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元忙将他扶起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师兄,你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却在我的手里丢了,我真的是愧对御剑门,愧对你。”董洪方哭道。
“好了,你先起来,洪方,我将整个御剑门交付给你,出了这点事你便气馁,那以后怎么好好的掌管御剑门,不论以后御剑门与玉真门是否合并,你都要强大起来。”张乾元安慰道。“嗯,我知道了。”董洪方回道。“那你来之前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张乾元问道。“自你走后御剑门每天都很平静,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倘若不是这次我发现秘籍丢了,那还会跟之前一样。”董洪方回道。
张乾元想了半天对他道:“师弟,事情已经发生了,暂时也没有眉目,你便不要着急回去了,十八日便是传位大典,你不妨一齐观完再走,回去正好能赶上过年。”“那就听师兄的安排。”董洪方应道。
到了腊月十八,白羽琳仍是没有消息,张乾元虽是心下焦急但却无计可施,只得先将仪式进行完毕再行计议,原来这玉真门传位十分繁琐,单只祭祀环节便三天、地、人三步,祭天便有一千二百分罗天大醮,祭地乃是新任掌门尝百味,祭人便是拜祭黄帝。
当下张乾元便随祭祀按步进行,只这醮期不似平常,由新任掌门当日祭祀完成,后四十八日缩减只六日,由他人代祭。祭地之时遍尝百味,其中果蔬、谷粮、药材、肉品、金属粉末、各地土壤等十大类各十样。祭拜黄帝之时便是焚香宣召歌功颂德,因玉真门乃黄帝所创,所以本门便又单独加了一篇祭文,述说黄帝开创门派之功,后辈传袭之德。
待祭祀完毕已过晌午,众人暂歇过后便是传位,此时由李御真将象征掌门之位的‘风信子’重新授予张乾元,张乾元接过示与众人,此时传位大典已至尾声,张乾元刚下得祭坛,却见外面有人传报,那人走至张乾元、李御真、秦玉川等人处报道:“不好了,外面不知从哪里聚来好多人马。”
众人大惊,李御真问道:“约有多少人,都是什么模样?”“黑压压一片,当有数万人之多,也有伪齐官军打扮,也有金兵的队伍,还有些似江湖众人打扮的。”传信人道。
话音刚落,又见一人来报道:“掌门,那些人已将玉真门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年轻人传话问大典是否完毕,想要来此与掌门过话。”
众人心下不安,对方也不来厮杀,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乾元回道:“请他进来。”那人连忙出去,众人也都向外迎去,只见一位少年打扮的款款走来,向众人抱拳,又望向张乾元道:“你便是张乾元吧。”张乾元上前一步回礼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那人也不答话只道:“程飞飞姑娘在哪,请她出来。”
众人疑惑,张乾元忙叫人将程飞飞喊来,程飞飞见了他却是大惊道:“司马公子,你怎么来了?”那人笑了笑道:“今日前来,特送姑娘几份薄礼,忘姑娘笑纳。”“送礼?什么意思?”程飞飞纳闷道。
“为表诚意,先将白姑娘送还,来人!”说完那人做了个手势让人将白羽琳带上前来,张乾元见了大惊道:“琳儿!”“公子莫急,在下今日前来便是要送还白姑娘的。”说完示意白羽琳身边的人退开,自己在白羽琳身上点了几下,白羽琳方得解脱大喊道:“阿祥哥!”说完二人便飞奔到一块。
张乾元将白羽琳抱在怀里,上下打量一番道:“琳儿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怎么样?”“我没事,只被困在他们手里,好在他们并没有对我做什么。”白羽琳回道。张乾元冲她点点头道:“琳儿,你先去后面休息,这里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说完便将白羽琳揽在身后,冲那人道:“阁下这是何意,为何掳走琳儿今日又将其放回?”
