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宋伊多少会有几分感动，至少给他个笑脸，或者亲他一口，手心突然一空，宋伊双手捧上他的脸强行掰正，严肃道：“看路，好好开车，我不怕战死，我怕车祸被撞死。”
江霖生不相信地重新转头看她，却见宋伊正窝在车座和车壁的三角区盯着他无声发笑，玲珑有致的胸口和细瘦的肩膀都要抖起来了。
发现他转头，她像是偷吃糖被小孩发现的大人，弯起的唇角眉眼突兀一僵，蹙眉不耐抱怨：“好好开车，老看我干什么。”
江霖生什么都没说，重新扭回去看路，五秒后再次扭头，的确在她唇角看到轻微翘起的弧度，正自己偷着笑呢。
他喉咙笑到发颤，开心低声问她：“宋伊，你是不是害羞了？”
第61章 60（二更）
宋伊嗔他一眼, “明知故问。”
江霖生颤着胸腔一路笑回家。
江霖生休的假到十一月中旬才满三个月，但十月还没过去，十月底, 研究室的同事突然和他打视频说项目有了重大发现，需要他的帮忙, 想让他回去看看。
视频打来的时候江霖生正坐在沙发上，拿瓶车厘子红的指甲油给宋伊涂脚指甲。
宋伊横坐在沙发上，一只还未涂的脚随意耷拉在地毯上，一只涂了一半的脚搭在江霖生大腿上，怀里抱着平板刷新闻, 听见视频里的声音, 抬眼瞄江霖生一眼。
江霖生正好从视频前转头, 和她对视。
宋伊耸耸肩头, “看我干什么，想回去就回去呗。”
视频里的同事一脸惊悚, “我靠, 江霖生, 怎么有女人的声音？中国话，中国人？”
他一说完, 镜头里窜进来好几个男男女女, “哪呢哪呢？江霖生有女朋友了？”
宋伊瞅一眼他手机里找猴子似的的几双渴望眼神，抱着平板悄悄挪屁股。
江霖生忍俊不禁地对同事说：“是，我女朋友, 回去有机会的话, 再给你们介绍。”
“她不是就在旁边吗, 哪用回来再介绍, 现在不行吗？”
江霖生瞟一眼宋伊在听见他的话后停下, 在听见同事的话后又重新挪动的身体，闷笑一声，“她害羞。”
话音刚落，江霖生大腿上突挨一脚，宋伊翘起刚涂完甲油的大脚趾，挑下巴瞪眼以示威胁。
她才不会害羞，她就是不想被他同事那看稀罕物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是长着三个头六只手八只脚的外星人。
同事见江霖生身体明显挨了一下的晃动，更为惊奇，“真的是女朋友？！”
“活的？！”
“会动？！”
宋伊：“……”他都是些什么同事。
江霖生握上她的脚，笑说：“当然是女朋友，有机会再介绍给你们认识。”
“你现在是和你女朋友住一块吗？她让不让你回来？你们别因为这个事吵架了。”
“对对，商量商量，好好说说。”
江霖生又看宋伊一眼。
宋伊无所谓，“工作重要，回去就回去吧，而且你都在这待了快两个月了，再待下去我该看腻了。”
江霖生心上猝不及防挨一刀。
挂了视频，江霖生起身到她身边坐下，揽上她肩膀说：“我假还没休完，除了剩下的二十天，还有另外半个月的假存着，不过再休的话要再找合适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这么多假，你以前没休过吗？”
“没有，都攒着等着来找你呢。”
宋伊沉默了，肉麻兮兮的话她想不出来，侧头和他对视两秒，噘嘴在他脸上亲一口。
江霖生心下满足，轻轻亲回去，“那我回去了，再见面就该是你年底回国的时候了。”
“回去就回去，还弄这么依依不舍干什么，我又不是没了你就活不了了。”
江霖生紧紧抱住她，笑说：“是我舍不得你，我没了你，我就活不成了。”
宋伊忽然问他：“江霖生，你知道油嘴滑舌的人在古代是什么刑罚吗？”
油嘴滑舌还有刑罚？？？
江霖生摇头，他不知道。
宋伊两指作手钳，在他嘴巴前一开一合夹紧后撤，“在古代，是要拔舌头的。”
江霖生小心翼翼：“真有这种罪？”
宋伊憋笑，“当然没有，我骗你玩呢。你现在怎么回事，变得油嘴滑舌的。”
“我油嘴滑舌了么？”江霖生自我怀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要是和你一样嘴硬，可能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在地抱着你。”说着他紧了紧手臂，将人完全搂在怀里。
宋伊迅速变脸，横眉冷对：“我哪里嘴硬了？”
江霖生垂眸攫视她鲜艳欲滴的红唇，他比谁都知道这双玫瑰花一样的唇瓣有多软多甜，嗓音微哑：“……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再亲我一下。”
