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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容蝶恢复正常以后,司怀衍就再也没能同她亲近过,更别提亲热。
她浑身都竖满了尖锐的倒刺,只要稍稍一碰,就鲜血横流。
暑假在即,容蝶稀里糊涂回到学校考了一场试,这次她没有再嚷嚷着估计连前十都没有,因为她知道,这次的成绩肯定是倒数。
见她在穿着,打算要出门。
“去哪儿?”司怀衍问。
“兼职。”容蝶冷冷撂下俩字。
“容小蝶。”
“你看着我。”
容蝶就这么顺从而又听话地看向他:“嗯,做什么?”
“你还没有跟我说,再见。”
容蝶忽然就笑出声来了:“?”
“我要是不说呢?”
司怀衍原本还算温和的情绪陡然间急转直下,目光像是浸泡着山间的冷泉,透着彻骨的寒凉。
“我要你陪在我身边。”
“你哪都不准去。”
容蝶想也没想直接回道:“你做梦。”
“我四肢健全,有胳膊有腿,好歹也是正儿八经考进A大王牌的专业,凭什么不准我出去工作赚钱?”
“难道就因为我攀上了你,我就要不为人,不行正事吗?那我和那些被包养的有什么区别?”
“你喜欢美丽听话的蝴蝶,还是喜欢被你豢养在家中的伤雀?很抱歉,我两者都不是。我有血有肉,我要做想做的事情,不是被你圈在家里,像是米虫,像是牲口,像是废物。”
“这不是我要的人生,司怀衍。”
“至于我母亲的医疗费,我会用余生慢慢偿还。”
她这番话说的,像特么的诀别——
司怀衍知道她早晚会过河拆桥,但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绝情,连一丝一毫的忏悔补救的机会都不曾给他。
给他气得没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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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鞋,临行之前,容蝶透过门口的落地镜,又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脸色不是很好,想着别一会儿吓到人小朋友,于是又折去卧室,打算涂点口红,增点气色。
她刚进去,不多时司怀衍也出现在了卧室门口,他孤零零的,身板挺括,郁着声道:“容小蝶,今天周末,我要你在家陪着我。”
“我陪你的大头鬼。”容蝶一边涂口红,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我今晚就收拾东西回学校。”
她刚才都已经那样说了,算是一次正儿八经的摊牌,破了天窗了已经,可谁知道呢?
谁知道司怀衍他依旧是油盐不进,不准她出门。
下一秒,他直接就将卧室的门给反锁了,并且按下窗帘的自动闭合。
原本亮堂堂的屋子瞬间变得沉沉漆黑。
“你要做什么!”容蝶发现后,急了,要冲过去开门。
可是那能如愿,她一把被司怀衍打横抱起来,直接丢回床榻上,“睡觉。”司怀衍下颚紧绷着,不容分说。
“我不!大白天睡什么觉!”容蝶奋力的挣扎加大喊大叫,“司怀衍,你失心疯了!你个养八岔的牲口,我弄死你!”
“弄死我?”司怀衍忽然就笑了,给他贱坏了,“容小蝶你打算怎么弄死我?嗯?”
“你有种别落我手里我告你我弄死你!”容蝶觉得这一刻,屈辱至极,没忍住对着他脖子就是一巴掌挥下去。
那一巴掌打完之后,司怀衍的脸被打偏,可没想到,被打了,他居然还贱兮兮地笑了,他抹了抹自己被她指甲抓伤的脖子,低头凝视着在他身下挣扎乱动的容蝶,“行,我等你弄死我。”
“可现在,你是我的,你得听我的。你为什么总是要跑?要忤逆我?”
“我不懂,跟着我,很吃亏吗?”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喜欢我舔你,行,那我每天洗干净嘴巴等着你,我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容蝶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某种侮辱,她觉得可耻至极,觉得脑子里有虫子在爬,她受不了。
她别过脸去,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司怀衍。”她叫。
“你看看你现在,你成了个什么样?”
