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摇头：“弟子不知。”
沈天瑕眼中流露出几分暴戾：“自然是因为其他的都死了，魂飞魄散。”
“为何？”
“太虚门前任太虚子，是我师兄，在之前，定下的并不是他，只因为我把定下的，和剩下的所谓师兄妹门，送去他们师尊了。”
李思有些不解，她不知道沈天瑕这么做的意义，而且，沈天瑕说这些想干什么。
“后来，你也许听说过，我在洛山让渊河险些分流，那是因为我在追杀一个人，名义上，是我的师伯。”
“你猜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他们，拿我的师尊，铸成了河云南山下的结界，我的师兄也因此险些身死，不过后来，他的确死了，却没有人知道他死在了哪里。”
“我为何对你身上那股气息如此在乎，只因为那是渊河之上的气息，是镇压我师尊的力量。”
李思沉默，她没想到沈天瑕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在她眼里，沈天瑕脑子一直就有些不正常，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天瑕转头，看向李思，说道：“你知道了吗？所以我才想要知道你口中送你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力量。”
他笑了笑：“抱歉，思思。”
李思不在意地摇摇头：“长老不必如此，弟子告退。”
她没有说实话，同样，沈天瑕的话也是一样的漏洞百出，李思无所谓，她对沈天瑕如何并不在意。
沈天瑕想要的，她也给不了，也无法给。
李思弯腰行礼，沈天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那丝温柔散开，假的终究是假的。
他笑：“思思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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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李思走后，沈天瑕脸上笑容依旧，只是眼神却冷漠至极。
“汪汪汪！”
锁链拖地的声音，浮游四肢着地地跑了过来，蹲在了沈天瑕的脚边。
“我知道她隐瞒了，可是那又怎样？”
沈天瑕负手站在草堂外，望着那欺负绵延的山脉淡定道。
“汪。”
沈天瑕冷笑一声：“我说过了，浮流，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浮流埋下头，恐惧地后退，嘴里发出低声的呜咽：“汪呜~”
沈天瑕笑：“放心，为师不会如何，毕竟你的师兄们，死的死，疯的疯，就你还活着，我可舍不得把你丢下山去。”
浮流闻言，甩了甩满头乱发：“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沈天瑕颇为诧异地低头看着脚边蹲着的男人，说道：“有些道理，不过凝华山的李怀风……”
“那就如此吧。”
太虚子头疼地看着下面坐着的一众师兄妹们，撑着额头，没有说话。
“那是魔气！这世间竟还有魔，此事，掌门师兄一定要查清楚！”
“那般魔气，定是魔族后裔，万不可留！”
“既是魔气，那为何河云南山不见半分动静？”
“前些日子巡河人也不曾写信来，说是河云南山结界的问题，结界有变。”
“绝无可能！”
“先前小师叔亲自下山去的河云南山，就算有问题，那也没问题了！”
“那这魔气如何解释？还有那随着魔气的，又是什么东西？！”
太虚子只觉得眼前晕眩，他不想坐在这儿一刻，但他身为掌门，太虚门出现魔气，他不能不管。
自魔族消亡以来，虽有魔气偶尔现世，但是若是魔气附体，也不是无法祛除，但刚刚那点魔气，显然已经不是魔气那么简单了。
渊河里那数不清的妖兽已经修仙界烦恼已久，可若如今有魔现世，那人世间定然又是一番苦楚。
虽然现在各门各派之中偶有争斗，但大部分都是名门正派，以维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太虚门作为渊河之冬最大的山门，是这一片最大的守护。
那大山门每日堆积的卷宗，和分下的无数太虚铜钱，象征着的是太虚门的作为大宗门的门面。
要是他处理不好，这太虚门在修仙界中的形象……
太虚子越想越多，只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他抬抬手，叫停：
“别吵了……”
“天瑕长老传言！”一个童子急匆匆地跑进大殿之中。
顿时，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太虚门都知道，那位，是个疯子，也惹不起。
童子“啪”地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手书，朗声道：
“尔不用，吾将处之。凝幽剑主，留之此。”
