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嗯了一声，应下。
其实在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就想问，顾洵理想的大学是哪一所。
只是孙远学长那看戏八卦的目光太炙热，这让林陌觉得，这通电话是应该尽早结束的。
说完拜拜，林陌收起手机，然后正面迎上对面的视线，将顾洵在电话里说的内容复述一遍。
孙远明显已经不在意顾洵报考哪里了，他皱了下眉头，说：“我知道了，原来是我误会错了你的恋爱对象。”
林陌说：“学长，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孙远：“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没谈过，所以我知道，没谈过恋爱的人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特点？”
“爱看别人谈恋爱，偶尔还会在别人的恋爱里充当军师角色，”林陌戏精地严肃申请，老神在在，颇有古装电视剧里军师舌战群儒的淡定气质：“你说，是也不是？”
孙远被戳到了心窝子，开始用年龄压人，玩笑般说：“俗话说少不看三国，小孩子太奸诈不好。”
林陌打了个响指：“刚才还不是很确定你是不是母胎单身，不过现在可以确定啦。”
孙远：“……”
所以说，小孩子太奸诈，对他们这些老人家真的不好。
吃完午饭，时间接近十二点半。
走出食堂，炎热阳光直接晒到皮肤上，暖洋洋的。几人就沿着路边走，青草在烈日下都显得颜色更鲜艳夺目。
走到生活区，孙远和他们分道扬镳。
林陌问：“你中午不回宿舍午休啊？”
孙远也没觉得她这样了解大学生生活有什么不妥，解释道：“不回去了，我去综合楼开会。下午你们就要开始听讲座了，我们座位还没排完。”
林陌挥手，“拜拜。”
冯辉也不打算回宿舍，他要趁着这几天好好逛一逛，了解理工大学的校内环境，以后说不定会报考这里。
如此一来，回去的路上就只剩林陌和陆淼。
走了几步，陆淼提起林雍，语气已经不太在意，“我上次把他打进医院了，看样子他是记仇了。”
林陌知道，陆淼说的是那天在饭店二楼包厢外。
当时她看见林雍手捂着脑袋，指缝间流出鲜血。
但是林雍不敢报警，因为包厢里有监控。
在这种情况下，林雍只能暗中报复，无所不用其极。
“这几天我们在学校里，林雍不敢乱来。”林陌叹了声气，“但是出校之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陆淼苦笑：“我有时候会自我怀疑，如果那天在包厢里忍住，是不是就不会被他缠上。”
之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面对，陆淼不觉得有什么，也从不后悔用啤酒瓶子抡开了那个人渣的脑袋。
但是现在，林陌也被扯了进来。
林陌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真诚道：“你教我防身术吧？”
陆淼看她。
女生很诚恳地看着她，目光里还带着崇拜，说：“以后我遇到人渣，我也想用啤酒瓶子抡爆他的狗头！”
陆淼：“你是在安慰我吧？”
林陌笑了笑：“我真的觉得对于这种人渣，你就是不要忍啊，一定要反抗。当然，是在能反抗成功的情况下。自己的安全永远要放在第一位，”
陆淼回忆了下那天的场景。
其实事发突然，她没有过多思考时间。
林雍直接拉着她往自己怀里按，手在她身上揩油。她挣扎无果，不得不随手抄起地上一切能用的东西来保护自己。
只要她反抗了、而且要反抗成功，都无法避免揍伤林雍的结果。如果他不受伤，便不会放开她。
陆淼说：“谢谢你。”
林陌抱住她手臂：“你不用对我说谢谢，真的。”
“为什么这么说？”
林陌抬头往上看，透过梧桐树枝叶，看见湛蓝的天空。
因为你是我的妈妈啊。
我只想你能过得好。
无论竞赛结果如何，也无论能不能给以后的她带来富裕的生活，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散漫肆意的陆三水、不该是那样遗憾又无力的结局。
眼眶突然发热，林陌眨眨眼，仰着头，强行调节好情绪。
她假装被风迷住眼睛，抬手揉了揉，然后声音轻松地说：“可能因为我基因比较好吧，秉性善良，最喜欢助人为乐，尤其是帮助你这种又美又飒还脑子好使的小姐姐！”
大学校园有一种独特的宁静氛围，理工大学是老校，树木建筑都透着庄重典雅。
有单车从身侧骑过，骑车的是女生，骑的歪歪扭扭。
坐在车后座的也是女生，叫着问她：“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骑车的女生很自信：“放心，我车技很好的！”
那女生惊呼：“那你倒是走直线啊！！！”
假期的校园里很少有机动车过，老师们在校园里开车也会减速慢行。这条路是很适合学自行车的。
