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把吹风机递给他，然后自己躺进被窝里。
林陌明知道今晚不会发生什么。
但是当她躺在床上，看着顾洵掀开被子，动作自然地躺在她身边，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要关灯吗？”顾洵问她。
“关吧。”林陌盯着他看，迟疑了两秒钟才回答他。
卧室瞬间黑下来，只是月光很亮。
林陌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很不习惯睡觉时身侧多一个人。
她的两只手交叠放在腹部，睡觉的姿势很标准，或者可以说是“安详”。
不知过了多久，她想翻个身，又担心吵醒顾洵，于是偷偷偏头看他。
顾洵温声问：“睡不着吗？”他牵过她一只手。
听见他没睡，林陌也不知道自己是放松了还是变得更紧张。
林陌如实回答他：“是睡不着。”
“别紧张。”顾洵翻身侧过来，伸胳膊把她往怀里揽。
两人面对面侧躺，林陌被他拥在怀里，只是身体间保留了一些间隔。
“今晚没打算做什么，你放心睡就好。”温热的气息吹在她发顶上。
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好闻。
房间里空调是很足的，此时两人抱在一起，林陌觉得脸上很热，身上也很热。
她说：“有点热。”
顾洵松开她，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随后把她重新拥在怀里，依然是刚才的距离。
过了几分钟，他问：“现在呢？”
“可以睡觉了。”因为有点困，她声音比平时温软不少，胳膊也搭到他身上，抱住。
顾洵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你先睡。”
林陌好不容易适应了，被他抱着还是很舒服的。
她问：“怎么了？”
顾洵背对她，坐在床边，低声说：“没事，我去洗澡。”
林陌：“……”懂了。
卧室安静，浴室里的水声就更明显。
他再次躺进来时，身上温度比之前清凉不少。
林陌问：“你用冷水洗的？”
“对。”
“那你……”她有点其他问题想问，话到嘴边又犹豫。
比如，清冷如斯的顾同学，如何解决某方面问题。
顾洵心领神会，把她按到怀里，淡声回答：“目前也只有那一种办法。”
林陌立刻乖巧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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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直觉
翌日清晨。
林陌醒来时，顾洵已经没有躺在身边。
他在林燚起床之前就先离开这个房间，似乎是在担心她产生尴尬情绪。
林陌洗漱换衣服，走进客厅，刚好碰见林燚哈欠连天地从客房走出来。
四目相对。
林燚说：“昨晚谁往我脸上弹水来着？”
林陌：“……”
顾洵站在餐桌边对他们说：“可以吃早饭了。”
.
大三下学期开始，课程变少。
如果课堂人不多，又碰巧顾洵有时间，那么林陌就会多一个陪她一起上课的人。
期间有次课程内容提前结束，临近下课时，顾洵还被老师点了起来。
慈祥地教授推推眼镜，看了眼林陌，随后一本正经问道：“小伙子看着面生啊，是我们林同学的男朋友吗？”
顾洵态度谦逊平和，颔首说是。
教授是学院出名的老顽童，立时装模作样对林陌说：“上次来接你的可不是这个。”
林陌斩钉截铁笑着说：“三年前也是他。”
说完，她又缓缓补充：“如果我再早几年认识老师，您就会发现，从高中开始就一直都是他。”
教室沸腾了，周围有相熟的学生起哄问两人什么时候结婚。
教授笑着说年轻真好，然后下课铃响，他们就这样结束了大学的最后一堂专业课。
盛夏的风在校园里拂过，阳光明亮到刺眼，人行路两边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地上树影摇曳。
操场、湖边、教学楼，到处都有穿学士服拍毕业照的毕业生。
林陌和顾洵手牵手一起走过校园里每一个角落，最后一致认为，东苑的香草味冰激凌最好吃，比一中对面超市里的绿豆雪糕还要好吃一点。
夏去秋来，大学生活也行至尾声，同学间的聊天内容从吃喝玩乐变成毕业旅行、工作实习、以及以后要在哪座城市定居。
最后一个寒假，林陌收到班长群发的短信，邀请高三七班的学生回母校聚会。
他说毕业之后大概是再也聚不齐了，那不如趁大家还有寒假，新年还会回家，一起回学校拆开看一看当年毕业季时、他们写给自己的信。
当然，也顺路看看赵老师。
第二天，七班班级群建成，班长把上述内容设置成群通知发在群里。
赵尹：【什么叫顺路看看我？小心我把信拆了发群里@班长】
班长：【错了错了，孽徒我已经在面壁思过了（乖巧跪好.jpg)】