大殿中众人面面相觑，这话很好理解，不用管了，他会处理，但是为什么要将凝华山的清风剑主，留在太虚门？
太虚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起身对着童子手中的手书行礼道：“太虚子尊太上长老之令。”
他开了口，在座的纷纷起身，对着手书行礼：“尊太上长老之令！”
等到所有人都拜礼之后，童子才起身，手书自空中消失，他对着一众太虚门的长老峰主行礼之后，低着头退了。
待他一走，顿时大殿再次热闹起来：
“掌门师兄，这魔气之事可以不用管了？只是，这小师叔为何要将那清风剑留在我们太虚门？”
太虚子也不知道，他现在不想去触霉头，只能摇头叹气：
“不知道，小师叔说了，定然有他的道理，那清风剑不是说凝华山有意与太虚门一起共创一处秘境，供两门中弟子历练吗？便同意了吧。”
“这师兄，大山门卷宗堆积，门中弟子历来如此，那创一处秘境，花费可不低。”
太虚子听到这里，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咬牙：“这还不是没开始吗？让谢师弟去与清风剑商量！”
这话，所有人都有些无语，谢师弟，是云乱峰的峰主，云乱长老，众人将眼光投向那坐着聚精会神的人。
过了一会儿，云乱长老似乎才察觉到注视的视线，他四周看了看，看向最上面坐着的太虚子：“师兄，那魔气要如何处理？”
所有人收回视线，看来这秘境，一天两天是好不了了。
木玲没有在大殿中和一众人商量，她现在在自己洞府里，默默等待着李思回来。
没等多久，她就看见了李思的身影，她还是那一身缥色长裙，面上神色和以往没有区别，淡淡的仿佛万物不近身。
她眼睛微亮，高兴地上前：“思思，回来了，小师叔有没有为难你？”
李思摇摇头：“没有，长老是问了我关于魔气的事情，但我确实不知，我正和何师弟讨论阵法，没察觉什么魔气。”
木玲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以后，思思还是离小师叔远些吧，他……”
身为晚辈，木玲一时也不好说沈天瑕的坏话。
李思点头，说道：“好，我知道的，让师尊担心了。”
木玲摇摇头，不太在意地说道：“你没事就好，你是我徒弟，我当然在乎了。”
李思伸手拉起木玲的手说道，带着她往洞府里走：“多谢师尊了。”
木玲眼中有些恍惚，以前，那个人也是这样，拉着自己在冰天雪地中走，一边说着谢谢。
木玲摇摇头，笑着说道：“思思真好，思思你和陆闻风很熟吗？”
李思闻言说道：“之前不识得陆前辈，在玉合寺见过，陆前辈曾以为季师兄刁难我，替我解围。”
她似想起什么一般：“今日才知，前些年与何师弟下山，我曾在渊河边救下的那位前辈，原来就是陆前辈。”
木玲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呢，陆闻风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在意，还想收徒，做梦去吧！”
李思安抚道：“我不会去的，师尊且放心。”
两人坐在桌前，木玲撑着圆脸，亮闪闪地大眼专注地看着李思，说道：“我信思思，思思啊。”
李思给她斟茶，低着头回答：“嗯？师尊怎么了？”
木玲呵呵一笑：“没事，就是想看着你，看着你我就高兴。”
李思有些好笑，但是这些年自己也习惯了，木玲经常这样看着她，时不时还自己一个人傻笑。
李思也不介意，她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坐在桌前说道：“那师尊看吧，弟子看会儿经书可好？”
木玲闻言猛地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侧屋：“你自己去拿吧，今日就在我这儿吧。”
李思习惯了，自己进了木玲的书房，看着那几乎全是话本的书架，蹲了下来，翻找起来那些被丢在下面的经书。
找了两本，她顺带给木玲捎了两本话本，就在桌前，沉默地看着，这个时候，木玲一般都不会骚扰她。
看书的时候，木玲都是静静地，时不时抬头看看她，然后低着头笑笑，然后看自己手里的话本，总是能让李思想到现代的那种小仓鼠，可可爱爱的。
李思后院两把摇椅，有一把就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木玲撑着脸看着专注看经书的李思，小脸圆嘟嘟的，大大眼睛，更显可爱。
她望着李思，有些走神，以前，那个人也是这样，坐在书案前认真地看着书，自己就坐在她身边，默默地等待着她看完，然后带自己出去。
冷川永远都是风雪，她就像是那些风雪的化身，永远一身冰冷，连发丝都是雪白的。
冷川木家，是修仙家族，修的却是火系功法，在一片冰天雪地当中，修炼火属性功法。
他们修的是火，可心都是冷的，只有那个人不一样，她是冷的，可是什么也挡不住她心中的那些温暖。
所以，她才能够将木家的功法修炼到最高，因为只有她才懂。
木玲眼神柔和，端着茶杯，眼神却落在了李思身上，思思不是她，可却胜似，思思和她不一样，可是木玲依旧忍不住将所有的情感放在思思身上。
没有什么比她更清楚，那个人死在了冷川木家，死在了她的面前，死之前却还想着，她可以离开那个冰冷的地方。
