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导演的电影定了男主角,是你。
真的吗?那你以后还会来学校吗?你以后是不是想做艺人?这是你的梦想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祝你永远顺利。
……
-2014.12.01-
TO Earendel:
明信片经常在写,可是今天好不一样。
微博上有你拍戏的海报了。
我觉得不太真实,像梦一样,所有人都在课间看你拍的那张海报,你让大家骄傲,但也越来越遥远。
会有很多人爱你的。
我像是把小心翼翼怀揣的光,送进漫天繁星里。
我始终会成为喜欢你的千万分之一。
……
-2014.12.15-
TO Earendel:
你还会回来吗?
你能回来吗?
……
-2015.01.21-
TO Earendel:
你回来了,但我没有预料中的那样高兴。
你开始被簇拥,坐我甚至没见过牌子的车,不过看起来就很贵。
你再次出现在了这个窗台。
物理意义的越来越近,实际意义的渐行渐远。
或许人还是要现实一点。
-2015.02.01-
TO Earendel:
寒假来了。
我在音像店对面的奶茶店看你。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是家里面很吵吗?
-2015.02.08-
TO Earendel:
卜睿诚说要给你介绍女朋友,你会喜欢她吗?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后面似乎又写了什么,但被她划掉。
最长间隔一周,她时常给他写明信片,一眨眼到了春天。
……
-2015.03.17-
TO Earendel:
老师说想让我去美术班。
她觉得我很犹豫,可能是怕我觉得,学校的第一届,会不会好好办。
不是的,我是怕过去了,就看不到你了。
……
-2015.04.05-
TO Earendel: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你的名字,是出自这句诗吗?
我的暗恋也是。
-2015.04.17-
TO Earendel:
你又在今天经过我的窗台。
……
-2015.08.05-
TO Earendel:
他们在和我开玩笑。
他们说,高三,你不会再回来上课了。
一本厚厚书册,到这里,竟然才翻到一半。
-2015.08.30-
TO Earendel:
我的兼职在今天结束,奶茶店有个很浪漫的名字,叫无尽夏。
关门的时候我忽然想到那句诗。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
-2015.09.01-
TO Earendel:
你真的没有出现。
……
-2015.09.27-
TO Earendel:
今天正式搬来画室了。
好难好难,压力很大。
-2015.10.04-
TO Earendel:
今天学色彩了。
……
-2015.11.30-
TO Earendel:
好像可以给你画明信片了,试了一张,你觉得那个校服,是不是还是画得有点生硬?
我会进步的。
今天媒体拍的你的照片,很好看。
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在这之前,她用的都是空白没有图案的明信片。
也就是说,从她落笔之初,就从没想过寄给他。
从来不奢望,他会看到。
透明的包裹层上面忽然落下什么,一滴接着一滴,他从不在演戏之外的地方流泪,除了外婆去世那天,但此刻无法自控,他觉得心痛,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够看到,又恨时光无法倒转,时空不能重叠,否则他至少能回到那时抱一抱她。是他的错。害她一个人走了这么久。
心脏如同被翻搅,眼眶胀痛,他不知道她在看不见的地方孤独地,一遍又一遍地看过自己多少次,她拼了命地往前,看他越来越遥远,她喜欢他,倾覆所有信任地喜欢他,根本不会怀疑,他是否值得这样的喜欢。
这样的喜欢,有生之年,能否遇到第二遍。
他竭力维持手心平稳,翻到最后。
-2016.06.01-
TO Earendel:
今天你返校了,但我原定想要送你的画,最终还是没有修补成功。可能这就是没有缘分吧。
本来自暴自弃了,什么都不想写的,但是看你拍完照片忽然抬头的那瞬间,我想到一句话——
“可知少年鸿鹄志,定骑骏马踏平川。”
原来那张便利贴,是她写的。
-2016.06.23-
TO Earendel:
鹤溪塔很黑,我很害怕。
但如果这样你能醒来,即使害怕,我也会去的。
爱让人有力量。
-2016.06.25-
TO Earendel:
腿真的好疼啊。
-2016.07.03-
TO Earendel:
