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云朵偷喝我酒【完结】
时间:2023-04-30 14:38:44

  她说着,又是一声叹息,似是妥协般的道:“这样吧,公公随我来,还请这位太医且先在此等等。”
  沈兰溪退一步,受命前来的公公自是也见好就收的退了一步,“咱家便谢过祝少夫人体谅了。”
  沈兰溪点点头,在前面轻手轻脚的带路,整个人轻盈得像只展翅的蝴蝶。
  倒是苦了跟在她身后的太监,蹑手蹑脚的模样像是在做贼。
  刚行至廊下,沈兰溪忽的止了脚步。
  “祝——”
  “嘘!”沈兰溪示意他噤声,微微弯腰,动作轻缓的脱了脚上缀着珍珠的绣鞋,洁净的足袜直接踩在了地上。
  她脱完,回头瞧他,一副无奈模样。
  太监:“……”
  行吧,他也脱。
  两人鞋子脱在廊下,一前一后的往屋里走,却是听不得半点动静。
  绕过屏风,在距床榻两米远的地儿,沈兰溪再次停下,意欲明显。
  在这儿看两眼就行了。
  太监微微点头,仔细打量床上‘熟睡’的人,面色是有些白,若有似无的可瞧见青色里衣里露出的一截细白布巾。
  离得远,瞧不真切眼下是否有乌青,但呼吸很轻,唇色浅淡,确实不是大好的模样。
  原地停了几瞬,两人再次做贼似的往外走,不生一点动静。
  “我家郎君为皇上办差,是他为官之责,他受伤,我便好生在旁伺候照料,只盼着他能早日好起来。”
  沈兰溪说着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用帕子拭了拭‘眼泪’,哽咽着又开口,“只公公也瞧见了,这伤还得将养着,母亲也操劳,每日都会让人送参鸡汤来给郎君滋补,外伤且如此,他一文弱书生遇刺,心里创伤更重,也不知何日才能不借汤药而安稳入睡。”
  太监嘴角抽了抽,他还是头回听见这心里创伤……
  若是人人都这般,见点血便不能睡,那谁人还能上战场?
  只是……
  倒也是,小祝大人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与那些大老粗可不同。
  “那……咱家能为小祝大人做些什么?”
  沈兰溪掩下眼里的狡黠,苦瓜脸道:“哪里敢劳烦公公,您整日在御前当差,想来也是辛苦的,皇上派您与太医前来,已是天大的殊荣,待郎君醒来,我定会与他说的。”
  “既如此,那咱家便不多叨扰了,咱家回宫,定会如实禀报皇上,还有祝少夫人的辛苦。”
  “?”沈兰溪:“您有差事在身,我也不敢多留了。”
  她说着,侧头吩咐绿娆,“去装两袋热茶来。”
  “天儿冷,您与那位御医大人拿着暖暖手也是好的,里面的茶水算不得多好,但喝个清香,公公可尝尝。”沈·八面玲珑、贿赂使者·兰溪道。
  “那咱家便却之不恭了。”太监笑眯眯的接过了那水囊似的东西,触手温热。
  “公公客气。”沈兰溪也笑。
  两个暖手袋,她还是送得起的,也不甚心疼。
  把人送走,沈兰溪立马风风火火的进了内室,脱去脏了的足袜。
  祝煊瞧她动作,略一挑眉,“方才光着脚进来的?”
  “他要进来瞧你伤势,总得寻个由头,让他不要看见你红光满面的模样。”沈兰溪坦言道。
  祝煊轻笑一声,替她穿上干净的足袜,“皇上派人来,名义探望,实为催促,任你将人唬得天花乱坠,我明日都得去上朝了。”
  沈兰溪不高兴的鼓了鼓脸。
  所以,她刚才一顿操作猛如虎,伤害不过二点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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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朝,祝煊瞧见那本该回漠北的人立在前头时,顿时眉心一皱。
  李昶许垮着一张脸,冷眼瞧着那为君为父的人收了他手上的漠北兵权,令派旁人前去,还要跪谢圣恩。
  “沈青山何在?”龙椅上的人不怒自威,让人不敢定眼去瞧。
  “末将沈青山,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青山跪着行礼,一颗心却是跌至谷底。
  他家没有爵位,先前他参军漠北,也是冲着成安郡王去的,眼下郡王被卸了兵权,困在京城,他要如何?