好在冷川木家已经不在了，以后都不在了，冷川还是冷川，就像那个人经久不变，好在她也死了，连骸骨都化作了火花，消散在一片冰雪之中。
木家消失的那一天，思思就出现在她面前了，木玲也想过，是否，思思就是那个人对她的思念，是她化作另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不是，她死了，宛宛类卿，可此卿终究非彼卿，她就是死了，木玲比谁都更明白。
思思很像她，可思思不是她。
“师尊。”
木玲回神，见李思看向自己，她笑容灿烂：“怎么了？”
李思叹口气，木玲经常看着她走神，茶水侵湿了衣服上的丝带都没有注意，她伸手把木玲手中茶杯拿过，换了一杯茶递过去。
“这次别脏了。”
木玲点点头，端起茶杯，眼睛若月牙，笑着叫道：“思思啊。”
李思答应：“嗯。”
“思思。”
李思抬头，不解地看向木玲：“怎么了？”
木玲笑呵呵地摇头：“没事，叫着玩。”
李思再次低头看书。
木玲也不介意，看着李思专注的模样，继续叫道：“思思。”
李思没抬头，随意地回答：“嗯。”
“思思。”
“嗯。”
“思思。”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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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欺骗
何梅染恭敬地跪在甘隹长老面前，低着头没说话。
“梅染啊，今日……”甘隹长老仙风道骨的模样有了一丝破裂。
何梅染连忙道：“师尊，今日，弟子确实是在李师姐讨论阵法一事，您所说的魔气之事，弟子毫无察觉。”
甘隹长老摆摆手：“不必说了，为师信你，为师且问你，那李思和天瑕长老之间，是何关系？”
“回师尊，弟子只知，天瑕长老待李师姐很好……”何梅染低着头回答。
甘隹长老呵呵一笑：“为师原本以为你和那李思有几分情谊，现在看来，这情谊，你还是尽早断了才好。”
何梅染猛地抬头：“师尊！”
甘隹长老笑道：“今日山门大殿之中，小师叔对这个李思的维护，谁人看不出来，连木玲那暴脾气都忍了，你若是真对这个李思有什么情谊，早些断了，否则，那天瑕峰下的尸骨，多你一个也不多。”
何梅染没说话，但是跪的笔直，眼神倔强。
甘隹长老见状，叹了口气：“为师也知你和她关系甚好，但是，这情谊早些断了最好。”
何梅染依旧不发一言，倔强地跪在地上。
甘隹长老眼里流露出怒气：“为师与你着想，你还待如何？何梅染今日我告诉你，那李思，你不断也得断！”
“师尊，弟子不从！”何梅染抬眼和甘隹长老对视，眼神全是顽固。
甘隹长老气急，他大手一挥，一股掌风将何梅染打飞，他慈眉善目的表情彻底崩坏，怒道：“你莫要油盐不进！”
何梅染被他拍飞，他没有反抗，任由自己摔在地上，然后爬起来，磕头道：“师尊，弟子不从！”
甘隹长老双手紧握，咬紧牙关，大袖一挥，愤而转身，他脚下生风走得极快，没有理会地上跪着的何梅染。
一边侍立的童子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去扶地上的何梅染。
许久，何梅染才直起身体，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沉默地拍掉身上的灰尘，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师尊为何如何生气？
还有师尊眼中那隐隐透露出来的恐惧，他不能理解，可是师尊的话，他也不能接受，师姐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或许，就像师姐所说，他和她，应当是一种羁绊。
他沉默地从甘隹峰之上而下，回了洞府，让洞中童子离开之后，他默默坐在自己的房中，沉默。
他偏头，看见了桌上摆着的那本功法，微微一愣，伸手拿过那本功法，上面泛黄的书页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他就是按照上面修炼的，为何还是会失去控制，为何还是让那个魔头控制了自己的身体？
“你不是被我控制了，相反你修炼的很成功，你只是快要恢复了。”他突然开口道。
何梅染已经习惯了自己突然直言直言的样子，他皱起眉头反问道：“恢复了？”
他呵呵一笑：“你真的忘了吗？我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我就是你，我消失了，你自然就恢复了，我的存在才是有问题的，说明你多了不该有的东西。”
“不该有的东西又是什么？”何梅染问道。
他有些不敢相信，说道：“看来俗世一趟，我多了很多让人恶心的东西啊，你不知道什么是魔吗？”
何梅染没什么表情道：“魔，乃是恶。”
他笑：“那你知道什么是恶吗？是贪恋，是欲望，是佛所说的贪嗔痴，你现在有这些吗？是有的，可是被你藏起来了，而我就是你藏起来那些贪嗔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