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水之呼吸, 还有拾壹之型吗。
他怔怔地看着义勇的背影,看着那件左右两边花样各不相同的羽织,越看越眼熟, 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后来又被人常常在耳边提起。
“师兄!”
啊, 对了, 他想起来了!
见月小姐来狭雾山时,总是会和他提起两个人――锖兔师兄和富冈义勇师兄, 虽然这种提及, 一般都是在和麟泷老师吐槽他们两个的时候……
见月小姐似乎和这两位水呼的前辈非常熟稔, 说话间也是毫无顾忌,偶尔还会拉上炭治郎,让他评论一下他们的行为。
炭治郎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他和富冈先生只不过是一面之缘,那位锖兔先生,更是连见都没见过一面,怎么能擅自评论呢。但奈何见月小姐讲故事的水准太过高超,寥寥几句,就把发生在两个人身上的趣事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连一向温和内敛的麟泷老师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令炭治郎印象深刻。
久而久之,原本就有印象的富冈先生,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更加生动起来,这才能仅凭一个背影,就认出了对方。
当然……这也和见月小姐总是提及富冈先生这件拼色羽织有关,与之一并提及的,便是“弄潮儿”“时尚先锋”“基友情”等一系列炭治郎不太明白的时髦词汇。
至于【师兄】这个称呼,也是见月小姐调侃他时,总爱这么指代锖兔先生和富冈先生,久而久之,他虽然依旧不太好意思强行拉关系,但潜意识已经被传染,此情此景,下意识就开口喊出“师兄”两个字来了。
话音刚落,他便懊恼地捂住嘴,一时有些羞窘。
怎么办,听见月小姐提了太多次,一时嘴快,便脱口而出了。
正打算上前看看这个护着鬼的剑士到底是什么情况的义勇???
他歪了歪头,疑惑地看了一眼炭治郎,
“你谁?”
“我说富冈先生,记性不好可以来蝶屋看看哦~”
炭治郎正打算克服尴尬,向对方解释自己到底是谁之际,又一道轻灵甜美的女声,出现在身后的黑暗里。
一个娇小的身影逐渐走了过来,泛紫的发尾在月色下莹莹生辉。
蝴蝶忍将自己的细剑甩了个漂亮的剑花,轻巧地收进鞘中,看也不看义勇一眼,只对着炭治郎微笑颔首,便将目光移到了他护着的那只鬼身上,不,应该说,是祢豆子身上。
关于祢豆子的情况,见月曾不止一次同她讨论过,蝶屋的实验室内,至今还有从对方身上抽出的血液样本,极大地促进了她的实验进程。
蝴蝶忍对祢豆子已经好奇许久了,也曾数次提出希望能将她带来蝶屋,进行一个完整的检查,只可惜这两年中对方一直处在昏睡状态中,借此抵抗鬼的本能,便只能作罢。
不过今天,她的心愿应当能实现了吧。
看着伤势惨重,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炭治郎,蝴蝶忍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诶呀呀~
这么严重的伤,不来蝶屋恐怕也不行了吧。
不知
道为何,虽然这位个子娇小的小姐笑容可人,但炭治郎和沉睡中的祢豆子,却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奇怪,为什么忽然有被盯上了的感觉,炭治郎紧张地环视四周,抱着妹妹的手,更加紧了些。
“啊,是你。”
就在他们一笑容灿烂,一莫名心慌之际,在旁边歪头思索了半天的义勇,终于想起了眼前之人是谁,重新看向炭治郎兄妹,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竟让人看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见此,蝴蝶忍头痛地扶额,不免有些不敢置信,竟有人会迟钝至此。
她刚想开口怼他两句,便有【隐】的人员,忽然从一旁冲了出来,对着两人站着的方位单膝跪下,恭敬地汇报出声,
“富冈大人,蝴蝶大人,我们在那田蜘蛛山的另一个方向发现了一座茅屋,怀疑是蜘蛛山所居之鬼的老巢,没有二位的指示,不敢轻易踏足。”
“这样吗?”
