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前那么嫉妒温杞谦和邓雨菲同桌的卢倾倾,现在不能说完全放下邓雨菲还在持续着对温杞谦的爱慕,但随着成长,显然释怀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温杞谦态度明确,而且和邓雨菲完全不在同一个城市!
邓雨菲拿着卢倾倾送的礼物上高铁了。
外面沉着天,下着小雨,车站只剩下吕伯庸和卢倾倾,心情都有点重。
吕伯庸还给卢倾倾打气:
“他们没出息的才考到北京上海,你瞧我,生在桉城,活在桉城,今后活化都会在桉城。”
卢倾倾听不了朋友死的话,皱着眉:
“你要不会说话,躺铁轨上,压烂你的嘴!”
吕伯庸半真半假:
“你还是关心我的。”
卢倾倾拒绝话里的暧昧可能:
“朋友间的关心。”
吕伯庸点点头,雨丝飘在他的头发上,他把头发捋到后面。
这动作,叫卢倾倾想起温杞谦往后耙梳头发,他经常洗了澡那样,裹在浴袍里,手指抵住可乐瓶易拉环,弹指间有种纨绔的风流。
往吕伯庸车子边走的时候,卢倾倾又看到一个路人的裤子颜色像温杞谦曾经穿过的一条,不由跟了两步。
吕伯庸喊:“哎!你干嘛去?”
卢倾倾这才心里完全接受:异地恋了。
温杞谦不在,心里空得慌,见到他身上出现过的类似情节,她都不由主拿来填满心里的空地方。
可怎么都填不满。
吕伯庸发动车子时,嘟囔了一句:
“今后,他不在。我给你找个嫂子,叫你嫂子陪陪你。”
年少时那相互之间微微朦胧且角度不清的情愫,随着卢倾倾和温杞谦的坚决,大家的各奔东西,变得十分明确,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既往不咎。
没有俗桥段里多角且腥风血雨的揪扯,他们处理得很好。
起码,表面看来是的。
爱情,便是爱情,不是兄妹情;
友情,只是友情,不会变爱情。
他们,把稚嫩,各自偿还给了上天。
开学了,温杞谦不在桉城,卢倾倾天天在家住着不住校,也没人管了。
其实大人们防来防去,阻力相加,不过是怕他俩早早突破最后的界限。
但因为孟晚晴搬进了校舍,为作伴,卢倾倾就继续住在学校了。
劳阿姨的活,更轻松了。
她不放心只拿钱,便天天做了晚饭,送到码头的水果店,等卢倾倾从船上下来,在人家店里货箱垫作的小桌上吃饭。
像天天给孩子送饭的妈妈。
卢倾倾不止有了遥在北京的惦记,每天码头那端还会有一个惦记。
这场景,让卢倾倾想起温杞谦刚不上学的那小半年,总是他等在码头那端,接她回家。
她忽然想起两个码头之间的海,像一首诗里的“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我爱的那些人,在那头。
卢倾倾这头,和温杞谦那头,这之间,隔着两个城市,一个学期,才能见面解相思。
但温杞谦,总是找机会,找假期,突然就降临在卢倾倾的面前。
用惊喜偿还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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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回响
虽然视频能缓解异地带来的分离痛苦,但也只是缓解。
尤其温杞谦那几天很忙,好容易北京家里的建筑垃圾清理完,找了保洁,他还是需要自己重新打理。
跑动跑西买简易家具,自己装。
卢倾倾就躺在宿舍看温杞谦直播装家具,他忙着手里的,有时难免顾不上说话,她就噘嘴,在铺位上摔屁股。
温杞谦只好停了手里的活,笑着安慰她几句。
一边的孟晚晴都看不下去了,说卢倾倾:
“你哥装个小茶几被你打断三次了。你个缠人的小妖精!”
视频那端的温杞谦红了脸,忍着笑。
怕被孟晚晴听见,温杞谦指着屏幕那端的卢倾倾,哑声:
收敛点!你叫同学怀疑!
卢倾倾把手机撇向孟晚晴的方向,她在拿着钩针钩毛线花,新学期,跟着卢倾倾报了手工班。
见温杞谦还没安装完茶几,孟晚晴也忙着,卢倾倾挂了视频,掏出锤子钉鸟箱。
她的手工和别人的文文静静不一样,喜欢叮叮当当。
过了两天,温杞谦又忙着开学典礼,军训,新生会······
温杞谦虽朝卢倾倾隔空汇报着自己的行踪,但都是匆匆的,有一搭没一搭的。
等温杞谦得了空,已经两个礼拜过去了。
视频里的卢倾倾给温杞谦展示在宿舍完工的鸟箱——一排。
卢倾倾朝温杞谦发脾气:
“你再不坐下来跟我好好聊聊,我都闲得学会打棺材了!”