群里一片哈哈哈哈，说大家都是有把柄在赵老师手里的，还是别那么猖狂。
林陌看着群里的氛围，仿佛又回到那间嘻嘻哈哈酷爱八卦和吃瓜的七班教室。
经过大家商讨，聚会时间定在1月15日，小年的前一天。
因为公司事务，顾洵元旦刚过就先回了南江，林陌比他晚一周抵达南江机场。
林陌下午到机场，顾洵直接接她回顾家。
许久未见南江市冬天的样子，林陌一路都透过车窗看风景。其实这里的新年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路灯上挂着一串灯笼，家家户户比赛一样挂彩灯。
她在福利院的房间早就被收回。听林小棋说，已经有几位新的姐姐住进去。
顾家老宅还是老样子。
陈妈从屋子里迎出来，几年没见，她苍老不少，只是面上热情憨厚的笑容没变。
她和之前每一次都一样热情，走过来要帮林陌托行李箱。
顾洵在陈妈之前接过林陌的行李箱，然后对陈妈说：“先做点简单的午饭吧。”
陈妈说好，然后拉着林陌一起走进客厅。
顾洵跟在两人身后，陈妈悄悄问林陌：“在一起了没有？”
林陌刚要回答，两人就看见，顾洵拉着两个行李箱放到他的卧室里。
包括林陌的行李箱。
林陌：？
除了林燚在的那晚，两人一直都是分房间睡的。
她的直觉告诉她，顾同学在暗戳戳计划一些不老实的行动。
陈妈很高兴，笑意里有些欣慰，“太好了，我就说你们迟早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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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林陌和顾洵相邻而坐。
为了给他们留下二人独处空间，陈妈说她要回家带孙子，做完饭就打车跑了。那架势争分夺秒，连围裙都没摘。
于是，从中午到晚上，整个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一直到天色黑下来，陈妈也没回来。
林陌去厨房倒两杯温水拿回沙发，顾洵正坐在沙发上办公。
他在看电脑时习惯戴一副防蓝光眼镜，银色金属边框。
林陌一直觉得，顾洵戴眼镜的样子是很好看的。
男生见她过来，就把笔记本合上放到茶几上，然后摘下眼镜。
林陌在他身边坐下，把一杯水递给他，同时说：“你偶尔戴戴眼镜，我会有一种换了个男朋友的新鲜感。”
顾洵接过玻璃杯，而后说道：“我记得也是在这里，你说你不会同时交四个男朋友。”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多年前的事情，林陌放下水杯，从他手里拿过眼镜。
“恋爱是需要一些新鲜感的。”林陌把眼镜戴上，转头问他：“我戴眼镜好看吗？”
“很好看。”顾洵低头，在她嘴角上吻了吻。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眼镜边框被顶得往上，鼻托和鼻梁拉开一定距离。
林陌往后躲，顾洵就把她面上的眼镜摘掉、伸胳膊随手扔到茶几上。
又亲了一会儿，林陌从他怀里出来，靠坐在沙发上，“陈妈怎么还没回来？”
顾洵很喜欢牵着她的手把玩。
他喜欢和她十指相扣，再轻微用力，感受两人的根根手指被彼此牵动。
用另一只手拿过手机给她看，“她今晚不会回来，下午给我发短信说过。”
林陌点点头。
她斜着身子靠在他怀里，右手能感受到他没什么节奏、随意地揉捏按压。
他的手很温暖，骨节分明，每次牵手都会注意控制力道，因此显得小心翼翼与珍重。
电视上是音乐频道，舒缓经典老歌在这样的场景中作为背景音，再适合不过。
她想，即使是顾同学真的想做点什么，她应该也是不会有抵触情绪的。
甚至会有点期待。林同学在心里诚实地补充。
明确自己内心想法之后，她穿着睡衣从浴室走出来时，整个人就放松许多。
回到家里，不像在川杭时只有一间浴室。林陌在顾洵房间的浴室洗澡，他便去楼上。
浴室门和卧室门被同时打开，林陌没敢看他的眼睛。
顾洵还和往常一样，神色淡然，身上的睡衣也是很日常简单的款式，穿着在小区里散步都不会违和的那种。
“时间还早。”顾洵走到书桌前，把两个抽屉依次拉开又合上，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林陌看了眼时间，才八点钟，这个时间睡觉是有点早。
“你在找什么？”林陌心里带着猜测，让自己语气尽量轻松。
她转念一想，即使是他买了什么东西，也该是这次回来才买的。
又或者，他比她提前回来一周，就已经买好了。
顾洵在抽屉找了一遍没找到，又打开衣柜门，里面是一排红色毛衣。
他半蹲下，把红色毛衣衣摆下方的箱子拉出来，同时回答道：“找棋子。你还记得上次收到哪里了吗？”
林陌：“……这个问题有点久远，你容我回忆一下。”
原来顾同学只是单纯地想和她切磋象棋。
紧张感骤然消失，林陌轻松地走到他身边，蹲下，和他一起翻箱子找，“我记得上次是收在抽屉里了。”
