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燚实在不像个会攒钱的人。
林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都借钱借到你这里来了……在你之前，他会管谁借啊？”
不约而同地，两人都想到一个名字。
林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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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间一到，林陌直奔校门口。
高二一班的位置距离校门口更近，所以当林陌到达时，顾洵已经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马路边，林陌先弯腰钻进去，坐在里面的位置，对司机说：“市中心医院”。
顾洵上车，拉上车门。
车子行驶起来，林陌再次拨通陆淼的电话，依然没人接。
“一直打不通电话。”手机放在耳边，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顾洵注意到她指尖用力泛白，安慰道：“或许只是手机没电了，别急。”
在两人迈进医院时，电话终于打通。
临近五点钟，坐诊的医生下班，楼外来看病的人也比白天减少许多。
“手机没电了，刚开机。”
林陌说：“今天下午来送钱的是不是林雍？”
陆淼正靠在洗手间墙壁上。
抬手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还有心情反问林陌，“你怎么猜到的？”
“他有没有……”
“有。”陆淼知道林陌要问什么，直接回答：“他说是我把他孩子弄没了，让我赔他一个，顺便就帮我把医药费全付了。”
“然后呢？”
“我没同意啊，虽然他们把价钱都谈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淼总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就好像，她险些真的在十几岁的年纪就辍学嫁人，结婚生子，最终满是遗憾地度过一生。
后背贴在瓷砖墙壁上，冰冷，同时让人清醒。
陆淼说：“谢谢你，林陌。”
刚想说没关系，林陌和顾洵一起走到侧楼梯，迎面看见陆淼父亲和林雍从二楼下来。
手机还拿在耳畔。
林陌盯着林雍，后者挑衅地挑了挑眉梢。
陆淼父亲倒是认出了林陌，态度比白天冷漠许多，“来找陆淼玩的？她最近忙。”
林陌说：“我来看病。”
林雍明知故问：“男朋友陪你来的？”目光在顾洵面上扫过。
林陌刚要说些什么，顾洵上前一步，手掌包裹住她垂在身侧、已经握紧拳头的手。
全程连眼神都没给林雍。
她的手背凉，被温暖掌心包裹着，触感尤其明显。
他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我们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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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
顾洵：还行？
林陌：……
第64章 发现
医院侧楼梯，楼道里，脚步仿佛都有回声。
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平台上，夕阳透过侧面小窗户照在地面上，只照亮一小块。
顾洵的手掌是直接包裹住女生的拳头，轻轻的贴合，覆上后也再没有其他动作或是摩挲，极为绅士。
两人从林雍身边擦肩而过，一起往楼上走。
直到对面有一对年轻夫妻牵着小女儿从楼上下来，林陌才想起来把手抽离开。
少年的手垂在身侧，突然中空，手指不禁动了动。
低头，看见女生耳朵有些发红。
林陌也感受到自己耳朵在发烫，不禁抬手揉了揉。
“林陌我……”
“我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
两道声音撞在一起。
前者没有移开视线，后者抬起头。
男生前几天刚去过理发店，头发是最清爽的时候。刘海儿没有盖住眉毛，只遮过些许，鬓边短发十分利落。
林陌收回视线，故作淡定笑了笑：“你是不想和林雍多废话吧，所以才这么做的。”
很快就走到了二楼，陆淼刚刚把病房号发给了林陌。
鼻息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有病人在家人的搀扶下举着吊水在走廊里散步。