  “好儿郎”,皇上夸赞一句,也不知有几分真心实意,“朕给你个选择,你是想随陈将军驻守漠北,还是想去太原府做千户?”
  去漠北,有官职无品级,但却易立战功,来日青云直上也不无可能。
  去太原府做五品的千户大人,虽是安稳,但想挪地儿便难了。
  这是在试探他的野心啊……
  是要光耀门楣,还是安于现状,趋于平庸?
  “承蒙圣恩,末将有幸入大殿,面圣颜,此等大事不敢自专,末将听从皇上旨意。”沈青山恭敬的把这难题送了回去。
  皇上状似沉吟片刻,道:“那沈将军便替朕,去驻守太原府吧。”
  “臣叩谢圣恩!”
  前车之鉴,朝上无一人进言反驳,退朝时时辰尚早。
  “正卿与淮之留一下,朕让御医来给你们把脉瞧瞧。”皇上温和道。
  御医把脉是真,有事吩咐也是真。
  “朕收到密函,说是杜大人贪墨,去岁朕拨给云溯马场的银子,一半都进了他杜行知的口袋,朕虽是不信,但云溯的马匹确是死了近半”,皇上面色凝重,“此事,朕派你二人协同查探,定要查明真相,切莫辜负朕的期望。”
  “臣,遵旨。”
  祝煊与向淮之从殿内出来,对视一眼,皆是苦涩。
  “哎,要变天了,小祝大人保重啊。”向淮之两撇八字胡被寒风吹的凌乱,苦兮兮的道。
  “风雪大,向大人当心些。”祝煊与他微微颔首,并肩出了宫门,登上了自家马车。
  行过一家不起眼的茶楼,马车停下,祝煊掀起衣摆上楼。
  “祝二郎怎么还不来?”褚睢安灌了一肚子水,等得不耐。
  对面那人也没好多少,饿得心慌,“谁知道老头子留他说甚了,磨磨唧唧的。”
  话音刚落,厢房门被推开,男人一声朱红官袍,甚是打眼。
  “这般急躁。”祝煊信步而入,在一侧坐下。
  “总算是来了,去去去,催菜去。”李昶许蹬了旁边的褚睢安一脚。
  懒人屁股沉,褚睢安不愿动,推诿道:“来得最迟的去。”
  祝煊略一挑眉,刚要动,却是被李昶许一把摁下了。
  “他这朝服不够打眼的。”李昶许说着瞪了祝煊一眼,“就故意的不换常服。”
  说罢,他纡尊降贵的亲自去催菜了。
  祝煊含笑,认下了他的话。
  李昶许回来的很快,搓着手挨着炭盆坐了,“你那伤好透了?”
  “本就不算严重。”祝煊喝了口热茶,眉眼间松散了些。
  “有够丢人的,还得丹阳来救你。”褚睢安哼了声,嘲他。
  祝煊略一挑眉,不认自己丢人,道:“丹阳县主武艺高强,怕是梁王您也不是其对手。”
  褚睢安面色立马唬了起来,换个姿势,刚要开口,忽的想到在那林间,被推得腰背撞上树干,唇上覆上的柔软,顿时面皮发热,不吭声了。
  那个小野蛮,奈何不得啊。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说起来, 你和丹阳也老大不小了,你何时娶她?”李昶许不耐的问。
  褚睢安一怔,苦笑着摇摇头, “娶不了。我一个被圈养在富贵里的异姓王, 去娶皇亲贵胄的县主, 这是主动把脑袋送给你父皇砍的啊。”
  若只他一人便也罢了,他愿豁得出去这条命, 但是王府阖府六十七条命, 他赔不起。
  “你就不怕他那日塞个女人给你?或是, 把丹阳送去和亲?”李昶许咬了咬牙,偏要挣得他一个态度。
  这么些年, 丹阳待褚睢安的心意,全京城的人皆知, 却是迟迟未等来什么。
  “时也运也, 运也命也。”褚睢安低沉着声,有些无力。
  祝煊一盏茶饮尽, 拨开这话, “你先前不是说,过了十五便回漠北吗?”