司怀衍就这么漠然含笑地听,听着她的辱骂声,甚至还觉得有滋有味的。
“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变成现在这副狗嘴脸。”
容蝶甚至有种两眼黑发的滋味,整个人在油锅里煎完又被投入凉水,“你也不看看自己,从前什么样儿,现在又什么样儿?我真替你感到不齿。”
“司怀衍,我替你觉得不齿!”
她都已经骂他连狗都不如了,没想到,“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就算我是条狗我也爱慕你。”
没想到司怀衍居然还能用告白的语气试图跟她讲道理。
听听,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司怀衍的嘴巴里听见这种级别的话语。
简直诡异得离奇——
容蝶见他这样,油盐不进,不知好歹。
气急了,她反而扑哧一声笑出来,觉得一身的硬骨头都在他的掌下化成了棉絮:“司怀衍。”
她真的累了:“你是真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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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开始后,容蝶因为实在受不了司怀衍病态的掌控欲,于是她开始了她第二次有计划的逃跑。
即便她已经那样的同他挑明说清楚了,可他依旧执迷不悟,于是她只能选择自己想法子跑。
当然,这也是她求和卖乖,软了好几天的姿态才得到的机会。
她借口要去电子城换电脑,可做这种事情,必须得有人陪同,于是这次的任务就落到了Kevin身上,他全程陪着她去。
到了电子城,容蝶说选电脑的时候要是Kevin在的话,会影响她的决断,于是Kevin就听话地守在了店外,反正这附近都有监控,而且Kevin的水平摆在那,他也有绝对的自信,在眼皮子底下看守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容蝶明面上说是想换电脑,转头就找到了学校的IT天才,算是同门师兄,当年在八中和她一起考上A大的苗玮齐——
容蝶进到那间小小的手机维修店的时候,看见了昔日的‘死对头’,还有些惊诧于耳边没有此起彼伏的竞争号角。
“竟然相安无事的见面了,苗玮齐。”她说着,冲柜台后面的人露出标准的熟人微笑。
苗玮齐抬起头,看见了笑容仿若生花的容蝶,也有些意想不到,他同样笑了笑:“是啊。”
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抬了抬眼镜,问容蝶:“怎么,来修手机?”
“不。”容蝶摇了摇头,她整个人瞧着像是乐谱上颤栗的音符,语气透着一丝丝狡猾,“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第70章
“这个呢, 只要怼进去,就能阻断手机的定位信号源。”
说着,苗哥那灵活的拇指指节往下摁动, 随着一声薄而脆的“咔哒”声, 一个圆锥形状的小芯片就被怼进了装手机卡的小凹槽里。
“然后按下这个开关, 基本上所有的信号就被屏蔽了。”
容蝶没忍住,说了声:“牛。”
苗玮齐见她这么急迫, 也挺诧异的。
该说不说, 现如今可是法治社会, 又不是拍香港警匪片, 她怎么一副被人追踪的样子?
遂一边教一边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换张电话卡?”
“换卡要实名啊——”容蝶脱口而出,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换电话卡不过后面那句:他盯得紧, 容蝶没明说, 她及时刹了车。
毕竟要是这个节骨眼, 她再搞出什么动静来,八成司怀衍会再来个地宫深囚2.0, 她可真的不要再经历了, 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虽然得知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依旧不能接受那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这个暑假, 她一定要逃, 越远越好, 最好等到开学当天再回来。
她这答案莫名就是给人一种要干坏事的样子, 苗哥:“......”
不过咱苗哥少说也是个有职业操守的, 犯不着多问, 从而因此成了警匪片里由于知道太多而被灭口的路人甲...何必呢。
于是他也就没继续多问了, 而是接着教:“有了这个app呢,基本上是检测不到位置的。”
“就连ip也屏蔽了。”
“这样, 即便你要坐车坐地铁,用手机也不会被追踪。”
...