那人笑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给程姑娘送礼的,至于你们,却是没这么大的面子。”程飞飞走上前道:“司马公子一番心意,飞飞谢过了。”那人柔声道:“飞飞,有件事我骗了你,希望你能原谅我。”程飞飞疑惑道:“什么事?”“其实我不是司马天宇,我是司马天海!”那人道。
众人大惊,原来墨舜华与李鸿渐已将司马天宇有个孪生哥哥之事告诉众人,只程飞飞一是来得晚,二是与她无甚交涉便没有跟她说,程飞飞这才不知。“你是司马天海,司马天宇的哥哥?”张乾元问道。
司马天海没有回答他,只对程飞飞道:“飞飞,你不是说这里的事完毕后便要离开吗,跟我走好不好?”程飞飞听了有些无措,张乾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程飞飞道:“嗯,他便是作我赠与你的那首小词的人,琳儿失踪那天我便是前去寻他,才与琳儿分开的。”
“那首词不是我题的,该是我弟弟天宇题的。”司马天海道。程飞飞抬头忘了他一眼道:“那为什么你要骗我?”“当日你误将我当做天宇,我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因此便暂时认下了,飞飞,跟我走吧。”司马天海道。
“这样是不是有些唐突。”程飞飞低声道。“我对你一见钟情,今日也是诚心前来。”司马天海深情道。程飞飞更加无措,突然后面传来董洪方的喊声:“师兄,此人便是前去御剑门送‘金羽缚龙索’的人!”张乾元听罢登时茫然道:“是你?”司马天海却淡淡的笑道:“是我。”“你到底有何企图?”张乾元急声问道。“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现在我只想带飞飞离开。”司马天海嚣张道。“阁下今日若是不将事情讲明,恐怕难以离开。”张乾元怒道。“我说过了,今日我是来接飞飞的,她也对你有意,我不想在她面前让你难堪。”司马天海轻描淡写道。“那边要看阁下的本事了。”张乾元见他如此无礼只得挥掌攻去。
司马天海却似没将这一掌放在心上,待张乾元那一掌到的面门,司马天海却伸出手挡在面前,食指与无名指只轻轻一拨,便将张乾元一掌挡下,司马天海道:“我不想伤你,不会跟你动手的,还有这也并非待客之道吧。”
张乾元心下大怒,但适才一招便高下立见,只得罢手,嘴上却道:“我不会让你带程姑娘离开的。”“今日之事由不得你,只飞飞说了算。”司马天海高傲的说道。“飞飞,你说过,你要离开的,跟我走吧。”“公子,我虽说过要离开这里,但并没有说要跟你走,何况我们相识才几天的时间。”程飞飞道。
“可是你也说过,你离开这里没有去处,这是个让你伤心的地方,我能向你保证,可以给你安全,给你幸福。”司马天海道。“主人,大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便可将这里的人都杀光,然后您也可以带着飞飞姑娘走。”司马天海身后一穿斗篷的人道。
众人抬头望时,尽皆大惊,原来那穿斗篷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酆都阎王’!
张乾元心下大惊,连‘酆都阎王’这种当世一等一的高手竟然喊他做主人,简直不可思议!此时墨舜华李鸿渐与白羽裳也皆都赶来,二人见了司马天海也是吃了一惊,李鸿渐心下更加惊道:“此人的容貌虽与司马天宇一般,但这气度却是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突然喊道:“天龙客栈,江湖散人!”
司马天海听他喊出,望了他一眼道:“哦,原来是阁下。”“怎么,你们也见过?”墨舜华问道。“一面之缘,不过这位兄台当时言论通透,见识果真不一般。”李鸿渐赞道。“天龙客栈我们见过两面,一是斗剑,一是说理,有缘以后再论,今日我只为飞飞而来。”司马天海道。李鸿渐听了方才明白,原来与岳飞张乾元初识在天龙客栈与他比剑的竟然也是他。
“倘若我们不依呢?”白羽裳站前道。“哼,你若不依,今日便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酆都阎王道。“好了,别再说了。”司马天海冲他道。“是。”酆都阎王说完便往后退了一步。
“飞飞,不瞒你说,本来今日我奉四太子之命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你说过他们是你的朋友,我不想让你难过,因此我愿一人抗下罪责,只要你跟我走。”司马天海道。“你也太狂妄了,先打败我再说。”白羽裳喝道,接着一掌便跟了上去,司马天海有些不耐烦,硬接白羽裳一掌竟然将他震退数步,众人皆是大惊,白羽裳自化成寺回来,身兼法严数十年的修为,御龙九式也已练到第六式,却仍被他一掌击败。
“好了,别再烦我了,飞飞,我们走吧。”司马天海轻声道。白羽裳还要发作,程飞飞忙止道:“白公子,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今番司马公子也算仁至义尽了,能用飞飞一人换所有人再合适不过了。”程飞飞道。
“他跟这些人在一起,定不是什么好人,飞飞,你可千万不能跟她走。”张乾元急道。
“张公子,他说得对,飞飞迟早要离开的,你与白姑娘是天生一对,情比金坚,飞飞在这里只会让你我徒增烦忧,我相信司马公子是真心待我,我跟他去了对大家都好,对你我也是解脱。”程飞飞自己宽慰道。
司马天海听程飞飞说完,心下十分高兴,便道:“张公子,你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了解我多少?”张乾元听了有些不解,便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且不说今日为了飞飞我不杀你们,便是有好多次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倘若我真的想动手,你们也活不到今天。”司马天海道。
众人听他一说默不作声,张乾元接着道:“那公子可否告知,你为何投靠金人?”
“我没有投靠谁,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司马天海背过身去。
“助纣为虐,还说没有?”白羽裳怒不可遏。
“哼,你自幼在金地长大,不思报答反而说我助纣为虐,那你帮助赵构可也算是助纣为虐?”司马天海冷笑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本来就是汉人,当然要帮汉人做事。”白羽裳驳道。
“那我也告诉你,我本来就不是宋人,还有你那一说吗?”司马天海轻笑道。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程飞飞忙问道:“怎么,公子不是宋人?”
“不错,司马姓本就是汉姓,何况你的家在苏州,为何说自己不是宋人?”张乾元道。
“无可奉告,但我也没有必要骗你们,我的确不是宋人。”司马天海却有些不耐烦了。
众人见他不说只得作罢,墨舜华道:“公子既然来此,为何不去见见你的弟弟?”