  提起这事, 李昶许便烦躁得抓了抓脑袋,“还能如何?老子打了几次胜仗, 他怕了,怕养一头狼在漠北, 来日抢了他这万里江山,这不, 收我兵权, 也圈狗似的把我困在这京城。”
  做的什么父子?分明是在养狗。
  “倒是你, 先前瞧中了沈家在朝中不起眼,越过一众世家,与沈家结了亲”,褚睢安说着忍不住嘲笑,“可如今呢?看走眼了吧,祝二郎。”
  祝煊笑着摇摇头。
  沈家的尘封旧事,已然过了二十余年,若不是此次国舅爷想要往沈家安插人手,恰好被他查到,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晓。
  沈兰溪只以为林氏在公堂之上说的话是在哄骗人,但不论是那位名唤青羊的女子,还是她小娘紫衣娘子,都是真的,只身孕之事不尽然。
  沈岩当年刚及弱冠,便一头扎进了京城,一时间声名鹊起,谁人不叹一句少年英才?
  只是可惜,朝堂之中党派林立,拉拢他的人众多,他选择一方,势要得罪其他党派,想要他命的人便翻了几番。
  紫衣娘子,便是站在当今皇上那一派的国舅爷送给沈岩的,他推拒不得,只得带回了府。
  那位紫衣娘子在他后院住下了,月余后还有了身孕,藏在怀安巷里的人也接了回来,少年夫妻,心性骄傲,一旦离心,便再无转圜的可能。
  夫妻情分消磨,□□不畅,沈岩在朝堂之上却是屡有建树。
  历朝以来,刚过弱冠之年便掌禁军的,只他一个,一时风光无量。
  那几年,禁军兵强马壮,而沈岩所遇的行刺之事疏忽平常,直至有一日,沈青山险些死在恶人剑下,那英才少年折了腰,不再是校场里英姿风发的儿郎,而是混迹青楼酒肆的浪荡之徒,那双手拿不动刀,握不稳箭,肩上的担子没了。
  从禁军都督放为五品末名小将,有官无职,像是盛开一夜的昙花,自此籍籍无名。
  李昶许夹了块肉送进嘴里,“沈青山是个做将才的好苗子,放在太原府练兵,可惜了。”
  “那也没法子,你父皇今儿哪是给他选,分明是自己早就想好了的。”褚睢安说着摇摇头,颇为无语。
  说是让沈青山自个儿抉择,但他若是敢选去漠北,只怕是没命再回来了。
  “那老头,心眼儿贼多。”李昶许说罢,倒了杯酒,“碰那权势做甚,有酒有肉,日子便痛快了,来,碰一个!”
  “碰!”褚睢安激情道。
  祝煊无奈,只得放下筷著,斟了杯酒,与他俩轻碰一下,抿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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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煊下值回来,径直去了正院儿。
  先前他突然受伤,正月十五也没一起吃顿饺子,又养了半月伤势,如今进了二月,才能补上了这顿团圆饭。
  屋里已经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祝煊方才进院子,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闹声。
  “郎君。”侯在门口的女婢屈膝行礼。
  祝煊微微示意,掀起帘子进了屋子。
  那几人围坐在一起,手边放着一堆布料,颜色鲜艳明亮。
  “郎君回来啦,过来瞧,我给你买了料子!”沈兰溪兴冲冲的与他招手。
  祝煊几步过去,便被她呼了一张绛紫色的料子在身上比划。
  “怎的,挑了这么个颜色?”祝煊有些不自在的问。
  他甚少穿得这般明艳,也就过年时被她哄骗着穿了那新衣。
  “先前见县主穿着这个,身背大刀,甚是英姿飒爽”,沈兰溪说着,皱了皱眉,又摇头,“郎君不适合,都不好看了,罢了,留着给祖母做衣裳吧。”
  祝煊:“……”
  老夫人胸口一哽,气道:“他不要的便给我?我也不要!”
