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何劲曦扔下这句话，转身投入工作中。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吃好了饭，只剩下脏脏和海哥在收拾残局。
脏脏：“今天的饭太多了，好浪费啊。海哥，你要留着晚上吃吗？”
海哥：“我不吃，我减肥。”
温氧听见这话，眼前一亮。
她瞥一眼何劲曦，见他正在认真工作，无暇顾及这边的事，于是立刻跑过去，主动揽下收拾桌子的工作：“你们快去工作吧，这里交给我。”
脏脏：“我和你一起吧。这饭盒挺多的，垃圾还要干湿分离呢。”
温氧：“没事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们快去忙。”
温氧大包大揽，坚持不要脏脏和海哥帮忙。不一会儿便将剩下的饭菜全部装进袋子里，提到一楼。
倒完垃圾后，她提着袋子溜进画室，才松一口气。
袋子里装着一盒未开封的饭菜，温氧虔诚地打开饭盒。
扔了多浪费啊，她这是响应国家的光盘行动，不浪费粮食，才不是要吃何劲曦买的饭。
温氧吃得正香，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声。
点开发现是杨氢的支付宝转账，还附上了一句话：“姑奶奶，连本带利，不生气了吧？”
三万五，一分不少。
温氧太了解杨氢了，他没正经工作，口袋里就没有两个铜板。于是她留下两万块本金，将多余的钱悉数还给杨氢。然后，将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温氧：【算你还有点良心】
杨氢：【我小杨爷向来是说到做到】
温氧正准备放下手机，杨氢的消息又来了：【反正你现在不住家里，你家能不能借我住两天？】
温氧：【我就知道你没好事。你自己家呢？】
杨氢：【厨房水管突然爆了，还没修好呢。你借我住两天，修好了我就搬回去】
几秒后，杨氢又发来一张钥匙的照片。
两人父亲从前是校友，向来交好。温氧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两家人互相留了对方家的钥匙，以防有个什么意外和急事。
这些年，钥匙一直没用上，没想到这会杨氢倒是主动拿着了。
温氧翻了个白眼：【把刚才我给你的利息再还回来】
杨氢：【诶，我这忙着呢，下回再说啊】
她和杨氢从小一起长大，那是穿开裆裤起就结下的友谊。虽然两人常常拌嘴，插科打诨，但友情摆在那里，是什么也拆不散的。
不过是在她家住几天，就随他去吧。
朋友不就是这样吗？我帮你，你帮我，锦上添花当然好，更多的还是雪中送炭。
温氧饱餐过后，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坐两小时公交地铁的怨气好像也散了。
她回到二楼工作室时，正好听到脏脏在同何劲曦说：“何老师，模特说半路撞车了。”
海哥问：“人没事吧？”
脏脏：“人没事，就是今天过不来了。”
有人问：“那今天的试戴怎么办？”
何劲曦问：“能改时间吗？”
脏脏摇头，“不行，明天要给工厂那边提出工艺修改意见。后续有修改的话，还要重新定稿、打样，时间很紧张。”
海哥提议：“要不脏脏你当模特吧？”
脏脏睨他：“我这黝黑的皮肤，一米五八的身高，怎么出效果？”
温氧从他们的话中听了个大概。
这一批新设计的珠宝刚刚制作完工，送到工作室供他们查看工艺和成品效果，以供后续改进。如今试戴的模特出了意外，无法赶来，后续工作自然无法展开。
众人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他们环顾四周，在工作室里找寻能替代模特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温氧身上。
温温肤白貌美，明眸善睐，个子有一米七，这不是现成的试戴模特吗？
温氧还沉浸在上回当画模的恐惧中，此时注意到大家虎视眈眈的眼神，忽然惧怕。
这回不会又要她当模特吧？
她发誓，这辈子死也不当模特了。
她默默地向后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谁想何劲曦忽然大手一挥，指着她道：“温氧，你来。”
温氧：“……”
这该死的何劲曦，把她当成免费劳动力了！
她是情绪按摩师，不是工作室的打杂小妹！
温氧拒绝道：“我不合适。我没当过模特，也没戴过这么贵重的珠宝。”
何劲曦说：“给你五千。”
温氧的心忍不住动了一下，但想到上回当画模的悲惨经历，还是狠心拒绝：“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我没有经验。”
何劲曦：“一万。”
温氧刚正不阿：“我不知道怎么试戴，更不知道怎么展示。万一不小心把珠宝弄坏了，我也赔不起。更何况，我真的没……”
何劲曦：“两万。”
