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凤毅凝然一声。
这边，凤锦月从大将军府出来，一眼就看到，摄政王府的马车停在那儿，待她走过去，立在马车旁的侍从恭敬道：“凤小姐，请上马车。”
凤锦月一上马车，就笔直对上正襟端坐的祁北寒的视线，当即开口唤了声‘摄政王’。
坐下后，马车穿过街道，驶向皇宫。
“进宫后，会有人引你去宁寿宫，觐见太后。”
凤锦月听着祁北寒平淡无痕的话，道：“摄政王不一同前往？”
“太后召见的人是你，本王还要去御书房处理政事。”
“哦。”凤锦月随口应着。
祁北寒看凤锦月干坐一旁，丝毫没有要再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就不想问问，面见太后时，要注意些什么？”
“宫规礼数我都知道，依着来，不就好？”凤锦月淡声道：“昨日咱们约定好了的，王爷只管放心。”
话落，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祁北寒心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就这么为难？
从大将军府进宫，也要一会儿功夫，现下也不知具体到了哪，直到马车停下，外头侍从禀报：王爷，太后娘娘宫中的人在这儿，接引凤小姐前去宁寿宫。
凤锦月半点不含糊，径自走下马车，同时，马车内祁北寒的冰冷的声音传出，“好生领凤小姐去见太后。”
那四个宫娥齐声道：“是。”
摄政王的马车一走，她们恭敬示意，“凤小姐，请随奴婢们走。”
皇宫大内，天家之地，别说是普通人，即便是皇城贵女，蒙太后召见，又是第一次进宫，任谁都会紧张，但对凤锦月来说，她压根没多心，更别说会紧张，就只跟着走。
走走绕绕，总算是到了这宁寿宫正门口。
那四名宫娥退至一旁，另有里头走出的宫婢来，引凤锦月入内。
凤锦月冷眼瞧着，不得不说，太后的宫殿就是不一般，这规矩还真不少。
进入内殿，凤锦月看清坐于正位上之人，其通身装扮、气势，毫无疑问，那是对太后这个身份最好的彰显，她知太后乃祁北寒嫡姐，心中早有预设，以祁北寒那张妖孽的脸，这姐姐的容颜又岂会逊色，可真亲眼所见，倒是颠覆的彻底。
凤锦月走上前，请安行礼，“臣女凤锦月，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免礼，赐座。”
“谢太后。”凤锦月礼数周全到位，挪步到一侧所设的座椅上落座。
祁舒婉凝视眼前的少女，一袭月白衣裳，一支梅花白玉簪点缀发间，清雅秀丽，先前收到她的画像时，画中人惊艳，见着真人，果然貌若天仙，容姿倾城，胜过画上千万。
“哀家很早就想见你，只因你身子弱，一直养在那温泉山庄，不在京城，故而未曾召见，今儿个见了，真真是极好。”
凤锦月直接说道：“太后过誉了，或许太后多接触之后，就不这样觉得了。”
“是吗？”祁舒婉清然一笑，道：“也可能是越接触，越好。”
第11章 被叫舅母
祁舒婉注意到凤锦月脸上，神色淡然，从始至终，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起伏变化，这般年纪，就能对自身掌控至此，当真是不错，说起来，外人对其皆是擅自揣测，又哪里知道，身为凤家的嫡女，岂会逊色。
凤锦月对上这太后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视线，正面回应刚才的话，“一切未必都能如太后所说，因此，太后还是不要把臣女想的太好，以免将来失望。”
“哀家相信自己的眼光。”祁舒婉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语气平缓，道：“从前哀家就已确定，摄政王妃人选，非你莫属，今日亲眼见到你，更觉你与哀家那弟弟般配，你二人结成连理，甚好。”
“般配？”凤锦月心道，她和祁北寒认识、相处才几日，这就能看出他俩般配了？
她并未刻意回避，直截了当的说着，“摄政王与臣女的婚约，本质是联姻，若能抛开这些，得遇有缘人，和自己真正的心上人成婚，想来，摄政王他定然也不愿要这门亲事，太后娘娘，您说是吗？”
祁舒婉看着凤锦月，淡然一笑，道：“哦？你怎知，自己不是他的有缘人，不是他心中中意之人？哀家可是听到他亲口和哀家说，与你有缘，在此之前，他身边连近身伺候的侍女都没一个，就更别提听他说，与哪家小姐有缘这样的话。”
凤锦月瞬间就想到，这所谓有缘，不过是她刚好救过祁北寒，而她会答应，也全然是祁北寒所说的好处，正合她意，他们成亲是联姻，是事先达成了约定的，无关其他。
从太后所言来看，祁北寒应该是没把她在天山救他的事情，详细告知太后，而且，她和祁北寒已是有言在前，亲是要成的，她也没必要再去多说，顺口应承道：“太后说的是。”
