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沐的状态比费玉琛的还要差，她已经打电话给桑柠月要她来接人了。要是真出了什么差错，她没办法交待。
武倩指了下喝晕过去的费玉琛：“你看着她，我去找人。”
说完便急匆匆拿着外套追了出去。
她猜的不错，时沐被一个陌生女人扶着下了楼，正呆呆地坐在台阶上吹风，脑袋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像是马上就会睡过去。
陌生女人的短发留到耳后，蹲在时沐面前跟她说着什么。
她并不是店里的常客，武倩从没见过她，大概是第一次来，把这里当成了那种蹦迪的酒吧，什么坏风气都带过来了。
时沐实在是出名，她这张脸放在任何地方都会引起不小的风波，这种人还来这里买醉，真的是疯了，真希望她和桑桑复合后能收敛一点。
武倩正准备上前，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快步走过去，直接拎着短发女生的领子，把她抓起来，丢到一旁。
“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桑柠月下了车直接跑过来，还微微有些气喘。她有些费力地把时沐从地上抱起来，“地上凉，你先起来，我送你回家。”
“不要！我不回家！”时沐显然没认出是她，挣扎着把手抽出来，身子晃了晃，后背撞上酒吧外的墙壁，像个撒泼的孩子。
“不回家，那你要去哪？不怕冻感冒吗？”桑柠月已经很久没见时沐喝酒喝醉成这个样子，隐隐有些担心，好声好气地哄着，“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还说什么……我，我女朋友不要我了……”喝了酒的人本就很容易情绪爆发，时沐说着就觉得委屈，嘴巴向下一扁，眼底蓄满了泪水，“她说她……喜欢别人了！”
时沐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为了情情爱爱的事就大哭大闹的人，用这样的方式释放情绪，或许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
激烈的控诉让桑柠月心头一紧，她没想到时沐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变成这样。
可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时沐又不管不顾地往前扑，桑柠月接住她，她就把脸埋在桑柠月的肩头，双臂环抱着她的腰，越抱越紧：“我不想她喜欢别人……”
喝醉的人容易表露心声，她没那么大度，不可能看着桑柠月和别人相守还能面不改色地送上祝福。
更何况她连桑柠月喜欢的那个人是谁都没见过，一点都放心不下。
“我不是已经很优秀了吗……为什么？”时沐用力吸了吸鼻子，哭过的样子楚楚可怜，“我就不信她还能再找个比我还厉害的……我能赚钱，又会弹琴，长得……也还不错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从桑柠月怀里挣脱出来，开始掰着指头给桑柠月细数自己的优点，脑袋微微歪斜，看上去有些苦恼。
大概在她看来，这世界上比她更优秀的人少之又少，怎么可能碰巧被桑柠月碰到？还一见钟情地喜欢上了？
“你是傻子吗？我还能喜欢谁？”桑柠月双手按着时沐的肩头，恨不得直接把她摇醒。
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从十年前见到第一眼，她这辈子就不可能喜欢上除了时沐之外的任何人。
“时沐，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周三要做手术，还喝酒？”
虽然离做手术的日子还有四天，可时沐的胃一直不大好，吞下去的酒精和毒药没什么区别。
“啊？我……好像记得……”时沐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好像不记得了……”
“不是，你谁啊？”这时，被推到一边的女人突然开口，语气相当不满。
好不容易物色到一个猎物，还是个名气不小的人，本是一桩十拿九稳的买卖，现在却不知道被从哪来的女人给莫名其妙搅合了。而且看样子，这女人和时沐很熟。
武倩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听那女人这么问，就开口解释道：“她是……”
“我是她女朋友。”
武倩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刚移开，忽然又像被磁铁吸附一样，再次贴了回去。
