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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力量太小了,雪球落在乔子鸷的胸口,轻轻一下,不痛不痒的。
清浅的一声笑,立马从乔子鸷的唇瓣间荡漾出来。
他将手按在胸口的位置,揉了揉。
嘶...
麻酥酥的感觉。
像羽毛划过心稍。
该说不说,要是可以,还想被砸一次。
可能真如肖河说的那样,他就是贱吧,喜欢被打。
舒服完,乔子鸷昂脸,开口朝对面的人说道:“干嘛,今早没吃饭啊?”
笑话她力气小呢。
“还是说…你真的就这么心疼我,砸一下都舍不得?”
祁萻听不下去了,“自恋鬼。”
“呵。”少年讥笑一声,声音干净又清浅,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跟着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祁萻本想躲开他,乔子鸷没给她机会,三两步就走到了她跟前。
少年一米八八的个子,太高了,每次靠近时,浑身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下意识地,祁萻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扒拉好几下,然后半张脸躲了进去,留下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打量乔子鸷。
她觉得,这样会有安全感一点。
乔子鸷盯了她一会儿,而后欠下身子,狭长幽黑的眸子凝视着人。
他的眼睛很漂亮,和他五官一样,带着肆意张扬的少年气。
“舍不舍得,你自己心理清楚。”
祁萻听见眼前的少年这么盘问她。
语调轻缓,又暧昧。
人还裂唇笑着。
笑得很得意。
也很欠揍。
“我…我…”
此时此刻,祁萻想揍的人不是乔子鸷,而是自己。
怎么说话又结巴了啊?
女孩窘得脸颊泛红。
看她这副娇俏模样,舍不舍得的问题,都不用细究了。
某人十分满意地扬唇角。
......
他总喜欢勾着身子和她说话,他一欠下身子,两人的距离就骤然缩短。
从原来的半米缩短到十几厘米。
这么短的距离,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心跳跟着乱了套,扑通扑通的一下两下,没完没了了。
争论不过“舍不舍得”的事情,祁萻转移话题提醒某人:
“你别每次说话都故意弯腰,别老想着靠我这么近。”
说这话时,女孩腰板挺直,小脸昂了起来。
想着不舍得他的事情没争论赢,弯腰凑近她可是乔子鸷主动的,这件事情上面,她总能搬回一局,争一口气回来。
想着,下巴扬得更高了。
结果乔子鸷听完她的话后,哼笑一声,笑容难遏,神色明媚极了。
祁萻有点气急:“你笑什么?”
乔子鸷直言:“笑你呀。”
他没给她发火的机会,继续道:“你以为我喜欢佝着身子和你说话啊?”
祁萻听得发懵:“嗯!?”
乔子鸷挪唇憋笑。
他还保持着勾腰的姿势,甚至往祁萻这边又凑近了几分,视线凝望着她,一字一句道:
“还不是因为你太矮了。”
......
还不是因为你太矮了。
你太矮了。
太,矮,了!
短短一句话,像紧箍咒语一样在祁萻的脑袋上空盘旋。
嫌弃她矮呢。
她一米六三的身高,和普通人相比不高也不矮,但是放在班里,确实矮了。
8班的人,个个打了生长激素似的疯长,男生1米8以上,女生1米65以上,全班唯一低于165的人,就属祁萻和秦伊伊两人。
哎。
祁萻忍不住叹气。
“叹啥气啊,小矮子。”
乔子鸷挺会火上浇油的。
祁萻瞪圆眼睛。
“生气啦?”某人明知故问。
“嘁~”
他还哼笑。
“矮还不让人说啊。”
女孩不高兴地抿嘴巴。
“乔,子,鸷!”她一字一句的喊人。
奶凶奶凶的声音。
乔子鸷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太好玩了。
祁萻:……
笑完,乔子鸷终于想起来哄人。
轻叹一口气后,少年没缘由地说:“来来,哥哥给你拍拍。”
祁萻眉头一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正当疑惑时,乔子鸷抬手,将手心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然后一边拍一边嘴里念:
“多拍拍,长高高。”
“拍五下,长很高。”
拍完,两人对望,空气安静几秒,祁萻懵懵地眨眼睛。而乔子鸷“噗嗤”又笑了出来。
“你不会真信了吧?”少年掐着腰,难以置信地问她,而后…
无奈地笑着跑了。
祁萻愣愣地又眨了几下眼睛,反应过来时:“乔子鸷!”
