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按奈不住吻上去的是她，先缴械投降的也是她。
桑柠月似乎终于从想要肆意妄为的念头里抽离，轻轻掰开时沐缠在自己腰上的胳膊，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她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她知道时沐第二天早上醒来大概率什么都不记得，可又不愿意就这样占她的便宜。
这种短暂的快感并不真实，像是从咖.啡.因中获取的短暂兴奋，谁也不能保证不会上瘾。
一旦产生依赖，这份感情就变了质，更像是互相满足对方需求的床伴。
桑柠月一言不发地把人轻轻推到在床上睡下，给她细心地掖好被子。
凑近了细细看她。
为了配合舞台效果，时沐脸上化了不算淡的妆，但她从会场出来就直接去了酒吧，没来得及卸掉。
时沐天生底子就好，过分艳丽的妆容放在她脸上反倒成了累赘，桑柠月更喜欢她天然干净的容貌。
给时沐卸完妆，又拿热毛巾给她擦脸，好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不至于太难受。
桑柠月高挽着袖子，握着毛巾的手轻柔地拂过她的眼前，在她眼睛上多敷了会儿。
做完这一切，时沐已经睡得相当安稳，缩在被子里的人安静平和，失去了抵抗后无比乖顺，任人摆弄。
搁在床头的手机屏幕短暂亮起，桑柠月不经意瞥过去，目光顿住，久久没有移开。
她记得在餐厅吃饭那晚，时沐给她拍了一张照片，只是遮遮掩掩的一直不给自己看，让她一度怀疑是什么丑照。
直到她发现那张照片被设置成了壁纸。
照片上的桑柠月目光正望向窗外，窗玻璃上映出她温婉的神色，窗外灯火阑珊，映照在她恬静的脸上，眼底也像染上了星光。
屏幕因为源源不断的消息弹出来亮起又熄灭，像是不断拨动着心底的某个开关，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在桑柠月心底缓缓蔓延。
所以没什么好怀疑的，某人口是心非地以为能骗过所有人，可到了最后，处处都表明了她对这份感情的眷恋。
“时沐，能不能别折磨我，也别折磨你自己了……”桑柠月攥着毛巾的手收紧，深吸一口气。
缓缓弯腰，唇瓣在时沐额头贴了贴，一触即分。
“会好的……”桑柠月喃喃道。
把醉鬼照顾妥帖，桑柠月害怕时沐难受又特意多待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就到了五点。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开灯，空荡的房间静得过分。
以往她享受这种宁静，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是无比快乐的事。
可是一颗心被某人牵动着，心底像是被火烧燎，被窝如同火炉般让她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又打开了手机。
忽然，屏幕上弹出一条语音通话的请求，铃声刺耳。
桑柠月被吓了一跳，定了定神，看到发来邀请的人竟然是“拾”。
这人怎么……不是睡着了吗？
“柠月……”时沐的声音仍旧含混不清，不知道是被什么惊扰了睡眠。
“我做的不够好，我……你姐姐来找过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不起，我喝多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再打扰你……”
“可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喜欢……除了你，我不可能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说着说着，时沐的声音带了哭腔，似乎压抑许久的情绪都借着酒劲爆发：“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骗你，那天我真的很想复合，可是……”
时沐突然没了声音，桑柠月心一紧，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听着。
“能不能再做一次我的女朋友……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第51章
时沐不断道着歉, 借着醉酒宣泄了多日来积压在心底的愧疚。
回忆肆意疯长，曾经分手的噩梦被替换成了桑柠月的离开。
在时沐的梦里，桑柠月正在离她越来越远, 可是不知道她最终去向了哪里, 就这么消失, 彻彻底底的。
只是没想到噩梦真的在现实中应验，当听到桑柠月喜欢上别人的时候，时沐前所未有的崩溃，心痛得像是被硬生生挖去一块。
“我啊……我是个笨蛋，我也很胆小。”时沐的声音因为下落到嘴角的泪水哽住，她只好胡乱抹去，才继续说, “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可要是失去了你……我的生活照样会变得一团糟……”
桑柠月因为她的后半句话，心脏砰砰直跳，似乎认定了时沐对她的爱意，就会更加一往无前。
不过她没有急着回答, 只是静静听着。
