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玄辩示意她不要讲话。
窗户投进的光打在玄辩的眼镜上,镜片反光,黄般般看不清玄辩眼睛里她的倒影。
于是黄般般伸手摘掉了那片眼镜,身体顺便往前靠近了一些,这也让她确认了,玄辩眼里确实是她的身影,这一发现让黄般般又高兴起来。
“...”黄般般想叫声小师叔,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
黄般般这才发现不对劲,肯定是玄辩搞得鬼!黄般般拎起玄辩刚才抵住她嘴唇的食指,眼睛都快瞪出眼圈了,呜呜啊啊的朝他比划。
玄辩却抽出食指,转身坐在了桌子后的沙发上,看了眼对面龇牙咧嘴的黄般般,又低头拿笔开始在纸上写字。
黄般般围着玄辩绕了五六圈了,玄辩低头写着什么东西,愣是没抬头看她一眼!
至于吗!小气鬼,她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他容颜衰老么!
有人过来送茶,黄般般心里一合计赶紧从那人手里接过茶水,示意她来做就可以了。
黄般般接过茶,狗腿的给玄辩倒上,看玄辩摇晃了下脖子又赶紧搁下茶杯去给他揉肩,听他干咳了两下黄般般马上领悟,端起茶杯双手递过去...
本以为这样就差不多了,谁知玄辩喝了两口将杯子放下又没了下文了。
黄般般没辙了,想发脾气可她知道肯定打不过玄辩,想做点什么骗骗他吧...
得了吧,他可没有足足那种“清澈的愚蠢”一骗就上当...
与此同时,隔间里的足足又打了个喷嚏,之前还怀疑是有人说他坏话,现在他确定自己肯定是感冒了...
做了一切却无果的黄般般,泄气的往对面椅子上一坐,开始死死盯着玄辩,还时不时发出重重的叹息。但坐了没一会又走到窗前去看对面的弥章阁,管家正拿着鸡毛掸子擦货架,看了会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两只眼跟着玄辩写字的手一来一回。
旁边的茶水茶叶已沉到杯底,也没了热气,黄般般轻轻叹气,恍惚让她回到了在昆仑宫书阁里的日子。
玄辩终于抬了下眼皮,语气不急不缓,“知道错了?”
黄般般登时精神了,身体也直了起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成熟的谷子会弯腰,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心里不认错,可嘴上认错的速度并不比足足慢,黄般般疯狂点着头,眼神之诚恳不得不让人相信这认错之真诚。
玄辩开始拐弯抹角:
“想知道解咒的法子?”
黄般般疯狂点头。
这不废话么!想啊,可太想了!
玄辩两手一摊靠在椅背,语气慢条斯理起来:“解咒的法子么...很简单,我之前教过你。”
教过我?什么时候?
黄般般开始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
隐隐约约又模模糊糊,在昆仑宫的时候她经常在书阁跟着玄辩一起看书,说是看书但其实是玄辩看书,她看玄辩,还经常在一旁叽叽喳喳扰的他分神,一会说渴了一会说饿了,玄辩索性就使了个咒让她暂时说不了话。
至于解咒的法子…
玄辩将手中笔一放,整个人往后靠在了沙发上,修长的腿随意摆放,看起来既慵懒又舒适,没了镜片的遮挡,异瞳展露无疑,过于白皙的脸上更显嘴唇红润,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妖冶的诱惑。
这种诱惑,致命。
所以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黄般般都确信了一点,那就是,她确实是个颜狗!
黄般般捧起玄辩脸颊,心底抽了口气,最后下定决心闭上了双眼,轻轻贴上了那两片薄唇然后...
重重的咬了下去!解气似的,直到给玄辩的的下嘴角咬出血来才作罢。
没错,解咒的法子就是接吻。
当时在昆仑宫的时候她对这个特别的咒法乐此不疲,丝毫不知害羞为何物,内心很是坦荡,完全遵循自己本能,想要这么做,想要与玄辩靠近,就喜欢这么做!
至于为何咬他,纯粹是气不过,因为玄辩总是一副岿然不动的冷淡模样,既不显山也不露水,实在让人猜不透那副清冷的外表下在想什么。
......
就在黄般般欲松口之际,玄辩却反客为主,在她嘴唇离开之际抬头重新吻了上去,长驱直入,你躲我追,不留余地。
寂静的房间里独有喘息的声音,俩人双唇短暂分离之际,玄辩将人拉倒压在了沙发里。
沙发不大不小,一个人刚好,两个人就需要挤一挤。
黄般般难免想起之前她在昆仑宫的时候,非要和玄辩挤在一张坐垫上,坐不开就让玄辩把她抱在腿上。
玄辩撑起了胳膊,给黄般般留了点空间,不大不小的地方,刚好可以够她起身。但他的指腹、掌心所经之处,无不似有电流在黄般般身体上一路延窜...
黄般般皮肤一阵战栗,那种熟悉的想要拥有,不,是想占有,想独占玄辩的滋味在一次涌上心间...
