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连南川自己也为自己的推测吓到了,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那自己恐怕得先瞒着另外两人了。
又胡思乱想了会儿,南川的眼皮终于忍不住地往下耷拉。
翌日清晨。
推开门,伸了个拦腰,看见同样早起的夏道远,打声招呼后,南川就先一步去打水洗漱。
又过了一日,贺峤醒了。
“贺兄醒了!”最先看到的夏道远说道。
“嗯。”从鼻子里扔出一个虚弱的声音,贺峤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你现在太虚弱了,还是在养几天吧。”南川急忙上前按住贺峤说道。
经历过几次生死考验,南川对贺峤早就没有了最初的敌意,将他视作与夏道远一般的朋友,只是不知道贺峤心中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将自己视作朋友。
就算贺峤没有将自己视作朋友,可他三番几次救自己,自己也因该摒弃前嫌,好声好气照顾他,更何况现在他还是个病人。
“无妨。”贺峤拨开南川的手,坚持下床。
贺峤执意如此,南川也不好再继续阻挠,只得跟在后面小心注意着。
喝了几口水,贺峤简单讲述了那日自己所遇到的情况。
原来那日,贺峤见镜子有异样,就伸手去拉南川,可依旧是慢了一步,两人还是被带进空间中。
如同南川所讲的那样,两人一开始并不是在一起的。
贺峤没有南川那么幸运,一进到空间中,就置身火海,好不容易闯过了火海,又掉入魔窟,虽然这些魔族人或许早就死了,但在这里面,他们还是存活的。
这里面的魔族法力都很高强,贺峤只能边打边退,然后就进入另一处空间。随即发现了被雪掩埋的南川,之后的事情就跟南川所讲述的一样。
“结合你们两个的经历,这个空间所展示的应该是一场大战。有一方是魔族,至于另一方,应该是仙界。”夏道远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也是这样。”南川附和道。
“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查明那妖物是如何获得法力为祸人间的。”夏道远叹了口气说道。一连在这里耽误这么长时间却还是一无所获,不免让人觉得丧气。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在空间的幻境中看见了贺峤所说的山河秘术。只不过我就只能看清封面几个大字,后面的很是模糊。”
南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件事倒不是南川不愿意说,是真的忘记了,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闻言,夏道远倒没有出言责备,这点儿在南川的意料之中。
不过,贺峤竟罕见地没有讽刺挖苦南川。
“这碎片应该不止一个,既然镜子中的世界隐藏着那么多的信息,不妨我们再上山找找其他碎片?”夏道远看着桌子中间的碎片说道。
“对啊对啊,那个妖物估计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其中一枚碎片,才修炼了山河秘术。”南川附和道。
当然,南川赞成夏道远的提议,多少还是存有私心的。她想再通过一枚碎片证实心中的想法是否正确。
“此地已经没有这器物的任何气息,不必留在这了。”贺峤拿起碎片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呢?”南川追问道。
“镜中的空间已经崩塌,现在这碎片与寻常物品没有任何区别。镜中遭遇,多半是因为此物是宝物,可以一定程度上保存当初使用者的力量。虽然这股力量消失了,但是它残存的气息被我保留下来了。”贺峤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将碎片又放回桌上。
贺峤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南川急忙道,“所以呢?”