林陌说：“如果我们能考上同一个大学，你也这么骑车带着我去上课，怎么样？”
陆淼说：“行，我车技比她可好多了。”如果她真的能和林陌考上同一所大学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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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奶茶
陆淼本来是想向林陌请教语文和英语学习方法的。
还没等她说话，前方不远处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故，两个路过的女生突然停下来、先是弯腰，随后站在原地向四周张望。
其中一个女生看见林陌她们过来，着急地招手：“同学能来一起帮个忙吗？”
这时林陌看清楚了，地上蜷缩着一位女生，已经处于昏厥状态。
面部被头发遮住，看不出容貌，但总觉得她身形有点眼熟。
尤其是，对方身上穿着接竞赛生志愿者的蓝色马甲。
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去，那两名女生依然杵在原地，一脸焦急和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们不敢贸然做出动作。
林陌思路清晰地问：“校医院在哪里？医院里面能做基础的检查吗？”
刚刚招呼她的女生说：“校医院设施是挺齐全的，但是位置在正门呢，我们也没法把人弄过去啊。”
“有校医院电话吗？”林陌掏出手机，询问的同时，在界面按下120号码。
“没有。”
得到答案，林陌立刻按键、拨通。
林陌一边半蹲在地上和学姐说话，想看看能不能把人叫醒。
这时她才发现，她连可爱学姐的名字都不知道。
校医院是没有配备救护车的。
对120说完具体位置，林陌又给孙远打电话，但是没有拨通。
他去开会，大概率手机会静音。
这也是林陌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的原因。
.
十分钟后，校医院。
学姐已经清醒过来，做完血常规，医生说很快就能出结果。
诊室里，林陌站在学姐身后。
医生非常和蔼亲切，笑着说：“不用担心，应该是贫血或者低血糖，下次出门随身带点饼干糖果什么的。”
学姐看起来像是有心事，注意力不太集中。
医生以为她是对低血糖不在意，继续温柔耐心地说道：“低血糖不是小事，严重了会危及生命。”
学姐回过神来，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没多久，化验室的医生拿着单子走进诊室，“这小姑娘看着瘦瘦弱弱，身体各项指标都不错啊。”
话说得轻松，医生却忽然严肃几分。严肃过后，担心吓到学姐一样，医生又展开笑颜，抬头对林陌说：“好孩子你们先出去一下，去走廊里等。”
林陌点头，“好。”
和她们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位化验室的医生。
她看着很年轻，像实习生。
林陌问：“如果不是贫血或者低血糖，这位姐姐身体会是什么原因啊？”
实习医生沉吟片刻，解释：“昏迷的情况有很多种，需要医生向病人询问一些问题，然后结合这些问题的答案，再进行逐一排除。”
林陌突然就想到了林雍那个畜生，竟然是可爱学姐的男朋友。
面上没表露出来，拿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她问：“那首先要排除的是哪一种可能性啊？”
实习医生也没多想，只当是竞赛生对医学感兴趣。她保持着医学生的严谨，回答：“如果是我的话，会先排除怀孕这一可能性。”
实习医生打了声招呼就走远，留下林陌和陆淼站在校医院走廊里。
两人往一旁走几步，坐在长椅上。
“如果真的是怀孕……”林陌声音压低，没忍住地咒骂：“林雍也太不是东西了。”
陆淼垂眸，神情很浅，声音也轻：“打胎、分手，这种人就不要抱有希望了。”
往旁边看了一眼，诊室的门依旧紧闭。
林陌看向陆淼：“如果是你面对这种情况，你会这样做？”
陆淼：“如果是被骗导致的怀孕，我想我应该会这样做，及时止损嘛。”说完，又补充道：“希望学姐也能及时止损。”
林陌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脚下的瓷砖地面。
她吃午饭的时候还在思考，在原本的时间线里，陆淼是否被林雍侵犯导致怀孕，进而才放弃高考。
所以她才会执着于向冯辉询问细节。
走廊没有窗户，阴冷，在外面晒出的汗早就不见踪影，甚至能感受到凉。
眼前的女生和这空气一样冷静。
这份冷静让林陌觉得，她原本的怀疑或许是可以被推翻的。
思考间，手机铃响，林陌从衣兜里把手机拿出来。
来电显示，顾洵。
