发黏她了?
言姽到现在还是不会用腰牌传信,小白烛又失忆,她只能回地府一趟。
听他们此时在青云山,青玄跟着一同出了地府。
“我本来也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但总觉得不对劲。”
言姽几人都站在沈北竹的厢房里,沈北竹躺在床榻上,连屋里来了人都没将眼睛睁开。
青玄在沈北竹身上检查了一遍,皱眉道,“这位公子的体质很奇怪,明明是活人,魂体也是活人,但就是肉身上带着鬼气,这股鬼气甚至滋养着他。
青云山是座灵山,会慢慢化掉一切邪气,而这位公子又是靠鬼气滋养,鬼气不够,身子这才生了病。”
“原来是这样。”言姽沉声,“那我们离开青云山是不是就行了?”
青玄点头,“但其实留在青云山也无事,这位公子的身子只是一时承受不住没有鬼气滋养,慢慢就适应了,毕竟他还是个活人。不过怎么会有这种体质?”
他说着,不由地看了言姽一眼。
其实这位公子身上有着和言姽相同的血脉气息。
那种被鬼气滋养的体质,他也就在言姽身上看到过。
不然,言姽也不会做了地府神官,身上还是带着阴冷的鬼气。
言姽知道青玄在想什么,说道,“沈北竹是我的后裔。”
青玄睁大眼惊道,“大人您生前成亲了?”
但看言姽的模样,明明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没呀。”言姽不解,“一定要成亲才会有孩子吗?”
青玄噎了下,“那倒也不是。”
“当时有沈家先祖时,我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许是因为这样沈家肉身才会靠鬼气滋养。”
“大人说的是。”青玄视线落在小白烛身上,并不见他有何反应。
他是道士,很容易能看出他人是否有元阳。
之前七爷从银安城回来后,他就觉得七爷身上的元阳不稳,再加上他和言姽之间突然异样的情绪。
还以为两位大人之间会发生些什么,但如今才知道言姽有过孩子。
那她心里还想着孩子的父亲吗?
“这丸药让公子服下,会让他不这么难受。”青玄交给言姽一个丹药,就回了地府。
他只是个鬼役,还是少掺和大人之间的事。
自从她去了地府没给沈北竹降温,沈北竹就从能说话变成了一直昏迷。
一颗丹药塞都塞不进嘴里去。
言姽将他扶起来,手捏着他的下巴将嘴掰开,一粒丹药被她捏碎散进喉咙里,拿着茶杯给他灌进去。
她怕丹药散出来,拿茶杯前飞快将手指抽出来,等将沈北竹放下时,才发现手指上被沈北竹的牙齿划了下。
两颗尖虎牙,在她手指上划了两道血痕。
言姽没在意,将双手洗了下,拿帕子擦的时候,才发现小白烛人不见了。
在客房里找了许久,回到隔壁厢房时,看到床榻上落下一角白色。
“睡着了吗?”言姽喃喃自语,脱鞋上床想要将小白烛拉过来。
只是刚将绣花鞋放下,眼神变得犀利,双手撑在床榻上,一个扫腿踢向床榻上的白色身影。
“看清是我还要踢?”
言姽冷笑,“踢得就是你,登徒子,还敢上我的床?”
白烛玉一般的手握着言姽的脚腕,手上用力,将言姽拉过来。
“放开我!”言姽皱眉,手肘捶向他胸膛。
白烛失笑,将言姽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头顶蹭了蹭。
怪不得言姽那么喜欢做这个动作,他也很喜欢。
“你!”
言姽在他怀里挣扎着,却发现她越是挣扎,被桎梏的力道越重。
“我消失这么久,就学会怎么克你。”白烛淡笑,“你越挣扎,那些力道会就回到你身上。”
“真阴险!”言姽咬牙。
白烛被骂,脸上依旧是人畜无害的笑。
这还要拜言姽所赐。
若不是言姽将他困在锁魂塔里,锁魂塔里最关键的灵镜也不会为他所用。
第152章 顾虑
“听说你要嫁给我?”白烛推着言姽的肩膀将她放开,“老实坐好。”
本来知道她挣脱不开白烛时,言姽识时务为俊杰,本来就打算安生坐好。
结果一听白烛的话,她那一身反骨就支棱起来了。
见怀里本要安静下来的人儿,突然就跟一只猫一样乱动起来,白烛心里叹口气,无奈地再次桎梏住她。
“安生了?”白烛无奈地看着她。
言姽嘟起脸,仰着下巴,“哼!”
白烛挑眉,心下了然。
——原来她吃硬不吃软。
“你不是回蛮疆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青云山?”言姽盯着他,问道。
“蛮疆……”白烛低语,“你觉得我是蛮疆圣子?”
“所以你不是?那你是谁?”
这是两人在做过全天下最亲密的事后,言姽第一次问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也许我是。”白烛喃喃自语,将言姽拉开,“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哈?”言姽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难道不是你每次都出现在我面前?”她坐直身子,远离白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