蝴蝶忍沉吟片刻,便想好了接下来的安排,又扬起一个温柔和煦的笑容来,徐徐说道:
“那里我和富冈先生会负责清除的,【隐】部的人,就负责安置好剩下的受伤人员吧,受伤严重的先简单包扎,注射我方才调配好的解毒剂,率先送往蝶屋,至于他们两个……”
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炭治郎和又陷入昏睡的祢豆子,她苦恼地侧头想了想,虽然早就知道对方带着鬼的情况,主公大人也默认了这种行为,具体怎么处置,要等到这次柱合会议后才有定论。
可毕竟是一个鬼杀队剑士带着鬼,违反了队律,若她什么都不做,恐怕会让其他剑士不解。
那就只能,先委屈一下这个小家伙了。
“内,就先简单包扎一下伤口,和他身下的鬼,一起绑好送到本部去吧~”
将接下来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条,蝴蝶忍才转头看向义勇,邀请道:
“那么,我们也走吧,富冈先生,看看这违背鬼的习性,成群结队生活在一起的那田蜘蛛山,还会不会有其他藏起来的小蜘蛛。”
一晚上奔波劳碌,漫长的夜即将过去,晨光熹微,金红的朝阳为远山加冕,杳霭流玉,山间云岚仿佛钟乳般纯净无暇。
那座极为气派的茅屋,便矗立在这背景之中。
义勇看了一眼蝴蝶忍,率先向茅屋走去,虫柱擅长用毒,正面对抗不是她的战斗方式,还是他先上去探路吧。
茅屋虽然被搭建的极为气派,但只是外观看起来尚可,常年被鬼盘踞以及年久失修,木质的结构都被蛀得七七八八,一踏上去,便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推开门时的动静,更是大的让人怀疑,那群蜘蛛鬼到底是怎么在危房中生活那么久的,就不怕房子塌吗?
义勇用刀鞘抵开半掩着的门,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还残留着一只鬼的气息,甚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心下更加警惕,动作也越发谨慎小心。
蝴蝶忍跟在他的身后,一眼就瞧见了屋子中央挂着的那个巨大的蜘蛛网。
蛛网辐形向外扩散,根根蛛丝洁白坚韧,牢牢粘在墙体上,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房间,而蛛网之上,还挂着一个和人类体型等大的白茧,正有规律的微弱起伏着,像是人类在呼吸一般。
“那是什么?又是一只鬼,抑或是被抓来的人?”
蝴蝶忍神情一肃,语气也不禁沉了下来。
她是从西边进入那田蜘蛛山的,还在那里发现了许多吊着的蜘蛛茧,里头皆是已经被消化腐蚀的差不多了的人类骸骨。
虽然已经将那只恶鬼杀死,可那种令人胆寒的场景,依旧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中,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恶鬼的残忍狞恶。
还没等她判断出茧子里的到底是人是鬼,义勇已
经提着日轮刀走上前去,挥刀便是一发水面斩。
他的力度掌握的极好,只是堪堪划破白茧的外壳和底下粘连着的蛛网,在一片飞起的纯白丝线中,一个人影,就这么从中掉了下来。
柱级剑士的五感何其敏锐,几乎是在人影出现的一瞬间,两人就将目光同时投向了她。
嗯,身上的气息很纯净,不是恶鬼,是人。
身上还穿着鬼杀队的制服,大概率是之前进山增援的剑士吧,还有口气,应该还能救下来。
但是等等,这制服的款式怎么有些眼熟?
这一长一短的奇怪裙摆,整个鬼杀队,也只有一个人会这么穿吧。
“见月?!”
看清楚掉出来的人是谁,蝴蝶忍惊呼出声,义勇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错愕,一点也不比她少。
眼看着人就要摔到地上,他身形一动,伸出手,恰好接住了见月。
沉睡中的少女紧闭着眼眸,在重力和惯性的作用下,鸦黑的青丝还半滞留在空中,如同倒悬着的瀑布,与漫天弥散的蛛丝缠绵悱恻,黑与白的极致色彩对撞之下,是她漂亮精致,毫不逊色的小脸,像是一副精心打造的画作,美得动人心魄。
落在义勇怀里后,她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下一刻,倏然睁开了眼睛。
见月还处在睡的懵逼的状态中,方才虽然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但感知到是熟人后,她便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默默地酝酿着起床。
这蛛网,实在是太好睡了!
她回去就把榻榻米给掀了,直接把这蛛丝搬回去!
原本还是一块毯状的蛛网,在她高超的睡姿技术加成下,直接被卷成了一个茧子,将妨碍入眠的亮光都挡在外头,进一步提升了见月的睡眠质量。
不过现在……她迷茫地眨了眨眼,她是还在做梦吗,为什么她的床,她心心心念念的席梦思,在天上飞呀?
视线再往上抬,就是义勇精致流畅的下颌线,以她这种死亡角度来看,竟然也漂亮的无可挑剔诶,特别是那双渊蓝的双眼,连那句土里土气的“为你的眼眸干杯”放到对方身上,都意外的合适。
就是这种上来就把她的床掀翻了的行为,有些欠揍。
“义勇。”
见月老老实实躺在他的怀里,甚至还有闲心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认真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沉默,振聋发聩。”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义勇张了张嘴, 低头看向怀里忽然从天而降的见月,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被一旁的蝴蝶忍打断了。
“见月,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裹在蛛网中?”
她看着气色较之往日明显要虚弱不少的见月, 神色凝重下来, 上手就打算进行一番初步的检查。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那田蜘蛛山之鬼的实力应当还不能伤到你。莫非这里还有上弦存在?”
一个个问题把还处在刚睡醒迷糊状态下的见月, 砸得晕头转向。
连忙抬手制止了对方已经将手放在她身上的行为, 解释道:
“我只是在这里睡觉而已,身上的伤也是我自己大意搞出来的,没有什么大碍, 休整一段时间便好。”
睡觉???