“谢了啊。”容蝶接过手机,兴奋笑着。
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露出真挚的笑。
临走之前,“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片电子城打工的?”苗玮齐忽然冒出了这么个困惑。
容蝶脚步一停,转过身来,冲他眨巴眨眼,说:“秘密。”
苗玮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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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好了软件,容蝶面不改色的从店里出来,只见不远处,Kevin正被几个浓妆的妹妹围着,该说不说,他这张脸,简直太妖孽了。
见容蝶出来后,Kevin忽然间正色,站姿笔挺宛若军营点到,叫:“容小姐。”
容蝶点点头,随口道:“我刚买了个笔记本电脑,你进去付钱吧。”
说完了,察觉他脚步不动,容蝶疑惑道:“怎么?”
“没..没什么。”Kevin本以为容小姐她会趁机整出个什么幺蛾子,没想到居然真就是乖乖来购电脑的,遂还有些阴谋论下的不自然。
容蝶见他这生怕没出点儿什么事的态度,蹙起好看的眉头:“快点儿啊,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
Kevin心道反正附近监视容姑娘的人又不止他一个,遂礼貌地躬身:“您请稍等。”
他特别像是中世纪的骑士男仆,行为举止都相当考究,经过专业的培训一样,他步调沉稳地走进店里替她结账。
见状,不由得又引起附近的小妹妹们新一轮的惊声尖叫:
“天呐——这是什么傲娇大小姐和妖孽保镖的副本啊!”
“草,磕死我算了。”
“妈的,帅死人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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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个手机信号屏蔽器,容蝶要是想买车票或者消费什么的,就方便多了,也不会被定位到。
她等周姨熟睡后,试着在家用手机点了份外卖,发现司怀衍并没有立马电话制止她不许这么晚还吃生冷的甜食,遂试验成功。
她又陆陆续续买了一顶妖艳的红色假发、她平时绝对不会穿的绿颜色的外套以及一个格外抓马夸张的银色碎钻包包。
就这样,在一个司怀衍加班的深夜,她换好装,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印河跑了出去,成功避开了楼下那些稀稀拉拉的人形监视器。
容蝶出来后,坐了躺深夜公交,倒了好几半车,兜兜转转到了城市新村。
她在附近定了一家很小的旅馆,她用来进行身份登记的是宋青遇去年淘汰下来的身份证,没想到居然过关了——
那个小店员困得没边儿了,压根都没睡醒,收了钱直接就把房卡递给容蝶了,然后就在柜台后面的椅子里仰头大睡。
容蝶也没想到一切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嘴角有些僵,还好宋青遇大一那年很胖,后来减肥,身份证上的照片她胖的面目全非。以及这家她碰运气进来的旅店,看门的小店员又是个玩忽职守的,一点儿都不正规。
容蝶就这么躺下了,在一间散发着微霉味的旅店单人房间里。
虽然这里很破旧,但她心跳的异常快,终于自由了,她觉得欣喜若狂,没忍住还哼唱起了歌谣。
她在这里足足呆了三天,期间也上网,也点外卖,都没有任何异常。
可就在第四天夜里睡下后,容蝶隔天睡醒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君越的田园床里。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没在意,下一秒,她腾的坐起,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并不是做梦,她居然毫无意识地回来了,回到了属于司怀衍的领域。
她剧烈的深呼吸,光脚下床,想去找他质问明白。
果不其然,司怀衍很生气。
“软件,谁装的?”他单手把玩着那部他送给她的威图手机。
容蝶被他抱在怀里:“苗玮齐。”
她深知自己今夜肯定逃不掉一顿小皮鞭,但是她想死的明白点,到底是怎么发现她的?
“他是谁?”司怀衍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不悦地皱起眉。
容蝶顿了顿,不屑冷漠道:“我高中同学。”
“什么高中同学?”
容蝶也不避讳,直接脱口而出她们的渊源:“在八中,应该没人不认识我们两个。”
“我常与他争第一。”
“从前我们总是伴随着竞争,和无休止的争比。”
...
说罢,察觉到司怀衍蹙着眉心,一脸难耐的恼色,容蝶忽的用双手捧住他的脸,扑哧一声笑出来:“不是吧司sir,你不会连这份醋也要吃吧?”
司怀衍见自己被拆穿,下颚微微绷起,被容蝶捧脸的举动惹得某处有些发涨,他眼皮紧了紧,喉头不自然地滑落,试图解释:“我只是,只是不愿意你被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