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 ho ho ho ho hey
气势恢宏的唱腔伴随着洗脑的旋律在安静的车内炸开,尤其最后那句嚯嚯嚯嚯嘿,让徐清蝉体会了两秒社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车内后视镜里瞥见男人狭长的眸里似有若无的有些笑意。
迅速划开接听,放养她的虹姐终于记得还有一个新人需要她管了。
“清蝉,你在做什么呢?”
“在山里拍戏。”
“啊?你去山里了?!”
徐清蝉很淡定,“嗯,都来三天了。”
之前跟她说过自己要来山里拍戏的,肯定又忘了。
是谁说同批新人中最看好她的,结果。
倪虹哎呀一声,“你去那么远,我应该给你配个助理的,一个人受苦了,要来的前一天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算了,这部戏都快到尾声了,剧组里人都照顾我的,我不是很辛苦。”
倪虹:“前段时间我去国外交流学习,这段时间你一个人不争不抢的,表现不错,导演都夸你呢,很棒。以后我重心都放在你身上,再申请公司给你找个助理,把该给你的补偿都还给你。”
徐清蝉:“好。”
第38章 第一次喊他哥
“对了,看你发朋友圈养了只可爱的小柴犬,你去那么远的地方,狗狗安置好了吗?”
徐清蝉目光顿住,轻吸一口气,“糟了,来得太急……”
倪虹随意找话题聊的一句,谁知她竟然真把狗狗搞忘了。
“那怎么办啊!你走了三天,那么小的狗狗还不得饿成干尸?!徐清蝉你也太马虎不负责了!”
听到那边发动车子引擎的声音,倪虹焦急的声音传来,“告诉我你家密码,我帮你看看去,真是,养狗的人这么精神大条。”
由于激动震惊,虹姐声音分贝很大,徐清蝉微微把手机移开一些,降唇随意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据她所知,倪虹也很爱狗狗,听到这种事冲击和惊吓肯定不小。
几分钟后,那边的人回味过来了,“你怎么这么淡定?”
“你故意骗我的?”
徐清蝉清了清嗓音,字音徐徐不急的,“突然想起来,我把它寄养在一个狗狗收养站,最近戏份太多,拍的头晕,一时没记起来。”
倪虹重重呼了口气,“一段时间不见,你学坏了,挺记仇啊。”
“对不起啊,刚刚真没想起来,我有时候出门有没有锁门都会忘,吓到虹姐了。”语气平和清淡,脸不红心不跳,两分真也能被她演出八分真。
祁肆不动声色睨着她,丝毫不让人觉得她在故意整人——如果没看到她一向冷静的黑眸里那一丝愉悦的兴味的话。
从这个角度看她,修长的脖颈和清艳的侧脸轮廓清晰流畅。
之前穆修泽说她像话本里的美巫女,他觉得并不像。
冷淡疏离的外表下藏着的清润坚定,做事徐徐不急,她所展现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像刚刚那样,清淡中带点小戏弄,整个人又有了些层次感。
送达剧组,祁肆没有立马回去。
导演瞧男人的气质和举止,就算是个小学生都能看出来的矜贵非凡,更别说他在名利场出入多年早练就一双识人慧眼。
这长相气质,竟比之前来剧组探过班的穆总和严总都更胜一筹,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威仪。
想上前礼貌问候,又不清楚对方身份,思忖之际,沈毓南已经迎了上去。
“哥?听老穆说你要过来我还以为他骗我。”
哥?
沈总的哥,那不就是……
身居高位的那位爷。
早年沈家长孙下落不明,老沈总从沈家二房过继来一位侄子,人人都以为他会是沈家掌门人。
后来,寻回长孙,沈毓南也一直是在沈家嫡系一脉,不过继承家业的事自然也轮不到他。
沈家是京圈权贵,树大根深,家风严谨,倒也没听说过什么豪门内斗,除了肆爷一直疏离老沈总不愿随父姓,弟兄之间关系倒挺融洽。
这位小沈总也不可小觑,自己的事业做得红火,找得清定位,似乎对沈家家业没什么兴趣。
难怪弟兄之间并不疏离客套,做人最重要就是清楚自己的定位才能走得长远。
徐清蝉发现自己老板来这边也有些惊讶,原来祁肆跟着过来是因为有人要见,这样一来就合情合理了。
跟老板鞠了一躬后她去片场化妆。
祁肆踱步至身旁,“来了怎么不先去马场?”
“有自己公司的艺人在这里,我这个做老板的路过自然要看一眼。”沈毓南看向那边已经换了古装,正由化妆师做造型的人,“看起来,你认识我的员工?”
