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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今天我过生日。”
坐在床边,容蝶的眉眼忽然认真起来,她穿着财阀千金一般的黑色小洋裙,别提多精致带范儿,就像是行走的立牌。
她确实很漂亮,迄小就夺目,而今更甚。
中筒袜搭配可拆卸蝴蝶结设计,她两条腿又细又长。
“嗯。”司怀衍答应的很干脆。
他正半跪在身前,给她穿公主鞋:“怎么了?”
是有什么愿望想说吗?你提。
鞋子很漂亮,很衬她的脚。
“我问你个问题。”容蝶说。
“很认真很认真地问你,今天可是我生日,你犯不着骗人吧?”容蝶半眯起眼。
司怀衍莞尔,他说:“当然。”
下一秒,容蝶弯起唇沿:“为什么是我。”
她字字清晰,无比认真地问了出来。
为、什、么、是、我。
是啊,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茫茫人海,会一眼选中她。
司怀衍的动作忽然就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她。这一瞬间,他心里涌现出很多念头,好的坏的,甚至是殊绝的,最终还是缄默了。
片刻后,他又垂下眼,继续给她穿鞋,并且一字一顿地说:
“不为什么,因为司家血脉,此生只钟爱一个人。”
“只要认定了,便就不会放过。”
说罢,最后一根鞋带也穿好了。
容蝶听闻,微微眯起眼,这一次换成她居高临下地审度了,片刻后,她说:“好。”
反正她刚才许了愿望。
骗她的人下地狱。
如果老天爷当真有眼,一定会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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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这天,司怀衍亲自下厨,给她煮了一碗面,说吃了会长寿。
但是很不辛,面条被容蝶中途给咬断了。
紧接着,她转头就一口闷掉了那枚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温泉蛋,算是给刚才的不吉利做个了断。
吃饱喝足,俩人躺在了沙发上。
容蝶头靠在司怀衍腿上,有些无聊地摆弄着单词本,突然问:“如果能回到小时候,老头,你最想做什么?”
司怀衍想了会儿,回答说:“我没有什么想做的。”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样的人生轨迹,因为这样,他就会遇见你。
虽然有些残忍,可他依旧会这样选。
“那你呢?容小蝶。”这下轮到他问了。
容蝶笑了下,也没避讳,直接说:“我想让我爸,别去喝那趟酒。”
司怀衍听闻,瞳孔微微一缩。
这句话对于容蝶而言,是恨不得重来一遍的祈愿。因为正是这件事改变了她父亲的命运,也同样是她人生轨迹的转折点,她想改变这一切都无可厚非。
但在司怀衍听来,这句话却分明又换了一个含义。
她想让他爸别去救那个人,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是他司怀衍。
她爸救了那个灾星,救那个因他而导致一系列悲剧和蝴蝶效应的人,不是别人,是他司怀衍。
这一刻,他沉默了。
容蝶甚至不用多说半个字,他就已经输了,且输得体无完肤,一败涂地。
容蝶说完继续态度散漫地翘着腿,脚丫子腾空晃晃悠悠的,如果陌生人见到这一幕,绝对不会将她跟十岁就没了父亲的小孩联系在一块儿。
司怀衍却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有多疼。
可他所期望的人生,是即便重新来过,也要再次遇见容蝶。
容蝶却期望这辈子都不要和司怀衍产生纠葛,因为这样,她就不会年幼失祜,在单亲家庭中成长,丧失了她生命中最最宝贵的父爱。
挺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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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司怀衍送的新鞋,容蝶这几天过的滋润的。
不过司怀衍并不知道,其实鞋子还有‘跑’的意思。
实习已经结束大半,容蝶最近还是往返于印河和学校居多。
刚下课,她和宋青遇还有周楠俩人就在外面看见手捧DV,一脸鬼鬼祟祟的孙阅,宋青遇简直没晦气死。
“我靠,又是她丫的孙阅。”
她像个疯子,狗皮膏药似的缠着容蝶不放。
“没完了是吧?”
许是终于看见了容蝶,确认了她的动向,孙阅定定地注视了会儿,就转身离开了,那眼神简直比苍蝇还黏腻。
“毛病。”
“跟有神经病似的,走了走了。”宋青遇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拉着她俩走人。
容蝶下了课有些不舒服,鼻子也有些堵塞,她以为是昨天贪凉,非要再阳台那看书到半宿,着凉了估计。
殊不知,危险正在迫近。
不久之前,有俩外地人到了A大附近,他们开着五菱宏光二手的小卡车,正在找照片上的某个人。
孙阅举着DV,经过时,明显感觉这些人有目的,敏锐的嗅觉使得她明白应该有件大事儿要发生,于是她装作热心学生走上去。
“请问,你们是……?”
“同学,你认得照片上的女孩吗?”
孙阅只一瞥,就认出来了那是谁,她按捺下去内心的汹涌狂喜和躁动,用很惊讶的语气不留痕迹地说:“认识,司怀衍小女朋友嘛不是?”
那俩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请问,她今儿会去哪?在哪个班?”
孙阅露出些许无奈难办的表情:“她要去的地儿可多了.....”
可转瞬又说:“要不这样吧,咱留个电话吧?我问问她一会儿到哪,顺便告诉您。”
“那感情好。”
那俩人正打算给号码,突然其中一个年长的家伙又问:“同学,你就不怕我们是什么坏人?”