时沐等不到她的回复，以为是她不愿意再复合，就又自顾自地开口：“那……你不同意复合也没关系, 只要知道我喜欢你，我还爱你，这就够了……”
“你还能记得我，这就够了……”时沐听上去没什么自信, 反复喃喃着“这就够了”这样的话。
“什么够了？”桑柠月其实很感激时沐这次醉酒, 不然她也不会听到她这么多心里话。
时沐的性格和自己的相反，更多时候会用“说”来表达情绪, 生气、愉悦，甚至是爱意。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乐于隐藏自己，什么都憋着不说，很让人生气。
不过想想，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因为不表达、不说，所以才错过了许多。
分开的这几年她们都走在各自的路上，没有任何交集，或许是心里念念不忘着对方，结果两人的性格彻底对调。
桑柠月靠在床头，电话紧紧贴在耳畔：“时沐，你听清楚了，不管今晚你有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喜欢的人一直都会是你。你不许感到满足，也不许喜欢上别人。”
“你只能是我的。”
时沐那头久久没有回应，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片刻后，那边传来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很微弱，接着彻底没了动静。
桑柠月不知道时沐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有没有听到自己最后说的话，第二天醒来又能记得多少？
只是单从她打F女士的电话这一条来看，她大概率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控制不了自己，连表白的对象都搞错了。
只能说幸好电话对面的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才能听她藏在心里那些不肯说给任何人听的话。
这对时沐来说或许是好事，因为她第二天一早醒来，不至于因为醉酒跟前任表白这件事尴尬。
桑柠月对她突然就睡着的行为很不满，嘀咕着：“怎么醒着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大笨蛋，气死人了！”
老天似乎给她上了一课，告诉她永远不要小看巧合的力量。
同样，她也被各种各样的巧合眷顾着。
她想，整个宇宙都在帮她们，时沐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铁树开花？
桑柠月笑着摇头，对时沐很是无奈。
把手机搁到床头，又重新躺回床上。
神奇的是，先前如火炉般燥热的心因为这通电话骤然平静下来，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困意。
这一晚她难得没有做梦，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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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时沐醒来后觉得口干舌燥，胡乱挣扎着坐起来，一股眩晕感袭来，她很快又躺回了床上。
恶心，她只能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她只知道自己喝醉了，在酒吧喝醉无疑是最危险的事。她神色慌张地扫视房间，确认是在自己的房间后才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她注意到床头放着的水杯，里面有昨晚倒好的凉白开，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还算好入口。
有了刚才的经验，她用手撑着缓缓起身，一杯水下肚后总算缓解了些醉酒后的症状。
屋子里黑漆漆的，拉着窗帘，但并没有光从缝隙里透出来。
时沐想起自己每次醉酒，不论几点睡觉，都会很早就醒来，大概再睡下去就真的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从地狱把她拉回来，可她却仍旧不长记性地燃烧生命。
时沐看着身上的睡衣，昨晚糟糕的记忆渐渐回笼。
她在酒吧的是时候是不清醒，但理智尚存，只记得有个陌生的短发女人上来搭讪，说是有事要找她聊聊。
第一次，时沐礼貌地拒绝了她，昏昏沉沉地趴在吧台上，想缓解酒精带来的眩晕。可是第二次，女人很诚恳地邀请，她恰巧觉得屋子里的烟味有些呛，就答应了。
可是没想到被屋外的冷风一吹就彻底上头，没了意识。
所以她是怎么回来，又是谁给她换的睡衣？
以前宿醉的时候她来不及卸妆，经常裹着外套就躺在床上睡过去，虽然她没有洁癖，但还是会感受到轻微的不适，好像哪里都脏兮兮的，第二天非得把身体洗的干干净净，把床单被褥全部换一遍才安心。
可是这一次她明显感觉不一样。
脸上的肌肤顺滑，显然有人帮她卸过妆，还把她照顾得很好。
难道是时靖？
