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白羽琳外伤已愈,众人聚在岱宗大殿,上官无痕道:“诸位,你们来的恰是时候。”
“哦,上官兄此话怎讲?”申庸问道。
“前番顽徒自贺兰山回来,带回消息,玉真门四位掌门将于八月十五于山东分舵传位张乾元,三日后岱宗也将在此举办‘弑金屠魔会’,因各位久困燕京,未能传达,今番机缘到此,实乃幸事。”上官无痕道。
众人听罢大喜,白羽琳心下更是高兴,阔别三载,终于能见到元哥,便潜心养伤,过了两月,伤也好了大半。
张乾元三人马不停蹄,连夜追赶,快到燕京时碰到一路搜捕白羽琳等人的金兵八人,张乾元翻身下马,几下便将八人撂倒在地,指剑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一金兵道:“小的奉命,三日前从燕京逃出一众人犯,有的往西,有的往南逃了,我们出来查询那些人的踪迹。”
“都有何人?”张乾元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那金兵道。
三人又上了马,张乾元道:“此地虽处金人下辖,但玉真门在这里已经营了几年,我们这就去联络点,想必会有什么消息。”郑河渊、平阳道人点头同意,三人径往玉真门联络点赶去。
来到联络点,张乾元拿出‘风信子’亮明身份,那些人便认出了他,又将金兵所言之事相问,却都不知,郑河渊突然笑道:“我明白了。”
“前辈明白什么?”张乾元问道。
“定是田夫人与小丫头已将人救出,此次被虏之人当中,有一人人称‘善谋先生’名叫申庸,他却是足智多谋之人,定是他将人分作几路,往西往南的漏于金人,好让他们追赶,此两路都是疑兵,往北便是燕京,绝无可能,他们定然往东去了。”郑河渊笑道。
张乾元听罢心下稍微放松,便命玉真门人各处打探,山东分舵也专门派去人。
三人逗留数日,川陕分舵却传来消息,来人将‘风信子’与一封信交于张乾元,张乾元拆信看时,却是岳飞亲笔,张乾元看罢对郑河渊、平阳真人道:“岳大哥此番奉命剿灭洞庭水匪杨太,信中邀我前去,希望能探的琳儿的消息,大哥自是不知道琳儿已不再洞庭,不过我也必须前去协助他。”
“那寻找丫头的事怎么办?”郑河渊道。
“郑前辈,真人,倘若二位无事,也不要在此等候了,这消息一来一往少则半月,多则一两个月,到时候有什么变数也未可知,你们可先去山东分舵,看看那边的情况。”张乾元道。
“说的也对,反正也没事可做,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不如就照你说的做,我们便先动身去山东,等你那边的事办妥了,再来也不迟。”郑河渊道。
“正是,我想已岳大哥的能耐平定那帮水匪定不费吹灰之力,到时候我再去山东也不晚。”张乾元道。
“好,那我们今晚收拾一下,明早便动身。”平阳真人道。
“还有一事,昨日我询问此处玉真门弟子,他们说义父跟萧夫人、师妹墨舜华还有上官无痕道长的徒弟李鸿渐刚离开此地七日,萧夫人是我师妹的母亲,她在雪山遭歹人毒害,被下了蛊,义父正与路上为其治病,他们走不快,若是赶上,你们可一路同行。”张乾元嘱咐道。
“你是说李先生也来了?”平阳道人问道。
“正是,真人与义父也算故交,定会识得。”张乾元道。
“是啊,这一晃离你最初受伤的时候已经三年了。”平阳道人叹道。
“真人无须伤感,故人重逢也是喜事,话不多说,我简单收拾一下便启程赶往洞庭湖。”张乾元道。
“好,路上小心。”郑河渊关心道。