是不是我的祷告终于有了作用?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既然许愿是四年,那我不会食言的。
不过今天差一点就没法上塔了,木板把塔的入口全堵了,我只好一块块搬,还怕堵到别人的路,上塔时好像还听到喇叭声,不过出来又没看到任何人。大概是幻听吧。
你醒了,就很好。
-2016.08.21-
TO Earendel:
我明天想参加你在江城的路演。
希望我抢到票。
-2016.08.22-
TO Earendel:
电影很好看,可我们要告别了。
不必记得我。
……
明信片在这一天,江城的路演结束后,戛然而止。
最后一张,生生横跨四年时间,她的笔触稍有改变,更加飘洒。
她换了新的称呼。
终于不再隐藏。
-2020.06.13-
TO:江溯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大概是,我没有幸运数字,但是他的幸运数字是6,所以这也成为了我的幸运数字。
大概是,如果我有一颗糖,但我不会马上给你,我会把它攒成很多很多,然后,全部,只给你。
大概是,即使告别,也没能完全对你的消息无动于衷。
可人总要往前走的不是吗,我不能一直留在过去。
今天我大学毕业了。
还在喜欢十七岁时喜欢的那个人,说来实在很惭愧,但其实也不奇怪,因为所有人都在喜欢你,因为看过你,很难再将其他人看进眼里。
你越来越好,符合我在那年许下的愿望,如果可以,我会希望你更好,现在看你不像在看同学了,这应该是个很大的进步,我就像在看一个遥远的明星,也许再过几年,真的就释怀了。
没有什么时间战胜不了的事情,你说对吧。
鹤溪塔的四年之约终于结束了,可能也是因为一直去那里,才会一直想到你。以后不去,应该,也会慢慢,记不清晰。
喜欢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我不后悔到这里,但也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大后天是你的生日,我也许还是会陪你熬到转钟,也许不会了。
很多事情都只能戛然而止,比如我十七岁的暗恋,比如你那一年的离开,比如现在。
那就到这里吧。
江溯,生日快乐。
我喜欢你。
——这是她终于开口的告白。
但他知道,落笔最后一个句号,是她放下了。
被永远留在回忆里的,变成了他。
他捂住眉眼,过了好半晌后,擦净掌心,打开手边那个暖黄色的箱。
整理好的速写本再一次摊开,他终于在记忆中将它们一一对上号,是他打球、投篮、开汽水、转笔、听歌,甚至把手探出窗台,去抛那个早已忘记的桃李面包。
可同时,速写的最后几张里,又掉出几张被夹住的电影票。
是他所有这些年来主演的电影,她买的都是首映。
票上都是七排六座——
他在学校的座位号。
一瞬时空回溯,他仿佛又被抛进那一年高二,日光与蝉鸣都鼎沸的夏天,狭窄的走廊人山人海,处处都是排队做操的班级,熙熙攘攘地拥挤着错身而过,沉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每次听人抱怨时他都会想,如此狭窄,怎会漫长。
但此刻,他低眼看向手心中七排六座的电影票,明信片中被绘成一望无际银河的走廊,在这一刻才陡然发觉——
原来那条他记忆中窄而快捷的过道,于她而言,是与他漫长相望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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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存稿箱,还有六章完结bb们,估计你们不喜欢一天一章,那就这两天发完吧,今天四章(包括这章),明天三章,周五完结,周六大家可以找别的文看了~谢谢你们的陪伴和喜欢,他们真的很好,有缘再会哦
不建议看到文案梗后面就不看了,还有好些重要剧情。
第47章 碎画纸
她在第二天凌晨醒来。
刚睁眼时心脏陡然一跳,意识到环境陌生,可须臾,又闻到很淡的树叶香气,她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的房间。
她喝得不算太多,也没到神志不清,因此酒精的作用只是壮胆和催眠,一觉醒来,头只是有些昏沉,并不痛。
奇怪的是江溯并不在这里,她下床走到卧室,才在沙发上看到他。
他面前摆着她那个黄色的箱子,眼睑很红,看上去一晚上没睡。
这箱子带她回忆起什么,其实她早就想说,只是正好碰到昨晚才有机会,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酒壮怂人胆,她好像,说的稍微有点多了……
回忆起自己昨晚应该都说了些什么,她略有些不自然,看了他一眼,又偏头。
江溯听到动静看来:“在找什么?”
