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先试着往前滑一点。”沈闻失笑。
阮芋:“我不行。”
“你可以。”
“我不行。”她抬眸,和沈闻对上目光。
他眼底带笑,声音很低,带着蛊惑似的:“先试试?”
“好吧,”阮芋莫名有些慌乱地垂下眼,开始尝试着往前走,“我可以,我能行。”
结果尝试过后,她发现确实也没有那么难。
阮芋诶两声,觉得状态来了,就开始逐渐放手。
“那你先练着啊,我自己去玩会儿。”沈闻看她练得不错,乐滋滋地一扭头滑进人群中。抛弃阮芋抛弃得毫无负罪感。
连路过的大叔都忍不住吐槽:“这小伙子怎么只顾着自己玩?这样还能有女朋友?”
但阮芋毫不在意,她沉浸在自己已经能开始慢慢放手滑冰的快乐中。
十分钟后,她胆子也变大了,不知不觉间跑到了滑冰场中心位置。
沈闻就在不远处,旁边还围着两个女孩子,拿着手机正和他说着什么。
一看这场景,阮芋就知道他这是被人要微信了。
滑冰场里的音乐刺激着人的耳膜,阮芋鬼使神差地继续看着他,想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加别人。
过了会儿,她看到沈闻笑着和对方说了几句话,然后挥挥手,转而朝着她之前所在的位置走。
偏巧这时有灯光打在他身上,沈闻在冰上高速滑行,黑发微微扬起,在光下泛着漂亮又柔软的光泽。
沈闻拒绝完那几个女生后转头去找阮芋,但到那边后看了半天也没找着她人影。
“这里这里。”阮芋颤颤巍巍的滑过去。
沈闻站在入口处附近的扶手旁,终于注意到她。
“挺厉害啊,能滑这么远了。”他夸赞。
下一秒,颤颤巍巍的阮芋突然被两个嬉闹的小朋友撞了一下后背,她本来滑冰技术就不行,这下直接开始踉跄着往前冲了。
“啊啊啊啊。”阮芋重心不稳地往前扑腾,为了保持平衡,她下意识把头往下压,腰跟着往下折成了将近九十度。
同时两只手往后张开,她以一种大鹏展翅的姿势,猛地向前撞飞了想要过来扶住她的沈闻。
阮芋也没想到自己的头槌这么猛,只听见沈闻一声闷哼,紧接着传来“咔”的一声。
她自己倒是得到了缓冲,重新找回了身体支配权。阮芋喘着气直起身子抬头,就看见沈闻一脸痛苦面具地扒拉着栏杆。
“你撞到哪了?”阮芋连忙扶住他。
“我……的……腰……撞上了这个护栏。”沈闻气若游丝控诉。
“对不起对不起!”
“……”
出了这个意外,两人没有再在溜冰场逗留。
阮芋送沈闻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后,他们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上车时沈闻一直扶着腰,十分艰难才钻进车厢。
然后阮芋坐进去,越看他那凄惨样越觉得良心不安:“真的对不起。”
“你已经给我道了八千次歉了。”沈闻说,“没关系,以我的姿色,就算没了腰也能找到媳妇。问题不大,没什么影响,你不用自责。”
阮芋沉默片刻。
“你还挺……帅而自知。”
沈闻笑一声,见她放松了点,这才靠着椅背,扭头看向窗外的霓虹灯。
两个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说话。
过了会儿,阮芋垂眸拿出耳机,问沈闻:“要听歌吗?”
“好啊。”
把耳机递给他后,音乐开始播放。
整个车厢一会儿被霓虹灯短暂照亮,一会儿又归于黑暗。在灯光的明明灭灭之间,女声用缱绻暧昧的嗓音轻哼着:
“入夜谈恋爱,
窗外月光晒。”
歌曲是复古调爵士腔,阮芋前段时间很喜欢这首。以前听着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旁边多了个沈闻,她莫名觉得有点浑身发麻。
他们并排坐在昏暗的后座,阮芋有些局促的捏了下手指。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刚才她一路扶着他时,感受到的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
“心跳身体般起伏,这比跳舞来的有温度
你不经意的碰触,心甘情愿被你俘虏。”
歌声缱绻,车辆偶尔行驶过不平的地面,摇摇晃晃的频率和阮芋的心脏律动不谋而合。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该不会,对沈闻有点意思吧?
阮芋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砸的有点懵,很快,歌曲播放完毕,音乐软件给她随机续上了一首歌。
“苏喂苏喂苏喂!”
