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青瓷色盘
车在角落处停稳,江溯从唇边荡出道气音。
她脸一热:“你别笑。”
“行——不笑,”他说,“自己能弄好吗?”
她努力掰了两下,靠背始终都没有起来的预兆。
她说,“不太行。”
“我给你弄。”
一旁传来安全带解开的声响,江溯俯身到她面前,将她的座椅微微后挪,一腿支着地面,一腿膝盖抵住她座椅边沿。
他垂头去找按钮,又明又暗的地下车库里,面前却是墙壁,她闻到他身上清淡干净的树叶香气,忍不住轻轻瑟缩起肩膀。
江溯见她偏头,将视线移上去,安全带将她绑得厉害,沿着胸骨划起道弧线,再顺着纤细腰肢收起来。
她爱穿宽松柔软的衣服,今天却难得挑了件贴身的针织裙,就在白色大衣下,黑与暗粉交织碰撞出张力,漂亮曲线一览无遗。
他说,“以前没见你穿这条裙子。”
她很轻地啊了声,反应:“新买的,好像没尝试过。”新风格她总有些发怵,问,“不太好看吗?”
“好看。”
她躺着总没安全感:“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
伴随他指尖用力,靠背缓缓升起,他右手轻松将她的安全带弹开,被绷久了,释放出时她还松了口气。
她自由,但并未完全自由。
靠背上升,顺着朝他的方向去,在二人无限趋近的那一秒,他先低头,迎上这个吻。
起先是很轻柔地,察觉到她没有排斥,他这才伸手去找她手腕,将她掌心搭到自己背上,她摸到他外套的触感,很软的毛呢面料,带一点点温度。
原来恋人接吻的频次有这么高,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怪不得之前从哪里刷到,有人说自己和男朋友在家看电影能断断续续亲一下午,她那会儿是不信的,现在才茫茫然反应过来。
他伸舌头了。但挺温柔地扫开她齿关,她知道假如她咬一下牙,他就会配合地退出去,她下巴为了汲取氧气抬高,他却探得更加深入,她整个口腔的排布被他扫乱,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不知道被他顶去了哪儿,舌下触感是滑润的,叠合着她的舌苔,他用了些力,将她的舌吮吸进嘴里,大拇指轻轻扫着她下巴,她不知道该形容这个吻是温柔还是强势多一些。
亲了大概有十多分钟,中场休息了好多次,她觉得车内闷热,明明窗开了一个小角,可眼前还是雾蒙蒙,她拽着他的衣角又开始亲,他却觉得她好像适应,扶着她腰肢的手向下移,在膝盖处捏了会儿,她呼吸开始渐渐紊乱,感受到他抬起自己的膝盖向前,口腔被他舌头堵住,她声音闷闷地,很轻:“江溯……”
他忽然意识回笼。
车内是此起彼伏的剧烈呼吸。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昏了头,他刚刚竟然想托起她的腿,盘在自己腰上。
他平定许久,这才开口:“抱歉。有没有吓到你?”
她摇摇头,说没有。
他有些自责,为一时没克制住的本能,向后退了退正要下去,又被她抱住肩膀。他愣了下。
她埋在他颈窝里,声线是被浸过的酥软,她讲话其实都是平铺直叙,只在亲昵过后会带一点自然的紊乱的尾音,她小声问:“你干嘛呀?”
“我没有怪你,”她说,“所以,不要不开心。”
他动作停住,半晌,又笑着问她:“你在安慰我?”
“……嗯。”
“怎么明明受欺负的是你,你还反过来安慰我?”
“也没受欺负,”她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问:“会不会反感?”
他说得模棱两可,但她听懂了,半晌后小声说,“是你就不会。”
他笑了下,说,“以后不喜欢就喊停。”
“嗯,”停了会儿,她抬头问,“还要亲吗?”
……
他们半小时后才下车。
后来亲着亲着就变成她在上头了,她也不知道江溯是怎么调的位置,可能他怕自己又乱动手,所以改成了她来决定的姿势,他好像每次结束后都会退开一点,待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再凑上来亲最后一小下。
她靠在他颈窝里,小声问:“这是你的车吗?”
