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唇，等斯渡关上浴室门出去，长长地吐了口气。
刚才的感觉还残存着一些在心头，棠荔觉得自己好像上了瘾，忙使劲搓搓胳膊和小腿，努力把刚才的感觉丢出脑海。
看来以后绝对不能喝酒了。
女孩自暴自弃地往下躺了躺，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才出去。
外间，斯渡已经放好了她的睡裙，还有一杯鲜榨的果汁，入口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凉意和酸甜，很好喝。
棠荔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女孩精致妍丽的面孔蒸出一片绯红，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刚刚化出双腿的貌美小人鱼，掌控着细嫩无力的双腿迈向人间。
“棠棠？”斯渡敲了敲外间的门，“好了吗？”
“有没有不舒服？”
棠荔回过神，“没有，我这就好。”
换上衣服简单吹了下头发，棠荔拉开门出去，斯渡看了她一眼，浅笑，“怎么把我吹头发的工作给抢了。”
“时间不算太晚，是想现在就睡觉，还是再玩一会？家里换了新的投影，要不要试试？”
棠荔不好意思再跟他独处，揪着裙角嗫喏，“我，我今晚想跟师姐一起睡……”
男人笑容微顿，又不着痕迹地掩过，“怎么了？不想跟我一起吗？”
斯渡自然得仿佛两个人已经同居生活。
他不得不承认祁绪风有句话说得对。
他不信他能忍得住。
表面上再怎么做出稳重可靠的样子，内里的灵魂早已经交付恶魔，他想的从来都是要怎么和棠荔永远永远在一起。
想要独占她，在庄园里远离人世地生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他也并不怎么相信异能者是真的可以无牵无挂地送她回家。
关于这一点，斯渡也跟78号谈论过。
在其他几个男人或伤心或懒散的时候，斯渡已经彻底熟悉了他们。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生意场上如此，生活里也如此。
至于右相，则是不需要，他仿佛生来就有看破人心的能力，就算不了解过往，也可以看穿对方心中欲念。
右相也不在乎这些。
斯渡首先问的就是陆离，因为，棠荔看起来很相信和依赖陆离。
这份信任和依赖，曾经是属于他的。
斯渡不想失去可能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你说陆离啊，老实说我也很意外，但陆离和你们不一样，他心里还有别的仇恨。】
78号跟斯渡解释了他特种兵的身份和战友的事。
【大概是因为他的战友没能安全回家，所以他想送小荔枝回家，如果你需要帮忙，陆离应该是个好帮手，只要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其实，我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挑起大梁，比我想得快多了，我要替小荔枝谢谢你。】
按照78号所说，斯渡尊敬也佩服这位心怀家国天下的异能者，所以他首先处理了末世的问题。
在现代世界资源不缺的情况下，用自己的人运送了大批量的物资过去，甚至还有武器。
但现代人从没见过丧尸，就算有了定位也不能贸然进入末世的地界，所以斯渡要陆离帮忙。
只不过，陆离并未表现出多少积极的态度。
再加上陆离让绛河故意融合了他们的居所，斯渡就更有点怀疑。
男人承认他嫉妒，嫉妒最开始相见时，棠荔对陆离的信任态度。
他想要把这份信任和依赖，抢回来。
“棠棠别怕，只哄你睡觉，这样也不行吗。”
斯渡低声地哄，将女孩圈入怀中，用尽办法将她留下来，“我还有件礼物想送给你，想去看看吗？”
棠荔不好再拒绝，点了点头。
男人牵着她去了阁楼。
“我欠棠棠一个圣诞节，还记得吗。”
第106章 情丝蛊没有解药，除非你死
阁楼里，圣诞节的装饰十分精美，高大的圣诞树顶端闪烁着星星，连接着周围的彩色灯带。
这是一个秘密基地。
曾经在现代世界，棠荔的家里也有这样一个阁楼，属于少年时的他们。
这里的布局和秘密基地一模一样，几乎是百分百复刻。
斯渡熟练地打开天窗，让外面的星空落进视野，棠荔走进来，糅杂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一点点复苏。
他们曾经在阁楼里度过很多快乐的游戏时光。
可是圣诞节……
棠荔不想让斯渡失望，拼命地回忆和圣诞节有关的信息。
她从第一个世界开始，到现在，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时间，五个世界的人和事还有任务剧情拥挤着塞进她的脑袋。