很安静。
顾洵思考片刻，没正面回答。
似乎是默认，又似乎是在否认。
他换了个话题，“你朋友怎么样了？”
一提到陆淼，林陌心神立刻就稳下来，举止也恢复自然。她皱了皱眉，“林雍应该是对陆淼依然不死心。”
在接到电话时，林陌就在心里庆幸，庆幸现在的陆淼还不满十八周岁。
原时间线的陆淼没有报名参加竞赛，因此无从判断当时的她是否遭遇了和眼前一样的情况。
但是这也意味着，林陌依然无法确定陆淼放弃高考的原因。
换句话说，林雍之所以今天会出现在医院，根本原因在于林燚。
在即将到达病房时，林陌开始沉思。
如果她没有穿越回来，林燚大概率不会来医院。
那么，在原时间线里，林雍还会有机会用医药费为交换条件、要求陆淼和他发生关系吗？
脑袋里有太多的问号得不到答案，林陌只能着眼于当下。
病房外，陆淼坐在走廊钢质椅子上。
瓷砖地面反射金黄色的光，安全通道的标识在走廊尽头冒着绿光。
女生胳膊肘拄在膝盖上，脑袋低垂，两只手缓慢揉着自己太阳穴。
“我刚刚下楼时看见叔叔和林雍待在一起。”林陌走到她身边。
陆淼抬起头，先是看见她，随后才看见站定在不远处的顾洵。
少年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就当作打招呼。
陆淼也是淡淡的模样，弯了弯嘴角，随后注意力就放到林陌身上。
“我爸在做梦，说我是开始走大运了，之前受的苦都会在婚姻运上补回来。”她语气半玩笑半嘲讽，“一把年纪了，竟然相信什么穷困潦倒灰姑娘被富二代看上的狗血剧本。”
女生不似上午那样绝望和满身戾气。因为收到了父亲的关心，她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柔和。
即使后者的理念和三观都与她的认知格格不入。
林陌没有立刻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她无法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残忍又不算负责地告诉陆淼——你的父亲其实并不爱你。
从陆淼的陈述中，林陌都能想象到那个擅长伪装的中年男人是如何美化自己想卖女儿的阴暗内心。
他假装老实与无知，将对这个家庭来说与巨额无异的医药费抛给陆淼，转而用为她好的话语洗脑她嫁给林雍。
面上是慈父，心里已经在盘算彩礼钱的分配。
沉默半晌，林陌只是浅笑了下，说：“我们先去交医药费，费用交上之后林雍也没有理由再来了。”
陆淼也不再推托，她有信心在毕业后凭自己的本事连本带利还上这笔钱。
陆淼在前面走，林陌和顾洵落后两步。
她玩笑问：“顾同学，这十五万刷出去之后，你会不会生活变得比之前拮据？”
顾洵一本正经道：“没关系，没钱的时候可以卖画。”
林陌是知道他创作速度的，一周三、四副成品不在话下。
天才的名声在这里，作品的价格自然不会低。
之前觉得顾同学不缺钱是因为家里富裕零用钱多，此时，林陌倒是对他有了些改观。
她问：“你手里的钱该不会都是卖画挣的吧？”
“一部分是我爸妈给我的零用钱。”
“占比多少呀？”
顾洵算了一下，认真回答她：“大概一多半。”
“那你……”林陌刚想继续问，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样好像是在查顾同学的账。
“怎么了？”听见她欲言又止，顾洵看过去。
林陌说：“那你和印钞机也没有区别了啊，一个是印钱，一个是画画。”
顾洵轻笑：“没这么夸张，因为不是每天都有人找上门来付费让我画画的。”
“我懂了，接业务是吧。”
“对，买成品收藏的人非常少。”
毕竟顾洵还年轻，身体健康，以后作品只多不少。
“那最多的业务是什么呀？”
“人物画像或者风景画，都有。”
“你都接吗？”
顾洵说：“有时间就会接。或者是缺钱的时候，也会接。”
林陌觉得他似乎又讲了个冷笑话。
她笑着问：“你这里接一单多少钱啊？我想让你帮我画一幅。”和他在画室里相处一年，还真是没见过他画人物。
缴费窗口只开了一个，排队的接近十人。
陆淼拿着医保和身份证排队，林陌和顾洵就站在和她并排的地方。
顾洵低头问：“是人物画像？”
林陌：“没错，画我。”
男生眼尾弯起浅浅的弧度，淡声说：“不收费。”
看他这幅理直气壮双标的模样，林陌想起来一年前，在画室里强调公平的少年。
她揶揄道：“说好的公平呢？”
顾同学永远有他自己的逻辑，且理由充分。
他缓缓说：“我最近也刚好需要模特，所以不算接单，是合作。”
排队队伍向前，陆淼前面只剩一个人。
顾洵摘下书包，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递给林陌，说：“别用林雍的钱了，以后一起还我就好。”
“谢谢。”林陌双手接过卡，然后说，“如果我还不上，你就找陆淼，她一定会还给你。”
