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猜到他们要结婚的事情，但真正听到林子潇亲口回答时，祁萻还是觉得心口疼了下。
正对面落地窗的位置，乔子鸷有没有回头看她，脸上又是什么神情她不得而知。
这一次，她一直努力着，不抬头看他。
“恭喜。”
她最后对林子潇这么说道，也是说给落地窗那头的人听的。
后来，祁萻给谢萌萌打了个电话，让小丫头把她的笔记本电脑拿下来。
小丫头还不知道楼下的事情，答应得很轻快：“好的姐。”
然后进祁萻办公室，抱着电脑开开心心地下楼。
等到三楼的会客大厅时，光是一个背影，谢萌萌便猜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是乔子鸷。
“姐，这不是我…”
…姐夫吗。
后面的话，被祁萻打断了。
“这是乔先生的未婚妻，林子潇小姐。”
祁萻向她介绍坐在沙发上的林子潇。
介绍是次要的，主要目的是让谢萌萌认清现实，人家都快结婚了，所以不要再乱称呼别人。
谢萌萌听完，果然把嘴一闭。但是幽怨的眼神瞪着林子潇。
“你好。”林子潇从座位上起身，朝谢萌萌伸手，做出握手的姿势。
谢萌萌站在没动，嘴巴不高兴地挪来挪去。
最后还是祁萻警告地喊她一声“谢萌萌”，谢萌萌这才收起自己的情绪，和林子潇握了个手，不咸不淡道：
“你好。”
握手完，谢萌萌明显不想再待在这里，冲祁萻气鼓鼓地说道：“楼上还有事情，我先上去了。”
“上去吧。”祁萻准许她说。
留在这里，她还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孩子脾气，给她惹事情。
想到一件事情，她又多吩咐谢萌萌道：“把你李敖哥哥叫下来一下，让他顺便把电脑带上。”
“哦。”谢萌萌最后答完后，一脸不高兴地走了。
看来乔子鸷结婚的事情，对小丫头而言打击挺大的。
祁萻轻叹一口气。
谢萌萌走后，气氛平和了很多。
“这小孩子脾气挺傲的。”林子潇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萌萌对她态度不好，她不是感觉不出来。多半也是因为祁萻的关系。
祁萻打圆场：“她还小，不懂事。”
林子潇洋装客气地笑了笑：“没事。”
乔子鸷一直站在那边，背对着所有人。
祁萻看他一眼，而后回神，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先坐吧，我先了解一下你们的想法，做个记录。”她对林子潇说道。
说完两人坐了下来。祁萻把打开电脑，和林子潇大致了解了一下她梦想的婚纱是什么样子，一边聊，她一边在电脑上打字做记录。
她工作起来认真，很细致，很严谨，也很专业。
这让林子潇很吃惊。不禁好几次抬眸打量祁萻。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强装镇定，还是真的对乔子鸷和她要结婚的事情漠不关心。
甚至林子潇都不忍心地看乔子鸷好几眼。
后者凝望着窗外，始终没回头。
这两人，过分平静了。
反倒让林子潇觉得自己心绪打乱的样子，在他们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不一会儿，李敖下来了。
李敖是祁萻手下的男设计师，小伙子20多岁，上次祁萻看过他的设计稿，他的设计风格很鲜明，喜欢用厚重的颜色，也偏向男士服装设计。
给乔子鸷做西服设计，绰绰有余。
“总监。”
李敖抱着电脑站祁萻面前。
祁萻下巴往乔子鸷这边扬去，示意李敖：“哪位是乔氏集团总裁，乔子鸷先生，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他的西服设计。”
李敖恭敬地点头：“好的总监。”
简单聊完后，李敖往乔子鸷这边走来。
刚走近，乔子鸷似乎知道他要问他什么话，侧目，淡嗓：
“我没什么喜欢的风格，你随便设计就好。”
李敖一听，有点慌。
随便设计是什么意思？
这玩意儿可不兴随便设计啊。
