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渴之夏——粥与益达【完结】
时间:2023-04-28 14:45:02

  关岳看向墙上的时钟,确实快十二点了,“那你赶紧洗洗睡去,这么晚了。”
  说完,自己又去拿桌上的文件,被夏初云一把按住。
  “爸,你也说这么晚了,该休息了,你看你累的,眼睛都充血了,听我的,今天不要再看文件了,去休息!”
  夏初云陡然一副小孩教训大人的模样,圆润的眉眼假装凶巴巴,看起来格外可爱,关岳被女儿教训,疲惫的心情一扫而光,他捏了捏眉间,叹了口气。
  “行,爸听你的,去休息。”
  夏初云见状脸色这才好看点,帮忙给关岳整理好桌上的资料,无意间瞥到A4纸封面上露出一角,有几个大字,股权转移书。
  还没仔细看,下一秒就被个关岳接过去。
  “好了,爸回房间休息,你也早点洗洗睡,明天还要上课。”
  夏初云心大没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背着书包进了自己房间。
  高中三年的课程早就在高二下学期便提前学完了,高三整年都是在复习考试复习考试中度过,天天测评,每周有周考,每月有月考,还有期中考期末考,考到学生家长都麻木了。
  课代表们抱着一摞摞试卷进教室,早就没了怨声载道,教室里的人一个个成了做试卷机器人,发下来只知道埋头写写写,饶是夏初云这样心宽没烦恼的人,也被高三的压力整的有些透不过去。
  她朝着窗外看去,操场上玩笑打闹的基本是高一二年级学生,青涩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夏初云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见过这样开心的笑,回头看教室里,一片沉闷,除了唰唰做题声。
第四节 课下课,夏初云走出教室就看到站在走廊不远处的徐长野,在一群急匆匆跑食堂干饭的人群众,他依然是最显眼那个。
  夏初云走过去,徐长野伸手拨弄了两下她的头发,细心观察到她的情绪好像不佳,“怎么了?”
  “没事,做了一上午题,脑子昏昏沉沉的,走,去吃饭吧。”
  两人下楼,没有去食堂大排长龙,徐长野领着夏初云拐个弯到学校后街,买了一堆垃圾食品,夏初云捧着一个巨大的煎饼果子,比她脸还大,咬一口里脊肉从里面掉出来。
  果然垃圾食品才是yyds,平时徐长野看着她不让她多吃,偶尔放纵一次,满足胃的同时还藉慰了郁郁的心情。
  徐长野跟在一旁手里大包小包的吃食,两人从后街回学校在操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慢慢吃。
  已经十二月份了,今年温度一直持高不下,大中午的阳光晒的人身上暖暖的,一身霉气都被晒跑掉,夏初云一口煎饼一口奶茶,时不时被徐长野投喂一个章鱼小丸子,吃的不亦乐乎。
  操场中央有人在踢足球,一颗球被传来传去大半天都没摸到拦网,夏初云看了一会皱着眉说无聊,不如徐长野他们打篮球来的刺激。
  徐长野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腾不开手的夏初云擦嘴,边说道,“每个运动都有每个运动的乐趣,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看。”
  夏初云想想表示赞同这个说法,刚好场上一个队伍进了个球,众人欢呼雀跃,夏初云看着也高兴了几分。
  午饭吃完后,夏初云又充满了电,活力满满的回教室继续学习。
  今年的过年过得早,雪一落一融,便开年了,高三没有那么长的假期,元宵都没过就提前开学了,最后一个学期,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铆足了劲的冲刺,谁也不想在这场人生大考中落于后端,奋力想上岸拿到理想中的成绩单。
  徐长野的身份证办理因为手续繁杂一拖再拖,眼看还有两个月高考了,不能再拖,关岳便托人找关系疏通,结果没等来徐长野的身份证,一周后却等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那天是周日,学校放一天月假让学生们回家稍稍放松一天,徐长野和夏初云两人都没出去玩,安静待在家里写作业。
  中午关岳回家吃饭时,门口传来动静,夏初云跑过去开门,一拉开,一男一女两位站在门口,表情似是着急又惊慌。
  夏初云看着面前两人熟悉的面容轮廓,内心忽的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门口许久没有动静,徐长野放下盘子走过来,“怎么了,门口是谁?”
  结果,门口那位之女士在看到徐长野后,瞬间红了眼睛,情绪有些失控的对着旁边男士喊道,“是他......是......他,是我儿子!徐政国你看到没有,是他......”
  说着说着,妇女情绪到激动处忽然开始呼吸急促,喘不上气,一旁的男人连忙扶着妇女,从口袋里拿出药,掰开嘴强硬塞进去,然后看着徐长野和夏初云开口道,“可以麻烦给我倒杯水吗?”