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男生的声音传过来，“我到理工大学了，你现在在哪里？方便见一面吗？”
明明把要分发的一部分宣传单交给她，被他用这样认真的语气一说，仿佛两人是在走破镜重圆的戏码。
林陌不禁失笑，说：“我陪一个朋友在校医院，现在应该不方便离开。你能在学校里待到几点啊？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把宣传站负责人的电话发给我，我直接和他联系。”
顾洵没立刻回答，关注重点在另一面：“你在医院那边需要帮忙吗？”
“不用，陆淼也在，我们两个人足够了。”
顾洵轻嗯一声，随后说：“我不着急，我今天的下班时间是晚上六点半。”
“嗯？”林陌疑惑地眨了下眼睛，问，“这次宣传站的负责人是你？”
电话里传来男生一本正经、又带了极浅玩笑意味的声音：“对，顾董事长说要锻炼我的人际交往能力。”
林陌笑：“老顾这是要开始逐渐把你当接班人培养了？”
即使顾洵对商场上的事情不感兴趣，老顾也不会允许他对生意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
“嗯，公司的事情也不能完全不管。他说你是我的上司，让我听你的话。”
“诶这怎么说？”
把“顾同学”和“听话”这两个词语联系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
“你是这个项目的副组长，我只是宣传部的负责人而已。”
就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经常是空降项目组的总监，刷两个月经验值就能回顶层当总裁了。
林陌这种组长则依然要在岗位上兢兢业业。
再次感慨经济基础的重要性，林陌很快就入戏，“好的负责人，我今晚请你吃晚饭，庆祝新员工入职。”
顾洵说：“请我吃冰激凌就好。”
林陌大方道：“没问题。”
挂断电话，诊室的门也被人从里面推开。
学姐脸色惨白，一步一步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林陌和陆淼，她勉强在嘴角扯出了些笑意：“谢谢你们啦，我改天请你们吃饭吧。”
看见她这幅样子，林陌心里有了大致答案。
默默叹了声气，她像是什么都没猜到一样，跑过去挎住学姐胳膊，样子亲和，“那我们现在就回生活区吗？”
学姐说起谎来并不熟练，语气生硬：“不，我先去趟学院楼，你们回去吧。”
“学姐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她抬手看了眼手机，微笑着说：“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快去吧。”
“那我们留个电话号码吧，这样以后我也可以随时找学姐你聊天。”
互换了电话号码，林陌和陆淼下楼，走出校医院，去综合楼大会议室参加讲座。
讲座维持了整整一下午，一共有四名老师发言，对应数学、物理、生物、化学这四个竞赛学科。
理工大学现在的会议室，椅子还是长木椅，和阶梯教室里的一样。
虽然每个学科之间都给学生留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但坐了这么久的硬板凳，腰酸背痛在所难免。
从综合楼走出来时，天际泛起火烧云。
高中生初入大学，对一切都充满新鲜感。一边捶背揉腰，一边聊着想象中的大学生活。
“我听我们带队学长说，今晚北操场好像有学长要求婚。”有人说。
林陌和冯辉纷纷竖起耳朵。
林陌喃喃道：“北操场在哪啊？你听说这事儿了吗？”
冯辉：“不知道，孙远没提过。晚上有时间就去瞅瞅呗。”
说完，他社牛地对刚刚说话的男生遥遥一挥手：“求婚是几点啊兄弟？”
被唤兄弟的男生大大方方回头搭话，面上洋溢着少年人的开朗笑容：“五点二十。”
比了个OK的手势，冯辉邀功般说：“五点二十，去看热闹不？”
林陌拿出手机，没抬头看他，“我约个人，问问他去不去。”
冯辉眼看着她打开通讯录，然后拨通了顾洵的电话。
“他也来了？”冯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她。
林陌把手机放在耳边，视线越过人头攒动，看见在路的对面，云杉树下，站着一位穿白衬衫的少年。
阳光斜着照下来，他站在松树落下斑驳明暗之中，身后是大片的幽绿。
他的右手垂在身侧，拎着两杯珍珠奶茶。
林陌笑了下，把手机拿开一些，回答冯辉：“他都看到你了。”
冯辉扯扯嘴角：“行，我也看到他了。”
把手机按回到耳朵上，听完顾洵说的话，林陌抬头看冯辉：“顾洵说他不知道你和我们一起，所以没有给你带奶茶。他问你想喝什么，稍后补给你。”
冯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