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对严昱和校长挤出笑容道：“这些孩子太调皮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去看看。”
司月薇眼睛亮亮的，像洒了一片星辰，期待地望着严昱。
严昱自然知道自家的小生死簿是什么意思，于是道：“我们不打扰傅主任的工作，一起去看看吧。”
教导主任以为严昱是要检查他的日常工作，要想让司月薇进附小，他还真不好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司月薇见哥哥理解她的意思，甜甜笑了起来。
有门口小男生的报信，很快有五六个学生从主任办公室窜了出来，这些学生全部用校服裹住了自己的脑袋，让人看不到正脸，但教导主任只凭背影一个一个叫出他们的名字：“你们给我站住！”
“苏皓，李笑，张允明，楚俊宇别以为你们挡住脸，我就认不出来——”
“你们要是再敢跑，你们班级集体扣20分！”
这个年纪的孩子基本上都很有集体荣誉感，教导主任直戳他们的软肋，除了刚入学的苏皓和李笑，其他四个男生嬉皮笑脸站在教导主任面前熟练的承认错误：“主任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教导主任深吸一口气，想到校长、严昱还有司月薇也在一旁看着，压住火气道：“跟我进来。”
教导主任走到办公桌前，看到四敞大开翻乱的抽屉，气得瞪了一眼走进来的几个男生。
抽屉里的东西都是几乎都是从学生里那里没收的，有海报、粘贴、卡片还有小说漫画这些零碎的东西。
教导主任从抽屉底层拿出一张铜色卡片问苏皓：“你们是要找它吧？昨天你上课不听课，在课桌下面玩这个。”
跟那几个三四年级的男生比，苏皓作为刚入学的一年级小孩第一次面对教导主任的“审问”紧张得手心捏了把汗。
这个时候，司月薇乖巧而稚气地问道：“老师，能不能让我看一眼卡片？”
教导主任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和蔼道：“当然可以。”
司月薇拿到卡片看了看，跟王俊在电话里说得差不多，卡片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出在招魂仪式上面，死人的血含有阴气，卡片印刻的人体穴位图标注的穴位，分别掌管魂与魄，阴气脏了这些穴位，很容易生病，倘若招鬼的七个人里面有体弱阴气重的，很可能造成魂魄分离，孤魂野鬼借此机会附身。
这时苏皓忽然伸手将司月薇手里的卡片抢走，看到司月薇圆润清澈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莫名觉得心虚，硬邦邦解释道：“这是我的卡片！”
司月薇语调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攻击性：“招鬼仪式很危险，你不要玩。”
王俊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的苏皓完全听不进去，可眼前这个小女孩说，苏皓完全不反感，耐着性子道：“不危险，我表哥跟同学玩过，可刺激了。”
司月薇眸子眨了眨，问道：“那你不知道，你表哥请假了吗？”
苏皓惊诧道：“他请假了？”
司月薇点点头。
要是换别的同学，苏皓会直接说他骗人，但在这个小女孩面前，苏皓努力没那么直接：“我表哥请假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上午还看到他了。”
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凶，苏皓补充道：“除非你能证明你说的话！”
苏皓欲哭无泪，怎么办好像更凶了。
司月薇仰头，小手扯了扯教导主任的衣摆：“老师，你知道这个男生的表哥请假了吗？”
教导主任看着司月薇眼尾都带着笑意，这小女孩真是乖巧又礼貌，比那些调皮捣蛋的男生讨人喜欢多了：“老师帮你查一查。”
司月薇咧嘴，小脸露出酒窝：“谢谢老师！”
教导主任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不用客气小同学。”
各班请假的学生，都会被老师发到工作群当中，教导主任只需要看下聊天记录就知道苏皓的表哥有没有请假。
教导主任问苏皓：“你表哥叫什么？”
“蒋家瑞。”
苏皓答完心想，他表哥下午应该有节数学课，姨妈说那是表哥最讨厌上的课了，每次数学课都能给他听睡着，这家伙估计现在呼呼大睡呢！
教导主任找到了聊天记录，甚至都不用往上翻，因为蒋家瑞的请假记录就在三分钟之前。
三分钟前的事情，这个小女孩是怎么知道的？！
