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屹胳膊收紧,轻蹭她的发顶:“明天还了衣服就少和那男的来往。”
郁欢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时屹没再多说,男人了解男人,只看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他是看郁欢性子软,想找个由头骗上床。
得把这人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郁欢很快就睡着了,时屹看着她温和的侧颜,神色不定。
第二天没课,郁欢一直睡到中午才醒,床头柜上放了加热电暖杯,是泡好的金桔蜂蜜水,旁边放着药片。
她就这蜂蜜水喝了药,酸酸甜甜的,味道的确不错。
郁欢起来做饭,其实之前别墅里有个保姆,专门照顾两人起居,后来家里藏了人,时屹担心坏事,就辞了保姆。
大多数情况下郁欢自己准备两人吃食,兴致来了时屹也会亲自下厨,他厨艺不错,每次都哄着郁欢多吃好几碗。
冰箱里食材很多,但郁欢不想费力,简单的做了两碗鸡蛋面,一份盛好放在桌子上,另一份端着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没有灯,她打开手机里的电筒,小心翼翼的开了门。
常年不通风使得这里的味道闷热潮湿,气氛有些压抑,她一手端着碗,一手举着手电往里面走。
没几步就看到硕大的金属牢笼,每根柱子都有手腕粗细,间隙窄小,沉甸甸的铁锁有些骇人。
角落里缩着团黑色身影,空气里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每走一步带起的细碎尘埃弥漫开来,扑面而来的压抑感让人喘不来气。
郁欢打开下方的小栅栏,将碗放进去,正要出来时角落的那团黑影突然扑了过来,死死抓着她的手腕。
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长满胡茬,布满血丝眼珠正直勾勾的盯着郁欢,他声音艰涩暗哑:“时屹呢?他死了吗?”
郁欢没有丝毫惊慌,平静和他对视:“他活得好好的,受人敬仰,是前途无量的时医生。”
男人死死拽着她的手腕:“凭什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你让他来见我。”
郁欢垂眸,看着那遍布伤痕的胳膊,脏的看不出原样:“你确定吗?”
男人没说话。
郁欢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你杀的是他的亲妹妹,肯留你一命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见他?”
男人冷冷一笑:“那你呢,我想杀的可是你,她成了替罪羊。”
她尖声反驳:“你才是罪人!”
“我是罪人不假,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你自由自在的活着。”
郁欢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不用激怒我,我也不会放你走,何况你只要出了云枫就会被警方盯上,老老实实呆着吧。”
男人咬牙,满心不甘终究化成一声咒骂,松开了郁欢的胳膊,然后捧起地上的碗,连筷子都不用,直接下手捞着面条大口的吃。
郁欢缓缓站起身,打量着地上的男人,肮脏的像是只流浪狗,羞于见人的蛆虫,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苟且偷生。
是他躲在暗处,本想抢劫郁欢,却没想到时玥会冲出来挡在她身前。
刀子就那样朝着时玥的胸口扎去,她一双漂亮的眼睛还圆睁着,用尽力气拽住男人的衣服,拼死为她争取时间:“欢欢,快跑,快跑……”
第6章 谁给你的胆子
郁欢出了地下室,受男人影响情绪有些低落,连饭都没胃口吃了。
同事的外套被时屹扔了,她得找时间去买一件还给人家,时屹的电话就在这时候进来的。
郁欢拿筷子戳着软塌塌的面条,一边接了电话:“喂。”
时屹那边很安静,大概是在午休:“药吃了吗?”
是他准备好的避孕药。
“吃了。”
对面赞赏的嗯了一声,又接着问“去地下室干什么?”
郁欢乖乖回话:“给他送饭。”
“那你怎么不吃饭?一碗面翻来覆去吃了几口。”
除了卧室,家里各个角落都有摄像头,郁欢活在监控下,根本无处遁形。
尽管这样过了将近2年,她还是习惯不了,觉得在云枫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恹恹不振:“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
时屹根本就没想哄她,郁欢只好塞了一大口,这才说:“我下午想回去了。”
手机里没回复,她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得去给我同事买衣服。”
时屹捻着手串,气息温雅厚重,能让人心安不少:“不用,把账号给我,待会我直接转他。”
郁欢看看碗里的面条,索然无味:“那我什么时候能走?”