她……会那么好心吗？可要不是她，这家里也没住第二个人啊。
越想越觉得离谱，时沐不放心地翻身下床。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一低头，她的手机正屏幕朝下，安详地躺在地上。
时沐心疼地把手机捡起来，想检查屏幕有没有摔碎，可是解了锁，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通话界面，瞬间愣住。
F女士的头像还亮着，时沐挠了挠头。
她什么时候给F女士打的电话？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看通话时间，电话挂了整整一晚上，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钟头。
时沐下意识觉得不妙，害怕她酒后失言给F女士造成什么不好的印象。
脑子短路似的直接冲着话筒“喂”了几声，完全没注意到现在才刚早上七点。
过了几秒，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嘤咛一声，然后从床上坐起来，带着困倦的语气回她：“嗯……你醒了？”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了？”时沐意识到自己在问废话，赶紧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那倒没有。我手机没电了，等等再来找你。”说完F女士果断挂掉电话。
第一次听到F女士的声音，只有短短两句话。大概是因为刚醒来，她语气软软的，还带着微微的沙哑。
为什么感觉这个声音这么熟悉？
“呃……嘶——”时沐手掌按在太阳穴上，脑子里就像有几百个人在击鼓，嗡嗡直响，胃里恶心的感觉还没褪去，嗓子里卡了一团气，吐不出也咽不下。
算了。
浑身的不适让她没法思考，时沐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不过F女士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和她印象中的形象差不多。
等F女士回来的功夫，时沐去了时靖的房间，发现门紧锁着，这个点肯定没起床，就先去洗了个澡。
等把自己收拾干净，时沐才发觉胃里的恶心感并不全来自宿醉，更多的还是饥饿感。
冰箱里还有前些天剩下的面包，她掰着泡到牛奶里。不知道为什么，宿醉之后只想吃这种再简单不过的食物。
她一边撑着脑袋，木着脸吃早点，一边看着屏幕上F女士给她发来的消息。
刚开始几条还算正常，就是自己喝多了打电话过去骚扰人，结果F女士好脾气地听着，既没有骂她神经病，也没有一气之下挂断电话。
要知道那会儿才刚凌晨五点，但凡脾气不好的人，肯定想提刀来砍了她。
鉴于这一点，时沐再一次认为F女士是不可多得的好人。
可是F女士接下来发的话，让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Flechazo：[你似乎把我当成你的前任了，一直哭着问我要不要复合]
[我没敢回答你，你就又说，其实不用复合也没关系，只要想着你就够了]
“只要想着就够了……”时沐重复着屏幕上的话，忽然冷笑一声。
够？可怎么能真的够呢？
时沐明白，她完整的人格早在七年前就丢掉了一半，如今再被迫抛弃另一半，那自己还剩什么？
一副空荡荡的躯体，只剩夏空壳，没有灵魂。
正因为放不下，所以才会在听到她喜欢别人的时候心如刀割；正因为放不下，所以才会用酒精麻痹自己；正因为放不下，所以才会在深夜把别人当成了她，向她表露感情。
不过幸好……对面不是真的桑柠月，她仍旧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谁都不会因此感到困扰。
桑鹿溪会因为保护了妹妹而高兴，而桑柠月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幸福，至于她自己……已经不重要了。
时沐想到自己给F女士添了很大的麻烦，现在还在骚扰她，赶紧道歉。为表诚意，她还特意发了一段语音过去：“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废话，以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会帮你办的。”
Flechazo：[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补觉，我真的很困……]
桑柠月捧着手机，脑袋不停地点，眼皮也酸痛无比。她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时沐弄醒，现在真的一点回答她的力气都没有，强撑着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之后的事怎么发展，她想等睡醒了再做打算。
反正时沐人就在那，跑不掉。
她这么一说，时沐自然不好意思再打扰，匆匆跟她说了句“晚安”后，扣下手机。
时靖刚好从房间里出来，时沐叫了她一声：“姨，你昨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