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人还挺讲究。”
听婆婆说,别的小孩儿就湿这么点,根本不用换尿布,但小核桃太讲究了,尿布不能湿一点,只要湿了,就得换。
沈梦璐拿起一块尿布,递给朱棋,“帮你儿子换尿布。”
朱棋听话地起身,熟练地抓着小核桃的小短腿,嫌弃道:“朱文彬,你可是爷们,咋比女孩子还要娇气。”
嫌弃归嫌弃,但换尿布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一看就知道经常做。
“小核桃,我是爸爸,叫一声爸爸听听。”
换了尿布,小核桃不饿,也舒服了,便睁着眼睛吐泡泡玩儿,朱棋看他精神,便开始逗他。
“来,跟我念,爸爸!”
“嗯。”
“爸!爸!”
“嗯。”
沈梦璐笑得肚子疼,到底谁是爸爸,谁是儿子啊,果然网上说的是对的,你如果想要孩子叫一声爸爸,你得先对着他叫无数声。
“你个小笨蛋,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沈梦璐笑够了,便给小核桃重新裹上襁褓,房间里没有暖气,晚上裹襁褓不容易着凉。
忙乱的一天终于过去,到了第二天,沈梦璐吃过早饭去上班,可小核桃就是不让别人抱,张桂花一抱就哭,沈梦璐的心疼道:“要不我再请一天假?”
张桂花把小核桃抱怀里道:“赶紧去上班吧,没事的,小孩子哭会儿,就好了。”
可沈梦璐愣是不想走,她儿子前天晚上被吓,还不知道有没有走出阴影呢,不就是工作吗,大不了不干了。
朱棋虽然平时经常嫌弃小核桃,但毕竟是亲爹,哪有不心疼的,也赞同沈梦璐再请一天假,反正是要考大学的,也不需要升职评先进。
张桂花和朱全新虽然觉得他们太惯孩子,但看小核桃哭得太厉害,也没话了。
“娘,小核桃离不开我,得维持多长时间啊?”
朱棋离开后,沈梦璐便向婆婆请教育儿经,张桂花也不知道,她带的孩子,以及身边的孩子,几乎没有这么小就被吓到的,不过她不免又埋怨了朱棋一通,都是他惹的事,吓到了他孙子。
而朱棋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突然感觉鼻子痒痒,打了一个大喷嚏,心想谁在骂他。
“哥,办妥了,那俩人都躺炕上起不来了,还有那个知青也被套麻袋揍了一顿。”
到了运输队,贵林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他一早就过来等了。
朱棋闻言,冷声道:“便宜他们了。”
搁他重生前的脾气,那个知青还好说,革委会那俩人敢那么对老娘和妻儿,他非得让他们残了不可。
贵林见他还算满意,便凑近道:“哥,你啥时候再亲自下次厨,昨晚兄弟们都没吃够。”
朱棋一个冷眼过去,薄唇一掀,道:“你说呢?”
贵林立刻闭嘴,然后转身离开,他哥的厨艺他们没机会再吃到了喽。
再说朱家村大队的朱小刚被发现偷大队的粮食,立刻引起了群怒,朝他吐口水的,伸脚踢的,还有拿石头砸的,要不是公安局把他及时带走,他不死也要丢条命。
而他媳妇儿一见他被抓了,立刻拿了家里的财产回了娘家,连孩子都不管了,朱老憨两口子年纪也大了,挣的工分也不多,哪里养活得了俩孩子,便想着老大老二帮忙养。
老大老二恨死爹娘的偏心了,特别是老大家,因为夫妻俩要上工,孩子没人管,三岁的儿子去池塘边玩儿,掉里头淹死了,他们当时就跟爹娘断绝了关系,但凡他们肯搭把手,他们儿子就不会被淹死,一家人整个正月都在闹腾,成了朱家村,以及附近村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朱全新是第二天知道朱老憨家里的事的,他又拿朱老憨家的例子教育妻子,“老婆子,你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做父母的偏心,一碗水端不平的后果。”
张桂花抱着小核桃,白了他一眼,“我可没有他们偏心。”
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她再也没有在朱棋面前提起铁蛋上学的事,不过还是被朱老憨一家给吓住了,以后她肯定注意一碗水端平。
小核桃的恢复能力还不错,第三天终于让人抱了,沈梦璐又开始上班,但中途还会回来喂奶。
至于铁蛋上学的事,朱棋托了人,把他送进了街道幼儿园,不过一个月就得两块钱的学费,张桂花没让朱棋出,她手里拿着老大汇过来的钱,够给铁蛋交学费了。
不过因为铁蛋也来县城的缘故,她每个月还会补给家里生活费两块钱,沈梦璐倒是不在乎这点钱,但婆婆这态度,让她很舒服。
因为有了铁蛋在,小核桃有了玩伴,她和婆婆也能轻松点儿,虽然朱棋也帮忙带孩子,但能做的也就是帮忙洗尿布,洗小衣裳,换尿布等,另外就是找机会做家务了。