温杞谦朗朗大笑,军训有点晒黑了,但更显成熟了,很帅的哥了。
他举着手机展示收拾妥当的家。
简装,只有温杞谦自己住,他几乎没放正经家具,只有床和一张写字桌,一个茶几和双人沙发。
深夜,温杞谦走到灯下,好让视频那端的卢倾倾看清自己。
他高,灯几乎吊在他头顶上,虽然靠光很近,却因为这点暖荧荧在空荡荡的屋子,反衬得他有种寂寥感。
卢倾倾双眸里的嗔怨忽然就软弱下来,闪动着点点心疼。
他自小,就是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唯一不独居的时候,还是和自己的短暂。
现在,又是一个人。
看到卢倾倾眸子里的星光变幻,温杞谦隔着遥遥的千里,隔着屏幕,也体味到她对自己的悯惜了。
他笑着,做两人之间坚强的那个。
温杞谦举着手机,走到一间最大的卧室,推开门,对着镜头那端的卢倾倾,声音呢喃:
“这间,留给你。”
卢倾倾双眸澎湃:
“你呢?住哪间?”
即使温杞谦给她看过全屋,她依旧弄不清房子具体的格局。跟她讲过,又忘记了。
温杞谦轻轻一笑:
“我当然是在你隔壁。”
顿了顿,可能是考虑到卢倾倾那边有舍友,哑声:
在你长大成人之前。
这话无声,其实有点露骨。
俩人隔着屏幕,也忽然间垂下睫毛,躲避了彼此眼仁中的亮光,害怕灼到对方。
孟晚晴本钩着花听他俩闲聊,挺开心的,发现他俩忽然没了动静,嗷一嗓子:
“你俩怎么不说话了?我钩花的BGM都没了!继续聊!”
卢倾倾和温杞谦心虚地从屏幕里对视了一下。
温杞谦连吞了几下喉结,别过脸,耳尖泛红。
卢倾倾知道,他一定后悔说了心里话。
孟晚晴一直坐在卢倾倾的脚边,见她还不说话,凑过来,拿针捅捅她。
卢倾倾想躲开针,一股涌。
针扎在了卢倾倾的胸上。
温杞谦就见屏幕那端的卢倾倾又给他开拓了眼界——
从卢倾倾的T恤上飚出半米高的水柱,她的胸迅速瘪了下去。
温杞谦出现了难得的惊呆表情。
卢倾倾抹了把脸上的水,大骂孟晚晴:
“抄!你把我假胸捅烂了!”
孟晚晴见闯了祸,干笑了两声,连忙道歉:
“嗯嗯嗯,你把我的假胸戴上给你哥看,好不好?”
青春期女生对成人的很多东西都感到稀奇,三姐妹周末逛步行街时候,在内衣店买的丰·胸水垫,一人一件。
卢倾倾挑了个大罩杯的。
这可好,炸的时候,水喷的也多。
气得卢倾倾赶忙去关视频,不想再叫温杞谦听下去了。
手机屏幕沾了水,对手指的感应不灵敏,卢倾倾低着头摁了好几下。
温杞谦看了她不对称的假胸一眼,连脖子也红了,自己关了视频。
一关了视频,卢倾倾逮住孟晚晴一顿猛干:
“你扎烂我的假胸,还把我戴假胸的事儿抖露出来!你叫他听见,怎么想?!”
孟晚晴很尴尬,很急:
“嗯嗯嗯,可是,你买了假胸,不是给他看,还能给谁看?你也不跟别的男的视频啊?”
卢倾倾都懒得否认兄妹关系,反正跟孟晚晴掰扯不明白,她学会了钩花,天天坐卢倾倾床头进行钩织工作,连她床上的铁柱子都钩满了花。
假胸被戳穿,卢倾倾臊得好几天没跟温杞谦视频。
他打来她也挂断,文字回复。
养好脸面再说!
周末,卢倾倾回温杞谦家。
劳阿姨做得了饭,坐在一边贴钻石画,等卢倾倾吃完,她还要收尾。
卢倾倾啃着鸡腿:
“劳阿姨,你贴这个干嘛?”
劳阿姨眯着眼,用镊子夹着水钻贴在纸板上。
“你不在家,我现在有了空闲,就接点散活,挣俩零花。攒两个是两个。今后你姐姐要是上大学,花钱项多着呢。”
知道劳阿姨的妈去年动手术花了不少钱,她手头紧,卢倾倾想了想,在同学群里问:
你们今后谁想带饭,找我,一单一块钱跑腿费。
连着几天,卢倾倾在码头这边吃完饭,又买一些岛上商店没有的饭食给同学带过去,一单挣一块钱。
有个住校的男生居然还问:
“给我带桶30升的水,也这个价格吗?”
