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替代品
“那言家应该会让大小姐和灵婳小姐都嫁给你。”五婶娘喃喃道。
白烛抬眼,问道:“你为何要来找言姽?”
这言家的人,除了言鹤行,都对言姽避之不及。
“为何……”五婶娘愣了下,随后笑道,“言家没有女娃,我又喜欢女娃,大小姐回来了,当然要来看看。”
“您说笑了。”白烛表情冷淡。
五婶娘看了白烛一眼。
言姽这柔弱不能自理的相公,可没有本事去反抗言家。
卧房里。
言姽打开包袱,发现里面都是花样款式都是姑娘们喜欢的。
和言灵婳身上的衣裙一样,好看又矜贵。
这衣裙没问题。
但言家出了言灵婳和她的师妹,就再无其他姑娘,那言家五婶娘从哪儿来的衣裙?
衣裙颜色鲜亮,是言姽不曾穿过的,但她不穿五婶娘就不走。
只好从里面选出一件鹅黄色衣裙,衣裙外面罩着一层淡紫的轻纱。
她穿在身上感觉轻飘飘的,要是穿着这身爬房梁,应该挺麻烦的。
言姽照了下铜镜,将头上的发饰也换了。
金黄碎花步摇显得她格外俏皮,垂下来的流苏一动不动。
她性子大大咧咧,仪态却让人挑不出错来。
言姽站到五婶娘面前,还转了个圈,衣摆转起来,像是盛开的花。
头上的流苏叮叮响。
“挺好看的,穿着也很舒服。”
所以,可以走了吗?
言姽等着她离开。
突然,五婶娘扑到她怀里,双手紧紧抱着她。
言姽僵硬着身子,求助地看向白烛。
白烛上前,将言姽从她怀里拉出来,“她不是替代品。”
五婶娘一愣,言姽同样不解地看着白烛。
“这衣裳是你给谁准备的,您心里知道,言姽能穿上,已经给你面子。现在,离开这个院子。”白烛沉声。
五婶娘睁大眼地看着白烛,白烛面无表情,将言姽挡在身后。
她看不到言姽,也看不到那身衣裳了。
这时,从院子外进来一个少年,是寿宴上扶着五婶娘的少年。
少年面色惨白,跟言鹤行有的一拼。
怪不得言姽看到五婶娘的时候奇怪她为何像个没事人。
连言鹤行挨了戒鞭都昏迷过去了。
原来是这个少年给她替了。
“娘,您别来找大小姐了,长老不都吩咐让你好好待在院子里。”少年拉着五婶娘转身离开。
五婶娘面露不舍地看着言姽。
“您难道想看儿子死吗?!”少年见拉不走五婶娘,怒道,“一道戒鞭我都抗不下来,您还要我挨多少戒鞭才心甘!”
五婶娘见少年发怒,一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从小到大我从没犯过错,但却一两天挨一次戒鞭,那都是我和爹替您挨的,你还要怎样?!一定要我死是不是!”少年彻底崩溃。
尤其是他看到言姽身上那件衣裙时。
“许是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吧。”少年捏紧拳头,“你随意吧,想去哪去哪,想干什么干什么,我不拦了,让长老把我打死算了,我本来就不想活了。”
说完,少年就跑了出去。
五婶娘见到少年离开正是慌张,转身还想要靠近言姽。
那副可怜的表情,是想要在言姽这儿寻到安慰。
或者说是想要在这身衣裙上寻到安慰。
白烛拦在两人中间,“我说了,她不是替代品。”
言姽站在白烛身后,并没有可怜地去安慰五婶娘。
听了少年的话,让她觉得五婶娘可怜都是她自找的。
少年和言家五叔都快要被言家打死了,她明明可以老实一点,却偏要来找事。
“看来你是真的不将相公孩子放在心上,既然这样,来人,将她带去你们长老那里。”言姽冷冷道,“就说别再让她来烦我!”
言姽的话,听在五婶娘耳里字字扎心。
总算是知道长老再罚她,少年就扛不住了,她转身跑出言姽的院子。
白烛的视线落在言姽身上的衣裙。
“看来言家不是不能生出女娃。”
午夜过后,言家越发安静,安静的能听到宅邸外悬崖下的水声。
言姽和白烛都躺在床榻上,两人一张锦被,她缓缓将身子全隐在锦被下。
“我去找找青玉。”她换回无常原身。
白烛翻了个身子,算是回应她知道了。
[有时候人比神鬼更可怕,你在言家要小心。]
这句话,白烛已经不止一次说了。
言姽胡乱地点头,转身就离开了院子。
正要言姽所知,这宅邸很大,但她去到的地方还不如整个宅邸的十分之一。
祸心和戌禺不能出面,指不定会落在言家手里。
那就只能她自己找了。
还在想她动用鬼术会不会被言家知道,身子还没飘出架子床,她就又缩了回去。
[你说,那些眼睛能不能看到鬼魂?]毕竟是用厉鬼的眼睛炼化的。
[不知道,没碰见过,但应该是能看到。]
言姽在锦被里咬牙,气得翻来覆去,被白烛伸手困在怀里。
[那我这还怎么找?!]