闻言, 义勇和蝴蝶忍不由得抬头环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 到处都是蛛网, 即使已经是白天了, 屋内还是暗的}人,一点光亮也透不进来,偶尔还有几只山里的特产――小蜘蛛从屋子一角爬过, 又消失在黑暗里。
他们俩同时沉默了下来,开始思考见月伤到的是不是脑子。
而被怀疑脑子出了问题的某人,也在疑惑, 不过是一个连十二鬼月都没有出现的任务, 需要出动三个柱级剑士吗?
她是这么想的, 也是这么问出来的。
这下子, 义勇和蝴蝶忍更加沉默了。
几人将现有的情报互相交换了遍,才理清楚了双方的沟通为何会存在如此大的差异。
听到山内包括她除去的那只长着蜘蛛脸的鬼外, 还有其余四只恶鬼, 其中甚至还有十二鬼月, 见月只觉一阵后怕,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义勇和阿忍及时赶到,鬼杀队这些下级剑士的伤亡该有多么惨重。
不过根据义勇的转述,炭治郎和祢豆子竟然可以拖住下弦伍这么久,撑到救援赶到,想必实力也成长了许多。
虽然不在现场,但听闻那只十二鬼月竟然还想强抢民女(划掉)祢豆子来当自己的家人,还是让见月怒从心起,挣扎着从义勇怀里坐起来,开始大放厥词,
“这么想要亲人啊,好,那我来当他爹!”
然后……就被蝴蝶忍的一个弹脑崩儿重新打来回去。
“你安分一点,好好养伤,等回到蝶屋了我再给你做一套完整的检查。”
看着笑得一脸温柔,动作却一点不见缓和的阿忍,见月小声嘟囔了两句,终究还是没敢出言反驳,老老实实又重新窝回自己的人形担架中。
自从香奈惠姐姐因为视力受到影响,退居二线后,阿忍就飞快地成长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性子也越发像她姐姐了,总是一副温柔微笑的样子。
当然,这都是假象!
骨子里的好胜认真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用着那张温柔可爱的脸说出可怕的话来,巅峰时期的毒舌程度,连见月这种社交小能手都难以幸免,只能选择避其锋芒。
有三位柱主持大局,虽然其中一位只负责躺平养伤吧,那田蜘蛛山的情况很快就被处理的差不多了,受伤的剑士也都在初步诊断后,分别送往最近的紫藤花纹之家或是蝶屋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而见月,也自发当起了义勇的随身挂件,直接送回本部。
柱合会议,即将召开。
*
当见月被蝴蝶忍拉着先去蝶屋检查了一遍身体,确定只是暂时无法使用呼吸法,并不会有什么其他后遗症后,才姗姗来迟,抵达众人聚集的院落。
索性主公大人还没有露面,她俩也算不上迟到,只不过场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主要表现在几个柱都围在一起,齐刷刷看着
中间被捆住的炭治郎。
那场面,就仿佛小学门口,一群小学生围着卖小鸡的摊位,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看着满身是伤,还被强压在碎石子地面上的炭治郎,见月一阵肉疼。看样子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呢,止痛药的效果也应当过去了吧,瞅这孩子痛的冷汗都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执意要搀扶着她走路的蝴蝶忍,不明白当下是什么情况。
蝴蝶忍将脑袋凑近见月耳边,轻声说道:
“炭治郎和祢豆子的情况,主公大人虽然大略知道些,可终究是违反队律的,柱合会议开始前,要对其进行柱众审判,让众柱投票决定该如何处置他们。”
闻言,见月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下下巴,所以……现在是拉票时间?
环视了一圈已经到场的柱和虽然并不是柱,却被破例允许参加柱合会议的锖兔,见月觉得,自己拉票的赢面,应该还挺大的。
她轻咳了一声,正准备开口替炭治郎说两句。
没成想,刚怼完义勇的伊黑小芭内,见她来了,转头又开始怼起她来了。
“还有竹之内,听说在任务期间竟然睡着了呢,身为柱,警觉性竟然如此之低,还真是迟钝的令人发指啊。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也算是违反队律了吧,嗯,你也说两句吧,竹之内?”
见月:心口中箭,吐血.jpg
原来,在伊黑小芭内的眼里,她的讨厌程度,竟然是跟义勇划等号的吗。
怎么办,总感觉这是比说她违反队律更严重的羞辱呢。
被伤透了心的见月转过头,哭唧唧地将脑袋埋进了蝴蝶忍的颈窝里,呜呜呜,小黑造的孽为什么要她来承担这一切,鸦行为,请勿上升主人。
月崽心碎,哭哭,要漂亮姐姐抱抱才能好。
蝴蝶忍抬手轻抚了下见月的背,抬起头,对着侧躺在树干上的伊黑小芭内温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