  那模样,那神色,犹如闹脾气的稚童。
  “哪里是郎君不要?分明是祖母穿这个颜色比郎君好看,最是雍容大气不过。”沈兰溪张嘴就来。
  老夫人嫌弃又挑剔的瞧了眼她手里的料子,皱巴巴的脸动了动,“拿来我仔细瞧瞧。”
  沈兰溪笑嘻嘻的递给她,“您看这锦缎,这花纹,虽是不打眼,但做成衣裳,穿着定当贵气,我挑了好久呢。”
  “那成吧,勉强给我做一套春衫来,若是难看,我可不穿。”老夫人骄矜道。
  “那当然,怎能让您穿丑衣裳呢?”沈兰溪连忙附和。
  老夫人:“……”
  祝煊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等了片刻才问,“怎的买了这许多布料回来?”
  沈兰溪往嘴里塞了个果子,小尖牙一咬,迸溅得满嘴汁水,甜甜的,她坐在暖炕上晃了晃脚,“书肆上月赚的银子对好了账,今儿去分了分,我便买了这些布料回来。”
  虽只开张半月,但是赚的银钱比她想的多了不少,她一高兴,给元宝买了两只烧鹅,又买了这些布料回来。
  不为旁的,就是这半月她吃了不少老夫人和祝夫人送来的吃食,总要回赠一二。
  “曾祖母,何时做衣裳呀?我想穿了。”祝允澄站在老夫人身旁,拿着一块橙色布料往自己身上比划,澄净的眼里遮不住的兴奋。
  祝煊眼皮抽了下,穿这颜色,怕不是会变成一颗圆滚的橘子。
  “瞧你急的,问你祖母何时做。”老夫人没好气道。
  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何曾亏过他?怎的一副没穿过新衣裳的模样,惹人心肝儿疼。
  祝夫人温温一笑,“明日我便让裁衣师傅上门来,把二娘买的这料子都做了春衫穿。”
  沈兰溪点点头,咬了口苹果,又道:“不必给郎君做了,这些颜色都不适合他。”
  “好。”祝夫人道。
  祝煊:“……”
  所以,她们都有,独独没有他的?
  “你父亲的也不用做,他的衣裳都穿不完。”祝夫人垂着眸子道。
  “他便是做新的,也就那模样,算了,不必浪费这料子。”老夫人附和道。
  祝家主刚进门,便听得这么一句,随即问:“要做春衫了?”
  老夫人连忙摇头,语气笃定,“不做不做,都去厅堂用饭吧。”
  祝家主:“……”
  他都看见炕上的那堆布料了……
  陈醋辣椒油,再加点蒜泥拌一拌,白胖的饺子进去滚一圈,一口塞进嘴巴里,唔……真香!
  沈兰溪埋头干饭,对面前的各种馅料的饺子雨露均沾,再配一口凉拌鸡丝,麻麻辣辣的真绝!
  吃到一半,祝煊方才说了自己要去云溯的事。
  “这刚开春儿,那里且冷着呢,你伤势刚愈,经不起冻,多带些厚衣裳去。”老夫人心疼道。
  沈兰溪咽下嘴里的饺子,眼睛一亮,喃喃道:“那里的牛羊肉很好吃。”
  老夫人嘴角一抽,瞧着她有些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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