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燃在公寓门口看见秦清，她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又回去看一眼，随后走过去提醒：“棠总住顶楼。”
“我找你。”秦清笑了一下，春风和煦般的表情。
白燃按指纹的手一愣，左手还提着小馄饨，这家很香，老店，如果不是绕道去买馄饨，秦清此刻不是站在这，而是敲门让她开门。
“秦小姐大驾光临，我自然欢迎。”她打开门请她进去。
拿出一次性拖鞋的时候，秦清注意到她的鞋架上有男士拖鞋，分冬夏款。
客厅的沙发摆放很多抱枕，颜色粉嫩，看起来都是女性用品，桌上摆着两人份的玻璃杯，还有烟灰缸。
除此以外，偶尔的痕迹能看得出来，不是一个人生活。
秦清的心又下落一分。
白燃比她想的更棘手。
“秦小姐请。”白燃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不请自来，是我唐突。”秦清很客气。
馄饨的香味吸引着白燃，她对秦清的话有些恍惚，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一句。
“云生对你，我知道有几分真情，但是他这样的人不会娶你，过不了多久我和他就会结婚。”
“白小姐，还想继续的当情人留在他身边吗？”
白燃看她，回一句：“那你们没有感情的结婚，又能在一起一辈子吗？”
秦清没生气，拿出包里的照片。
是偷拍，棠云生在一家私房菜的包间里。
第一张是替她布菜，第二张是给她喂了一口吃的，第三张则是两个人的接吻照。
他摸着秦清的脸，热烈的亲吻她。
“我们不是没感情。”
最后一张，十七八岁的棠云生搂着秦清，两个人一看就是热恋里的人。
第11章 骗子
馄饨凉透了，汤里的浓油飘浮在碗边。
这家小馄饨靠近陋巷，味道很鲜，用料足，二十多年未曾改变，她多久没去买过了。
老夫妻看见她的时候都没认出来。
也对，十八岁的白燃还没有像今日这么光彩照人。
她本来想给棠云生尝一尝，可惜他晚上没来。
夜里，白燃没睡着，她想到刚认识棠云生的时候，他身边有女人，一个不出名的小实习生，看起来清纯可人。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棠云生从未找过别人。
第一次，她让棠云生留宿的时候，他就曾说过：“我从未爱过任何人，也不会为了谁改变我的原则，成年人之间的感情讲究你情我愿。”
那时候，白燃浑然不在意。
今天，她看见照片的时候，表情很难让人忽视吧，那种错愕，不可置信，在一瞬间的失神里。
她耳边响起一句话。
“你被他的演技骗了。”
自从秦清来过，一连好几日，两个人都没见过，棠云生也没回顶楼，这是住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么久的时间。
像是默契的分手一般。
她恍惚了好几天。
直到进组，她才惊觉自己对这段感情有些太自信。
晚上进组到横店酒店的时候，她破天荒主动的给棠云生打了一个电话。
接通的时候很快，对方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有事？”
正等白燃要说话的时候，那边传来一道女声：“云生，这个好吃，你尝尝。”
白燃直接挂断了电话。
棠云生将手机反扣，心不在焉的应对这场饭局。
今天，棠岁山和他订了包间邀请秦家，为了他和秦清的订婚，两个人的关系早就已经板上钉钉。
小影将行李箱堆放到一旁，敲了敲卫生间的门，白燃出来的时候脸上带水。
“燃姐？你这是洗脸了？”
“嗯。”
白燃看起来情绪不高，没化妆，简单的涂了护肤品。
平日里，她连裙子都不穿，冬天就是毛衣牛仔裤套上羊绒大衣，裹上洗的发旧的围巾。
她和小影下去的时候正巧碰上剧组去饭店的车。
最后一排坐着何瑞，她打了招呼以后刚想坐在前一排，何瑞主动的说：“这里暖和。”
白燃也知道在剧组尽量的不要和人闹出矛盾，所以坐在他旁边，借以将关系搞好，这样演戏的时候不至于太陌生。
一路上，白燃对何瑞有些改观，这个新出道没两年的小生长得很秀气，秀气之余还带了一些男孩子的少年感，讲话幽默，按照年龄和出道的时间算，他叫白燃就是直接是燃姐，嘴很甜。
“听说我们另一个男主角是邹承。”何瑞悄悄的打听，一副两眼放光的感觉。
当时以为这戏就定下了一个演员，没想到这么神秘，白燃完全没接到风声。
随后，她明显感受到何瑞对见到邹承的热情。
邹承三十五岁，拿过不少的影帝，硬汉形象居多，男粉丝更多。