祁舒婉怎会听不出凤锦月是在敷衍了事，但心想，她昨日派人去大将军府传召，让凤锦月今日入宫，而她那弟弟竟自请，亲自前去，可想而知，此事已妥当，若凤锦月依旧想拒绝这门亲事，那么，昨天她传话召见凤锦月后，凤毅和苏棠夫妇必然会请旨，进宫求见，设法求她收回赐婚旨意。
这时，她语重心长的对凤锦月说道：“确实，不能否认，哀家为你们赐婚，是基于朝政的考虑，但哀家从未被外界的言论左右，哀家是打心底里认可你这个弟媳的。”
凤锦月冷不防的听着太后这话，便一脸慎重的回答道：“太后娘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臣女自当明白。”
今天她进宫觐见太后，朝野上下，所有人心里都该清楚，只要不陡然生变，她和祁北寒婚事即板上钉钉，太后的目的也就达到，祁家和凤家结姻亲之好，彻底捆绑为一体，谁都不可能眼瞎，看不清局势，还觉得小皇帝年幼，坐不稳皇位。
于凤锦月而言，反正她和祁北寒成了亲，按照他们说好的，彼此配合行事，大家万事大吉，双方得利。
此刻，宁寿宫殿内，凤锦月陪着太后说话，七七八八的聊着，压根没有要就此停下，让她离开的意思。
辗转，祁舒婉道：“眼看也快午膳时分，正好，你且留下陪哀家一块用午膳吧。”
凤锦月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下呗。
随之，祁舒婉对她的贴身侍女道：“兰婼，你去一趟御书房，让皇帝和摄政王一块来哀家宫中用膳。”
“是，奴婢这就去。”兰婼应着，立马从这殿内走了出去。
眼下，凤锦月索性也不着急出宫了，悠然端起一旁小方桌上那盏茶，品着，虽说这茶不比她自己培育种植的灵茶，但好歹也是御用的贡茶，比之寻常，也算是上等。
祁舒婉看了眼凤锦月，道：“这茶是江南来的贡品，尝着可还喜欢？”
“挺好，太后娘娘宫中的东西，自然样样都是极好的。”
“天下之大，新奇之物数不胜数，单说这茶，真要论极好，当属京中‘雅轩’内的‘雾雨灵茶’，喝上一盏，不仅能使人神清气爽，疲倦乏意尽消，更能强健体魄，也不知他们是从何处寻到的如此极品之茶。”
凤锦月应声笑道：“听太后这么说，的确是奇妙。”
一时，太后派去御书房的侍女，走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
忽的，凤锦月耳力敏锐，察觉有脚步声靠近，没一会儿，就见，从那殿门口处走进来两人，祁北寒她识得，而在祁北寒身边，一个约摸十岁的孩子，他虽只穿着一身常服，但是衣裳上所用绣样，乃九龙腾飞，不用多想，他就是那小皇帝。
都说‘外甥像舅’，这小皇帝是还未满十岁，可这身形样貌，长得那叫一个俊，实打实的小帅哥一个！这小皇帝虽然还年幼，但是有太后和摄政王在背后指点调教，再加上她凤家的支持，将来临朝掌权，君临天下，自是万无一失。
在他们走近时，凤锦月也已起身行礼，“臣女参见皇上，见过摄政王。”
君焱走至祁舒婉跟前，行着礼，“儿子给母后请安。”
祁北寒在侧，亦是礼数周全，恭敬唤着，“太后。”
祁舒婉淡声说道：“都不必多礼，现下在哀家这殿中，并无外人，都自在些，无需过于拘束。”
君焱转头就看向凤锦月，打量一番，询问他母后，“母后，这个姐姐长得好漂亮，穿着打扮更是不俗，就像是母后宫中画上的仙女一样，母后说在这儿并无外人，可孩儿为何不曾见过？”
凤锦月可不会沉浸在一个十岁孩子的夸赞中，而忘乎所以，脱口便道：“臣女凤锦月。”
君焱思忖着，然后道：“哦，朕想起来了，你是凤老将军的嫡女，是母后给舅舅选的妻子，等你和舅舅大婚之后，你就是朕的舅母。”
‘舅母’？当着俩字传入凤锦月耳中，毫无防备的被叫舅母，她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好家伙，这小皇帝真够直接的。
第12章 本王身上是长了刺？
凤锦月正要开口，却听到小皇帝的声音继续传来。
“之前，朕都没见着真人，今日亲眼所见，外头那些人简直就是在胡言，尽说些不实之语，母后和舅舅说的对，看人识物，从不能片面对之。”
祁舒婉定声道：“皇帝记得就好。”
此刻，凤锦月很是尴尬，不说话也奇怪，可说话，似乎也不那么合适。
还好，就在这时，有宫娥走上前来，禀报：“启禀太后，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祁舒婉看了一眼祁北寒、凤锦月，浅然一笑，道：“咱们先去用膳。”
随后，凤锦月也只跟随在后头，走至那膳桌前，待眼前三人依次坐下后，她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侧有宫娥布菜侍膳，殿内随侍的人众多，但一丝声音也听不到，各自都是谨慎小心，生怕有丁点差错。
所谓是食不言、寝不语，这宫中的规矩更是讲究。
凤锦月本不觉着有什么，只是，一刹间，她察觉到身旁祁北寒投射过来的目光，两人视线环绕交错，莫名让这安静至极的氛围，添上了几分奇异之色，真的是绝了，用膳就好好用膳，看她作甚？