小姑娘一声喊,这次是真生气了。
视线放远,乔子鸷穿梭在人群中,七拐八拐的,身姿矫捷,后面还跟了个小尾巴,时不时捧起一堆雪往他扔去,嘴里气鼓鼓地骂骂咧咧。
……
这一切,好像和梦里面不太一样,梦里面乔子鸷追着她跑,现实是她气汹汹地追着乔子鸷跑。
果然,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乔子鸷跑得很快,论速度,祁萻根本追不上他。可偏偏每次在她快跟丢的时候,他又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仿佛是有意为之。
甚至,他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每次回头看她时,唇角都勾勒出似有似无的笑。
雪花碴子砸在他肩头,他脸上的笑意也依旧蔓延着。
操场上全是人,白色的雪地成了画板,面上人影攒动,打雪仗的四处追逐,堆雪人的簇拥在一起,安安静静,像不动的色彩块,给画板增添了斑斓的颜色。
此时此刻的操场,因为每位同学的衣服而色彩斑斓。
像一副巨大的水彩画。
乔子鸷跑到了水彩画的一角,哪里人少树多,一排排的松柏树,积满皑皑白雪。
祁萻追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一抛雪,一边跑一边洒,都快掉没了。
跑了大半个操场,挺累的,鼻子红红的,脸颊也红彤彤的。
累的。
但腿好像不听使唤似的,一个劲地追向乔子鸷。
明明她知道的,他这是在故意使坏,故意逗她,闹她玩。
就是要闹得她追着他四处乱跑。
可知道又怎么,她还是追了过来,同他在这场雪景里闹腾,放纵。
不过,令祁萻没想到的是,乔子鸷跑到一半突然停了脚步,甚至转身,好整以暇地站在哪里,眉眼含笑。
祁萻没他那么快的反应速度,整个人像脱缰的野马丝毫没有掉头的余地,看到乔子鸷转身,她惊得瞳孔放大,脚下却根本刹不住车,最后一头载了过去。
正好载进乔子鸷的怀里。
像是被精确计算过一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短暂的相撞里,祁萻看见乔子鸷的双手抬起,仿佛在迎接她。
时间太短促了,来不及进一步的深入思考,随着“啊”的一声尖叫,两人相拥在一起,脚下一阵踉跄,最后直接倒在雪地里。
巨大的动静,惊得旁边的松柏树枝桠乱颤,雪花抖落。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祁萻回想起今天的场景,她都还记得,这天的天很蓝,云朵稀薄,雪很厚,裹着整座学校白雪皑皑。
以及,乔子鸷拥抱着她倒在雪地里,眉宇松散,眼睛黑亮。
还有他的呼吸,一如既往的炙热滚烫,扑在她的脸颊上,灼烧一切。
祁萻愣怔了很久,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一时半会儿让人缓不过神了。
“本少爷的怀抱有这么舒服吗?”某人兀自出声道。
祁萻这才穆然惊醒,却也没清醒多少,乌黑的睫毛扑闪好几下。呆呆地,不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某位少年。
乔子鸷至始至终都清醒着,神色慵懒,唇瓣带笑。此刻低着头看她,不紧不慢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有人啊,抱着我就不想撒手了。”
他这么说她,不是着急赶人走的意思。
少年的嗓音低缓绵长,像是恋人之间甜腻的情话。
脸颊又红了。
祁萻知道,可是她丝毫没有办法制止。
乔子鸷的话,带着温暖的气息传进耳稍,耳蜗很痒,心尖也是。
又是好一会儿发呆。回神时,祁萻没一惊一乍地直接推来乔子鸷,而是慢慢地把自己和乔子鸷拉开一点距离。
因为正是这一刻,她清楚地明白。
自己真的陷进去了。
一发不可收拾。
这倒让乔子鸷觉得不太适应。以往对于他的故意逗弄,她都会着急着否认,并且非要同他辩解,同他一争高下不可。
现在却异常地安静,沉默。
“怎么了你?”