所以,从这群怪物手里挣的钱,一半儿带着血淋淋的精神伤害。
又到周末,卢倾倾把挣的跑腿费给劳阿姨。
劳阿姨又感动又生气:
“操塔娘的,你给我算怎么着!你好好上你的学吧,操心这个干嘛!你姐姐那个材料,能不能上大学还两说呢!”
坚决不收。
卢倾倾有点伤心,但想到劳阿姨的自尊心,只好默默收起来。
劳阿姨在厨房偷抹了眼泪,卖力做出一锅饭食,端到外面的桌上。
看到卢倾倾拿着镊子在帮她粘水钻。
刚干了的泪,又涌到眼眶。
劳阿姨在厨房无声哭了很久。
这孩子,你对她好一点,她回馈给你更多。
卢倾倾这个傻子没看见,粘完了,举着钻石画到厨房,展示给劳阿姨:
“当当当!请看我的杰作!”
劳阿姨赶紧背过身,撵卢倾倾出去,怕她看见自己掉泪。
“快出去,厨房呛!快点!”
卢倾倾不明所以,没得到表扬,有点失落,瞪着鼻孔出来了。
家里的锁突然有被开的声音,吓得卢倾倾大叫:
“劳阿姨!有坏人撬锁!快拿刀出来!”
劳阿姨操着刀跑到门口。
温杞谦反应迅速,往后一倒,定住身子,“你们干嘛?”
劳阿姨满头黑线:“······”
回头看卢倾倾。
卢倾倾和劳阿姨对视一眼,不好意思笑了:
“你怎么回来了?”
温杞谦提着行李袋,关上门,望着卢倾倾的眼睛:
“这是家。”
劳阿姨赶紧放下菜刀,多炒了两个快手菜,让温杞谦一起吃晚饭。
温杞谦回来是因为桉城妇幼活动中心和滨海国际学校联手举办了一个项目,要翻译一个英国童话。
卢倾倾不解:
“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学校的项目,我们不知道?”
虽然劳阿姨在场,温杞谦还是给卢倾倾夹她喜欢的菜,他反正不常住家里,关心妹妹的借口用起来是理所应当的,不被怀疑的。
卢倾倾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大避讳那些可能被误解的细节。
可能是温杞谦不大住家里,外人的嫌疑也小了的缘故。
他夹菜,她就吃。吃完了也不自己夹,还叫他来。
温杞谦:
“我小的时候,经常去妇幼活动中心,那里有免费的课外教学。书法就是在那里学的。现在有了精力和能力,免费给中心做个翻译。”
劳阿姨听了心花怒放,把他俩看个没够:
“哥哥真是人好,懂得回馈!小妹也好,她可懂事了!”
每次有人夸卢倾倾,温杞谦总是比她还高兴,望着她:
“没译成之前,是不成熟的项目,你们学校还不宣传。”
对话气氛开始逐渐缩到兄妹两人,劳阿姨退回厨房打扫卫生。
卢倾倾见劳阿姨进了厨房,拖凳子到温杞谦身边。
温杞谦也正要拖凳子到她那边。
凳子夹了温杞谦的手。
卢倾倾赶紧握住他的手,帮他吹吹。
温杞谦回头看了眼厨房,无人,立刻一个轻吻落在卢倾倾的耳朵上。
卢倾倾握着温杞谦的手,不动了,一会儿,她抱着他的手“么么么”亲了几下。
甜蜜就是这么细碎。
温杞谦没忘记正事:
“这是活动中心组织的,我报名义务劳动,回来征求你的意见,想加上你的名字。”
卢倾倾惊讶:
“加我的名字做什么?”
温杞谦:“你英文底子好,跟我一起翻译,做进你的简历,今后不管用得上用不上,是你的成绩。”
还在为她考虑前途的事。
卢倾倾点点头,俩人没再提留学不留学的事。
晚上,温杞谦下载出邮箱里的原版英文童话,用书房里的打印机打了两份。
俩人趴在一张桌子上,分头翻译。
因为是童话,用词其实很简单,难的是对中文功底的考验,需要把最内核的童话精神表达完整。
而非机械的直译。
所以,看似简单的活,并不容易。
俩人把各自翻译拿在一起对照,对着对着,走了样。
卢倾倾学的英文是英式发音,温杞谦打小学的是美式,俩人因为一个单词water,纠缠了起来。
温杞谦轴:“沃德er。”
卢倾倾犟:“你那美式英文纯属英文里的东北话!正确读法:窝特。”
轴:“沃德er。”
犟:“窝特。”
轴着轴着,温杞谦再也看不到别的什么了,只望着卢倾倾水润的嘴巴。
卢倾倾还在噘着嘴犟:“窝特。”
那只水润的小嘴,在温杞谦眼中,成了肥嘟嘟的樱桃,缩成一个红点,点在了他的心头,氤氲成一片红晕······
卢倾倾见温杞谦不反驳她了,表情也是对单词没了兴趣的样子,以为他生气了,也不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