况且在清除过记忆后，即便现在想起来，也有很多细节遗忘丢失。
这不能怪她。
她不是机器。
“我们在一起过了好几个圣诞节。”斯渡走到她面前，望着女孩的眼睛。
棠荔躲过他的视线，“我知道，和爸爸妈妈一起。”
“可是……对不起，我不记得……”
不记得欠下的约定。
男人笑笑，“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在家里出事之前，我给你写的信里，答应回来陪你过圣诞，只是，还没等到我回来，这个约定就再也实现不了了。”
斯渡温声说着，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棠荔打开看，碎片般的记忆浮现一点，“我想起来了……”
她收到这封信后不久，按照剧情，家里出事，爸妈去世，她病重不起，被世界男主接走。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缠绵病榻和反复不断的治疗，转院，做检查。
这个约定，就像丢在了记忆的大火里，烧得只剩一点点漆黑的碎屑。
棠荔心里涌起难过，攥紧了纸张，被重病和噩耗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浮上来。
她真实地经历过生病的时间，这也是总部出的规则，为了让宿主有切实的代入感，系统甚至不方便给她开痛觉屏蔽。
斯渡捧起她的脸，“别哭，抱歉，是我惹宝宝伤心了，想看看礼物吗？”
女孩泪眼朦胧地冲他笑笑，难过又认真地解释，喉咙哽得厉害，“可是我不是，不再是……”
她不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棠荔。
女孩忽然惊醒，她好卑鄙又好贪婪，在一直用“棠荔”的身份享受他们的关心和照顾。
“你想说自己不是扮演的角色，所以不该接受我，我们的好意？”斯渡知道她想说什么。
棠荔点点头。
“我不知道别人，但就我而言，我喜欢的棠棠，必然是我眼前的棠棠。”
男人的指腹轻轻抚过女孩潮湿的眼底，温柔地笑起来，“你的善良，纯挚，可爱，这些不是角色赋予你的，而是你赋予角色的。”
“你的内心不曾变过。”
“既然如此，你和她，又有什么不同呢。”
斯渡怜爱地夸赞女孩的一切，“对我来说，我的棠棠只是去别的地方治好了病，变得健康，要开启一段新生活。”
“没有病痛和折磨和桎梏，她会变得顽皮，变得勇于冒险，变得更有责任心，这些改变，不会改变她的内心，对不对？”
棠荔怔怔地望着他，悬着的心有好好被安抚到，“真的吗？”
“当然，”斯渡抱着她坐到圣诞树下的垫子上，周围满是礼物盒，男人的声音温柔又坚定，“至于我……”
“我想成为棠棠身边，可以信任依靠，又可以亲近和撒娇的存在。”
“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不用隐瞒你的苦恼和疑惑，全部都能告诉我，包括……其他人。”
他不舍得让她心烦，或者因为别的男人难过。
这世界何其残酷，她现在却没有哭泣时可以真正依靠的肩膀和怀抱。
他从来都是她最好的倾诉者。
棠荔抿着唇慢慢红了眼眶，半晌，小小声地开口，“斯渡哥哥是最好的。”
男人开玩笑地捏捏她的脸蛋，“我就不问这句话已经对谁说过了。”
“还没有对谁说过，”女孩嘟哝着像小时候那样埋首进他怀里，“起码现在是。”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了？好荣幸。”斯渡笑着抱住她，亲了亲还有点湿漉漉的头发。
棠荔没察觉到，她吸了吸鼻子，坐起身揉揉眼睛，“谢谢斯渡哥哥。”
“七七说，如果没有你，情况会差很多。”
“作为哥哥不就是要照顾好妹妹吗，或许棠棠可以告诉我，我和你在现实里的哥哥哪个更称职？”斯渡低笑着问。
【喂喂，你也不至于小气到跟人家亲哥哥比吧？还是说，你决定称职到只做小荔枝的哥哥？】
78号冒出来。
男人挑挑眉，“只是问问。”
他当然不满足只做“哥哥”。
棠荔倒是认真地想了一下，“哥哥不会像你一样无底线宠着我，有时候还会故意欺负我，不过兄妹好像都是这样？”
“他还会凶我，我也有报复回去的。”
【妹妹对哥哥来说是宝藏，怎么舍得凶你。】78号道。
女孩弯起眸子笑，“那七七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好了，来拆礼物吧，拆完了去睡觉。”斯渡打断了这个话题。
棠荔欢呼一声，兴致勃勃地和78号猜礼物拆礼物。
他们迟来的这个圣诞夜，依旧是快乐的。
————
修仙界。
某个魔窟的药谷，毒医望着门口的不速之客，下意识要跑，被强大灵力牢牢按在原地。
“这，这不是折鹤仙尊吗，怎么有空来我这？”
毒医干笑两声。
黑袍白发的仙尊踏进门内，冷声开口，“我要情丝蛊的解药。”
毒医募地瞪大眸子，愣了下，“情丝蛊没有解药。”
“我要能压制的办法。”折鹤甩开他。
“对方，是凡人，我要你想办法压制我的情丝蛊而不伤害到她。”