“有过几次往来。”
工作人员恭敬地领着他们坐在场外,一阵清风吹过,带来清早的凉意。
这个地点还挨着一条不大的河流,剧组搭建了一座廊桥,肉眼看着普普通通,后期老师能把场景调成山谷中波涛汹涌大河上的长长廊桥。
见演员上了廊桥,祁肆眉头微蹙。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戏服,上次严徐在片场拍给他的距离远,没什么实感。
她骨架高挑笔直,腰肢纤细,冰蓝色拖地长纱汉服裙在山间清风拂动时飘飘欲仙,同色系步摇耳坠点亮一抹彩。
眉目被描过,显得更温和,照她的造型来看,这个角色人物应当是温柔的性子。
跟她搭戏的男演员长相谦和温良,实则却是个隐藏很深的反派,这一段戏是他借口交接秘密信件把女三骗到桥上,再趁人不注意把人敲晕扔下大江。
徐清蝉饰演的女三性格单纯,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来临,男人一个手刀砍在她肩膀,她顺势要倒,导演喊了卡。
“男演员刚刚那个敲晕的动作太假了,再来点劲。”
“咱们女演员太美下不去手啊,”男演员开玩笑,对徐清蝉道:“我动作幅度再浮夸一点,不会真的敲疼你的。”
徐清蝉:“没事,咱们按剧情需要来,我受得住。”
话是这么说,男演员也绅士,只是动作幅度看着大,敲在她肩上时没什么力度,敲晕人后将人抱起抛下桥。
桥不高,剧组也给她做了安全措施,她又是昏迷的状态,必须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地跌入水里。
浸到寒冷刺骨的河水,还得稳住表情,这是比较有挑战的点。
为了一次过,她强制性封闭自己的五感,咬住牙关入了水。
当冰凉的水全面包裹着她每一寸肌肤时,心脏都跟着周身的寒冷紧缩。
封闭,窒息,冰冷。
她讨厌极了被水淹没的感觉。
11岁那年在江里泡了那么久,醒来发现已从苇城漂到缅国,那也是她身如浮萍独自在异国他乡艰难成长的开端。
那年苇城接连下了半月的雨,露姨说去远方采买东西,过了约定期限却迟迟不见归。
还记得那时雾雨朦胧,雨水顺着伞沿流淌而下,她虚弱地趴在大哥哥背上,第一次喊他哥。
少年深邃的眉眼侧看她片刻,“嗯,回家了。”
被人丢怕了,忍了好多天的话终于在大雨里问出来,“露姨她,还要我吗?”
祁肆的背脊有着跟外面雨景截然不同的宽阔温暖。
低缓有力的字音传进耳蜗,“要的。”
“她的身体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她治好病就回来了。”
还没等到露姨回来,他就先失踪了。
听镇上大伯说有穿白衣的少年被水冲走。
磅礴岸堤边,泪水跟雨水混合冗杂,一声声呼唤淹没在汹涌涨潮的河水里,一个失足,她那微小的肉体,再次被命运卷进洪流。
第39章 长大后会变成幸福的人吗?
原来她是不能获得稳定和幸福的,在祁家的一年是童年做的一场绚丽美梦,梦醒之后,代价就是一辈子的抓心挠肝。
她应该生来就是为了孤独存活。
可是那时有温柔美好的女人摸着她的头,对她说:“咱们烟烟是世界上最乖的好孩子,以后一定会美满幸福平安一生。”
那个眉目清冷的少年也用掷地有声的字音道:“人类的快乐和苦难是对等的,小时候吃了苦,长大后会变成幸福的人。”
--“我长大后会变成很幸福的人吗?”
--“会。”
这句话成了她多年的信念,后来终于有能力再回苇城,回春水镇,早已物是人非,被开发成旅游胜地。
人生中为数不多被温暖的瞬间和给予她能抚慰一生的信念的两个人都不在了。
“徐老师!徐老师!”
被冰冷裹挟的肢体意识渐渐苏醒,搭戏男演员将她从水里抱出来。
“你一动不动吓死我啦,还以为你被我摔晕了。”
出水后风一吹,比在水里还冷,徐清蝉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冷感。
沈毓南亲眼见识到自己手下艺人敬业拍戏,心里涌上钦佩敬重之情。
“一个姑娘家,做事比男子都勇,这种气温跌进水里够人受的。”
祁肆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凝着女人微微发抖的指尖,昨天才摔跤肿了指节。纤细的腰身被男演员抱着,细的出奇,视线在这一转停留良久。
出水下地,场务人员赶紧上前为她披上厚厚大衣,带着去换衣服。
“你们公司对待艺人这么悭吝?”祁肆收回视线,语气漫不经心问沈毓南。
沈毓南微怔一秒,心下了然。
“底下人有点木讷,都没给拍戏艺人找个助理,回头我说说他们。”
其实,这种小事哪轮得到他管,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来的新人都是没有助理的,这在娱乐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大哥什么时候会多管闲事到看见一个小演员落水都要从他这里要说法,多的也不能胡猜,不过这个艺人以后要好好栽培了。
杨婉婉因伤告假,徐清蝉本就是戏份不多的女三,被坏人扔到河里虽然命大没死,但后来帮助主角走了一段剧情后还是被反派杀了,最后的一点戏份也集中着拍完了。
她的第一部 戏也宣告结束了,剧组特意买了花和杀青蛋糕,她很开心地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杨婉婉一直都在马场那边养伤没过来,要走的前一天徐清蝉拎着行李箱去陪她一晚。
“杀青快乐啊,你可以回到温暖的小窝刷剧撸狗了,唉,我今年可能要在剧组过年。”杨婉婉接了徐清蝉削的苹果,“再过五天就过年了,你要回老家吗?”