[以你的鬼力,能隐藏身形,就像是在凤鸾面前一样。]
[你果然就是小白烛,现在承认了?当初和我在刑府的就是你!]
白烛心里叹气。
言姽的思路在这个时候也能跑偏。
第196章 无常候补
尽管能在千眼咒下隐藏身形,言姽还是警惕地小心在言府里搜查。
言府的地形是个横着的“中”字,以南北分前后两个大院。
他们所在的是前院,言家所有人都住在前院。
她知道青玉和凌阳两人不会在前院,但到底还是将整个前院搜了一遍。
用了她两个晚上的时间。
[一点都不像是会驭鬼的世家。]
言姽已经去过沅西,知道玄门中养尸养鬼的家里都有尸和鬼。
而在言府前院除了阴仆和千眼咒,察觉不出有鬼魂的气息,连一丝阴气都没有。
[今晚去后院,我和你一起。]
言姽皱了下脸:[不用,就算我被坑了,咱俩直接回地府不就行了?]
不过,回地府前要先把那两个倒霉蛋带出言家。
[言家和青云山还有凌乙宗谁厉害?]言姽问道,[万一我刚将他们带出去,言家又将人拐回来,没完没了了那不是?]
[青云山和言家都是传承千年的宗门,只是言家最厉害的不是人,而是那些被驭的鬼。]
“啧。”言姽烦躁地敲敲头,[我们强行将言家的鬼带回地府不行?]
[不行,阴阳两界大有实力的多的是,带不带得走是一说,他们要是闹地府,我们两个的阴德就又负了。]
言姽更加烦躁地来回踱步。
这样算算,这无常当得还不如她在无头山做鬼大王来得自在。
言家就算是再厉害,她不信还能驭出个比她还要厉害的鬼?
三天寿辰总算是结束了,言姽刚想提出青玉和凌阳的事。
就被家主和大长老带到了厅堂里,当着所有言家的人说她是言家大小姐。
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如今只是正大光明地说出来。
言姽不耐烦地站在众人面前。
倒是下面的妇人们给了她一丝乐趣。
这些妇人脸上的表情是什么?
震惊、哀怨,还有不解?
她们在哀怨和不解什么?不是都已经知道她是言家大小姐了,难道在家主和大长老承认之前她们还抱着怀疑?
嗯!
言姽正沉思着,突然看向言家后院的方向。
家主和几位长老奇怪地看着她突然转变的表情。
“差了两天。”言姽低声喃喃道。
其他人一头雾水,家主和大长老对视一眼,一同看向后院的方向。
还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外面飘进来一个阴仆在众人面前跪下。
大长老扫了言姽一眼,五指成爪将阴仆吸过来抓着它的脑袋。
随后猛地看向言姽。
言姽摊手耸肩。
没办法,人死了会有鬼差从地府出来,她作为上司无常,肯定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
“老太爷……走了。”
此走非彼走,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言家众人忙作一团,本来老太爷三天寿辰过了,其他人都要启程离开言家。
这下可好,寿辰刚过,又要办葬礼。
言姽之前还和言鹤行商量,他们要不一块离开言家,这下就只能她先走了。
等等!
她该不会也要拖到老太爷葬礼后才能走吧?
“许是还要再留几天。”白烛叹气。
言姽怀疑人生道:“早知道前两天我就强硬一点让他们先把青玉两人放了。”
现在老太爷死了,府上人都没点准备,一个比一个忙的,她都不好提青玉的事。
之前言鹤行每天都要来她院子里坐坐,现下老太爷死了,他就不再来了。
听之前言鹤行说的,他和老太爷的关系很亲近。
先下未必承受得了。
“早知道我就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言姽有些懊恼。
她以为人死了还有魂魄,但在活人眼里死了就是死了,这辈子下辈子,从今以后都不会再遇见了。
幸好这次她只对言鹤行爹娘说过不吉利的话,要是说到了老太爷身上,怕是言鹤行心里要怨她。
“无常大人~”
两只小鬼差出现在两人面前,哭丧着脸。
言姽一瞧,这不是那两个总被她碰上的小鬼差嘛。
[咋了,谁欺负你们了?]