这不禁让她又想到一些事情,一些更更久远的事情...
第28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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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宫的书阁内,玄辩一袭白衣懒懒的半卧在席上看着卷轴,玄般般手里拿着书卷也跟着趴在席上不过没一会就钻进了玄辩的怀里给他散落的头发束起了辫子。
“情爱是什么滋味?”玄般般眼神清澈,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玄辩,“听人说是蜜糖的味道心还会怦怦跳,我和小师弟也试了试,可我为什么没有心怦怦跳的感觉?我让他亲我,他脸红了我却没有,想必情爱也没有我想的那样好...”
玄般般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手却被人温柔握住...
“这种事情...”玄辩放下手中卷轴,将玄般般的手拉至胸前,食指顺着玄般般的指缝自上往下摩挲起来,指尖从大拇指一来一回滑到了小拇指,而后又顺着小拇指滑到掌心却又停顿住,“先要了解对方。”
玄般般只觉得手心很痒,身上也痒,五脏六腑都在痒,喉咙也有些干干的,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隐约暗含期待却不知在期待什么。
正在玄般般迷离之时,玄辩的手却脱离出去,玄般般心里禁不住失落起来,可下一秒那微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玄辩指尖在玄般般眼角处流连,“一开始就想探究对方的心很难,可以先观察对方的眼睛,眼睛的形状,瞳孔的颜色,以及对方眼里...是谁的影子...”
玄般般也将手抚上玄辩的脸庞,看着那双赤瞳,眼神迷茫,漆黑的瞳孔中映出玄辩的脸庞。
“然后再去感知对方的体温...”玄辩握住那只轻轻抚摸他脸上的手,带着它停在了自己的耳边,让指尖沿着耳廓滑向耳垂,低声道,“如何?”
玄辩不等玄般般回答,又继续牵引那指尖顺着自己的眼角鼻梁、脸颊滑向唇间,然后张口轻轻咬住又蓦地松开,咬着她的耳间轻道:“再或者,只通过我咬你的力度就可辨认出是我,记清楚了吗?”
书阁里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散落在书架,也给玄辩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玄辩嘴里含着玄般般的手指,声音有些含糊。
玄般般般心中却早已擂起了鼓,身上燥热的沁出了层薄汗,身体的本能情欲淹没了全身...
“啪嗒”一声,书卷砸到地上,玄般般起身推到了玄辩翻身坐到了他腰间。
玄般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手在玄辩身上乱摸起来,先是扯他的腰带,接着是扒他的薄衫,将脸贴在那露出的微凉的胸怀里,期待可以给她燥热的身体一些缓解,可越蹭却又越热...
“小师叔,快教我...”玄般般双眸含着薄雾,水润的朱唇被自己咬的鲜红,气息有些急促。
玄辩垂眸失笑,就这么望着不得要领的玄般般,片刻后抱紧身上人翻了个滚,书架的书被打翻在地,书阁里一片急促的呼吸,两人的衣襟纠缠在一起,玄般般倒在席间,修长的腿勾住了玄辩腰间,纤细的手指紧张的握住了卷轴以至手指被攥的发白,直到某个节点,节奏全变了...
玄辩粗重的呼吸声在玄般般耳边回荡,随后他握住玄般般的手十指相扣,声音低沉沙哑,对着身下面色绯红的玄般般道:“...般般,看着我,我是谁?”
“...师叔...玄辩...”玄般般因紧张攥的发白的手随之放松又重新恢复红润,她整个人都伏在玄辩身上,湿黏的腿根处紧密交错着,身体被玄辩掌控着,禁锢着,让她半分动弹不得。
她浑身已没了力气,仿佛身上只剩了副皮囊和骨架与玄辩隔着薄薄的衣衫相拥,视线开始朦胧,但清晰的感受到玄辩脸埋在她颈间粗重的呼吸...
睁眼,相望,闭眼,唇舌纠缠...如此反复,直至夕阳金黄的余晖被傍晚的暮色所代替...
可是没多久,玄辩与西瑶的婚讯传来。
她质问道:“那为何你对我做那些,”
玄辩却说:“我只觉得好玩罢了。”
她不甘,舍弃最后一丝尊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哽咽,“你要她还是要我!”
可最后玄辩回她的只有一句:
“般般,别闹了,婚期会如期的...”
......
一些不适宜的回忆在这个不适宜的时刻想起,所以说什么来着,人都有劣根性,拥有的太多就肆无忌惮,偏偏得不到的就越想要,且在此路上撞得头破血流却又乐此不疲。
这世换了黄般般,也一样。
这时又有人过来,不过应是知道里面不方便,只在楼道口说了句有客人。
玄辩没有应话,定定的看着身下人,回过神来的黄般般落荒而逃。
玄辩望着褶皱的空沙发有些失神,嘴唇上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疼,是刚才被黄般般咬的。
片刻后,又听到楼下传来声响,玄辩才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来的客人是季软。
————
回去的时候黄般般心情极为沮丧,以至于足足过来故意找茬她都没搭理。
足足没被揍有点不适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师姐,你被夺舍了?”