徐清蝉戳起一块果肉放进嘴里,闻言嘴角带笑,却没说话。
杨婉婉看着她,慢慢发出一个疑惑的“嗯?”,语气很轻。
“我是孤儿。”
房间静谧片刻,杨婉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拨了下,微酸。
还没想好什么安慰的话,徐清蝉若无其事抬眼,“别想着安慰我,肉麻,成年人哪那么容易煽情,我其实没太大实感也没觉着自己可怜。”
“看出来了。”
“你的腿看着也恢复得差不多,明天要回剧组了吗?”
第40章 手感不错
“对,不能再耽搁大家了。”杨婉婉刚好翻到徐清蝉的杀青朋友圈,照片里,她捧着花微微抿着嘴角,眼眸亮盈盈,“你这一走,咱们以后不在一个剧组,没多少见面的机会了。”
“对啊。”
察觉到头顶一道幽怨的目光,徐清蝉打了个寒噤,放下果盘,对上杨婉婉向下的嘴角。
失笑地反应过来,“不是有联系方式的吗,随时可以发消息,你也知道我家在哪,有空可以来蹭火锅。”
杨婉婉僵着脸,故意道:“你说的。”
“嗯,不是客套话。”
盯着杨婉婉那张美艳的小脸看了会儿,徐清蝉有点好奇地说:“你小时候应该是个很别扭的孩子吧。”
“什么?”
“讨厌的东西敢明目张胆表现在脸上,喜欢的反而容易别扭,不会说出口。”
杨婉婉扬了扬下巴,“我才没有喜欢你。”
“我说的是穆修泽。”徐清蝉撑着太阳穴,慢悠悠道:“你自己不觉得吗?”
杨婉婉倒很坦荡,“没有,我跟他在一起时很坦诚的。”
几乎是一颗少女的心都展现在他眼前,姑娘的喜欢是纯粹而热烈的。
她确实是个别扭的人,从小就是,但在爱情这回事上,初恋就开了智,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真诚毫不遮掩。
一直在暗暗鼓励自己慢慢改变,想得到一份圆满的爱情。
“不是所有的初恋都能走到最后,也不是所有的真诚都能换来真心,少不更事,谁年轻时还没遇到几个人渣,幸亏后来醒悟了。”
她第一次尝试改变自己别扭的性格,为了给喜欢的人好的恋爱体验。
可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想着跟穆修泽的交易,徐清蝉说:“我明天就走了,今晚要不要聊聊天?”
杨婉婉默看她三秒,动唇,“不是卧谈会我不聊。”
“卧谈会?”
虽然徐清蝉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但也知道普通女孩子读书时都会在寝室谈些知心话。
她拉开自己床的被子,“可以,关了灯更有氛围。”
“卧谈当然是要睡一张床更有意思。”杨婉婉示意自己那张床。
她知道徐清蝉不习惯跟别人睡,但她偏要提这个要求。
果然,对方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终点头,“好。”
两个女孩子能睡在一个被窝聊天时,这两人的友谊也就成了。
“说说,你当初是怎么和穆修泽分开的?我觉得他人不错啊,对你也很上心。”
“那是现在,他以前是京圈里出了名的散漫不羁,还花名在外。”
“那他变化还挺大。”
黑暗里,低悦声音娓娓道来,“不过他那副皮囊是真的漂亮,那时候还是小女孩,看见这种内敛漂亮,又带着若有若无危险的男人,很容易就动心了。他刚跟我在一起时不太认真,好像同意跟我在一起的第二天他就有点后悔了,我也能猜到,他知道我是学生后觉得麻烦。
我装作没察觉,其实心里很慌,想着好好表现,让他发现我的好……差距挺大的,那时候我们,我是清贫学生,他是有权有势很多人想巴结的贵公子。明明一开始就不对等,怎么可能走得远,太天真了。在一起两年,他对我的那些耐心我以为是爱,最后却落了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他出轨了?”
杨婉婉翻了个身,“大四上学期,我姥姥去世,那段时间他刚好出差法国,我明明那么难过,还怕他担心没告诉他,结果在新闻上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她冷哼一声,“哪是出差啊,原来是带着情人去参加电影节,一个周,整整一个周才回来,我怀疑媒体的真实性,亲自跑到机场接他,看的真真的,姜渠披着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