少年不放心地大力搂住人,身子还往祁萻这边挪动一下,视线紧紧打量着她。
一副担心的模样。
少年的怀抱很温暖,抱着也莫名的踏实。
但是踏实得有点过头了,祁萻费了好大劲才稍稍推开一点乔子鸷。
不然,她真的会憋死在乔子鸷的怀里。
他抱得太用力了。
艰难地呼吸一口气后,祁萻才回答道,“没怎么。”
“没怎么?”
乔子鸷重复她的话,尾音上扬,明显不信她说的。
在等待回答的期间,他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双手抱着祁萻,不给人挣脱逃跑的机会。
祁萻哭笑不得,重复解释道:“真的没怎么。”
“真的?”乔子鸷还是问道。
像只深怕被遗落街头的大狗,眼神不安。
祁萻忽觉鼻头酸涩。
其实有的时候,乔子鸷比她更加敏感,也更容易患得患失。
“真的。”女孩认真地回答。
乔子鸷默了会儿,仿佛在琢磨她说的话,眼睛打量着她。
过了会儿,少年“啧”声,似是嘲笑自己,怎么这么喜欢疑神疑鬼的。
可即便如此,关于她和他的事情,他还是沉不住气,伸出一只手直戳祁萻的额头,说道:
“你别总琢磨着怎么把我推开。”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祁萻立马不说话了,心口闷闷的。
好在乔子鸷并不想纠结这个话题。
每次提及他们的事情时,无不例外的,气氛都会变得沉重又闷塞。
“好了,不说这些了,和你商量个事儿。”
他岔开话题道。
说话时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给祁萻和自己留足了呼吸的空隙。
但也没彻底松手,祁萻还是被他包裹在怀里。
挺神奇的,雪地这么凉,祁萻却觉得身体异常的温暖。
“什么事情啊?”
她小声地问乔子鸷,不敢太大声,更不敢态度强硬。
因为怕乔子鸷会多想。
乔子鸷望着她,默了一会儿,最后开口道:
“圣诞节,我们一起过吧。”
祁萻:!
惊讶,且不知所措。
如果有喜欢的人,圣诞节一定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虽然没人给祁萻讲过这件事情,但是听完大家的闹腾和议论,不约而同的,她和大家达成了一样的共识。
短暂安静中,祁萻拽紧衣服,心里慌乱地猜想着,乔子鸷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来试探她?
慌张中,祁萻没注意到自己拽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乔子鸷胸口的运动服。
她心里的紧张和犹豫,尽数展露在乔子鸷眼里。
“小没良心的。”他笑骂道。
祁萻无辜抬眼:“啊?!”
乔子鸷挪唇,又是一声哼笑,笑完把脸凑过来,眼睛逼着祁萻的视线。
两人搂在一起,本来空间就逼仄,他一靠近,鼻尖便似有若无地蹭到她的鼻稍。
“乔祁萻,我好歹也帮过你不少忙吧,你是不是应该郑重其事地答谢我一下。”
某人诉苦道。
他确实帮过她很多忙,尤其是在李雪的事情上,乔子鸷称得上头等功臣。
是应该好好答谢他一番才对。
“要不…”祁萻试探地询问道,“要不我请你吃饭?”
“切。”
某人哂笑,挺不屑的。
下一秒,“好啊。”
“......”
川剧变脸都没他这么快。
“那就定在明天吧。”某人持续发力。
祁萻蒙圈了。
明天!?
明天不就是圣诞节吗?
绕了半天,她还是被乔子鸷套进去了。
“这可是你说要请我的,不怪我啊。”
乔子鸷满脸的自在与得意。唇稍的笑都快翘到耳后根了。
还嫌两人靠得不够近,高挺的鼻子直接压到祁萻的鼻梁骨上,不顾祁萻的推攘与反抗,他大力地控制住女孩的手,呼出温热的气息,愉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