时岳飞军队驻扎潭州,张乾元只身赶去,路过襄阳时寻了玉真门下弟子,将‘风信子’作为凭证,让其传令各地弟子前往洞庭湖助战,前后行了十日方到岳飞阵中,二人寒暄一番岳飞又引张乾元参拜兵马都督张浚,张浚见他青年才俊,也是赞叹。
回到营中,二人叙座,岳飞喜道:“贤弟,自我来时便发出招抚书信,杨太阵中部将黄佐已弃暗投明,我已遣他回去继续招降杨太部众,到今日已有两千三百余人来降,此番对我们便是大大的有利。”
张乾元听罢心下叹服回道:“大哥此举可谓一箭三雕,即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又动摇对方的军心,还提振了岳家军的声威,我想此番剿匪,定能一战而定。”
“贤弟所言不错,只是杨太手下兵多将广,探子回报,他已聚集□□万人在此,而且前翻朝廷数次派来剿匪的不仅无功而返,甚至还损兵折将,因此我们也千万不能大意。”岳飞担心道。
“这个我倒是也有所耳闻,不过之前那些人想是无法与大哥相比的,以大哥之能,剿灭他们不在话下。”张乾元道。
“倘若仅是杨太一众我到不足为虑,近日得到消息,金兀术已将身边高手悉数派来支援,这却是不好对付。”岳飞忧道。
“竟有此事,这个我却是不知道。”张乾元道。
“不错,你还记得‘天星楼’吧。”岳飞道。
“记得,当日我被杨太手下的‘苗门主’打伤,是大哥前来才将他们打退,后来听义父说起他便是‘酆都阎王’。”张乾元回道。
“是啊,此番便也有他,而且他手下也都在,想必此次将是一场恶战。”岳飞皱眉道。
“此人武功与大哥可是不相上下?”张乾元问道。
“我与他只交过一次手,但他的内力在我之上,哥哥我也只仗着年轻,又兼天生膂力过人,才勉强与他平手。”岳飞道。
“说来惭愧,我在水寨与他搏斗之时合我与白大哥二人之力仍在外家功夫上沾不得便宜,那时还服下义父给的‘天元无极丹’,方才保住性命。”张乾元道。
“所以说,此人内外兼修,手下又高手如云,这才是我所担心的,一旦我方将领被其所伤,便会军心大乱,到时候成败便未可知啊。”岳飞叹道。
“哦,还有一事还没告诉贤弟。”岳飞又道。
“大哥请讲。”张乾元道。
“之前贵派门下不是收了一位‘地狱鬼门’的人叫做刘大的,贤弟可还记得?”岳飞道。
“当然,此人怎么了?”张乾元问道。
“我来此地不久,他便来过一趟,说白姑娘早已不在水寨,金兀术派手下前来的消息便是他告诉的。”岳飞道。
“看来此人真是条汉子,说得出做得到。不过大哥放心,琳儿的事我于一月前已经知道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哥。”张乾元道。
“哦?那弟妹现在可还好?”岳飞道。
“本来琳儿从洞庭湖回了长白山,在白云涧住了几日便要去贺兰山寻我,与他同行的两人是她的生母以及郑老前辈,就是在白鹤观用琴的那位,可他们刚过了燕京便遇到平阳真人被一群金兵用囚车押往燕京,他们便将其救下,又从金兵嘴里掏出金兀术派手下要将中原武林人士全部擒拿到燕京,嵩山六合门,化成寺法严大师,伏牛山‘金银铜铁’四兄弟,‘善谋先生’及他的徒弟‘多智书生’,还有衡山苍羽派已经被他们困在燕京,琳儿听了便让郑前辈与平阳真人给我送信,她与娘亲便一块去救人了。”张乾元道。
“那后来呢?”岳飞问道。
“后来我们赶去的路上碰到一队金兵,他们说从燕京逃出来一些犯人,往西往南去了,我们在附近玉真门的联络点问了问,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郑老前辈推断这两路定是疑兵,他们真正的方向应该是往东去了。”张乾元说道。