“言家老太爷的魂魄勾不走,我们还被言家人警告了,呜呜~”
它们两个勤勤恳恳地做着该做的事,居然还被活人警告,委屈死它们了。
肉身一死的魂魄,能入地府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留在人间的死魂,不是被强大的鬼魂吞噬,就是被玄门打得魂飞魄散。
它们都是在做好事啊!
[好好好,不争馒头争口气,我一会儿就给你们出气去,你们先回去吧,言家还挺危险的。]
“多谢无常大人。”
两只小鬼差一走,言姽就奇怪地看着白烛。
[玄门内的魂魄也是小鬼勾的?万一它们反被欺负了咋办?]
[都是我们和枷锁二爷勾的,不过我们在这儿,枷锁二爷就不会来了。但是我们两个常常不在地府,就由我们手下鬼差来。]白烛说道,顺便给言姽提了个醒,[刚刚那两只,将会继位黑白无常。]
第197章 祸害遗千年
言姽愣了下:[啥意思?]
[若是无常位置空缺,将会是它们两个替任。]
言姽奇怪问道:[那前任黑无常升职了,不是它们两个继任?]
白烛抬眼:[刚好你出现,而且它们不愿只一个升职。]
言家人都在忙,五婶娘还能找到机会来找言姽。
“我帮不上忙,想来找你说说话。”五婶娘笑道。
“你相公和儿子对你挺好的,你就非得让他们替你受罚吗?”言姽好奇道。
五婶娘神色僵硬了下,回避了这个问题,“你居然真的是言家的血脉。”
令言姽吃惊的是,这次不光是五婶娘,连言家其他夫人都来找她。
白烛本在言姽身边看地府公文,见来了这么多人,便留下言姽一人,他自己回了地府。
此时,言姽笑着听夫人们说话,心里已经将白烛祖宗问候了个遍。
“你是家主的女儿?”
言姽摇头。
“那你爹娘是谁?”
言姽想了下,“已经死了吧?算起来,我和言家祖宗一辈。”
说起来,她想起生前好像有个哥哥来着。言家这些后辈都是她哥哥的子孙。
哥哥……
在言姽五岁之前还是在言家生活,和那些被奴役的鬼关在一起。
本意是借那些鬼的手夺她性命,却没想到那些鬼不伤害她不说,还给她说外面的事,教她认字写字。
时常会有言家里的人来看她,大多都是在想怎么弄死她。
她见过那个是她哥哥的小少年,会给她点心吃。
告诉她,会救她出去。
只那一次,小少年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
幸亏她当时听不懂,不然给了她希望又没做到,那真是要难受死了。
几位夫人都以为她是在说笑,见言姽不肯说,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回去了,只留五婶娘还在屋里坐着。
“你不走?”言姽问她。
五婶娘笑笑说:“再坐会儿。”
言姽抿了抿唇:“你们都问过我同样的一个问题。”
五婶娘抬眼看她。
“问我是不是言家的血脉。”言姽盯着她,“是不是言家的血脉对你们没有言家血脉的人来说很重要吗?”
五婶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言家不是没有女娃。”她看向言姽,“是不能让女娃出生,出生了便不能长大。”
在还是胎儿的时候,探到怀的是女娃就要喝药打掉,若是逃出了言家的监视生下来了,就要抽魂,肉身和魂体全要灰飞烟灭。
这是她们嫁到言家才知道的。
言姽皱眉:“为啥?”
怪不得她看这些夫人身上带着怨气,这些怨气兴许是那些被扼杀的女婴身上的。
五婶娘无力地说,“言家修玄门邪术,女子属阴,恐怕家中女童中邪。”
闻言,言姽不由地挑眉。
这话,她信。
女子属阴,更容易沾上邪气,修习之路也更难。尤其是言家这种不正道的世家。
但是,这说法是言家人说出来的,她就不信。
哪里会这样好?提前担心女童长大后,怕夫人受不了,所以尽早将女婴扼杀。
言家的眼中只有利益,哪怕是言家子孙他们都能利用,又怎会为夫人们着想?
言姽问:“你信?”
五婶娘摇头:“我不信,言家人要是心这么善早就灭门了。”
言姽:“……”看不出五婶娘嘴也挺毒的,看得出言家是祸害遗千年。
五婶娘突然道:“大小姐,我将你看成我那夭折的女儿才好心提醒你。尽早离开言家,言家是不会平白无故找回来一个大小姐的,定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