她不明白桑柠月这是怎么了，这么急切地在外人面前表露身份。
真是嫉妒令人发狂……
时沐醉得可真不是时候，没办法听到这么动人的话。
不过如果她没喝个烂醉的话，这一切也就不会成立了。
“哼，你说你是她女朋友，我还说我是呢。怎么，你已经饥渴到这种程度了？”短发女人阴阳怪气地问她，“我看她也不像认得你，你有证据吗？”
桑柠月懒得理她，一颗心都放在照顾时沐上。
女人却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也学着她的样子拉着时沐的另一条胳膊：“这位姐姐，你知道这人是谁吗？时沐啊，那个特别出名的大钢琴家，当她的床伴，她应该会很大方地给钱。”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桑柠月显然气极了，平时说话都柔声柔气的人，语气竟然有些咄咄逼人。
她拍掉那个女人的爪子，把时沐拉到自己身后。
“你要证据是吧？”她转头，冲着还在发懵的人说，“时沐，亲我一下。”
武倩：“……”
我不该在这里。
第50章
“时沐, 亲我一下。”
短发女人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玩这么大？”
不过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觉得眼前这人似乎真的跟时沐有不单纯的关系。
时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似乎在努力思考自己为什么要亲一个不认识的人。
不过下一秒, 她的手抬起, 缓缓抚在桑柠月的侧脸，脸一点点凑近了，带着灼热的鼻息，轻声问她：“柠月？”
“嗯，是我。”
“你……想我亲你吗？”一个醉鬼如此克制地问，似乎真是怕极了自己会冒犯到对方，小心翼翼的。
桑柠月刚刚完全是脑子一热, 那个短发女人的一举一动都惹得她火大, 还想对时沐动手动脚的，这个她忍不了，所以才说了让时沐亲自己这样的话。
时沐现在应该醉得一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 冷静下来后，她才发觉自己有些趁人之危了。
碰巧这时候短发女人的朋友们陆陆续续出来，也发现了她, 大声叫喊着让她过去。
“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俩是真的认识。”女人匆匆走到朋友身边，结伴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她走得又急又快, 眨眼就消失不见, 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桑柠月莫名松了口气，扭头看时沐仍旧是一脸纠结, 抬手在她的眉心抚了抚：“好啦，别愁眉苦脸的了，我们回家。”
武倩裹紧了衣服：“你把她带走，楼上还有个人呢，她怎么办？”
她还没忘了睡在沙发上的费玉琛，在卫生间大吐特吐了一顿，不知道她酒醒没醒，反正第二天肯定是要遭罪了。
“费玉琛？”都不用说名字，桑柠月一猜就中，“她……我不知道她家住在哪。”
时沐肯定是知道的，可她现在这个状态，有可能胡乱报个地址，把费玉琛丢到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很危险。
她想了想：“附近好像有酒店，不然你把她送到那去？”
“也行，那我就把她带过去，你路上开车小心。”武倩就要转身，忽然又想起什么，脚步顿住，“桑桑，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
摸着良心说，她现在对桑柠月一点想法都没有，但和时沐斗嘴都斗出感情来了，看她这么难受，想着能帮她问清楚，让她死也死个明白。
虽然刚才时沐哼哼唧唧地夸自己，听上去是挺自恋的，但仔细想想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比她更优秀的人还没有出现在桑柠月身边，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还是她。”桑柠月垂眸，目光柔和地看向把脑袋抵在她肩头的人，“我只是想要忘掉之前的事重新开始。之前费玉琛开发了一个社交软件，我加了她的好友，在网上聊得还不错。我发现当我们用新的身份接触彼此，总能对对方有新的认识。”
最适合的恋人永远不是肉.体上的陪伴，而是灵魂的契合。
如果就连新的身份，新的开始都不能带来转机的话，那就证明她们早就不适合对方了，只是被曾经的执念桎梏。
这样就算最后失败了，她们的心结也能被解开，不受困扰地真正迎接新的生活。
武倩犹豫地猜道：“所以你要跟她网恋？”