蹦迪土嗨歌曲来了。
阮芋心底蹦哒着的小鹿瞬间一头撞死。她愣了下,感受了会儿自己已经平缓回来的心跳,然后悄无声息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刚才应该是被歌的氛围感染了。
她才不会那么容易就喜欢上一个人。
十几分钟后,阮芋先到家门口,她朝沈闻挥挥手:“后天见啊。你的腰这几天注意一点。”
“好,拜拜。”
回到家后,阮芋没发现张向晴和阮诫的人影,大概是还在加班,压根就没发现她今天搞叛逆一直没有回来。
阮芋叹了一口气,接完水上楼时和妹妹相遇。
“你去哪里了?”妹妹抬头看向她。
“……在外面玩。”阮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停顿了一秒,“忘了说,生日快乐。”
妹妹还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半晌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下去,从冰箱里掏出一个小蛋糕,再啪嗒啪嗒跑回阮芋身边:“蛋糕。”
阮芋盯着那个小蛋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抿唇,接过后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谢谢。”
—
由于上次阮芋很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不爽,这两天张向晴和阮诫也在反思自己。
周六等阮芋上完数学课补习班,他们还抽时间带着她和妹妹一起去了趟游乐场修复亲子关系。
周六,游乐场人山人海。想要玩一个项目起码得排一个多小时的队,这下亲子关系没修复成,反倒让阮芋心里烦躁、妹妹鬼哭狼嚎、张向晴和阮诫互相甩锅甩得面红耳赤。
亲子关系破裂得更厉害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周日阮芋照常去琴行上课,张向晴和阮诫决定忙完后去看看自家女儿的学习成果,就当表达一下他们的关心之情。
阮芋全然不知,到达琴行后照旧等待上课。
这次盛柏比她先来,看见她过来笑着招招手:“嗨。”
阮芋这才想起来,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她还没给他一个答复。
但盛柏也没催她,只和她随便聊了几句天,就各自去教室上课了。
反倒是架子鼓老师一脸八卦:“诶,你答应他组乐队了没?”
“没有,我怕尴尬。里面全是高二的学长,我一个也不认识。”
“那有什么,多相处下不就熟悉了嘛?”架子鼓老师翘着腿,冲阮芋挤眉弄眼,“我看你们挺配的,正好盛柏这家伙喜欢乖乖巧巧的女生,你不就是嘛。”
阮芋坐好,拿起鼓棒在手中轻轻松松转了两圈,然后猛地敲下去:“我不是。”
架子鼓老师被震得往后缩了下脖子,随后高声笑起来:“你这小姑娘还真有趣。”
“……”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多久一节课就接近尾声。
架子鼓老师拿了个新的谱子:“下节课我们练这个啊。先听一下拍子。”
阮芋跟着播放的音乐摇头晃脑,突然,教室门被老板拉开了一条缝:“她练得挺好的,很有天赋啊。”
然后前来修复亲子关系的张向晴和阮诫透过门缝看过来。
阮芋坐在架子鼓面前,看见自己父母时一怔。
张向晴和阮诫的视线从阮芋脸上落到那个体积庞大的架子鼓上,也傻了:“等一下?架子鼓?不是学的琵琶吗?”
老板:“啊?”
“……”
一楼大厅,阮芋坐得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她已经被骂了十分钟了。
她知道擅自把琵琶课改成架子鼓是她的不对,所以全程就安静的等着他们说,一句话也没有反驳过。
“阮芋,你真是有本事啊?我们给你钱是让你去学什么的?你一个女孩子非喜欢那些吵死人的玩意吗?”
阮诫越说越气,“你从小练的是琵琶,现在中途跑去学架子鼓,不是半途而废是什么?你自己没有点规划吗?什么都跟着心情走?今天我想学学琵琶,明天我去学架子鼓,后天我又去学小提琴,你这样只能一事无成!”
“最重要的是还瞒着我们。”张向晴叹了口气,“有什么可以商量,你没必要这样。阮芋,你觉得爸爸妈妈不重视你,但你现在这样做,不也是不尊重我们吗?”
“我其实问过你们,但你们当时就不准我报这个,也不让我两个都报,说高中了影响学习。”阮芋抿唇,“和你们商量了又有什么用?”
夫妻两人沉默下来。两分钟后,张向晴戳了下阮诫,小声说:“我们是来和孩子修复关系的,这事就随便她吧,算了”。
阮诫没说话,他是个控制欲挺强的人,忍了半天也还是难以接受自己女儿悄悄违背他的想法。
张向晴又戳了一下他。
“行,”最后阮诫说,“我不管你了。”
阮芋觉得挺好笑,在心底想:
我从小在赠春镇长大,你也没管过我啊?