  夏初云恍若梦醒,连忙答应着跑进去接水,她看着手里的杯子一点点变满,却无端颤抖。
  从厨房出来,门口的夫妻已经进了屋坐在沙发上,关岳也在一侧,夏初云把水递过去,男人接过喂给妻子,一时间,空气凝固到快要停滞。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昏迷的女人看,直到她喝下药物后渐渐清醒过来。
  似乎一切都变得自然起来,徐长野关岳还有那对夫妻一起进到书房里,带上了门,夏初云隔绝在外,什么也听不到,她傻兮兮坐在沙发上,表情呆滞,思维放空,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早就凉了,空气中残留着食物的气味,却一点吸引不了食欲,夏初云就这么干坐着,直到书房门被人拉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每个人的表情各异,那对陌生夫妻女人脸上布满泪痕哭倒在男人身上,眼神一直落在徐长野脸上,男人则一脸悲痛和失而复得样子,另外一边,徐长野虽然依旧冷漠可仔细看能看出那张冰封俊脸上的裂缝,关岳则是神情复杂,一边和那对夫妻说着什么一边将两人往外送。
  夏初云跟上去,走在最后,夫妻走到门口,女人依依不舍,可耗费精力后让她本就体虚的身体摇摇欲坠,被男人扶在怀里,双方道了别,说下次再登门。
  “嘭,”的一声,大门被关上。
  玄关处三人相对而立,久久没有说话,还是关岳先开口,说菜冷了不能吃,收拾一下一起去楼下饭店吃。
  夏初云和徐长野各自回房换衣服,被关岳带到楼下餐馆,按往常一样关岳先把菜单递过去让夏初云先选,发生这样的事,完全没心思吃饭,夏初云草草点了几个菜,三人心思各异,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第四十八章
  从这天起, 家里的氛围就变得怪怪的,关岳回家次数越来越多,每到放月假他就带着徐长野出门, 一去就是一天, 夏初云从阳台往下看,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有人从驾驶室下来,拉开后座请关岳和徐长野上去。
  然后驶离夏初云的视线范围内。
  夏初云一个人待在家里, 像往常一样, 做作业吃饭午休抱着徐小野在客厅发呆, 徐小野似乎感觉到夏初云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娇声娇气的喵喵叫, 爪子时不时挠挠她的下巴。
  夏初云伸手逮住作乱的小猫咪, 恶狠狠,“你是小男孩, 不能叫的这样娇滴滴知不知道?”
  徐小野, “喵喵喵?”
  夏初云看着徐小野琥珀色猫瞳, 忽的埋头把脸埋在它的毛发中, 软软柔柔的猫毛像羽毛轻浮脸颊。
  闷闷的声音从猫肚子上传来, “徐小野,你爸不要你了,你以后是个孤儿了。”
  说这话时, 玄关处传来智能门锁的声音,不过夏初云沉迷吸猫没有发觉, 徐小野也像在跟她对话似的, 她说一句, 徐小野喵喵两声。
  “跟我嚷嚷什么, 有本事你找你爸嚷啊,又不是我让他走的。”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徐小野,走就走,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呵。”
  一声轻笑传到夏初云耳朵里,夏初云埋在猫肚的动作一顿,她嘀嘀咕咕,“徐小野,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好像笑了?”
  “你没听过,是我在笑。”
  夏初云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见几步开外的徐长野,整个人像只被惊吓到的猫,后背紧绷,惊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我进门看你沉迷吸猫,就没打扰。”
  夏初云回顾一下刚才自己对着徐小野叨逼叨逼那些话,有些心虚,试探道,“你站这多久了?”
  徐长野看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小模样,不由觉得好笑,起了几分逗弄心思,“没站多久。”
  夏初云松了一口气。
  “从你跟徐小野说它没爸了,以后都是孤儿那会才站这的。”
  ......
  这叫没多久,再久点,秦兵马俑有你一个位置。
  不过背地里说人小话的是夏初云,她不免心虚理亏,抱着徐小野从沙发上起来,目不斜视准备离开,走到一半被人拦住。
  夏初云眉眼一挑。
  ?
  怎么,秋后算账?
  我也是不怕的,说的都是事实。
  “吃饭没有?”