“嗯,不过没有挂在我名下,挂在一个素人朋友那里,不会被媒体查到。”
她歇了口气,“那就好。”
不然在别人车里亲来亲去,她想想就觉得挺难为情。
“喜欢这辆吗?”笑了笑,他说,“我还挺喜欢。”
“我不喜欢,”她瓮声说,“椅子太难调了。”
他亲亲她耳垂,说,“下次我先帮你调好。”
*
初秋结束,安城的降温更甚。
她怕冷,已经提前穿上了带绒的厚呢外套。
她冬天喜欢穿白色,但总要跟颜料打交道,稍有不慎就会沾上,那天颜料盘即将侧翻之前,她先一步站起——
避免弄脏了衣服,但盘子彻底侧翻摔碎,没法用了。
她一直想新买一个,但她是那种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好的性格,挑盘子要花挺久,她的空闲时间连谈恋爱都不够。
于是就一直拖延着,她用调色纸暂时代替。
那天下午,江溯跟她说自己有点事儿,开车出去了一阵子,管衡说这是他两年来唯一一个休息日,上午陪她,下午可能是自己跑哪儿去喂鸽子了,他放假喜欢一个人懒散待着。
她也挺理解的,不觉得有什么,跟剧组的朋友去商场逛了会儿街,六点之后才收到他的消息,问他忙完了没有。他说已经结束了,接她一块出去吃饭。
结果第二天下午,收到个快递,江溯拆开给她,她才发现是个调色盘。
很漂亮的青瓷色,透着点儿水绿,还有两个大分区,和五个小分区,是她顺手且常用的模式,质感也很好。她忍不住用指腹轻蹭,问:“陶瓷的吗?”
“嗯,看你之前用的也是瓷的。”他问,“喜欢吗?”
“喜欢。”
“你这个比我那个还好看点,”她左右翻看,釉面也上得特别漂亮,“之前买陶瓷的,就是因为比普通塑料好看,不过容易碎。”
“碎了再换,”他说,“别把手划了就行。”
她挺喜欢这个调色盘,下午画画时还特意拍了照,发完朋友圈没一会儿,奈奈问她要链接。
她这才想起来,问江溯:“我朋友问我那个调色盘在哪里买的,她也想买一个。”
江溯:“怎么想到要链接?”
“好看呀。”
“链接恐怕没有,”他笑了一下说,“这个是我昨天下午去烧的,今天才上完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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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暖风机
她仰头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眨了眨眼,难以置信:“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对啊,”他笑,“不然昨天下午怎么会失踪。”
她想了好半天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捏紧调色盘边沿,生怕它摔了:“你都没和我说。”
“说了叫什么惊喜。”江溯看着她,“怎么收起来了?”
“不用了,存起来,”她说,“万一摔了怎么办?你是不是做了好久?”
“也没很久,就一个下午。”
“主要是一开始做的不熟练,重做了几次。”
她仔仔细细将里头颜料擦干净,然后说:“那我留着,珍藏。”
“珍藏做什么?”
“以后当个念想呀。”
这话一出,房间内忽然陷入沉默。
大概这三周他们掩饰得太好,从来没人提起过,他们只剩一个月的事实。
她只是想留下些什么。
鞋子、衣服那些,都是更替品,没办法长久保管,玫瑰花期更是短暂,这个瓷盘,假如搁置在箱柜里,应当可以保存好久好久,也像新的。
好久都没有人说话,直到制片敲了敲房门,礼貌提醒她待会儿去给别的角色补妆。
余下的几个小时他们都很忙,再见面时,心照不宣地,没人再提起这个话题。
他问:“晚上想干什么?”
“看电影好不好?”她问,“朋友公司新品,寄给我了一个投影仪,想试试看好不好用。”
他说好。
她常觉得他们之间不真实,此刻也是,可很快将这些念头抛之脑后,有现在就够了,她告诉自己。
拿了投影仪,江溯到她房间里来,他一直不用她仰头,会自动迁就她。
他头发还没吹干,只半干的样子,她从前就知道他一直是这样,不管大家怎么劝,他也永远只吹到半干,然后做自己的事情。
时间对他而言真的很珍贵吧。
可是他就这么随意地、全都浪费在她身上。
这个念头冒出,很快她又打消,万一他不觉得是浪费呢,她想。
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变了一些,和他在一起,她总是听到很多赞美、夸奖、肯定,弥补她曾经的那些自卑、脆弱、低靡。
她开始真的觉得自己配得上了,而不是说服自己。
她从一旁拿了吹风机,他正穿着珊瑚绒的居家服,脚踝从裤腿漏出来一些,盘腿坐在地毯上研究投影仪,她开了暖风,也没说什么湿发伤身体——她知道他肯定都知道,只是将手插.进他发间,低声问:“会烫吗?”