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本来还以为是在酒店附近，结果直接来了市里高档的私房菜。
服务生领着这些主创到二楼的包间，小影他们助理则在一楼大堂。
包间门一打开，不止是剧组的人，还有不少投资商，正和傅如深喝酒比划，氛围很热。
挨个打过招呼，剧组的人不多，这场局让白燃有些不舒服。
因为她坐在何瑞的一旁，何瑞和邹承聊的还不错，女演员就她一个人，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没等有一会，好几个投资商主动的叫她名字。
“白小姐。”
他们嘴里一喊，白燃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仿佛是在什么不入流的酒吧。
“白燃，过来打个招呼。”傅如深招手。
白燃硬着头皮，端了一杯酒，露出百分百的笑容走过去。
好几个敬完酒以后，她脸上泛红，有些招架不住。
在饭局上很正常，他们就喜欢和女演员套近乎，借机揩油，白燃没经历过，因为之前不红，都是一些救场子的小角色。
这次算是她打入电影的第一枪。
就看她能不能把握的住。
傅如深有意讨好这几个投资商，当然，他也不能让他们公然的侮辱白燃。
倒是白燃路过一个人的时候，他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有机会出去吃个饭，我觉得白小姐演戏的时候非常有魅力。”
白燃没法公然的拒绝，她只好笑着收下，一抬眼，她看见门被人打开一条缝。
对面的包间也开着，是棠云生，他手边坐着秦清，两个人有说有笑。
温柔，善意，是她极少能从棠云生身上得到的东西。
第12章 支票
饭局一直都这么进行，白燃实在是有些难受，她要出去，有人拦住她：“白小姐，这杯你一定要喝。”
何瑞和其他人都看得出来有些不太对，何瑞刚要说的时候，千从开口：“白燃，我和你说说剧本。”
有钱人要面子，有资本有背景，什么要的女人得不到，不至于在饭桌上非要白燃难看。
放行以后，白燃坐回自己的位置，有些难受，她喝了两口柠檬水。
“你难受就先回去吧，我让小东跟着你。”何瑞好心的说。
白燃摆手：“没事，小影能照顾我，你们接着玩，一会替我解释两句。”
“好，燃姐小心。”
等白燃出去，她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是刚才那个给她名片的投资商，这个人和广电局有关系，这次电影题材小众，能不能发行都要提前打好关系。
这也是傅如深请这些人的原因，否则平常以傅家，也没必要这么做。
她不能给人脸色，打招呼：“许总也出来吹风。”
“白小姐喝多了吧，我让人给你煮醒酒汤，要不要和我去隔壁包间坐一坐？”
他的话外之意太明显了。
白燃一愣，刚要开口。
棠云生和秦清出来。
他走在前面，秦清从后面追出来搂住他的胳臂，亲昵的样子让白燃眼眶红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喝酒，醉醺醺的感觉让人作呕。
秦清也看见他了，装作不小心崴脚的样子，迫使棠云生弯腰将人抱起来，等三个人快要碰面的时候，白燃拒绝这位许总。
“许总，我有些想吐，等我先去个洗手间。”然后快步拐进了一旁的通道。
棠云生大步抱着秦清往前走，没注意到一旁拐角的花瓶旁站着人。
许总见棠云生走过去以后，到白燃的面前：“白小姐认识棠总？”刚才她的表情不太对。
“许总说笑，棠总可是我的顶头上司，这种时候还是先躲为上。”
然后又开玩笑的补一句：“谁下班的时候都不想见到上司，对吧，许总。”
“许总，太晚了，我先回去，你们玩的开心。”她头也不回的下去。
小影看见她出来，忙拿上包好的菜跟上。
“打个车吧。”白燃才想到平常自己用的车没来。
“不用，我让司机到这边接应了。”
上车以后，小影看向白燃，见她有些难受，掏出手里的小糕点：“吃点吧，燃姐。”
“我没胃口。”她胃里难受的想吐。
等到酒店，小影跟着她上去，白燃拿着房卡：“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工之前来喊我。”
“好。”
小影看她打开门才走。
房间没开灯，但是白燃站在门口迟迟没动弹，门被关上以后，走廊的灯光掩盖在黑暗里。
窗口站着一个男人，烟味笼罩在四周。
“棠云生？”她明知故问的连名带姓喊他。
棠云生回头，他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走到沙发附近打开小灯，啪的一声，她被刺的睁不开眼。
再看，他坐在沙发的一角。