日子在琐碎中到了十月份,金秋十月是丰收的季节,而就在这个季节,华国大地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恢复高考了,无数的青年喜极而泣。
沈梦璐看着报纸也是眼眶微润,她终于能圆她两辈子的大学梦了,她高兴地拿着报纸回家给朱棋看,可一进家门,就看到家里多了一个穿军装的陌生人,还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张桂花看到她回来,便介绍道:“璐璐,这是你大哥的战友桑同志,这次回来探亲,顺便把小花给送家来。”
沈梦璐赶紧道:“谢谢桑同志,送我侄女回来。”
桑同志见她眉目自然柔和,看小花的目光透着慈爱,而且他还听说,战友的儿子还被送去了县城街道幼儿园,他心里战友高兴,毕竟没有哪家妯娌,愿意照顾大伯子的孩子。
于是他站起身,说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他就要告辞,张桂花和沈梦璐婆媳连忙留人,可苦留不住。
这桑同志真是太客气了,你看看带了这么多东西。”
沈梦璐瞅了瞅,有麦乳精,大白兔奶糖,还有两斤苹果,还都是稀罕货,这桑同志太实诚了。
接着她拿起一块大白兔奶糖,蹲下身,逗小花,“小花,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对了,有糖吃哟。”
小花梳着羊角辫,穿着军装改的衣裳,噙着手指,看着糖,就是不吭声,沈梦璐和她大眼对小眼了大概十秒钟的时间,小花愣是没吭声,她笑了笑,摸了摸小花的头,把糖给了她。
结果等她抱出来小核桃,小花一看到小家伙,便跑着过来,把糖往前一伸,“给弟弟吃。”
好吧,她的魅力还抵不过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娃娃,沈梦璐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儿,她不承认她嫉妒了。
就在沈梦璐逗娃的时候,在农场的王成瑞和刘惜月看林教授被平反了,这已经是今年第五个被平反的人了,眼瞧着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俩人内心焦灼不已,他们这两年的时间,尽管有心去结识大佬,可是收效甚微,他们真不想在这里呆满五年啊,该怎么才能出去啊?
第33章 未雨绸缪
◎为了出农场,王成瑞狠了狠心,底线也不顾了◎
“惜月,咱们怎么办?”
王成瑞目光看向刘惜月,他真得受够了。
刘惜月暼了眼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皮肤黝黑粗糙甚至干裂,一身补丁摞补丁,难民一样的王成瑞,眼里带着淡淡的嫌弃,这两年她无数次怀疑,王成瑞到底能不能成为后世的那个富豪。
而王成瑞见刘惜月不说话,伸出粗糙满是泥土的手,拽了拽刘惜月的袖子,再次问道:“惜月,咱们该怎么办啊?”
“我哪儿知道。”刘惜月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样子,遇到困难就问我,我是个女人,需要的是能为遮风挡雨的男人。”
说完便挥掉王成瑞那鸡爪一样的脏手离开了,她这会儿真得很烦躁。
王成瑞没想到刘惜月会对他发脾气,在他印象里,刘惜月一向是温柔的,体贴的,每当他疲惫的时候,她总会柔声细语地安慰他,鼓励他,这次她是怎么了。
他茫然地现在原地,秋风卷着风沙吹来,吹乱了他的头发,衣裳,也吹迷了他的眼,眼睛酸酸涩涩的,有液体涌出眼眶。
“哎哟,一个男娃子,流啥猫尿啊,娘气。”
张凤仙沙哑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王成瑞赶紧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真有眼泪,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哭了,“我是被风吹迷了眼。”
张凤仙看着他因为伸手抹泪,而变成花脸的脸,要是放在平常,她早就嘲笑了,可是今天她却笑不出来。
农场的老家伙们,一个接一个地平反,她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她想再过几年安生日子,不想死在农场,她没有儿女,亲人也都出国了,没人能帮她,她想要出去,只能靠她自己。
她瞅了眼王成瑞,突然有了个主意,“小伙子,我有办法让咱们出去,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狠下心了?”
王成瑞闻言,眼睛紧紧地盯着张凤仙,“张婆婆,什么办法?”