顾洵却说：“你不会还不上的，不要有压力。”
窗口工作人员低头对麦说，“您好，一千八百四十三块六。”
被麦克放大的声音透过窗口玻璃传过来。
陆淼手里捏着银行卡，怔了怔：“一千多？”
她父亲中午才和她说过，光是今天的住院费加上抢救费就接近一万块。
而现在工作人员说，只有一千块。
工作人员很有职业素养，友好地笑着重复一遍。
陆淼回过神来，把银行卡递过去。
机器老，打单子的声音不小。
缴费单和银行卡一起从窗口里面递出来，陆淼拿过单子，低头看，眉头渐渐皱起。
等看完，她把单子递给林陌。
单子上项目很少。
住院费、心电图、吊水。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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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写三章原时间线的父母爱情！来三章成年人的爱情，然后我们再回归校园！
第65章 父母爱情（上）
【原时间线·父母爱情（上）】
2011年秋，川杭大学附近的巷口，灯火阑珊。
七夕节，大学城周边宾馆爆满。
“陆淼你死哪去了？”
一打开手机，室友压低的小气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
陆淼穿一件黑色冲锋衣，短发被黑色棒球帽压着，帽檐落下的阴影遮住她上半张脸。
路灯昏黄，女生白净削瘦的下巴微微抬起。
她抓着小灵通按在耳朵上，目光却落在漆黑的巷子里。
霓虹灯牌醒目，宾馆两个字简洁好找，字体下方有一个向右指的箭头。
按照灯牌指使，陆淼走到巷口，右转，看见居民楼改造的小旅馆入口，墙上挂着“宾馆二楼”灯牌，和上一个灯牌款式相同。
走进楼道，声控灯应声而亮。
“等我送完这单就回去，你帮我看着点，经理来了你就说我闹肚子了。”
室友小声嘟囔：“你可小心点啊。”之前都是陆淼帮她看着经理，这是她第一次帮陆淼看着。
陆淼嘴角紧绷成一条线，说话时面上也没有表情。
她声音轻，尾音扬起几分逗弄揶揄：“看你那小胆子，下次我还是别翘班了。”
室友也愧疚，说：“哎呀我会尽量保持淡定的。”
陆淼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已经走到二楼。
这是老式楼房，这一层都被旅店老板打通，连成七拐八拐的过道。
推门走进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确认信息。
【两盒，最大号，0249房间，十点前送到】
目光从那三个字上略过，停顿了半秒钟。
这时，也走到0249房间外。
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都是均码的。透明包装盒，批发价，便宜。
拿出两盒，从衣兜里掏出记号笔，低头，在两个盒子上分别写上“L”。
厂子说了，小号的不会标注，大号的很少有，所以一律出均码号，无论客户标注多大，都不要相信。
咚咚—
轻敲两下门，嗓音压低成中性音：“您好，客房服务。”
.
回到打工的小饭店时，月明星稀。
这是个天气很好的夜晚。
陆淼却没时间关注头顶之上。
这个时间，饭店里人已经很少。
饭店独立坐落在马路边，两层楼。
脚步匆忙，在走进后厨之前就把冲锋衣脱掉，露出里面的围裙。
摘下鸭舌帽夹在胳膊与身体之间，陆淼走到洗碗池旁边。
袖子撸起来，打开水龙头，冷水哗哗的冲下来。
一个留蘑菇头的女生走过来，讨好地笑笑：“辛苦你啦，我生理期马上就要到了，真是不敢碰凉水，这个时间饭店里又没有热水。”
陆淼没抬头，淡声说：“小事。”
女生抿抿唇，小心翼翼抬眼看着陆淼侧颜，小声问：“你是不是做过人流手术？”
陆淼手一顿。安静的几秒钟里，水流依然在流。
五颜六色的塑料碗落在一起，撞击出声音。
“是。”陆淼垂眸，应道。
女生声音更小，左右望了望，确认厨房里此刻只有她们二人后，她才问：“是不是特别疼？”
洗碗的动作继续。
“几个月了。”是问句，却用的陈述语气。
女生腿都软了，手不自觉摸上自己小腹，“应该是端午节那次……”
陆淼不动声色，声线平静：“不结婚？”
女生说：“我不想和他回他农村老家。”
陆淼没再接话。
女生还存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我明天去医院吧，说不定不是怀了。”
“嗯。”陆淼点点头。
洗完最后一个碗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锁好门，女生又问：“你也是两三个月的时候去做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