  又是一句猝不及防的话,夏初云刚进入战斗模式就被全面击溃。
  半小时后,餐桌上,橙黄色的吊灯垂在头顶,将热腾腾的面条晕染的更添几分食欲,徐长野特地给她煎了两个鸡蛋,边缘微焦中间流心,是颗完美的糖心煎蛋。
  夏初云午饭点的外卖,送达超时,到的时候已经凉了,她草草吃了两口就丢了,这个点有人给她下碗热腾腾的面,上面卧着金黄的鸡蛋还有青菜,香味扑面而来,她肚子十分不争气的咕嘟叫了两声。
  算了,做都做了,不吃浪费。
  秉承着勤俭节约的良好美德,夏初云免为其难的拿起了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送进嘴里。
  徐长野坐在对面安静看她吃饭,一瞬间,紧绷的神经,躁动的情绪还有最近面临的一些复杂繁琐的事情都变得不值一提,在夏初云身边他总算得到一份内心的宁静。
  夏初云有点饿了,吃的很快,吃完后长舒一口气抬起头,就看到徐长野正盯着自己发呆。
  “看什么呢你?”夏初云朝他挥挥手。
  徐长野黑眸闪烁,没有说话,问她吃完没,吃完收拾洗碗回房间睡觉。
  上一秒还温情的共进晚餐,下一秒温情就被打破,自从那对夫妻忽然出现在门口后,夏初云仿佛被这个家里另外两个人排外一般,做什么说什么都背着她,好像她是个外人,家里发生的事与她无关。
  夏初云火大一瞬,又低下头端起自己吃过的碗,一言不发往厨房走,闪烁的眉眼有些黯淡。
  徐长野见状,无声叹了口气,将人拦在厨房门口,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碗。
  夏初云抓着不放,两人一争一抢,碗底剩下的汤就溅了出来,汤汁洒在衣服上,瞬间都没了动作。
  夏初云松了手,哑着声音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扭头钻进了卧室。
  徐长野盯着隔绝在门后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像碎片一一在脑海闪过。
  忽然陌生闯入他生活告诉他对方是自己亲生父母的人,那个大且空旷的房子,无数陌生又冷漠的脸,躺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呼唤他名字的女人,一次次抽血送检等待配对结果,碎片最后停留在医院走廊,关岳坐在他身边,轻而缓的问了句,你想回去吗?
  徐长野想回去吗?想找到自己父母吗?
  被夏初云刚捡回去那两年,他想,偶尔做梦梦里会出现一对夫妻模糊的样子,他看不清摸不到,但他确定那就是自己父母,徐长野在镇上被别的小孩欺负的时候,骂他是个野种的时候,他也会怨恨,恨自己父母为什么抛弃他,为什么不来找他。
  后来渐渐地,他身边有了夏初云的陪伴,有了关岳的关心照顾,日子一天天变长逝去,那些念想就变成了执念,被他深深埋进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无人发觉也无人窥探。
  徐长野坐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病房门看到里面躺着那个女人的模样,脆弱的不堪一击。
  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个女人是因为自己变成这样的,徐长野被拐那年起,她就精神失常了,整天整夜不睡觉说要去找儿子,要不就是坐在家门口流着眼泪说对不起,好多次她都产生了自杀倾向,最严重的一次她割破了手腕躺在浴缸里,鲜血染红了整个浴缸,差点救不过来。
  她总是说这是罪有应得,她要一命偿一名,换她儿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过的好一点舒服一点,那她就是死都没关系。
  见到徐长野那天,她已经靠吃药维持很多年,精神脆弱到一瞬即破,亲生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女人再次情绪失控,躺回了病床上,唯有几次清醒,开口第一句就是要找徐长野。
  徐长野感觉自己现在被人强制锁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所有人向他输入:久别重逢,父母亲情,早日回家,等等这些观念。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是怎么想的。
  一直以来,徐长野感觉自己就像一片没有根系随波逐流的浮萍,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当初留在夏初云家里是因为夏初云需要人陪伴需要有人督促她上学,所以徐长野以外来者的身份融进这个家里十年,现在因为突然出现的父母需要,他又要从一个家跳出来,去满足另外一个家的需要,他的存在似乎永远在于满足其他人的期望念想,至于他自己,无关紧要。
  温热的水流穿过指尖,任凭徐长野怎么抓都抓不住,就像很多事,他一样的无能为力。
  收拾好厨房,徐长野路过夏初云的门口停滞了一会,然后转身准备走,结果门忽的被里面的人拉开,夏初云皱着眉头一脸不满。
  “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吗?”
  夏初云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哭过,但眼尾没有湿意,徐长野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是挫败又放弃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叫他面对的是夏初云呢,他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
  高中之后,徐长野很少进到夏初云房间,两人都长大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再是小时候睡上下铺那会了,徐长野跟着夏初云走进房间,书桌旁的椅子被拉出来给他坐,夏初云自己坐在床上,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
  “你想听什么?”
  夏初云咬咬唇,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想了解一些什么,只是觉得徐长野和关岳这样把自己当傻子每天瞒着心里不舒服,可真到了徐长野向她坦白这一刻,夏初云莫名又有些慌乱,有些答案也许在她心底并不想知道。
  见夏初云没说话,徐长野自顾自的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告诉夏初云,那天敲开家里门那对夫妻就是自己亲生父母,光看长相徐长野就和那个男人轮廓极为相似了,之后验过血更加证实了。
  夏初云听的一愣一愣的,杏眼时而睁圆时而落下,从徐长野口中得知他的亲身父亲身居要位母亲以前是知名钢琴家,整个家族盘根错节,涉足政商各个领域,背景之深,夏初云只在电视小说里见过。
  徐长野说自己母亲因为他小时候被拐卖,精神出现异常,现在还在住院,家里人见过几次,不过人太多了,他没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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