网恋不能单纯地被好或坏定义，身边的人也总是把网恋挂在嘴上，不过大多数还是被人拿来当段子讲，没真见过几个网恋奔现成功的。
不过她俩的情况又不一样了，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桑柠月点头：“对。”
她暗示过时沐几次，但不知道那人是没听懂还是装傻，每次都故意跳过话题，似乎很害怕这么快就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所以她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该怎么用F女士的身份跟时沐提网恋的事，害怕被拒绝，不想还没开始就迎来了结束。
过了几秒，武倩终于理清楚了心中的疑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她发现了网恋对象是你，会不会觉得被你骗了？当然，一切都要建立在她接受网恋的前提下。”
“到时候就算她骂我我也认了。”
“那没事了，她肯定不敢。”武倩一想到时沐见了桑柠月的样子，就像是耗子见了猫，她要真敢骂桑柠月，地球都能倒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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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同住在一个小区的好处大概就是方便晚上送醉鬼回家。
桑柠月问时沐家住在哪里，起初得到的只是沉重的呼吸声。耐着性子又问了即便，时沐才哼哼唧唧地报出了一个住址，不过听语气不大确定的样子，就把门禁卡递给她，上面贴着住户的信息。
时沐本身并不重，可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毫无意识，全部重量都压到了她身上。
找钥匙开门的时候时沐总是扭来扭去，好像桑柠月只是找个借口对她动手动脚。
桑柠月没办法，只好从背后抱着她，手在兜子里好不容易捞到了钥匙，已经折腾出了一脑门的汗。
费力地把人扶到卧室，在床上坐下。
大概是感受到了家的气息，时沐缓缓睁开了眼睛，可眼底依旧浑浊一片，还没清醒。
“我这是……在哪啊？”时沐嘟囔着，看表情头痛不已，似乎认为自己被拐卖了，哪怕周围的一切她都再熟悉不过。
她挣扎着站起来，又摔了回去。
脑袋枕在靠枕上，神色颓然地望着桑柠月，撒娇似的叫她：“柠月——”
桑柠月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心软得不得了，凑过去坐在她旁边：“怎么了？”
“要睡觉了。”时沐低头扯着自己的衣服，慢慢解着衬衣扣子，“但是……会做梦。”
就算是毫无逻辑的话，桑柠月也能笑着跟她聊起来：“你会梦到谁？”
时沐抬头，眨了眨眼睛，忽然冲她笑：“你呀。”
美梦也好，噩梦也罢，脑海里的身影挥之不去，变成了执念融入梦中，在幻境中相见，一夜又一夜地经历分离。
桑柠月怔了一下，心底的声音又被无限放大。
她深吸一口气都没压下去罪恶的念头，压在床垫的手掌往下陷。
她凑近了点，能闻到时沐身上淡淡的酒气。
和她身上暖调的玫瑰味香水混杂起来，十分醉人。
“时沐。”
桑柠月的声音如羽毛般轻扫过她的耳廓，时沐被这轻微的痒感惹得缩了下脖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衬衣从上面开始解，只解了一半，大咧咧的敞着，里面就是带着蕾丝花边的蓝色内衣，胸前风光一览无余。
时沐对自己现在诱人的样子毫无察觉，也不遮掩，只是扭头看她，声音含混地回着她：“嗯？”
“刚刚的吻，还作数吗？”
“什么……唔？”
时沐的双眼骤然瞪大，意识到桑柠月与她的气息相交叠后，又放松了神经，手臂微微弯曲，将身侧的人往怀里带。
动作不大，不易被察觉，桑柠月微微撑起一点身子，好让这个吻更加顺理成章。
热烈的吻总是要留有喘息的机会，可主动权在这时易了主。
时沐把桑柠月的肩头按下去，一只手像先前那样托着她的脸颊，把刚从吻里面脱离的人又捞了回来。双唇再次紧密贴合，氧气流逝的速度似乎比刚才更快。
桑柠月的脸泛起微红，不知道是染上了醉意，还是因为渐渐缺失的氧气。
她不是圣人，也永远无法成为圣人，私心太重，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等……先停一下……”桑柠月好不容易撑开她的肩头，为自己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重重呼出一口气，听着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