黄般般将足足的手挥开,“噔噔噔”的跑上楼梯,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
管家拿着账本对账,听到声音也从里间出来,不明所以的管家与足足两两相望。
足足赶忙摊手解释:“别看我,这次可不是我,我啥也没干。”
然后没多一会,阿蛮红着个眼睛下来了,嘴里“呜呜”个不停。
管家摇头叹了口气,足足却立在原处若有所思。
阿蛮出来没多久后,足足用碟盘装了两块剩下的山药糕,屁颠屁颠的去楼上找黄般般了。
“师姐~”足足先是试探的打开了一条小门缝,见黄般般没什么反应后胆子就大了起来,直接推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足足刚往床上一坐结果一屁股坐到了黄般般脚上,马上被黄般般踢了一脚,足足只好轻抬“玉臀”往后挪了挪,坐到了床边边。
“我知道师姐为什么哭。”
被子里蜷缩成一坨的黄般般并没有搭理。
“难道师姐不想知道,当年你遁入轮回后,小师叔发生了什么?”
回答足足的又是一脚,被子里传来黄般般闷闷的声音:“要说就说,别卖关子。”
见黄般般终于搭理他,足足“嘿嘿”一笑,又顺带着往里边旁边靠了靠。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只记得那日小师叔带着你的肉身回到昆仑宫,但师父却避而不见,师叔就带着你的身体去了天枢阁,好些日子都没有出来,我当时还没有人形,只纳闷你为何不来找我玩了,就去偷偷看了一眼...”
黄般般掀起被子坐了起来,“然后呢?”
“也没什么,师叔就是站在那看着你,只是表情很古怪。”
“什么意思?”
“师叔会很长时间不讲话,然后突然又哭又笑叫师姐的名字对着师姐的身体说话,后来师父和我说了此事,我才明白想必师叔当时也是后悔没有留住师姐。”
足足应该是不知道当日她的所作所为,不然不会有这种玄辩后悔的错觉。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当时做了什么?”
足足摇摇头,对于当年的事情他记忆很模糊。一方面时还小,另一方面是昆仑山上下都将此时封锁的很严,认为玄辩和玄般般暗通曲款是震惊三界的大丑闻。
黄般般抱着枕头,怔怔道:“按照师父的话来说,我做的事情就是欺师灭祖,背着他老人家和他的师弟在一起了...”
其实当时玄辩隐去了她的模样,别人并不知道是谁,但师父看着它长大,一眼就认出来是她。
她又说道:“如果我和小师叔就此了断,此事到这也算告一段落,可我因为妒意,搅乱了师叔和瑶姬的姻缘…不仅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也毁了昆仑宫的声望,师叔也因此被罚,所以那次我偷跑下山就是为了帮罚入在后渊轮回的师叔,不过被师父锁住了大部分的法力…”
“我明白了,怪不得你那次偷跑不带我!再加上西王母与师祖九天玄女是老对头了,本来玄师叔与西瑶的联姻就有修好之意,结果出了这档子事,西王母自然震怒要严惩玄师叔!不过……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好问题,师父怎么知道的。
“…”黄般般一时语塞,大脑转了两圈后组织了下语言,“因为他看到我与玄辩…在…衣衫不整…”
“!”足足大惊,“你们难道不会关门吗?”
好问题。
可问题是,没有门,怎么关…
黄般般要怎么和足足解释,她和玄辩不是在寝殿,而是在…昆仑后山的禁地悬绛宫…
这一听就不像正经恋爱,反而像…
“偷情!”足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师叔和师姐当时是偷偷摸摸在一起,肯定是找了个隐秘之处,然后就被师父给发现了!我猜的对不对!”
足足说完兴奋的看向黄般般,然后被黄般般给了一脚。
黄般般佯装怒道:“大胆,你这是大逆不道,说我就算了,你敢这么说小师叔!”
第29章 穿盔甲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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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一想到玄辩就打了个冷颤,“我没有,我只是想象不出小师叔会做出来偷情…不对!” 足足赶紧改口,“是…花田月下与师姐浪漫约会!”
真难为足足了,憋出来“花田月下”四字。
但还是被黄般般无情打断,“不是,我们是在禁地,悬绛宫,看不到月亮,不过确实有花,一颗很大的凤凰花树,四周也都是花。”
“悬绛宫!”足足嘴巴都快合不上,“你们竟然敢去那!”
悬绛宫是禁地,里面都是一些禁忌的秘术和丹药,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而且昆仑宫在云雾缥缈的半山之巅,通往禁地的后山口的四条通道,各有一守护神兽:开明兽、离朱、陆吾、英招,把守森严想进也进不去。
“反正那时候有师叔在,怕什么...不对,你这是套我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