他们搞设计的都知道，随便设计的结果是不断改稿，改到崩溃也不一定能让客户满意。
为难中，李敖想再多问乔子鸷几句，碍于乔子鸷强大的气场，李敖不敢说话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无助地看向祁萻。
可怜的眼神在说：咋办啊总监。
小孩儿第一次遇见这么难搞的客服，急得都快哭了。
祁萻刚好忙完这边，赶忙走过去。
“我来吧。”她拍李敖的肩膀 安慰他。
闻声，乔子鸷冷眼扫过来。
李敖则是得救般地松一口气。
接过李敖手里的电脑，祁萻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深色系，浅色系，喜欢那种色系的西服？”
她利落地问乔子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乔子鸷看着她，没答话，而后冷冷地收回视线。
祁萻悬空抱着电脑，才站这么一会儿时间手就酸了。
“深色系，浅色系，喜欢那种色系的西服？”她咬牙，再次问道。
旁边李敖看着都觉得后背冒冷汗。
这位乔总裁怎么这么难搞啊。
乔子鸷又默了一会儿，才缓缓侧目看她，开口道：
“连我喜欢什么颜色都不知道。”
“呵。”男人讽刺地笑了。
“果然，你上学那会儿，是真的一点都没把我的事情放心上啊，祁萻？”
祁萻眼睫扑闪好几下，慌了。
她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而这时候，林子潇在干嘛？
林子潇看着祁萻和乔子鸷站在一起，虽然两人谈话的气氛并不好，但是她还是心里泛酸。
不过对待乔子鸷，她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只能一直坐着这头，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敖是最懵的一个，眼睛不停地眨巴，这这这…这是我能听的吗？
“总监，那个我先过去一会儿。”
说完，李敖识趣儿地赶紧溜了。
其实祁萻知道的，乔子鸷喜欢黑色。
她还记得，以前乔子鸷的微信头像是黑色的，一片黑色里唯一的一抹异样是，左下角的地方有一串英文艺术体，是乔子鸷的英文名“Joe”。
祁萻的英文名是“Joan”，乔安。
在上次的晚宴上，乔子鸷讥讽她说“乔安的乔难道不是乔子鸷的乔”。
其实，乔子鸷说得对，乔安的乔确实取自他的姓，而安准确的说，应该是祁萻的“萻”。
当年，为了不让乔子鸷找到她，陆芸狠心地要求她不要告诉任何她叫祁萻，还给她办了新户口，甚至是国外的户口 。
一夜之间，祁萻丢了自己的姓名，也失去了自己的国籍。
陆芸对祁萻唯一的仁慈是，把取名字的权利交给了她。
当时，她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哽咽地回答：“那就叫乔安吧。”
……
种种往事，每每提及都会不知不觉红透双眼。
这次也不例外，为了不让乔子鸷发现自己的异样，祁萻低头，装作认真做记录的样子盯着电脑看，噼里啪啦的，她在电脑上敲下一行字。
“喜欢颜色：黑色”
“婚礼西服，喜欢老式西服还是燕尾服？”她继续往下问。
“婚礼西服”四个字，乔子鸷听着觉得刺耳。
“都不喜欢。”他冷着脸回答。
祁萻：“总得选一个。”
乔子鸷：“随便。”
“……”
他就是不好好回话。
无奈之下，祁萻擅自在电脑上敲下：
希望款式：燕尾服。
看过乔子鸷穿传统西服的样子，她想，他穿上燕尾应该很绅士。
后面，她又相继问了很多问题。
乔子鸷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大多时候都是一句“随便”。
与其说是按照他的意愿设计西服，倒不如说，是按照祁萻的喜好构想出来的。
记录完所有，祁萻把电脑翻面拿给乔子鸷看。
“满意吗？”她问他，“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乔子鸷单手揣兜，长身玉立，上身是白色衬衣，两边袖口随意地挽起，下面是黑西裤配黑皮鞋。整个人看着矜贵，又温文尔雅。