教导主任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告诉众人：“蒋家瑞在刚才请假了。”
苏皓不可置信道：“老师你是不是看错了啊，你再看一眼。”
第47章
校长忽然道：“手机给我看看。”
教导主任将手机递给校长, 校长看完聊天记录确定教导主任没有看错，神情顿时恍惚起来。
小女孩是猜中的还是……肯定是猜中的不可能有别的原因。
马克思主义专业出身的校长无比坚定认为着。
苏皓忽然转身跑出主任办公室，教导主任刚要去追, 校长道：“让他去吧，反正很快要回来。”
校长猜的果然没错，苏皓闯进蒋家瑞的班级发现他哥随手挂在椅背上面的校服，桌面上摆样子放的几本书统统不见, 这说明他哥确实离开了学校，苏皓很快回到主任办公室, 小孩完全被司月薇唬住了，吓得脸色苍白, 眼泪包在眼眶里随时要哭出来似的，来到教导主任面前终于没坚持住，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想到王俊之前的提醒，立刻联想到最糟糕的情况：“老师, 我表哥招的是坏鬼, 他会不会……被坏鬼吃掉啊, 吃掉了, 我是不是就没有表哥了。”
苏皓放声嚎啕大哭：“我不要没有表哥了？老师求你救救他！”
教导主任头大了：“你表哥只是请病假了, 苏皓。”
“不是的，他是被坏鬼抓走了。”苏皓回想以前看过的童话故事：“坏鬼会给表哥找后妈虐待他，喂表哥吃毒苹果，让他变成泡沫……我表哥好可怜呜呜呜！”
教导主任觉得被苏皓脑补的表哥确实挺可怜。
司月薇软声软语：“你表哥不会有事的。”
苏皓打了个哭嗝, 哭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司月薇：“真的吗？”
司月薇身体娇小, 要稍微抬头能跟同龄的苏皓对视，仰起圆润雪白的小脸, 笑起来带着甜滋滋的小酒窝，让苏皓顿时感觉空气里都是治愈的奶甜：“真的。”
苏皓脸微微红，点头道：“我相信你。”
司月薇歪歪脑袋问道：“你知道跟你表哥一起招鬼的那六个人吗？他们也很危险，需要我们的帮助。”
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苏皓忽然有种自己被需要的感觉，忙不迭点头：“我知道的，那些都是我表哥的朋友，经常来我表哥家玩。”
司月薇喜悦道：“那太好啦！”
小女孩像蝴蝶轻飘飘从苏皓身边掠起，来到严昱面前，仰头道：“哥哥，我有不好的感觉，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
通过苏皓她可以查看到他表哥的情况，只是阳气受损，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所以她不好的感觉应该来自于其他六个男生。
严昱摸了摸小生死簿的小脑袋：“尽力而为无愧于心。”
司月薇立刻被安慰到了，小脑袋在严昱的宽大的掌心里蹭了蹭，舒服的弯起眼睛，道：“我会尽力救下他们的，哥哥！”
之后苏皓把那几个参加招鬼仪式的男生找了出来，结果发现这些学生竟然有三个请假的，加上苏皓表哥那就是四个人。
司月薇在生死簿里面查看他们的生死状态，确定他们还活着，微微松口气。
校长心想：苏皓说这几个孩子关系很好，会不会是放学之后去别的地方玩没注意冻感冒了？
教导主任的脑电波跟校长撞在一起：最近流感本来就严重，孩子在一起玩难免相互传染。
两人暗自点头，没错，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的，所有的巧合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
但对司月薇，他们表现出的是另一种态度。
司月薇水润的眼睛望着他们，眨了眨道：“老师，我可以见见今天来上课的那三位小哥哥吗？他们可能已经遭遇危险了。”
教导主任不吝夸赞道：“薇薇不认识这些小哥哥，还这么担心他们的安危，真是善良的孩子。”
校长对严昱道：“您真会教孩子，乖巧可爱，礼貌善良，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很多良好的品质。”
严昱看出这两位学校领导心中真实想法，但对这样的夸奖依然受用：“薇薇确实很好。”
教导主任严肃批评了那些闯进他办公室的几个男生，然后让他们每个人交上五百字的检查，男生们齐齐发出哀叹的声调，垂头丧气回到各自的班级。
苏皓也回去了，而且第一时间去找王俊向他道歉：“王俊，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招鬼仪式很危险，我表哥今天下午就被我姨妈接走了，薇薇说他不会有事，但我还是很担心……”
