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说要给你个惊喜。”足足不以为然,脸上还是副因为女生离他而去的惋惜表情。
这是惊喜还是惊吓...
黄般般两眼又一黑,她逼近足足,虚弱的质问道:“师弟,你老实说,我和师叔你必须选一个,你选谁?”
“那自然是…”
见足足张嘴就要答,黄般般铿锵两声,“好好说,这关系到你以后还能不能吃糖醋排骨五香牛肉还有卤猪蹄…”
足足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语气坚定道:“那自然是师姐!”
“那你实话告诉师姐,师叔是如何找到我的?”
足足道:师叔去找过黑白无常,看你这世是在哪…”
黄般般脑子里一闪而过,黑白无常?不知为何,黄般般却突然回想起那日让她遭遇“鬼打墙”的小男孩,当时那小男孩临走时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人穿黑一人穿白...黄般般脑子里的线通电似的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俩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原来是有渊源的。
管家停车回来,从门里探出头来,对着屋里的他俩道:“对面新开的店是鬼市那位玄老板,我准备去拜访一下,般般也跟我一起来吧,足足…你赶紧换身衣服也一起,别穿的花花绿绿的,至于阿蛮…”
管家看了眼悬在空中的阿蛮又指了指里间的鱼缸,“别忘记喂鱼。”
足足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什么叫“花花绿绿”?
“这叫品味!品味!你们懂不懂啊!”
足足在后面嘶吼。
“别嚎叫了,穿这个试试。”
黄般般将两身衣服扔到了足足身上,是前两天她出去买的,早就看足足那花花绿绿的衣服不顺眼了。
好不容易足足磨蹭完,黄般般又突然道:“等等!”然后又跑楼上换了身衣服,里面的内搭换成了高领,还顺带卷了下头发披散着,这样可以遮盖住自己红肿的脸。
“师姐,好了吗?”
足足朝楼上喊着。
“快了,快了,在等我五分钟…”
……
半小时后,管家带着黄般般带着足足,三人穿戴整齐一起朝对面走去。
第31章 昆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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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起去拜访,最后却是玄辩拉着管家两个人在角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至于足足,他更开心了,和女生们聊的那叫一个开心,笑的花枝乱颤的已然变成了他。
因为医生嘱咐多喝水,黄般般拿着杯水僵着笑,朝着玄辩和管家方向恶狠狠的灌了两口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心中不禁暗自吐槽道:白瞎我这一身衣服,还有卷的头发了!
黄般般实在不知道玄辩和管家在聊什么。
按理说管家只知道玄辩是鬼市秋丽轩的玄老板,而不知昆仑宫的那些事,那他俩在说些什么? 黄般般就像是跟家长串门的小孩,家长在那唠嗑,她就只能在那眼巴巴的干站着。
正是出神之际,管家对着她和足足打了个响指,干脆利落道:“走吧。”
这...这就聊完了?
黄般般心下一阵纠结,最终下了决心,应了声管家:“管家哥,我待会再回去!”
足足在一圈女生里面明显恋恋不舍,也朝着管家道:“管家哥,我待会和师姐一块回!”
管家欲言又止,有种孩大不由父的挫败感,终是摇摇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我这里的茶这么好喝?”
玄辩不知何时过来,冷不丁的在黄般般身后冒出这么一句。
黄般般目送管家出去后,她闪身过去拉过玄辩的手,将喝光的杯子往他手里一放,瞅了眼不远处的小姑娘,压着嗓子冷笑道:“好喝,相当好喝!师叔也要多喝水,不然光和别人聊天多费嗓子!”
玄辩就着杯子喝了口水,嘴角带着抹不明意味的笑:“是啊,不仅费嗓子,还费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黄般般没给他好眼色,但转身还是没忍住问道:“刚刚你和管家哥说的什么?”
玄辩站在阴影里,懒散散地倚在窗边,并将水杯一同放在了窗台,撑着脸往窗外看去。黑色的碎发散落在额前,眼睛掩藏在了碎发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太清神情,但却让黄般般内心隐约迸发出一丝不安来。
他不紧不慢开口:“过两天我要出趟门。”
“去哪?”
“江州。”
“去那做什么?去几天?”
“不好说,说不定不回来了。”
“生意不做了?最近可是旅游旺季,生意会好的不得了!”黄般般挤出丝笑,尽量让自己表情看起来正常些。
玄辩终于转过身来,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放在了她身上,两人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黄般般从他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怪异之色,还有一抹她读不懂的冷漠与疏离。
“那不正好,没人和小师侄抢生意了。”
玄辩故意叫她师侄,这让黄般般暗生不爽。之前昆仑宫的时候,每每他要拉开距离时就要叫她师侄,提醒他俩之间的身份之隔。
黄般般表情再也控制不住,冷笑一声,咬紧牙关道:“师叔说的有道理,那师侄必然趁着旺季好好赚一笔!”