她悄悄吐槽完,又听见阮诫说:“但我们给你的钱是让你来报琵琶班的,你既然想学这个,那费用就你自己承担,今天开始从你生活费里扣。”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哎……”张向晴正想阻止。阮芋唇角一扬,已经回答了:“好。”
闻言,阮诫瞪着她看,后者背脊挺直,大有一副死不屈服的样子。
沉默半晌,阮诫冷笑一声,起身推开门走了。
阮芋也起身,出门后朝着反方向离开。
张向晴两边看看,觉得很心累。
现在看起来这父女俩真不愧亲生的,脾气起来了谁都拉不住。
和阮诫正面刚完之后,阮芋出门被风一吹,瞬间冷静了不少。
哦豁,她要破产了。
傲娇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她顿时有些苦恼地耷拉下眉眼,琢磨了半天以后该怎么办。
刚走出艺术街,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后盛柏微微喘着气赶上她:“阮芋。”
阮芋放慢了点步伐。
“我……不小心听到了几句你和你父母吵架。”盛柏声音很轻,“你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觉得没有什么错。”
“……嗯,谢谢。”
“但你生活费怎么解决?”盛柏问。
阮芋悲惨地摇摇头:“不然我去发传单?”
“这倒不用,我有个轻松的办法赚钱。”说到这里,盛柏刻意卖了个关子。
阮芋疑惑地看他:“你不会要骗我去传.销吧?”
盛柏:?
他似乎被噎了一下,过了会儿有些无奈地扶额:“不至于。我是说你可以加入我们乐队,校庆会评奖,得了一等奖有奖金。我觉得我们乐队是最有夺冠潜质的那个。”
奖金!还有此等好事?
阮芋现在看见钱眼子就要往里面钻,于是连忙道:“我加入我加入。”
回到学校,晚自习才刚打过铃,文艺委员就拿着一张表走上了讲台:“给大家说说我们校庆的事啊……”
于是阮芋又听了一遍校庆表演的事。
他们班上的同学还是挺多才多艺,不一会儿就有挺多人去报名。这要是搁在平常,阮芋对这些是没有太多兴趣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想着自己的生活费,又屁颠屁颠跑上去报了个琵琶演奏。
多报点,有助于竞争冠军。
冠军等于奖金,她要钱!!!
最近天气回暖,晚上的温度正正好。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阮芋刚把窗缝推大了点,就从窗户里看见了才来学校的沈闻。
他一只手搭着书包肩带,另一只手扶着腰进来了。
几乎是他刚进门的一瞬间,班上和他关系好的几个男生就围了过来:“沈少爷今天给我说他腰受伤了,我还这以为这是他为了逃课瞎扯的理由。没想到是真的啊哈哈哈哈。”
“闻崽,年纪轻轻,腰就不行啦?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沈闻一脚踹过去,但下一秒连忙收脚扶住腰,发出了痛苦的喊声:“哎哟哟。”
几个狐朋狗友差点笑死,阮芋心虚地垂下头。
当天晚上,沈闻腰不小心受伤的消息就基本上传遍了全班。
“传下去,沈闻腰受伤了。”
第二天白天。
“传下去,沈闻腰不行。”
沈闻:?
但大男人虚怀若谷,流言蜚语算什么,他不屑于去解释。
但第二天晚上,整个年级的谣言就变成了:
“沈闻不行。”
沈闻:???
大男人虚怀若谷……个狗屁!他不能被人这么污蔑!
沈闻被气得冲昏了头,直接往脑门上贴了张纸条,写着:“我很行。”
结果他人还没出教室门就被胡高大逮着了。胡高大拿起书就跳起来往他脑袋上敲:“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有毛病!你当自己是僵尸呢?”
澄清失败,沈闻只好含泪背上“不行”的锅。
始作俑者阮芋这次是真毁了一个少男的名声,为了维护住沈少男的校园择偶权,她下课后跑出学校,咬咬牙花钱买了点药膏回来辅助治疗,期望沈闻能好得快一点,然后重振雄风。
但她没想到学校外面那个神叨叨的老中医卖给她的药膏还真有挺有用,周四那天,沈闻的腰就好了不少。
周四上午有节体育课,他们班和隔壁十班约了个篮球赛,沈闻居然都能按照原计划上场了。
他们班的同学几乎都去了旁边观战,球赛正式开始时,就连胡高大也捧着保温杯跑过来看热闹。
十班先开始领先,结果后来他们发球失误,球被沈闻截胡。
他三步上篮。
少年腾空而起,T恤被风撩起一截,露出纤瘦的腰肢和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的腹肌。
然后猛地一下,直接扣篮。
“卧槽!”席如愿捂住鼻子,“你看沈闻的腹肌,好得劲。他手臂上的肌肉我也好喜欢,摸起来手感肯定很好吧!”
他的肌肉线条非常流畅。
阮芋在心底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