张凤仙朝着四周看了看,这才走近王成瑞,低声说了自己的想法,王成瑞的脸上浮现出怒气,“这绝对不行,我就是一辈子不出农场,我也不会这么做。”
张桂花被拒绝,也没有生气,只是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脸面重要,还是自由重要,你回去好好想想,人生苦短,青春就几年,浪费在农场太可惜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
说完她便又重新回去做任务了,在农场一天,劳作就不能停。
“成瑞,对不起,我刚才心情不好,不是故意拿话凶你的。”
等王成瑞刚回到自己任务地,刘惜月就过来跟他道歉了,她还是不甘心,她上辈子只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在娱乐圈那个声色犬马的圈子艰难挣扎,可她的一个小姐妹却因为嫁给王成瑞,成为了人上人,豪车别墅应有尽有不说,王成瑞也不限制她的事业,还出钱出力地为她的事业铺路,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后来她特地打听了王成瑞的生平,听说他父母都是国家干部,他也曾经在信用社工作,后来下海经商,做起了地产,后来又涉及了餐饮,电子等,成为华国知名富豪。
而感情方面,他一共经历了三段婚姻,但每任前妻都没有说过他一句坏话,提起来都是夸赞他有情有义,另外他还有一个初恋,那就是沈梦璐。
听说当时退婚,两人闹得挺难看的,王成瑞的名声更是受了影响,在信用社的工作都差点没保住。
网上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王成瑞这一段感情,一水得感谢沈梦璐不嫁之恩,要不然就没有王成瑞大佬了。
也是先入为主的印象,让她设计退婚的时候,才非要沈梦璐和朱棋俩人揽下所有的错。
往事不可追,她如今陪着王成瑞吃了这么多苦,付出了那么多,就这么放弃,她真不甘心。
王成瑞这两年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就是刘惜月凶了他,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生气,再加上张凤仙的话,他对上沈梦璐有些心虚,更不会介意刘惜月原先的态度了。
他撇开刘惜月的眼睛,说话声音带着点飘:“惜月,我知道,你只是着急了,不是故意的。”
刘惜月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忧伤地叹口气,道:“成瑞,外面的形势越来越好,咱们却只能在农场吃不饱穿不暖,真是不甘心。”
马上就要改革开放了,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时候,如果他们在农场呆满五年出去,黄花菜都凉了,不成,绝对不行,她要出去。
王成瑞低着头闷声挖地,他想不到好办法出去,可是按照张凤仙的话去做,他丢不起那个脸。
刘惜月见他这样,心里一阵气闷,不过她看到远处的张凤仙,还有几个老头,老太太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这几个老头老太太都是有国外关系的资本家,不管他们当中谁能够平反出去,她都能沾光。
而且就算不能出去,他们手里藏起来的东西,如果弄到手也不错,他们出去的创业基金就有了,这些人可不像张凤仙一样抠门,她和王成瑞帮他们干活,他们多少都会给些东西,不过目前还没有很值钱的东西。
想着她就背起铁锹走向了那些人,“顾伯伯,您往那边挖,那边的土软,这边都是石头。”
这个顾老头是这些人中曾经家产最多的人,而且听说他大儿子在港城,大闺女在漂亮国,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平反,但她相信他会是这些人中最先出去的。
这老头手里好东西不少,国庆节时候,他生病,她和王成瑞照顾他,他为了感谢,给了她一个金戒指呢。
顾老头笑呵呵地说了声谢,“小刘,谢谢你照顾我这把老骨头。”
刘惜月笑道:“咱们都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顾老头还是笑呵呵,“是啊,就应该互相帮助。”
其实他心里头明镜一般,刘惜月照顾他,或者对其他人好,都是为了要他们手里藏起来的东西,不过只要一点东西,就能换来轻松一点的活,他还挺乐意的,钱财是身外之物,他还想着留着这把老骨头和儿女团圆呢,而他已经看到了曙光,就更得保重自己了,他手头还有一对金耳环,倒是可以给刘惜月,换几天轻松日子。
顾老头下工后,就拿了一对金戒指偷偷递给刘惜月,说道:“小刘啊,伯伯腰疼,这两天不能上工了,你和小王能帮帮我做任务吗?”
刘惜月自然不会不答应,“顾伯伯,您不舒服就歇一歇,我和成瑞会帮你把任务做好的。”
接着她看了眼手里的金耳环,不舍地递给顾老头,说道:“顾伯伯,不过一点小忙,这个我不能要。”
顾老头却没接,笑道:“这不值钱,你拿着玩儿。”
说完就走了,刘惜月则拿着金耳环,去找了王成瑞,“成瑞,你看,刚才顾老头给的,咱们的小金库又丰厚了,等咱们出去,咱们就能……”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改革开放到明年才会提出来,现在说做生意,王成瑞肯定不同意,等出去后,经历得多了,说不得还会怀疑她的身份。
“惜月,你说咱们能什么?”王成瑞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刘惜赶紧找了个理由,道:“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到时候咱们就能用这些买个好工作了。”
王成瑞也是这么想的,说道:“对,买一份好工作,咱们好好干,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后悔。”
刘惜月趁机道:“那咱们就得努力了,趁着现在人还多,赶紧多弄点好东西,要不然等这些人都平反了,咱们可就没有地方弄好东西了。”
王成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前拿笔的手,现在布满了老茧,而且他的身体现在很疲惫,可想起沈梦璐和朱棋,这俩个害他的人,在外面过得滋润,他就咽不下那口气,咬牙道:“好,我们继续攒。”
然后张凤仙的话,在脑海里再次想起,他看了眼刘惜月,心虚地撇开眼,他这时候的心已经不那么坚定了。
刘惜月还是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她听到王成瑞答应她的提议,心里正欣慰呢,虽然暂时不能出去,但是他们能够为改革开放攒创业资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