刚才顾洵也是直奔抽屉去找的，显然两人记忆相同。
顾洵给陈妈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陈妈说：“棋子啊，我昨天下午洗了，想着等林陌回来你们两个肯定要玩，放在二楼北面窗台上晾着呢。”
“好。”挂断电话，顾洵去二楼取棋子。
两人坐在面对面下棋，下了两个小时。
十点钟，林陌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
棋盘上杀空了，两人手下能过河的除了小兵，分别剩下一炮一马，需要算计许多步、趁对方松懈才能取胜。
林陌算计了十几步，终于绕来绕去，用马和自家老将、将顾同学的老将憋死在家里。
“双方大将不能见面，我赢啦！”林陌开心地说：“承让承让。”
顾洵也配合她，对台词一般，“甘拜下风。”
在地上坐了两个小时，玩的时候没感觉，现在注意力收回，林陌才发觉脖子有点酸。
她扭了扭颈椎，果然听见骨头发出清脆声响。
顾洵问她：“还玩吗？”
林陌：“不玩了，明天再玩吧。”
顾洵就开始低头收拾棋子。
他把棋子放好时，林陌已经躺进被窝里。
顾洵把窗帘拉上，关灯，又打开床头小夜灯，随后在她身边躺下，和上次一样、将她往怀里揽。
林陌没察觉到什么，再加上一晚上棋局厮杀，她现在心如止水。
顺着他的动作贴到他怀里，发顶停在他呼吸之前。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很有安全感。
然后，顾洵继续把她往他的方向揽，他自己也往林陌方向挪，直到两人身体贴在一起。
林陌穿的睡衣是对襟睡衣，这样一动作，最上方的两枚扣子都被蹭开。
为了不走光，她抬手系扣子。
顾洵注意到她的动作，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扣子开了。”
“我帮你系。”顾洵不太熟练地单手把她扣子系好，随后抱着她，一只手在她后背上轻抚。
两人距离太近，林陌一双腿都不敢乱动，生怕碰到些不该碰的。
她想往后挪，却被顾洵牢牢固定在怀里，只是低声问她，“哪里不舒服？”
他明知道她为什么往后退。
“顾洵，你上次不是这样的。”她仰头，仿佛要把他那副永远淡漠的样子看穿。
“我上次是什么样子？”他的手往下，停在她腰部，只隔着一层衣料。
林陌没立刻回答，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能看清他浓密的睫毛，扫在眼眸前，。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那双眼眸依旧清亮澄澈。
昏黄的光倒映在他瞳孔里。
林陌抿抿唇，硬着头皮说：“你上次故意和我拉开距离。”
顾洵低头，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但是你今天……”林陌闭眼，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顾洵在等待她说完。
只是过了许久，卧室安静下来，林陌还没有下文。
他很浅地笑了笑，然后抬了抬下巴，一个吻落在她嘴角。
之后，他身体撑起来一些，轻吻又落在她脸颊、点在她眼尾，最后在眉心、停顿了下。
林陌不知不觉就变成平躺的姿势，闭着眼睛，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顾洵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拿上来，抓过她的手按在床单上，和她十指相扣。
吻依旧在继续，沿着鼻梁慢慢向下、若有若无地擦过，最后落到另一侧嘴角。
顾洵的另一只手覆到她耳垂下方，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冰凉。
温热指腹在耳垂上轻轻捏了一下，那里已经红透。
林陌忽然身体一抖，思绪也收回。
她缓缓睁开眼，没敢看他的脸，只紧张地抓住他睡衣衣袖。
正在纠结要不要把话挑明时，她感受到他往下压了一些，靠近，属于他的体温将她笼罩住。
随后，她听见他此时没那么清冽，却一如既往认真与平静的声音。
“你想不想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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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选择
林陌没想到顾洵会问出这种话。
这句话从他嘴里念出来，声调平、语气淡，只是音色带着压抑不住的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