“少得寸进尺。”宋伊乜他一眼，推开他，屈膝抬腿，脚心抵上他左胸膛，挑着媚眼威胁，“接着给我涂，涂我满意了，我年底回家的时候就去找你，要是不满意，我就偷偷溜回去，再偷偷跑回来。”
江霖生叹口气，握着她脚掌往后撤一米，拧开指甲油瓶盖接着认真涂。
回去的事有点急，江霖生订的第二天早上的飞机，晚上睡前和宋伊打商量，“能一周一个视频么？”
宋伊做得有点累，更多的是到睡觉点的困，穿着吊带睡裙躺在他臂弯里，面朝他闭眼咕哝：“没这么离谱，我闲了就会给你打的，只要你那时候有时间，或者你也可以给我打，就是打之前发个消息，我要是不忙就会同意。”
江霖生在这一天16个小时陪在宋伊身边，她的工作看似没有规律，但总体上还是有规律可循，对她的生活作息也了然于心，算着时差打视频，一周应该可以有两三次。
再多也有时间，但他不能这么频繁。她已经快对他这张脸看腻了。
江霖生还有一件事不放心，“如果今年提前开始了，你一定要跟我说。”
“……今年不会的，你放心吧。”
“有的实验室不能带手机，我到时候看新闻不会太频繁，你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我过来找你。”
“都打仗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不放心，我过来陪你。”
宋伊笑一声，睁开眼看他，“你是不是担心的太过了，如果真打的话，我会住进大使馆，那里会划区域，现在的导弹都带定位，大使馆不会出事的，而且这里应该不会做战场。”
江霖生搂紧她，“到时候你会去那边么？电影里演的很危险。”
“电影都是假的。”宋伊摸摸他的头，“乖哈，别信。”
江霖生动作一滞，有点不能置信，宋伊竟然会对他说乖这种哄小孩儿的话，“……你刚才对我说什么？”
“怎么，不愿意听？”宋伊耷拉眼皮，“那我不喊了，就是看你太没安全感，勉强哄哄你。”
江霖生确实听得浑身不自在，他都快三十了，虽然生理上比她小一岁半，但心理上不知道比她大了多少岁，怎么都接受不了她把他当小孩儿看。
宋伊推他胸膛，“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回你屋去，我要睡觉了。”
江霖生重新将她搂进怀里，赖着不动，“我明天就走了，今晚能不能和你一块睡？”
“好吧。”宋伊允了，不过要求是，“明早我要吃灌汤包。”
江霖生像只终于采到优质花粉的勤劳蜜蜂，摸着她的脸颊满足道：“好，明天给你做。”
第二天去机场，江霖生又唠叨一遍提前告诉他的话，宋伊怕他回国老惦记这件事，无奈答应了，前提是她能发觉的话。
江霖生说：“我相信你。”
宋伊想给他个白眼，“我谢谢你哦，对我这么有信心。”
在宋伊这不会有腻腻歪歪的分别，江霖生也不习惯在这种人多的公共场合过于亲密，如果宋伊不挑事，他自己仅限于主动牵她的手，和她抱一抱。
因此两人分开时，什么甜蜜依依不舍的话都没说，全在看旁边一男一女小年轻哭哭啼啼，男的哭得比女的还过分，活像是有去无回似的，女的絮絮叨叨各种生活叮嘱，男的就一个劲儿地点头抹泪。
宋伊嫌弃撇嘴，越发冷淡地对江霖生，“行了，进去吧。”
江霖生不舍地悄悄捏一下她的手，预料之中收到她瞪过来的白眼，笑说：“我走了。”
宋伊抽出手，和他挥手再见。
江霖生转身推着行李箱进去，走几步，忽然停脚想起什么，回头看宋伊一身白色套装的优雅倩影，恍惚忆起，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背影留给她，让她看着自己离开。
他抬起手，和她挥手再见，“这里人太多，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你要是有急事儿的话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看到就接了，没急事儿就先给我发消息问问再打电话。”宋伊一会儿还有集会参加，单手抄进西装外套口袋，另只手高挥着转身，潇洒走了。
江霖生亲眼看见宋伊拐弯，才重新转身。
这回集会上的演讲家是位口才特别好，特别能调动听众情绪的黑人女性，现场气氛高涨，口号一声比一声响，拳头一个比一个挥得用力，宋伊感受着现场氛围，等结束后，随便写几句消息稿，把现场视频剪辑发给编辑。
回到家，屋里没了江霖生，保姆阿姨重新被叫回来做饭，她看见冰箱里冻好的馄饨水饺，问她：“宋小姐，你这里有馄饨呀，手工包的吗？今天中午吃这个怎么样？”
宋伊到冰箱前看一眼，冻得满满一抽屉呢，江霖生准备的还挺充分。
“做吧。”
江霖生才刚走，别让她的伙食水准下的太快。
宋伊原以为馄饨都是包好的了，就是下水煮一下，过过水的事，不会有什么差别，等阿姨煮出来，她吃到嘴里，却完全不是江霖生煮出来的那个味儿。