“贺兄可否利用这气息,探查出下一片碎片的大概位置呢?”显然,夏道远已经明白贺峤的意思。
“勉力一试。”
趁着贺峤施法的功夫,夏道远为南川做了一次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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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三人伤势完全好之前,一直留在天全。
是日,天气晴朗,秋高气爽,是时候离开天全,前往下一处地方。
之前,贺峤从残片的气息中探查出一处残片的位置。
可惜的是,由于残留的气息微弱,只能得出一个大概位置。
御剑一路南下,三人在进入黎水镇之前,便在乡道上落下。
天全和黎水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距离甚远,就算是御剑飞行,也足足飞了大半日。等到三人进入黎水镇,天已经擦黑。
虽然是御剑,但三人也感觉十分疲累,随便找了间客栈,简单吃过东西后,就先歇下。
上次出了镜中空间后,南川发现自己镜子中的灵力与自身的灵力融为一体,就偷偷用功练习之前修行的法术,期望自己早日恢复以往水平,这样就不用别人分心保护自己。
这天晚上,南川照例在睡前进行打坐修行。
屏气凝神,将丹田之内的灵气缓缓引导出来,顺着经脉游走。
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体内平稳的气息突然变得紊乱起来。
此时,若南川猛然结束修行,轻则灵气逆流,重则经脉损毁,但如果不能尽快平复紊乱的气息,也会酿成同样的后果,甚至更严重。
只见南川额头上的汗珠滚滚,额角青筋凸起,胸前的手也在不断地颤抖着,就在南川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气息却又莫名恢复。
气息再度平稳后,南川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儿了下去。
南川没有往深处想,只当是自己学艺不精,所以才导致气息紊乱。
一番折腾下来,身上出了层汗,本来想着洗个澡,但又想着这么晚了,就不要麻烦店小二辛苦打水来,再则自己实在是疲惫。就掐了个净身咒,整个人又恢复往日清爽。
虽然,这些法术很方便,但南川并不爱用,毕竟有谁能够拒绝泡澡这样的美事呢。
一夜无梦。
南川下楼时,两人已经在下面吃上了。
“好啊,竟然不叫我。”南川佯怒道,手上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拿了筷子,夹起菜就开始吃饭。
“是你自己睡得太沉了,没有听见我们叫你。”夏道远笑道。
南川自然没有将自己昨天晚上的糗事说出来,只能笑着打哈哈,糊弄过去。
“吃过饭后,我们去镇子上看看吧。”夏道远提议道。
“好哇好哇!”南川嘴里的东西都还没有咽下去,就着急慌忙地开口,主要是她来人间这么久还真的没有好好看看这人间,净遇到些倒霉事儿。
“我们这次来黎水是有任务的,不是来游山玩水!”贺峤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抬头,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饭。
“不劳您提醒。”南川还想着自己跟贺峤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关系多少会有所缓和,可能他不这样想吧。
念在贺峤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南川已经很克制自己想要回怼的冲动了,但有时侯是真忍不住啊。
明明自己跟其他人相处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怎么一跟贺峤接触,她就很容易变得怒气冲冲。贺峤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激起自己的情绪,这让南川想到一个人。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自己打消了。就算是师父不放心自己,也不会让他下来的。
南川作为最小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弟子,上面有五个师兄。师兄们对自己都宠爱有加,除了五师兄外。五师兄总是横眉冷对,一见面两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免不了一场争吵。
大多数争吵的原因,如今南川不怎么记得了,只是五师兄看不惯自己的原因,自己其实也能猜出来一二,无非是师兄觉得自己每天不好好修炼,难堪大任。
见桌上的气氛有些凝固,夏道远心下觉得好笑,怎么两个人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儿而起争执。但还是像往常一样岔开话题,缓解氛围。
饭桌上的小风波很快就被南川抛掷脑后。
黎水偏南,天气还是很炎热,放眼望去,远处青山依旧,街道上的树木葱郁,置身其中竟让人产生了盛夏的错觉。
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商铺林立,好不热闹。
想起来上次去镇子上,还是扮作袁桑的侍女,后面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南川走在前面,蹦蹦跳跳,左看看,右摸摸,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拿起来瞅一瞅。不多时,手上便买了一堆东西,嘴里也塞得鼓鼓囊囊的。
“哎,贺兄,难得放松,就不要寒着一张脸了。”
夏道远虽然不像南川那般兴奋,但似乎受到南川的传染,心情也莫名的开心许多。看着贺峤不苟言笑的脸,就胆大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贺峤。
贺峤没有回应,冷淡地看着充满烟火气的闹市。
夏道远也猜不透贺峤心里在想些什么,碰了一鼻子灰,难免觉得不好意思,便没有再开口。
逛了这么久,南川却没有觉得疲惫。
人间真的是太好了,好多东西都好好吃,好多有意思的东西,衣服也都好漂亮啊。
可惜的是人间需要银子才能买这些东西,虽然自己现在恢复了一点点法力,徒手变银子这种法术不在话下,但是之前在阿狗家的经历,让南川不忍心用这样的法术来欺骗别人。
眼看着兜里的银子没有多少了,南川也不可能开口去问另外两个人要,只能忍住自己想要消费的冲动,眼巴巴地看着心仪的东西,而不能收入囊中,这种痛苦,他们两个大男人是不会懂的。
他们两个肯定不会懂,在他们看来,南川买的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
即便不能拥有它,看看也是好的。
南川情绪依旧很好,穿梭在各个铺子间。
“啊……”光顾着四处乱看,没有注意迎面走来个人,这不闷头扎进了别人怀里。
南川摸着被碰疼的鼻子,抬眼一脸歉意地看着那人诚恳地说道,“对不起。”
被撞的那人是个男子,月白色的长衫上缀着云纹,腰间挂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想必是哪家的公子。
“小娘子长得真好看,不如从了本公子。”
南川拍掉那人凑上来的手,心下暗骂,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开口竟是这么个衣冠禽兽的家伙,果然,人不可貌相。
歉已经道过了,南川侧身避开那人,抬脚准备走,却生生被那人擎住胳膊拽了回来。
那人还未开口,旁边的侍从就粗声粗气地说道,“没有听见我们公子跟你说话吗?你知道我们公子是谁么?”