王俊倏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薇薇？你见到薇薇了！”
苏皓看他激动的样子，怔了怔道：“你也认识薇薇吗？”
王俊非常骄傲道：“我和薇薇在幼儿园就是好朋友啦！”
苏皓崇拜道：“薇薇好厉害啊，校长和黑脸都不知道我哥请假，她竟然知道。”
“这算什么啊。”王俊觉得苏皓太没见识了：“你忘了吗，我上次跟你说过，薇薇拿小猪捉鬼，然后我们还骑了小猪玩呢，小猪坐起来可舒服了，跑起来屁股底下软乎乎的，像坐在云朵里，它跑得再快，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来。”
苏皓被王俊形容的小猪吸引到了，听起来太有意思了，羡慕道：“我也想玩，王俊下次能不能带我一起啊。”
“再说吧，我去找薇薇。”王俊没那么大度，要知道苏皓可是跟他绝交了，他才不要让苏皓骑小猪！
司月薇刚走出主任办公室，就看到王俊气喘吁吁跑过来喊道：“薇薇我来啦！”
教导主任皱眉道：“王俊，你跑过来干什么，不是已经上课了吗？”
一年级这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教导主任可是把他们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王俊嘿嘿笑道：“我跟薇薇是好朋友，我是来找她的。”
教导主任脸色稍缓：“那也不应该上课的时候跑出来，你现在已经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而是小学生了，应该遵守学校的纪律。”
王俊刚想说什么，司月薇点点小脑袋道：“王俊，老师说得没错，你是小学生了，要做一个成熟的大孩子啦，快去回教室上课吧。”
老师整天强调的话，也不抵司月薇这一句话，王俊其实已经习惯让老师让父母对他失望，当初薇薇还没有来幼儿园，王俊没有一天不闯祸，跟薇薇成为朋友后，王俊这才开始知道怎么讨老师的喜欢，也能成为爸爸妈妈嘴里“懂事的孩子”。
王俊很听司月薇的话，尽管他不想走，但还是乖乖点头道：“我这就回去，那周六你能不能找我来玩啊？”
司月薇轻快答应道：“好啊，我让涵涵和婷婷也来！”
王俊问道：“骑小猪吗？”
司月薇眼转微转，不知想到什么，答道：“还有更好玩的！”
王俊开心起来，欢快地跟司月薇告别。
教导主任觉得稀奇，王俊这个小孩脾气倒是没有苏皓那么倔，但也是那种撒波打滚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皮实的小孩，老师说得话十句能听一句就算不错了，没想到竟然听得进去一个小女孩说得话。
教导主任带着司月薇先来到操场：“你要见得那三个小哥哥，两个正在上课，不好打扰他们，还有一个在上体育课，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司月薇乖巧地点了点头。
教导主任真心觉得司月薇懂事，严家那样条件的家庭，小女孩肯定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看严昱亲自陪同司月薇来参观学校，又这么有耐心陪她玩什么捉鬼游戏就能看出来，这个当哥哥的有多宠溺妹妹了，但这个妹妹一点都不娇纵，像个软乎乎的糯米团子，吃一口甜甜的那种！
司月薇迈着小短腿，一蹦一跳地跟着教导主任的步伐，几个大人也有意放慢速度，能让司月薇跟上他们。
走了大约六七分钟，教导主任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篮球场正在打篮球的男生们。
“就是他们了。”
六年级的小孩已经快要上初中，个头窜得快，有几个学生的身高都快赶上大人了，司月薇羡慕地看着他们。
陌玉哥哥说她很小的时候身体营养没跟上，所以后天生长比较慢，像埋在泥土里的小萝卜，要用很大的力气拔，才能拔高一点点。
教导主任让人把钟泽叫过来，很快有个瘦弱的男生跑了过来道：“主任，您找我？”
司月薇圆溜溜瞪大眼睛，看着瘦弱男生的背后的魂魄正在对他拳打脚踢，破口大骂：“把身体还给我，你这个混蛋！”
教导主任开玩笑道：“钟泽，有人举报你是鬼，你承认吗？”
瘦弱男生表情惊恐万分道：“主任你都已经知道了？！”
教导主任愣了愣：这孩子跟他在这演上了？
瘦弱男生垂头丧气道：“我只是想在去地府前体验上学的生活，没想到不到一天就被你们发现了。”
教导主任额头淌汗，为什么他感觉钟泽说得不是假话？
瘦弱男生叹口气，转过身，对那魂魄道：“既然如此，那我把身体还给你了，下回你可不要再玩招鬼游戏了，遇到我这么善良的鬼，你算是运气好，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