司马天海听了周了皱眉道:“你是墨舜华吧,原来你们真的也是栾生姐妹。”
“不错,公子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墨舜华回道。
“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司马天海眉头更紧。
“那‘金羽缚龙索’又是怎么回事?”张乾元道。
“你现在不够强大,我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我知道你跟岳飞很好,我可以给你提个醒。”司马天海道。
“你说。”张乾元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你告诉他,他的主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他卖命未必会有好下场。”司马天海言语虽重但语气却很平静。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乾元诧异道。
“好了,我的人都在这里,言尽于此,你让他好好琢磨琢磨,我要带飞飞离开了。”司马天海道。“飞飞,我们走吧。”
“飞飞,你可想好了。”张乾元急道。
程飞飞转向他,又望了望白羽琳,牵过白羽琳的手递与张乾元道:“妹妹,我真的很羡慕你,虽然你不记得我们在扬州时说了些什么,但其实自我第一眼见到他也已经牵挂上了他。”
白羽琳听了不知所以道:“姐姐。”
“好了,姐姐认了,自今以后你们便要好好的在一起,姐姐在这里定是不便,我走之后咱们也就不用再纠结了。”程飞飞微笑道。
“姐姐,你别走啊。”白羽琳留恋道。
“不走又能怎样呢妹妹,张公子,我知道你会全心全意的待琳儿,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许~也许再也不见才是最好的。”说完,程飞飞转过头去,流下泪来。
张乾元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杵在原地,程飞飞走到司马天海身旁回身道:“飞飞蒙各位不弃,虽是短暂的相聚,但大家都将飞飞视为家人,飞飞也已经很满足了,今日离别,望大家珍重。”说完自己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飞飞。”“程姐姐。”众人喊道。“各位,告辞。”司马天海说罢,转身便去追程飞飞了。酆都阎王见状,朝众人哼了一声也转身跟了上去,众人立在原地,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望着他们走远。“主人,若是被四太子怪罪下来,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酆都阎王道。“哼,放心,今番刘豫大败,他的皇帝也做到头了,金国不会再养他这条狗了,你想想,现在除了我们,金兀术还能依靠谁去,他定不会责罚我们。”司马天海冷笑道。
“主人说的是,但就这样放过他们,岂不是太可惜了。”酆都阎王又说道。“这个不打紧,让两国开战,我们才能从中取利。”司马天海眼神深邃的望向前方。
等他赶上程飞飞,见她眼边还滴着泪,便轻声唤道:“飞飞。”程飞飞抹抹眼泪微笑道:“怎么了?”“我知道你还在伤心,我希望你能跟我在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司马天海柔声道。“那你要带我去哪里?”程飞飞问道。“跟我回开封吧。”司马天海说道。“开封,为什么去那里?”程飞飞又问道。“我这些年一直都住在那里,而且你在那里也是新的环境,不会有人打搅我们。”司马天宇解释道。程飞飞想了片刻回道:“好,那边听你安排。”司马天海大喜,安排车马,叫酆都阎王将人都散了,载着程飞飞往开封行去。
且说张乾元等人见程飞飞与司马天海离开,便在厅内商议,李御真道:“这个人有些神秘,他所说的那些话也难以让人琢磨?”
“义父指的是他说的哪些话?”张乾元问道。“他说岳将军的主子,也就是高宗皇帝,那些忤逆之言从他口里说出是那么轻松。”李御真道。“想必各为其主,他定是不会将皇帝放在眼里。”张乾元道。“对了,李先生,我上次从师门赶回贺兰山的途中,在天龙客栈遇到他时他也是这样说的。”“哦?你可还记得他都说了些什么?”李御真问道。“当时他只说赵构好像不怎么相信岳将军,又怕岳将军功高盖主。”李鸿渐边思边说道。李御真将这话琢磨一番道:“嗯,他说的很对。”“您的意思是?”张乾元问道。“你们想想,岳将军的夙愿是什么?”李御真笑道。“岳将军曾亲自题过一篇文章,里面写道‘即当深入虏庭,缚贼主蹀血马前,尽屠夷种,迎二圣复还京师,取故地再上版籍’,我想这便是他的夙愿了。”李鸿渐道。
“不错,这就对了,倘若岳将军真的北上迎还二圣,那又将高宗置于何地?”李御真道。“你不是见过司马天宇了吗,为何没把他错认成天龙客栈时的人?”墨舜华打岔道。“当时天色已暗,人又多,我哪里看得清。”李鸿渐回道。
众人一片哗然,张乾元道:“您的意思是,高宗不希望二圣还朝?”李御真起身笑道:“倘若你是皇帝,会希望有人回来取代你吗?”“原来如此,那即便不去迎还二圣,为何也怕岳大哥功高盖主呢?”张乾元又问道。“高宗自‘靖康之变’后,身心受挫,接连被金国赶杀,内心自然惶恐,你们想想,岳将军如此年纪便已是双节度使加身,本朝之中还有人吗?”李御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