温氧咽下口水，剩下的话在口中打了个旋，立刻变成甜言蜜语：“好的何先生。我觉得我就是天生的模特，很高兴能帮到你们。”
作者有话说：
何劲曦：很稳，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第16章
工作室旁便是更衣室，里面悬挂着许多精美的礼服和裙子，专门供珠宝试戴模特穿戴的。
温氧看得眼花缭乱，她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精致的衣服。
脏脏告诉她：“每一件珠宝都有生命，需要不同的服饰搭配。用世俗之眼，看不俗之物，方能探其灵魂。”
温氧：“你这话还挺深奥的。”
脏脏笑：“这是何老师说的。”
在脏脏的帮助下，温氧很快穿戴一新，重新出现在工作室中。
她佩戴的第一件珠宝是一条蓝宝石尼格里吉吊坠项链。蓝宝石镶嵌的两个坠子，一高一低地悬挂于吊坠两边，像两颗遥遥相望的星球。
这样设计精巧的项链，戴在温氧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凸显出它大方神秘的气质。
何劲曦转头见到的一瞬间，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光线是白色的，女孩的美却是彩色的。
工作室里开着冷气，但温氧的每一个眼波流转，都像是春日午后的暖风。
海哥赞叹道：“实在是太美了。温温，以后你就来我们这里当试戴模特，这比外面请的模特强多了。”
温氧摸摸脖颈上的项链，灵动的眉眼望向何劲曦，“真的很好看吗？”
白炽灯下，何劲曦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单纯的好看已经不足以形容。
温氧本就落落大方，既然同意了当试戴模特，就要认认真真地完成工作。
她虽然没当过模特，但至少看过女明星的珠宝广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学着女明星的姿态和动作，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一会转圈，婀娜多姿地、全方位地展示这款项链的成品效果。
众人看着，纷纷打分，记下意见后，又看向何劲曦，等着他最终的拍板。
他微微颔首，虽然没有发表更多的意见，却也没有提出反对，只平静地说：“去换下一件吧。”
那之后，温氧又换了二三十套行头，试戴了二三十件珠宝。
每戴上一款新珠宝，她都要感叹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这辈子都没这么贵气过！
当然，如果这些珠宝都是她的就更好了。
等到上一批珠宝试戴完成，众人说要对这几十件珠宝效果做个总结。
趁着其他人讨论的间隙，温氧难得落个清闲，便去茶水室泡咖啡。
茶水室提供的是胶囊咖啡，温氧之前没喝过，如今看着不同颜色的胶囊，犯了难。
该选哪个好呢？
恰在这时，何劲曦拿着一个黑色的马克杯走进茶水间。
温氧立刻问：“何先生，哪种口味好喝啊？我不喜欢太苦的。”
“紫色的。”
何劲曦几乎没有犹豫，像是早就预备好了答案似的。
说完这三个字，他接了水，转身离开茶水室。
温氧从善如流，泡了紫色的胶囊。
等喝下第一口咖啡时，她差点吐出来。
该死的何劲曦又骗她。
这是不太苦吗？这简直苦到爆炸，和她的命一样苦。
温氧皱着眉，立刻将咖啡倒了。
回到更衣室，温氧还在骂骂咧咧。
她现在有了新的名字，叫温命苦。这么辛辛苦苦当模特，工作这么敬业，竟然连杯咖啡都喝不到。
上一批试戴的大部分是项链，这一批试戴的是胸针和戒指。
温氧换上衣服和首饰，走出更衣室。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不远处都是等着她的设计师。温氧挺胸抬头，走出了“我就是豪门名媛”的步伐。
忽然“咔哒”一声，高跟鞋的鞋跟忽然断了。
温氧一个步子没踩稳，向前方摔去。
在距离地面零点一米的时候，何劲曦突然出手，大力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从“狗啃屎”的边缘拉了回来。
千恩万谢，菩萨保佑，没有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
温氧站起来，向男人投去感激的眼神：“何先生，谢谢您。”
她说完，脱下高跟鞋，望着断了的鞋跟跟，无语极了，“你们这个鞋子质量是不是有点差啊？刚走两步就断了。”
何劲曦松开手，语气平静：“是你太重，把它压断了。”
“……”
？？？
Excuse me？
她近一米七的身高，只有两位数的体重，哪里重了？
她想要据理力争，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众人还在看着自己。