吹风机的热流从他发间穿过,伴随发根穿插而过的,她柔软的指腹。
“不烫。”他说。
她慢吞吞吹着,等差不多干了,投影仪也被他研究完毕。
她轻轻摸着他还差一点就介于全干的头发,有种莫名的满足感,笑了下,“像毛绒绒的小狗。”
触感很温和,她轻轻晃动着手指。
江溯仰头,从前方向后看她,她就这么笑着,在一起后她其实经常露出这种带动眼尾的笑,很奇怪,一整天的坏心情就到这里,结束了。
他说:“卧蚕很漂亮。”
“我吗?”她有些奇怪,“卧蚕不都长那样吗?”
“是吗,”他终于又笑,抬手将她揽在身前,“那我看看。”
她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吹风机都没来得及放,被他接过放到一边,然后说:“没有,不是所有人卧蚕都长这样。”
好奇怪,在他眼里,怎么她这样也漂亮,那样也漂亮。
她没好意思再对上他视线,轻轻晃动肩膀,拿起遥控器:“你想看什么?”
“你呢?想看什么?”
他曲起腿,换了个姿势,她就坐在他圈起的腿中央,轻轻向后靠着他。
房间关了灯,投影仪的亮光落在她脸上,她聚精会神地看着首页的推荐。
好像选高分影片不容易出错。
“《泰坦尼克号》?《这个杀手不太冷》?”
“都没在一起。”
他第一次对她的提议提出抗议,贴向她侧颈,“就不能选个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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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选个好结局?(x)
我们就不能有个好结局?(√)
上卷写女主奔向男主,下卷会主要写男主奔向女主v很爱,别管。
小听的漂亮是在普通人里算漂亮,不是能当女明星的那种顶级美貌,但是江溯爱她,所以觉得她最漂亮,比所有漂亮的女明星,还要更漂亮。
第39章 软西柚
被他鼻尖的热气烘烤着侧颈,她最终耳热地选了部HE的电影。
《怦然心动》。
也不知道是怎么调的,竟然是纯英文版本,一个中文字幕都没有,但他没再有意见了,重点也不是电影,她省得麻烦再重新找,就让它这么播了下去。
她听得半梦半醒,只能在一些常见短语中依稀听出某几句台词的意思,轮到复杂对话思绪就开始混沌,但他看得轻松,在国外也能和主持人对答如流的英文水准,让他看这些电影不过如探囊取物。
她抿了抿唇。
起先二人还说会儿话,后来她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房间已经一片漆黑了。
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她微微旋开台灯喝水,却听到沙发上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起先吓了一跳,缓过来,她看向江溯:“你怎么睡这儿?”
他说:“不想回去,太困了。”
她不是说这个。
她拉了拉被子,“沙发太小了,你过来吧?”
他的声音很沉地落在黑夜里。
“那你睡哪?”
“我也……睡这,”刚刚没觉得不对,这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点什么,她补充,“床还挺,大的。”
“确定?”
怎么显得,她好像很不清醒的样子……
“我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先是为自己的决定申辩,尔后又小声补充,“而且,不是就剩一个多小时了吗,也干不了什么。”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他笑点,他在黑暗里抬起手腕,笑音沉缓地落在地面。
“你对我真有信心。”
她出神半秒,发现真是越描越黑,第一次有点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他终于起身,脱掉外衣在她旁边躺下,有点儿笑地将她揽进怀里,“睡吧。”
她本来想说自己是计划两个人一人睡一边的……但这话最终也没有出口,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她能感觉到江溯和她一样,都睡得半梦半醒,闹钟响起时,他们意识并没太清明,但也不算熟睡被吵醒,他不太明显地去找她的嘴唇,又吮着亲了会儿,她没太习惯在这个地方,被子里蒸腾出的热气让她大脑皮层都在发麻,亲着亲着他就扣着她手腕在了上方,但没过一会儿,失控边沿又被他生生克制下去,他将她腾到了上头。
被窝里暗潮汹涌,她推他,说要迟到了。
他这才松口。
清晨的安城并不明亮,好在酒店的灯很亮堂。
她换好衣服化了淡妆,突然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可疑的痕迹。
江溯在门口等她半晌,见她没动静,走进去时,发现她正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块儿红痕发愣。
“怎么办?”她问他。
他伸手,指腹摩挲上去,泛起微微的痒。
他笑说:“我弄的?”
“嗯……”
“抱歉,不知道没用力也会,”他凑近了些,问,“是不是可以用粉底?”
“遮瑕?”她说,“我用过了,但是太暗了,也很明显。”
他注意到她脖颈处皮肤很白,顿了顿说:“我去帮你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