也熟了，但可能是煮的方法不对，没有激出来馄饨的香气，里面的肉吃着也有点老，没有江霖生煮出来的鲜嫩。
宋伊往厨房看一眼收拾干净垃圾准备拎着走的阿姨，解雇的念头只冒出个笋尖尖，就被她压下去了。
算了，这个是她试了数十个，花了一周才找到的，中国菜做的最好的一个。
没了江霖生，宋伊的生活水平简直大打折扣，有人陪和没人陪到底是不一样的，吃饭就不必说了，江霖生没过来的时候，她因为跟着徐智杰到处风餐露宿啃面包喝矿泉水，对阿姨的厨艺那是相当满意，可江霖生来这待了一个多月，她的胃口早养刁了，人一走，她的伙食情况，从云端，“啾――”地跌到地面。
在家想找个人说话，话抛出去，没人接了，出外勤没人帮忙开车，要是情况紧急，她得和从前一样忍着空荡荡的胃，先蹲在路边或者坐在车里写完稿剪完视频，才能开车回家吃饭。
眼睛酸了没人帮忙剪辑，肩颈累了没人帮忙按摩，晚上喝酒身边没人陪，喝完醺醺醉想要了，也没个人来满足她。
宋伊躺在床上，手背盖住额头，幽幽叹口气。
过了这么多年，江霖生的心机简直是呈几何倍数地上升。
情感空虚的时候，床边充电的手机忽响一声，江霖生适时发微信问她休息没有，想打个视频。
宋伊磨磨牙，心里想的是不可以，她才不会随着他的安排走，但又一想，她干嘛委屈自己给他瘪吃，两个人都不好受，他算着她心思投她所好，让她开心就好了。
心里明了，宋伊动着手指拉起对话框，找到视频电话拨过去。
每年到了年底，宋伊那平时沉寂的父亲母亲就开始轮番问候，只有一件事，她什么时候回去。
现如今形势越发严峻，宋伊其实有不回去的想法。
但家里六只眼巴巴地等着，她只好在十二月初收拾东西回去，现在讲究人道主义，马上就要过圣诞节了，一般都会让过个好节。
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国内正值寒冬，她这些清凉的裙子衬衣西装什么的一件也穿不了，最后只是拿了惯用的相机登上飞机。
第62章 61
宋伊回国的事没提前给江霖生透露, 在青城转机回的川礼，两个城市挨得近，宋祁山和安莉直接开车过来接她。
宋伊出机场就给爸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人一个贴面吻，“想我没想？”
安莉给她披上长款毛衣, 青城现在气温再温和，也不是她一条清凉长裙能抗住的。
宋伊张开手臂让妈妈给她穿上，刚见面，安莉愿意宠她，穿上后给她在腰侧系了个蝴蝶结, 掐出小腰, 显露婉约有致的好身材。
宋祁山说：“想呢, 又一年没见了, 知道你今天回来，你妈昨晚上一晚没睡。”
“我妈这么想我呢。”宋伊腆着个笑脸对安莉, 安莉白她, “明知道想你, 不知道经常回来看看。”
宋伊又对上宋祁山，“那爸你呢, 你想我不想啊？”
“想呢, 我从你说回来就没睡着，两晚，比你妈多一晚。”宋祁山笑说。
安莉又白宋祁山一眼, “这也要比。”
宋伊摸摸宋祁山头上重新冒出来的白头发, 黑白灰比着长, 跟开颜色大会似的, “爸, 你头上白头发又多了，怎么不染染？”
“爸该老了，染不染都一样，染了还会再白，净浪费时间。”
“显年轻啊，你看看我妈，头发染全黑的，看着多年轻。”宋伊抱着安莉手臂，歪头亲密地枕她肩膀上，“瞅瞅，我们俩看着，像不像姐妹花。”
“像，像！”宋祁山连连点头，问安莉，“那我们俩走一块，是不是有老夫少妻的感觉？然后就有路人说，你看那个老头，真有福气，这么大年纪了找个漂亮小年轻。”
宋伊哈哈笑，安莉也乐得掐了他一把，“老不正经。”
回家吃过午饭，下午宋伊和杨乐樱碰面喝个下午茶，一块去美容院做全身spa，杨乐樱就是宋伊朋友中，结婚前嚷嚷着怀孕真可怕不要生孩子，要丁克，结果婚结完才六年，已经生了俩的。
宋伊闭着眼享受全身按摩，和杨乐樱说在国外见过的一些奇葩惊悚事件，把她听得一愣一愣的。
宋伊说一种头上有两只角，身体和大象差不多大，那东西特别长，比鲸鱼的还要长，还带倒刺，喜热，但能在水里生活的两栖动物，杨乐樱虽然也去国外玩过，但她属于那种专门享受金贵生活的千金小姐，不会像宋伊这样到处奔波，没听说过，更没见过，震惊问她：“我以为鲸鱼已经是最大的了，还有比鲸鱼还大的动物啊？”
“当然没有。”宋伊憋笑憋不住，捧腹大笑，“没听出来，我骗你呢。”
杨乐樱皱眉懊悔，“伊人！你现在怎么还这么坏。”
“你啊，典型的一孕傻三年，这种话你以前怎么会信。”
杨乐樱让按摩人员把她的手机拿过来，“伊人，那是你没见过小宝宝，不知道宝宝有多可爱，你要是接触了，肯定也会喜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