“不错,想必定是有足智多谋的人出的主意,向南是大宋地界,但路程较远,向西人烟稀少,不易隐藏,向北便是燕京,更不能回头,所以只有向东,山东地界义军较多,金兵腾不出手来,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确实不简单。”岳飞思虑道。
“郑前辈说该是‘善谋先生’想出的,不知大哥认得此人吗?”张乾元问道。
岳飞一听笑道:“你所说的是申庸老前辈吧,他的大名我早已听过,只是未曾见过,倘若有缘,我也想见他一面。”
“那待我们将此地的事处理完,便前去寻他,将大哥的心意告知。”张乾元道。
“好,不过还是要打听清楚,从燕京逃出来的人有没有死伤。”岳飞担心道。
“这个我已派人去了,想必不久便会有消息。”张乾元回道。
二人又叙了些闲话,见天色已黑,吃了晚饭,便各自回营休息去了。
又过了月余,这期间岳飞派黄佐又败了杨太部下周伦,后设伏兵再次大败水匪,张乾元暗自赞叹岳飞用兵如神,那水匪也是惧怕不已。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这岳飞甚是厉害,倘若再被他蚕食鲸吞,我们早晚会被灭掉。”水寨里杨太与众人商议道。
“统领,末将有一计可取岳飞项上人头。”杨太坐下一人出列道。
“哦?杨钦将军可说来听听。”杨太喜道。
那杨钦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与了众人,杨太听了大喜道:“好,就按杨将军所说的办!”
是夜,杨钦只带了两三个随从来到岳飞阵中,报与守营军士道:“杨太手下叛将杨钦特来岳将军阵前投诚,请军爷代为传话。”
士卒听完便立刻传报岳飞,岳飞大喜道:“快请。”
士卒连忙出营将杨钦引入岳飞帐内,杨钦下跪道:“叛将杨钦,特来岳将军帐下领死。”
岳飞连忙将其扶起道:“杨将军弃暗投明,实在是让人高兴,不知将军此番带了多少人来此。”
“哦,只我与两名随从。”杨钦道。
“那杨将军的部下如今何在?”岳飞望了一眼张乾元道。
“都在寨中。”杨钦回道。
“既是如此,那将军家眷也在水寨?”岳飞问道。
“正是,看来岳将军并不相信末将的话。”杨钦道。
“这倒不是,只是我身为一军之帅,行事自然要谨慎。”岳飞笑道。
“来此之前杨太召我等商议,如何对付将军,我便与他献出拙计捉拿岳将军,他听完便答应末将前来。”杨钦道。
岳飞与张乾元听了有些诧异,便问道:“是何计策?”
“我只说假意投诚,将岳将军引到水寨去收编我手下众部,然后借机在水寨设下埋伏,只等将军到来。”杨钦道。
“那我若是不去或者派他人前去呢?”岳飞道。
“末将手下有部众一万三千余人,前几番已有人陆续被将军诏安,我想我要是前来,将军定不会视之不理。”杨钦道。
“那将军这又是何意?可将此事合盘说与岳某。”岳飞道。
“唉~,不瞒将军,我与杨太共同起义最初也是一腔热血,那时虽是与官军为敌,但我们做的是劫富济贫的事,可是到了后来势力越来越大,杨太也慢慢堕落腐化,不仅骄奢淫逸,甚至这几年竟然暗中与刘豫和金国勾结,要瓜分汉人天下,我也曾与他谈过,但他却置之不理,将军,似我等虽是草莽,但也知羞耻二字,断不会做金人的走狗,背负千载骂名。”杨钦激动道。
“好,杨将军是条汉子,岳某相信你。”岳飞大喜道。
“大哥,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张乾元提醒道。