一腔无法遏制的怒火在她胸腔燃烧,那种熟悉的,又要被舍弃的滋味在她心底腾然升起!
没关系,避免被人舍弃的第一步——先前一步舍弃别人。
黄般般死死握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拳头,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朝一旁的足足眼神示意道:“走!”
足足还正拉着姑娘的手给人看手相,见黄般般脸阴沉的可怕,一阵风似的往外赶,足足也只得放开姑娘的手去追黄般般:“...师姐,师姐这就走了么?先走啦师叔...等等我师姐!”
足足到底是屁颠屁颠跟着黄般般走了。
入夜,黄般般关好窗子准备到床上躺着,关窗时并未注意到一道黑色的小影顺着窗户缝隙趴了进来...
冬天的夜晚总是格外寂静,黄般般在床上碾转反侧,脑子里一直重复着着玄辩说的那句“说不定不回来了”。
玄辩要去江州,自己老爸老妈也在江州...
牙齿又开始火辣辣的疼,脑子因为胡思乱想更加的睡不着,房间里的地暖烧的太热,黄般般燥的起身喝了口水又重新躺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带来一丝清爽,牙好像也不痛了,思绪也渐渐飘远...
黄般般好像知道自己睡着了,迷糊着翻了个身做了个梦,梦到了三界天,梦回了昆仑宫...
昆仑山上有三界天,一界乃凉风之山,登而不死;二界为悬圃,可以通灵,能使风雨;三界上天,登之乃开仙。
这昆仑宫就是在这三界天。
因昆仑宫受九天玄女的庇护,一直以来都有若能受“昆仑天光”照耀,则能肉身成仙”的说法,所以前往山上修行的弟子不在少数,但能成功上二界天者也不过寥寥几人。
进去昆仑宫正门,门内下有万方弱水上有瑶池幽境,两旁则由太玄道、寂道组成。后面的灵剑台则是山中修行弟子的练剑之处。而剑灵台后面直通阆风堂是昆仑宫弟子的学堂,山上弟子每日辰时来此做功课。
“九转丹,金液经,守一诀,皆在昆仑五城之内,藏以玉函,刻以金札,封以紫泥,印以中章焉...”
弟子们齐声诵读的声音从阆风堂内传来。
今日授课的乃是九天玄女的座下大弟子也就是玄般般的师父——玄胤。
九天玄女娘娘一共只收了两名弟子——玄胤与玄辩。
玄胤是玄女娘娘下凡历劫时带回来的。当时的玄胤虽只是一孩童,但十分聪颖,天资过人,当即被玄女娘娘收为弟子养在身边。
不过短短百年光阴,玄胤的修为从一界天突破二界天飞升到了三界天,以凡人之躯飞升三界,再加上其清冷绝世的容颜,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和让人望尘却步的身姿,至今被三界天上神下神所敬仰,亦被人尊称为一声“师尊”。
而玄女娘娘的第二位弟子,也正是玄般般师父玄胤的师弟——玄辩,则身份成谜...
玄般般也不记得是何时起,这位玄女娘娘的小弟子就成为了她的师叔。反正玄般般翻遍名册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位小师叔的记载,不过聪明如她玄般般,到底是让她在禁地绛宫找到了关于他这小师叔的记载,不过书卷打开却是空白...
玄般般将书卷归回原位,不懂为何小师叔的记载是空白一片,但少年心性贪玩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因此也并未察觉在她放下书卷的那一刻,空白页面上逐一显示起字迹来,却不过寥寥几句:
玄辩,上古之战神,杀生无数罪孽深重,死后化为魔星无人能制,后被玄女用昆仑镜以五行阵法将其封印...
但比起玄女娘娘弟子这些名号,倒是他与玄胤不分上下的绝世之姿让他玄辩的大名响彻三界天,无数男女为之倾倒。
不过这位玄辩小师叔和玄胤师父的性子完全是极端的两种,如果说师父墨守成规太过无趣,那小师叔玄辩则是自由散漫过了头,从不拘束自己,常常能看到他脸上盖着本书在后山钓鱼。
不过玄辩最近却不去钓鱼了,因为山中的一些女弟子逐渐知晓他出没的地点,经常会去蹲点,扰的他无法钓鱼,只得再寻觅别处。
玄般般望着远处女弟子,心道,幸亏是小师叔,如果换成是自己师父,估计你们宁愿绕着后山跑,也不愿意抄近道。
玄胤将卷轴放置桌上,发出轻微声响,清淡着嗓音问道:“我们修行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修习法术,除妖荡魔。”一名弟子答道。
“提高修为,修炼心性。”另一名弟子接着答道。
“不过是凡人修仙之心不死,皆为妄缘...”
一道散漫且极不合群的声音自窗边响起。
话落,阆风堂一时寂静,堂中弟子都在朝那道声音的方向看去。
窗户旁,乌发微散、一袭红衣的玄般般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转着笔杆,视线停在窗外,只留了大半个后脑勺听课,实在是个不怎么成体统的坐姿。
“...师姐...”