真的狗仗人势,这小厮言语之间充满了不客气。
听这话,显然眼前这个人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人喽。
不过看他的行事做派,十有八九是恶名远扬。
南川本来不想跟这些人掺和,但是那人确实可恶。
夏道远与贺峤远远地就看见南川被人抓着胳膊,快步朝那边走去。
本来贺峤的脸色就不好看,更不用说此时看见别人抓着南川,那脸叫一个臭的,好像别人欠了他很多钱一样。
那人一手紧紧拽住南川的胳膊,另一只手也没有老实到哪。
不过,他的手还没抚上南川的脸庞,就被人一脚踹飞。
南川被贺峤硬拽过来,力道之大,让她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拧着眉,还没开口就被贺峤打断。
“你不会反抗么,要你的另一只手做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贺峤冷冰冰地看着地上那人,语气中带的怒气连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虽然生气南川被别人这样轻薄,但断不至于如此生气。
南川也没有见过贺峤发这么大的脾气,刚想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就咽回肚子里。只能小心翼翼地掰了掰贺峤的手指,讨好般地说道,“那个,你能不能先松手,抓得我好疼。”
“这会儿怎么知道要别人放手了,刚刚做什么去了?”嘴上虽是如此,手上却立马放开了南川的手腕。
南川揉着手腕,瑟缩在贺峤身后不敢说话,她可不想撞到枪口上,独自承受怒火。
心里却回击道:就算你们不来,我自己也能搞定的,这点儿困难洒洒水啦。
夏道远小声问道,“南川姑娘,那人没有将你怎样吧。”
南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却说,地上那人已经被近身随侍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敢这样对本公子!”那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面前的三人恶狠狠地说道。
作为县令家的幼子,自出生以来,就享尽荣华富贵,别人更是对他言听计从,他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更不用说受到今日这般屈辱。
虽说黎水只是个镇子,但很富庶。天高皇帝远,下面的人仗着手中的权势没少做些坏事。那县令家的公子更是如此,仗着父母对自己的宠爱,平日没少带着他的狗腿子为祸乡亲。大家碍于县令的官威也是有苦说不出,敢怒不敢言。
以前还有个男子的妻子很漂亮,被那公子哥看上后,就抢了回去。男子不服,就跑去告状,县令也让爱子归还人家的妻子。那公子哥的确是把人还了回去,只不过那女子回去时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没几日就死了。而那男子,不知什么原因竟也在一天晚上死在了街头。据仵作说,是突发恶疾。
自那以后,其他人就更不敢轻易招惹县令的公子,就算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今日见这样的情形,周围很快就聚集起了围观的群众,却都是远远望着,并不敢近身。大家等这一天等了很久,都希望贺峤他们能够为民除害,但又担心这三个看起来就很单薄的少年会丧生于恶仆手中。
不过即便有这样的担心,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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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刚刚还很热闹的街市,这会子却很安静,远处围观的群众也只是小声地交流着意见。
近处的小贩,不知什么时候都拿着东西悄无声息地撤走了。
街中心就只剩下他们两方势力。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走!”贺峤并不想与这些人动手,厌恶地说道。
哪知这些人这般不识趣,“给我打,打死了,本少爷有赏!”
那公子哥捂着肚子,面部扭曲,显然贺峤那一脚的力道不小。
不过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更恨的是那些蝼蚁今天像看笑话一样地看着自己,他们怎么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胸中怒火升腾,不仅想杀了眼前的三个人,他还想杀了那些看热闹的蝼蚁们。
即便心中这样想,他是不敢下这样的命令。事情闹大了,对他爹是没有好处的,他就更不用说了,倚仗着县令的官威,他才能作威作福。
但这三个人是一定要杀的,模样陌生,一看就是外地人。杀几个外地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