“我想刷牙。”她说。
他拉开浴室的门,又在洗手台边拿起一支黑色牙刷,递到她手心:“没想到有女生会来,你先用这个。”
这应该是他的牙刷,还有一点点薄荷的气息,她漱完口,见他仍站在浴室门框边,就透过镜子看着她。
她略有些局促,走到他面前,背靠着洗衣机抬头:“我——”
她觉得是不是总该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刚开口一个字,余下气息全被堵住,吞进他唇舌中。
Sealed with a kiss.
以吻封缄。
她忽然意识到有些瞬间,其实言语苍白,也无需言语赘述,吻是直接的传导体,他们会明白对方想说的话。
她睁着眼,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看他近在咫尺的颤抖的睫毛,手被他放去腰间,出神片刻,她闭眼,仰头回应。
*
下午她又去了趟环贸。
上次来也只是两个月前,却仿佛很多事都已经改变。
当初费尽心力一下午的布置,时隔两个月看又有许多地方需要完善,她跟着大家重新布置了一下,将之前闲置的一个暗房也重新安排起来,还回了趟家,拿了不少东西。
布置好之后,她设置上密码。
这一来一回就到了很晚,她知道江溯今天有通告很忙,特意说自己要见朋友,让他今晚不用来接,他说好。
次日下午,她在他家门口遇到打瞌睡的管衡,有些愣:“……他下午不是有工作吗?”
“工作?”管衡冷笑一声,“他前天晚上就把所有工作都推了,让我回房车睡觉,我怎么睡得着?所以在这儿等着,万一他忽然忙完了有空呢?”
“还好他这门口有个小花园,睡午觉还挺舒服的。”
她愣了下:“他把这两天的工作都推了?”
“对啊。”
“那他之前也推了不少工作,”她怕恋爱影响他,问,“是怎么处理的?会出问题吗?”
管衡:“你是怕合作方不满意?这你放心,不会,这几天的通告都不是很紧急的,包括他之前的也是,处理方法很简单,延迟到后面,牺牲他睡觉时间,顺便给合作方一些补偿,例如原本只拍一条物料,延期但是给他们拍两套,迟个一两周也没影响,还白赚他一条,你知道他一条通告多贵吗,合作方乐都来不及。”
她问:“那他在家吗?”
“对。”
她奇道:“那他一直在家里,是在做什么?”
“我哪知道!我也不敢问!”管衡说,“要不你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管衡瞥一眼她手心,问:“你手上这个是什么?拼图?送他的?”
“啊,不是,”她说,“我对面是卖拼图的杂货店,老板送的。”
“那就好,”管衡歇口气,“他很讨厌拼图,我还怕你撞枪口了呢。”
她本想问为什么,但想了想自己也不太喜欢,因为太麻烦,因为很浪费时间。而他的时间最是宝贵。
他家门锁录了她的指纹,她大拇指贴上去,轻滴一声后开门。
甫一抬头,她愣在当场。
那张想要送给他,但中途被撕碎的画,后来她重新添补好了内容,但因为画的尺寸太大,连画时她都分为了十多张,被撕碎后更是多达近千块碎片,她没有那个天赋拼凑,说的那句还差一天就能给他其实是泄气话,那被撕碎的,再也给不了他了。最终只能收进盒子,装箱带去伦敦,留作纪念。
——而此刻,那些碎片被他翻出,他大概两天一夜没合眼,眼眶都是红色血丝,拼到只剩最后一小块。
只剩一小块,那幅她青春里历时最久的付出和遗憾,就全部由他亲手,补充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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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回应笺
她在门口站了好久,难以形容这一刻汹涌而来的心境。
这是一幅一米六乘以一米二的画,她画时都拆成了无数张,亲手画完再拼起来尚且不能够,而他甚至没看过这幅图,初期要做多少无用功?
他的时间,从七年前开始,明明、明明就这么宝贵。
察觉到风向,江溯这才从满地碎片中抬起头来。
他的疲态并不明显,认真起来时眼底还有少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