玄般般的师弟足足在她身后,以极其细微的声音提醒着她回神。
玄胤平日虽然会授课,但他真正收的弟子却只有两位,一个是她,一个正是她这位师弟足足。
玄般般还不知足足朝她挤眉弄眼是为何,下意识欲回头应他,毕竟她与足足课上没少“交头接耳”。
在这头一转一抬的空档,玄般般当下就呆住了,只见玄胤冷着张脸,神色铁青,冷冽的眼神定定的停在她了身上...
玄般般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笔杆一个拿不稳“啪”一声掉到了桌上。
恰逢一阵冷风扫过夹着玄胤凌冽的目光,玄般般了个冷颤,霎时坐直身体,调整了下坐姿,将笔重新握在手理,一板一眼的开始在书上勾画着笔记。
玄胤收回余光视线,不紧不慢道:“课下来书阁找我。”
说罢整理了下衣袖,继续授课。
玄般般脸已苦成了苦瓜,闷闷“哦”了声,“知道了师父...”
唉!又不知道要被师父唠叨多久了...
第32章 玄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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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阁。
玄胤一向清冷的容颜罕见的染上层怒意,他神色严厉看向对面的玄般般。半晌,一甩衣袖背过身去,他毫不留情地训斥道:“今日课上,错在哪!说!”
玄般般应声跪下,但显然不服气,嘴唇紧闭一言不发,脊背挺得笔直,明显不知错在何处,也并不想认错。
玄辩十分了解玄般般的性子,知道她的那个倔脾气,他用余光一扫不服气的玄般般,无奈的摇摇头,眉头紧蹙,神色几番变化,渐渐地只剩一抹深刻的思虑之色,浓重如雾,眸子里甚至暗含失望。
他无声叹气,语重心长道:“你以后会是这昆仑宫的神主,这是你从存在就注定的,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要耗费百倍乃至千倍的努力和付出才能有所修为,才能到达这二界天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你一句‘凡人修仙之心不死,皆为妄缘’连同他们努力与修行之心一同抹去,你就是这么看待与你一起修行的同门吗!这千年岁月里为师是这么教你的吗!”
好在玄般般心思玲珑一点就透,这才惊觉自己错在哪了,一直以来自己都把拥有的一切当作理所当然,从未想过凭自己努力上来这二界天的人,心里甚至隐约认为他们也只能止步与二界天。何况师父也是以凡人之躯上三界天,自己那番话也是否认了师父的一切修行,寒了他的心?
玄般般跪在地上顿时蔫了,情绪也从高处跌落谷底,她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也不敢抬头,只敢偷偷用余光往上一瞄,玄胤对于她来说亦师亦父,她不怕师父发脾气也不怕受罚,但独怕他失望...
想她以昆仑镜以转世,无父无母,玄胤就这样把她从一个小婴儿照看道如今,况她生性顽劣,不懂人情世故,玄胤没少跟在她身后替她圆场为她撑腰。而且玄胤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个万万年了,玄般般甚至觉得玄胤就是因为带着她这个小的才让他至今未有婚娶,虽然她已有个几千岁,可按照人类女子年纪也不过刚过及笄之年。
玄般般顿觉无地自容,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看玄胤的眼睛,她认错道:“师父,般般知错,错在目中无人,错在大言不惭,请师父责罚。”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玄胤并不忍心过于责备,见玄般般知错,他刚还因生气紧绷的下颌线此刻以放松下来,眉间也渐展。
他转过身也随玄般般一同蹲下,宛若父亲一样抬手抚上她头顶安抚她,对她袒露心迹道:“般般...你是为师抚养长大,为师并不是否认你的天资和身份,但有时候,身居高位还依然保持悲悯之心才是最难得的,为师不希望你自恃身份目中无人...”
“般般知晓了,定不会辜负师父一番苦心的!”玄般般仰头,扯住玄胤衣袖,试探问道,“师父可以不要生气了吗?”
玄胤无奈叹气,“如今你也大了,以后是掌管昆仑宫的神主,须知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格外注意,稍不留神就会被有心人拿去当作把柄被人诟病...”
“放心啦师父,般般自当铭记在心!”玄般般头捣如蒜臼,见玄胤眉间舒展,语气也大胆起来,又恢复往日的一片得意神采,接着补充道,“况且有师父在,谁敢动般般呢!”
玄胤见她又开始打诨,便作势收回衣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不要嬉皮笑脸,戒律一百遍。”
一百遍!这还了得!想她之前最多也不过被罚抄五十遍!
“师父!”玄般般可怜兮兮的目光投放到玄胤身上。
玄胤起身往外走,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书阁,“没用,一百遍,明早辰时交与我,晚一刻钟加罚十遍...”
玄般般挽留的手还停在半空,拖着尾腔,浮夸的嘶喊了声“师父~”
但回应她的只有玄胤渐行渐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