但是男人嘴里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儒雅。
他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不满意。”
祁萻咬牙，碍于他顾客的身份，她不得不得保持良好的职业操守，不然她早发火了。
“哪里不满意？”问话时，祁萻努力挤出笑脸。
乔子鸷依旧丝毫不给她好脸色看：“哪里都不满意。”
“尤其是…对你不满意。”
第73章
“哪里都不满意。”
“尤其是对你不满意。”
祁萻明白了, 今天乔子鸷过来就是故意来气她的。
很好，他的目的达到了。
祁萻把电脑“啪”的合上，不打算继续伺候这位大爷。
“李敖, 过来带乔总裁去量尺寸。”祁萻直接命令李敖道, 视线却一直望着乔子鸷。后者目光冷冽, 也在看她。
两人对视着，目光锋利, 眼底各有怒气。
李敖闻声赶过来, 一走近, 便感受到了两个较劲的力量, 气氛阴沉沉的，让人害怕。
他哆嗦地出声：“乔总裁, 那个, 那个你跟我往那边走。”
乔子鸷没看李敖, 盯着祁萻放话道：“抱歉，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
李敖左右为难了：“那…？”
祁萻气到攥手心。
明摆着, 乔子鸷就是在故意找茬。
“我来。”她最后气说道。
“总监？”李敖满脸的诧异。
量尺寸算是一个比较亲密的行为, 正常情况下, 都是男设计帮男顾客量。
“跟我过来一下。”祁萻再次开口, 命令的语气, 冲乔子鸷说的。
说完, 也不管乔子鸷应不应她, 她直接往更衣室那边走去。
随着她走远, 高跟鞋踩到光洁的地板砖上, “哒哒哒”地响。
声音利落又紧凑。
她走得很快, 丝毫没有等乔子鸷的意思。
有本事他最好别跟过来，最好找别家的设计师设计去。
可是乔子鸷轻弯唇角, 跟了过去。
李敖站在原地满头雾水。
这位乔总裁怎么这么听总监的话啊？
他和总监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无人能解答他的疑问。余光瞥见沙发上还坐着一位客人，李敖急忙小跑过去。
“您好，您稍等一下，我马上找一位女设计师来帮你量尺寸。”
林子潇愤恨地盯着祁萻和乔子鸷离开的方向，根本没听见李敖的话。
李敖说第二遍时她才听到。
……
一进更衣室，祁萻忍不下去了，回头质问：“你非要这样子吗？”
乔子鸷刚走进来，闻声轻挑眉梢，不紧不慢地把门关上后，淡眸看向祁萻，“我怎么了？”
他明知故问。
祁萻一口气还没消下去，“这么多家，为什么非要来kala？”
乔子鸷后背懒懒地倚靠在门上，答非所问：“你当初离开南城，不就是希望看到我娶林子潇吗？”
“怎么，现在如你所愿了你又不高兴了？”
祁萻拧眉。
说到底，他还是记恨当年的事情。
“说实话，有件事情我挺好奇的祁萻。”他自顾自地说着，视线依旧在她身上，眼神懒散，唇角带着嘲讽人的笑意。
“你当时为什么答应和我在一起？”
“觉得好玩？”
说完，乔子鸷再次自嘲一笑。
听完所有，祁萻吞咽了几下口水，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第一次，她发现原来乔子鸷不仅恨她，甚至连她曾经喜欢他这件事情都不敢有所确定。
他否认了他们过去的种种。
安静中，祁萻听见自己平静又认真地回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声，乔子鸷笑了：“那是怎样的？”
祁萻敛眸，没看乔子鸷，声音低低的。
“是真心的。”她回他。
无论现在他们怎么争锋相对，但是那一年他们一起渡过的快乐时光是真实存在的。
那一年，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只是乔子鸷不知道罢了。
乔子鸷确实不知道，现在连听到祁萻说当时是真心的，他都会感到诧异和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