毒医盯着他，继而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发出一阵癫笑，“好啊，好啊！没想到堂堂折鹤仙尊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正道果然是烂透了！而且，而且竟然还是对着一个凡人哈哈哈哈……呃！”
毒医被灵力狠狠扼住脖子，眼珠外突，仍然嗬嗬地笑着。
“没有，解药，除非……你死！”
第107章 你肯散去一身修为吗
毒医得意狂笑。
“折鹤仙尊啊，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若世人知道昔日光风霁月的折鹤仙尊如今沦落到对一个凡人用情丝蛊这种脏东西，啧……”
毒医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快要被折鹤弄死，不断地发出嘲笑。
“连合欢宗那些妖女都看不上，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会用，果然，果然折鹤仙尊你就该是修魔的人啊！”
银发男人垂着眸，周身的冷意层层叠叠地溢出，强悍灵力的威压使整座药谷都颤动起来。
毒医脸色终于微变，“折鹤！你，我说过了没有解药！”
“我知道，但是你可以想出压制的办法，不用长久，最多，不过百年。”
折鹤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隐约有一丝颤抖。
最多不超过百年。
按照凡人的正常寿数，不过是数十年罢了。
数十年，对修仙者来说，几乎就是瞬息，白驹过隙，他们入定闭关的时间都会比这长。
可他能陪她的时间，便只有这么短。
短到他心慌害怕，恐惧不安。
折鹤闭了闭眼睛，丢过去一个储物袋，“这是给你的报酬。”
毒医打开，眸子蓦地睁大，“这！……好，折鹤仙尊，我尽力一试，但成不成功，我不能保证。”
这里边是一枚珍贵无比的丹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他已经求了好几百年了。
折鹤收了灵力，在药谷住了下来。
毒医先检查了一下折鹤身体里的情丝蛊，“这东西虽然下作，但却是珍贵得很，我也只是见过两次。”
“仙尊你修为高深雄厚，情丝蛊影响不到你，但是你离开那个凡人女子，就不怕她蛊发难耐？”
毒医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仙尊可见过这情丝蛊发作时的模样？啧啧啧，那叫一个娇媚勾人啊！”
“在下有幸见过一次，那美人儿啊就跟美人蛇似的缠着不放，柔媚无骨，娇-喘连连……”
毒医没说完，就被折鹤狠狠一掌劈过去，差点半条命都没了，噗地吐血倒地，气息奄奄。
“再让我听到这些不干不净的话，你的舌头便不必要了。”折鹤冷声怒斥。
清冷仙尊从前连发怒都是如月光般淡淡的，如今，却含了魔修般的腥风血雨。
毒医眼神里泛起深深的忌惮，不敢再说，挣扎着给自己疗伤。
几天之后，毒医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情丝蛊没有解药，也无法取出，况且吃下后会对这蛊有依赖性，再加上情丝蛊本身就带有主仆的意思，那凡人女子只会越来越依赖你。”
毒医小心翼翼地开口，觑着折鹤的神色，“主子越强，仆从就会越依赖，而仙尊你的一举一动也会时时刻刻影响着她。”
“但若是，仙尊你也变成了凡人，灵力全无，主弱仆强，对方既然不知情丝蛊的事，也，也不会……不会对仙尊你动情，就没有作用了。”
“情丝蛊虽说对人体无害，但经常发作的话就会影响神智，但又不能离开你，不然就会得不到缓解，既折磨又痛苦。”
毒医说到这顿了顿，“所以，要么，你死，要么，你化去一身修为。”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就算仙尊你杀了我，我也没别的话。”
说完，毒医便不再开口。
折鹤垂着眸，半晌，起身离去。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没有别的办法。
他不能死，他不甘心，又悔恨万千，那么，就散去一身修为吧。
原本，这一身修为，也是因她而起，因她而来。
毒医确定折鹤离开了魔窟后，立刻悄悄向三千世界发出消息——
折鹤仙尊不日之内将陨落，修为尽散与凡人无异！
此消息一出，三千世界的正道和魔修们都哗然震惊。
怎么可能！？
折鹤可以说是这几千年来最接近飞升成仙的人，即便百余年前为了死去的弟子发疯入魔，但修为却未见倒退，反而气势更加骇人！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消息。
紧接着，流言纷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