“回来了？”他不带感情问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
他今晚应该陪着秦清，但是白燃还是有些欣喜的走过去，她的手刚要碰到他的肩膀。
棠云生伸出手阻止她。
是避开的意思。
她缩回手，坐在单人沙发里，脱掉鞋子，蜷曲着，低下头。
“去洗洗，一身的酒味。”他嫌弃的开口。
白燃冷哼一声：“我不去。”
她很少这么不听话，以前他说什么是什么，丝毫不反抗。
“不装了？”棠云生双手交叠，身子往后靠，一种上位者的姿态。
不用严厉的词语就能让她感受到压迫感。
“装什么？”她不理解，没听懂这句话。
“我还以为你会更听话一些，今晚看见我也不打招呼，这样不懂礼貌。”
原来今晚他知道。
那大概也知道她其实就是去陪酒。
“和你没关系。”她堵一句，心里有些郁结。
“我来和你说一件事。”
棠云生这么严肃的时候很少，非常少，还是两年前两个人闹别扭的时候，他要分开。
“我和秦清要订婚，下个月，明天一早就会公开关系。”
“我知道。”她马上就回答：“我知道，你不必提醒我。”
“白燃，你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她有些慌张，那天在公寓，还有今晚。
是白燃少有露出这种样子的时候。
白燃眼尾泛红，她想吐，喝的酒开始缓劲。
等白燃吐完了从卫生间出来，房间空了，棠云生带来的烟味也几乎散尽，她看见桌子上有张支票。
数额巨大，够她吃穿不愁的过完三辈子。
第13章 解约
早上七点多，白燃急慌慌的起来，给小影打电话，刚接通，小影那边闹哄哄的。
“怎么没喊我？早上没通告？”她刚来剧组，昨晚忘问了合同的事情，也是第一次担任戏份这么多的角色，有些不懂。
“姐，我先上去找你。”小影在电话里的态度有些严肃。
不到三分钟，小影气喘吁吁的敲开白燃的门。
白燃看见她的表情一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换人了？”
小影叹气，被她这么一问，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点头说：“扬甜已经在底下化完妆，马上就要拍第一场戏。”
“我还以为傅总是个很讲原则的人，看来也不过如此。”白燃吐槽，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没事，这很正常，合同签了都能换掉我，何况我们只是碰运气才接到这部戏。”
白燃的安慰并不能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得到缓和，微妙，难受，那种溢于言表的愤怒都在蔓延。
收拾好行李，白燃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坐上了保姆车离开。
路上，徐容及时的给小影打电话，车拐了道去公司。
到业务部，徐容早就在会议室等着白燃。
敲门进去，白燃让小影在门口等着她。
“容姐。”白燃摘下帽子，她今天没化妆，加上昨晚上喝了酒，整个人有些颓废。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为了一个角色想不开。
看到她这个样子，徐容更加自责。
“这事还是小影打电话问我，我才知道，那边私自换了人，没有通知公司。”
“棠总也是今早才知道。”
徐容的解释白燃不知道信不信，她就坐在徐容的对面，淡然的笑了笑：“没事，就当是没缘分吧。”
“公司会给你提供新的资源，我们签订的新合同仍然生效，白燃，不要为了这件事置气。”
比起同床共枕的五年，徐容比棠云生更能看透白燃性格里的那层刺。
所以她这几年面对公司的‘雪藏’竟然没有吭声，以至于徐容都怀疑是不是想错了。
但是现在，白燃脸上很淡然，可言语坚定的告诉她：“容姐，这五年，我很听话，我相信未来我会有很多个比这更好的角色，但是我的东家不再是洛光。”
徐容不意外，任谁都有脾气。
“这事情是傅总那边私自做的决定，我们也是现在才知情，他们会给出一个道歉，并且公司也会补偿你。”
徐容此刻的我们，没有包括白燃，而是代表整个公司，代表棠云生对她。
“我知道，我要解约。”白燃不想再留在这里。
做个乖巧的提线木偶，并不能让她得到想要的东西。
“小燃，你是个很好的苗子，接下来我的重心都会放在你的身上。”
“容姐，你说实在话，你真的是这么想吗？难道不是用很低的价格，绑住我，因为我长得还算不错，未来就算不能大红大紫，怎么也能凭借相貌占据一席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