孙阅笑笑:“看着您俩也不像啊,八成是找照片里的同学有事儿吧?”她演技属实厉害。
那俩人起初还在担心对不上暗号,想不出什么好借口,没想到这个学生还上道,遂笑了笑,继续顺水推船地把联系方式给互换了。
孙阅一门心思都想扒容蝶,扒她那个‘犯过事儿’的父亲,奈何始终都苦于没有突破口,既然是犯过事,为什么从前的新闻报道一个都查不到?她不死心,没想到今天居然被她撞见这俩人,他俩明显是要搞什么事情,要是这俩人能制造点儿舆论或是风波,最好是把事情闹大...这样难免会引起轰动。
有了舆论,她想扒也就有了帮手,有了个正当的渠道,不愁扒不出来。
孙阅这会儿在校内看着容蝶,心说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平时那么狂,这学校就没我挖不出来的事儿,我一定给你个头版,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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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俩汉子当时和孙阅交换完联系方式后,背过身去。
“哥,这样不太好吧?”其中一个瞧着年轻点的,已经想放弃了,他觉得这样做是犯法。
“啧!有什么不好的!你老家都快被人拆干净了,你还纠结这事儿!”那个年长点儿的丝毫不惧,对他一通输出。
年轻点的龟缩了:“……”
“本来还以为咱家要被拆干净了,谁知道居然听说那位老总有个上心不已的小情人儿,就在这附近。”年长的那个抹了把脖子,嘿气了声,“这么大的的学校,人海茫茫的,正担心找不着呢,没想到天降一个小灵通,一会儿联系联系她。”
他盯着手上,孙阅的联系方式,幽幽的开口:“想叫那位爷松不松口,就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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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蝶下了课有些不舒服,眼皮也在跳,和宋青遇还有周楠告完别,她打算去外面买碗热粥。
好久没喝学校附近早餐店的甜粥了,她走在巷子里,人来人往还挺多的。
突然,眼前一黑,她失去了意识。
第60章
乙-醚的药效过了, 容蝶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觉得脑袋很重,眼前有重影。
等视线清明, 她发现自己倒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
她想动, 但是惊觉手腕和双脚被捆绑住了, 动不了,这时, “老胡, 她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急迫的声音。
容蝶看过去, 只见几个穿着相同黑蓝色条纹服饰的人站在她面前, 衣服上的花纹瞧着很玄乎,像是带有某种宗教的性质。
为首的是个老人, 拄着拐杖, 头发花白, 脊背佝偻,结合此刻的状况, 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绑架了。
不只是头觉得疼, 容蝶觉得浑身都有些疼, 想必是被带来的途中, 坐在交通工具里, 关节被磕碰到的缘故, 这会儿应该已经青紫了。
“这是哪儿, 你们绑我做什么?”容蝶知道这种时候一定要冷静, 可她压根不认识这些人,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绑架她?
“姑娘, 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身后那位说一不二的老总。”
说一不二的老总, 容蝶心室漏颤,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要我们洞城亡,我们也不会要他好过,我们要他付出代价,于是我们就绑了他最重要的人....”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容蝶猛然意识到什么,该死的司怀衍,你这是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可是不行,冷静容蝶,这时候你一定要冷静。
回过神,她试图解释:“你们想多了,我跟他仅仅是利益关系,我欠了他很多钱,没钱还只能跟他在一起。”
那为首的大爷听闻脸色微微一变,但事已至此,人绑都绑了,他甩手:“不管了!总而言之,他必须得过来!”
说罢他便敲着拐杖,汹汹地出去了,连带着那些和他一起来的三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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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出去后,关上了仓库的门。
这里很冷,透着一股铁锈气味和阴森。
容蝶被困在这间破旧的仓库里,久久,外边儿应该已经黑天了,白炽灯亮得灼人眼球,透过铁门缝隙看见外面黑漆漆的天穹。
容蝶很饿,她试着去挣脱,但是这个绳索的结系得很巧妙,她也不敢大声地叫,怕引来什么。
这时候,突然的,铁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有人进来了,容蝶察觉到,立马屏息,静止不动,看身量,是个少年。
容蝶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一点点走近。
“你...还好吗?”少年问。
他是被派来看着她的,还给她带了食物和水。
容蝶很饿,看见有面包,不禁吞了吞口水,但是她又不敢随便吃他们的东西。
见她不肯吃,只是警惕地看着自己,少年主动拆开一包,自己吃了一口,又给她拆了一包新的,递给容蝶:“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吃吧,这些都是给你的。”
看着眼前的面包,容蝶依旧是没接,只警惕地盯着他,问:“你们知道这样做,是犯法吗?”
少年还抓着面包真空袋,闻言,悬在半空中的手指头微微僵硬,他没有说话。
容蝶明显感觉出来他不是什么坏人,因为他的言行还有举止,莫名的一股委屈涌上心尖,最后她还是将面包给接过来了:“谢谢....”她说。
见她已经将东西接过去了,可依旧不吃,只是低着头,少年的眸色有些许不忍,他说:“我叫,姜图南,你可以叫我阿图。”
阿图把面包递给她,还把矿泉水瓶盖拧开,放在她身前,“吃吧,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图南,好名字。”容蝶头靠着冰冷的铁墙,缓缓地将面包塞进嘴里,吃了今天的第一口饭,“是而后乃今将图南的,将图南吗?”她问。
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她瞧着几分惨淡狼狈,但是肩膀一直都挺得笔直。
少年只是沉默,过了会儿说:“我,我没上学了。”
“你说的那些,我不懂。”
容蝶了然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觉得一阵酸涩。
见她开始吃东西,少年渐渐的放下了心,他很自觉地坐到了一旁,距离容蝶大约两三米,很安全的距离。
容蝶吃的很认真,她必须要吃点,维持体力。
过了会儿,“阿图。”她叫。
“嗯。”少年答应了。
白炽灯很亮,他是逆着光坐的,瞧不清他原本的模样,只觉得他应该和她差不多大,或者比她还小些。他很有礼貌,也很会照顾人。
“这里是哪儿?”容蝶问,“你们绑我来,好歹也该让我知道我在哪儿吧。”她语气中透着一抹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