她并未多理会，将这些错开，只专心用膳。
一时，午膳结束，旁边的宫娥上前，伺候着漱了口，再奉上饭后所用之茶，一应妥帖后，膳桌撤去，他们照旧挪至内殿。
差不多时，祁舒婉看着祁北寒，道：“你待会儿是直接出宫？”
“是，今日御书房的政事都已处理完毕，午后，就由老太傅指点皇上功课。”
“原是你亲自去大将军府接凤小姐进宫，既这样，那照旧由你好好将人家送回府。”
祁北寒并未犹豫，应下。
凤锦月对于太后的安排，也没所谓，她自不去多说其他。
而后，也未再多逗留，凤锦月就随着祁北寒一起，从这宁寿宫退下。
望着那边摄政王与凤小姐走远的身影，站在太后身侧的兰婼，轻声道：“太后娘娘，摄政王和凤小姐之间，这事儿可是无碍？”
祁舒婉倒没有言说，而是看向君焱，道：“皇帝怎么看？”
坐在一旁的君焱回答道：“母后，孩儿觉得她很好，和舅舅十分般配，若孩儿来说，京城之中那些千金贵女，没一个能比得过她，而且，孩儿看她，就仿佛有一层迷雾遮掩，她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比拟的，最主要，舅舅待她不同。”
“嗯，不错。”祁舒婉笑了笑，转而说道：“好了，皇帝也该去准备午后的功课，且去吧。”
“是，孩儿告退。”
在皇上走后，兰婼就静然在太后身边好生服侍着，其余一概不再多言。
……
这边，凤锦月和祁北寒一道，由宫中内监送着出来。
摄政王府的马车早已在此等候，二人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内。
凤锦月对祁北寒说道：“王爷亲自接我入宫见太后，还是在太后宫中用过午膳，再由王爷送我出宫回府，如此一来，太后赐婚，我与王爷的婚事，在外人看来，便算是有了定论，这第一步配合，王爷可还满意？”
“还行。”^JSG
还行？凤锦月嘴角微微一抽，要不是为了图之后省事，也能不让她父亲母亲操心劳神，否则她才不配合呢。
凤锦月心中吐槽着，注意到祁北寒看她的眼神，这家伙哪根筋搭错了，用这种黏黏糊糊的眼神看她，几个意思？
按理来说，她上一世见过的美男，从寻常凡人，到修行之辈，可谓数不胜数，就算再俊逸出尘，在她眼中，也就凑合，哪样的美男，能有她修炼重要，偏偏是眼前这家伙，头回在天山，那副伤重惨样，再配着这张脸，就差点让她迷糊了。
祁北寒发觉自己失礼，有些慌乱的将落在凤锦月身上的视线收回。
凤锦月看出祁北寒的反应，方才还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转瞬间，又满是青涩，要不要忽然变化差别这么大！
她也懒得去多想，反正她和祁北寒有言在先，他们仅限于联姻，可没牵扯不该有的纠葛，接下来，她就该将心思放在炼化那株千年火灵芝上。
“今天进宫觐见完太后，后边应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我事了吧。”
祁北寒一听凤锦月这话，问道：“你要去哪？”
凤锦月道：“王爷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是，本王是答应过，你想去哪儿都行，本王给你足够的自由，本王不干预，不过你我对外该有的配合，不容有失，本王对你的行踪该有知情权。”
“我不会离开东陵城，王爷放心。”凤锦月寻思着，复又补充一句，“以后若要离开东陵城，我会告知王爷。”
“嗯。”祁北寒应了一声，他很清楚当时天山之中救他一命，她不单是医术了得，轻松出入天山之地，这才是重点，那地方，又岂是等闲人随意进出的，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为人所不知的？
顿然，他将思绪撇开，原来，他也会对一个女子这般，被她吸引，充满好奇。
凤锦月也没法看穿祁北寒心里想什么。
这会儿，他们两人就只静坐。
良久，马车徐徐停下，外头侍从的声音传入，这才打破：王爷，大将军府到了。
凤锦月边说边起身，“王爷，那我先回府了。”
谁料，停稳的马车突然动了一下，凤锦月刚站起来，她没半分防备，‘哐当’整个人厚实的跌入祁北寒怀中。
祁北寒正欲给她以回应，却见扑在他怀里的人，手臂本能的揽过去，勾在她腰际，将人扶住，一缕青莲淡香渗入鼻息，清雅沁心，一如天山那次，带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但是现下，萦绕在自己怀中，更加直击于心。
他素来不喜人靠近他，肢体接触更是犯了他的忌讳，可她，格外不同，他甚至想一直……
可下一刻，怀中之人，动作极快的挪开，就好像是片刻都不想靠他身上。
祁北寒不禁皱眉，本王身上是长了刺？靠着就会刺挠、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