于是将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劲曦你给我等着！
等到所有试戴工作完成时，天色已暗。
高峻临时被派去处理其他事务了，何劲曦只好自己开车回家。
或许是感念温氧这一下午的辛勤工作，他没有像早上一样让她吃一脸尾气，却是亲自载她回家。
温氧刚上车，立刻打开手机发微博。
今天的何劲曦真是恶劣到人神共愤，不吐槽都对不起他的嚣张恶行。
@老板今天开心了吗：啊啊啊，今天真是快被老板气炸了！我说要喝不太苦的咖啡，结果他给了我一个最苦的咖啡。他是不是想暗鲨我？
【不用怀疑，老板就是想暗鲨你】
【快跑！】
@老板今天开心了吗：【跑不了】
【？？】
【为啥】
@老板今天开心了吗：【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
@老板今天开心了吗：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事。高跟鞋鞋跟忽然断了，老板说是因为我太重把它压断了。
有人问：【博主，鞋跟断了会不会是因为你脚大撑坏了啊？】
温氧：？？？
温氧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昨天说自己脚42码，不代表她真的42码！哼！
幸好，还是有网友和她同仇敌忾——
【哈哈哈，这是什么蠢直男】
【你老板一定是个单身狗】
【你老板的情商简直是东非大裂谷，说认识他都显得掉价】
【他怎么不自己照照镜子！】
温氧看着网上全是骂何劲曦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她登上自己的大号，跑到这条微博下面和网友一起骂——
【就是就是，臭直男真令人无语】
【你老板说不定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呢】
温氧越骂越起劲，手指在手机上飞速打字，越骂越高兴，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劲曦开着车，忽然听到笑声，偏头看她一眼，“笑什么？”
温氧生怕何劲曦看见，立刻将手机扣在腿上，谎话张口就来：“我在微博看到一个渣男，正在和网友一起声讨渣男呢。”
何劲曦忽然好奇：“什么渣男？”
温氧：“就是一个土老板，不仅天天压榨员工，还虐待员工。呵，他以为自己是老板就了不起啊？也不看看这江山是谁替他打下来的。”
说完，空气顿时陷入安静。
何劲曦好半晌没说话。
温氧意识到不对，慌忙解释：“何先生您不要多想啊，我说的是网上的这个土老板。您不一样。您体恤员工，大方和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老板了。”
“是吗？”
何劲曦像是忽然冷笑了一声，温氧感觉不太对劲。
果然，下一秒，男人一个快速转弯，差点把温氧甩出车外。
温氧：“……”
无语了，你这男人还挺会自我带入的。
好在何劲曦发完疯后，车辆又恢复了四平八稳。
温氧是今天才知道模特的辛苦。虽然只是穿得美美的站在那里，但一直微笑，一直挺立，并没有那么容易。
她靠在车上，倦意很快袭来，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何劲曦一路开车回去时，还诧异于今晚的温氧为何如此安静。
等红灯的时候，一偏头，才发现小姑娘睡着了。
这张常挂着笑意的脸，此时静下来，倒多了几分恬静。
疏浅的光线里，她的眼睫毛覆下来，在下眼睑留下两道阴影。迎着光，脸上细细的绒毛下，是一张时嗔时悦的小脸。
温氧睡得不踏实，脑袋重得左右摇晃。
在快要倒下来时，何劲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抬手捧住她的小脸，安稳地接住了她的脑袋。
这样的触碰像是开关，将熟睡的温氧唤醒。
朦胧睡眼睁开时，看到的是男人一张有些无措的脸和来不及抽回的手。
温氧的睡意立刻醒了，睫毛轻轻颤动，还能感受到脸颊边手心的温热。
这只手接住的，除了她的脑袋，还有她的每一丝迷茫。
什么情况？何劲曦趁我睡着的时候性骚扰我？
踏马的这是什么垃圾人！
诶，不对，如果是性骚扰怎么只摸我的脸啊？
难道是他被我美丽大方优雅迷人的睡姿迷住了？
淡定淡定，先理清思路。
啊啊啊，理不清思路。
短短几秒，温氧脑海中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大戏。
空气在这一刻静了下来，像是一条被不断拉长的毛巾，挤压出本就所剩无几的水滴。
最后，她实在是没忍住，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何先生，您是在摸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