“贤弟放心,倘若杨将军真是来骗我的,大可不必拿伪齐与金人来说事,况且我也早有耳闻,杨将军早就对杨太所行之事不屑,他今日前来,定是将真心托付于我,我又怎能辜负了他,杨将军,适才岳飞多有冒犯,还请将军见谅。”岳飞抱拳道。
“这么说,岳将军是相信末将了。”杨钦道。
岳飞拍了拍杨钦的肩膀笑道:“当然。”。
“好,如此我们不妨今夜就出发,将军可先遣人扮成您的模样与我同乘小船前往水寨,您自己便率大部人马从后跟来,沿途岗哨我已吩咐手下人解决,待我叫开寨门,将军便可杀入,到时候水寨便可一举而破!”杨钦道。
“好,我们就此说定,哈哈哈。”岳飞笑道。
“可是大哥,您忘了,他们还有很多高手在那里,您是一军之主,万万不可冒此险境,不如便让小弟代劳。”张乾元道。
“贤弟,你的心意大哥心领了,只不过我已答应张都督,八日之内必破水匪,此番良机,断不可错过,何况我手下的将领也都是刀尖上滚出来的,到时候只要上下一心,必定能拿下。”岳飞道。
“既然大哥心意已决,小弟便随大哥一同前往,助大哥破敌。”张乾元道。
“好兄弟。”
“大哥。”
“哈哈哈。”二人大笑。
入夜,张乾元扮成岳飞模样与杨钦同乘小船到了水寨大门,杨钦上前道:“兄弟们,我是杨钦,岳将军在此,还不赶快开门投诚。”
那把门的守卫一听,便将寨门打开,放二人进去,刚一进入,寨门便被关了,张乾元心下有些吃惊,莫不是被杨钦骗了,但转念一想,此番是我替大哥前来,这杨钦是知道的,即便将我擒了,对于岳家军也无甚大碍,怎会又将寨门闭上,想必定有别的安排,于是佯道:“杨将军这是何意,为何又将寨门关闭,把我困在这里?”
话音刚落,却听见寨门顶上有人大笑道:“哈哈哈,杨将军果然智虑过人,没想到真的将岳元帅请来了。”
张乾元抬头一看,见那人竟是杨太,左边站着‘酆都阎王’、还有一位番僧,右边竟然是洪释、千毒道人与百蛊神尼!张乾元思道:“这三人竟然也投靠了金人,怪不得会对我御剑门下手,今夜便让他们一并偿还。”
“弟兄们,动手!”杨钦喊道,那把守寨门的守卫一听,又将寨门打开,岳家军主将牛皋便率人冲了过去。
杨太见状知事情不对,便连忙喊道:“快!关上寨门。”守卫哪里听他的话,岳家军便蜂拥进了寨子,张乾元方才明白杨钦的用意,脱去外衣,拔出巨剑,随军掩杀起来!
‘酆都阎王’见势连忙跃下,甩开披风,全力使出‘幽冥遮天掌’,将刚要入寨门的十几个士兵掀翻在地,可后面的岳家军却似潮水一般向里涌入,阴阳二鬼使也抽出武器跟了上来,三人将寨门口死死守住,张乾元见状挥剑向二鬼使砍来,二人转身来迎,便认出他来,只见那身穿黑衣的鬼使手持寒铁棒,白衣鬼使却是两段嵌着金丝的舞袖,三下战在一起,均是身法迅捷,远望处月光下三种兵器碰撞着宛似火树银花!
斗了十余合,那黑衣鬼使思道:“门主曾说这张乾元的武功与白羽裳半斤八两,这白羽裳本是禁不住我几个回合的,可他却能与我二人斗个十合不相上下,怎么两年不见,功夫进步这么快。”手上又加了三分力道,白衣鬼使见他发力,自也跟上,三人又行了二十余招,张乾元渐渐落入下风,‘酆都阎王’一人顶着寨门,见他只剩招架之力,便冲两鬼使使了个眼色,二人顿时明白了用意,便将张乾元往‘酆都阎王’身边逼去,待张乾元离他只一丈之时,猛的全力击出一掌,只这一掌便有开山之力,张乾元虽已察觉 ,却无法抽身躲避,突然一道人影闪进,硬是将这掌搁开,再一看时,竟是岳飞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