“晚上陪我吃顿饭,明天送你去上班。”
时屹说出的话是改不了的,郁欢没办法,打起精神问:“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
“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待会下雨,别出去了。”
郁欢应了下来,两人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那位男同事的联系方式她没有,只好先找了任祈宁要,一番周折才把钱转了过去,男同事说什么都不肯要,郁欢坚持,她不想欠人情。
时屹嘴巴刁,加上是个医生,对菜品要求格外高,色香味俱全,还得营养均衡,她早早的就开始准备晚饭,生怕做慢了惹这位大佛不高兴。
做完四个菜已经是五点了,砂锅里还炖着罗宋汤,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屋外果然下起了雨,雨势不小,窗户一打开弥漫的水雾便溢了进来,湿润清新,冷空气争先恐后往屋里钻。
时屹回来的时候汤正好炖好,她盛了两碗放到桌子上,他脱了大衣,只穿着卡其色的毛衣,贵气温润,如沐春风。
时屹从身后环住郁欢,手略一用力将她抱到桌上,箍着她的大腿拽到自己怀中,一只手摸摸她的脸:“忙了一下午,累不累?”
郁欢手扶着他的腰,生怕他突然发难:“还好。”
“腰还疼不疼?”
她温顺的点头:“好多了。”
时屹声音没什么起伏,似乎只是平常的询问:“不是害怕吗,怎么还肯去地下室。”
郁欢很诚实:“我怕他饿死。”
他冷冷笑了几声,双眸冷淡无情:“那也是死有余辜。”
她声音微微发颤,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崩塌:“那我呢?下一步是不是也该把我关进笼子里了?”
时屹没再说话,眼里的冷漠褪去,俯身吻住了她。
一寸寸,动作称不上温柔,只是单纯的发泄欲望。
郁欢晕晕沉沉,氧气都被掠夺走,身子发软几乎没半点力气,温顺的倚在他胸膛。
手机铃声响的突兀,时屹离开她,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
郁欢人还没回过神来,也愣愣的看过去,是阮颂年。
腰间的手抽回,时屹接了电话朝沙发走去,声音还带着些沙哑:“喂。”
郁欢没有想听的意思,从饭桌上下来,默默的喝了口汤,看着教程一步步做出来的,味道的确不错。
她喝了一碗,对面那碗汤彻底凉透时屹才挂了电话,然后拿起大衣准备穿上。
郁欢侧头看过去:“你要出去?”
时屹点头。
她起身过去,帮他整理好大衣,消毒水的味道很淡,周身浸满冷清感,触摸不住。
她轻声说:“还回来吃饭吗?”
“不了,吃不完就扔了”
郁欢看眼满桌的菜没说话。
时屹拿了钥匙就往外走:“明天没时间送你,你自便吧。”
说罢头也不回,开门就走了。
郁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抿唇,屋外的冷空气隔着窗户吹进来,从头凉到脚尖,似乎刚刚入迷般亲吻自己的不是他。
他有未婚妻,有自己的人际关系和事业,怎么会天天沉醉在这种事上,
也只有她,沉溺在这见不得光的关系中,明明是她先开始的,爱了时屹整整五年。
可阮颂年后来居上,成了他光明正大的未婚妻。
而时屹,对自己的只有羞辱泄欲,和爱情从来挂不上钩。
时屹不吃剩饭,她也吃不了多少,只能看着满桌的菜渐渐凉透,然后全部丢进地下室。
收拾完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穿好衣服叫了车,时屹不在,这冷冰冰的屋子单独待着也没意思,还是回自己出租屋的好。
时屹是个骨科医生,大多数时间都很忙,开会手术查房,或者连轴转般的出差,有时候半月也见不了一次。
什么时候兴致来了,半夜就会让她过来,郁欢反抗过,闹了许久才有了单独居住的机会,好歹有自己的生活,等哪天时屹想结束了能有个回头的地方。
又是将近两周没见到他,但刷到了阮颂年发的微博,应该是出差去了海边,她穿着泳衣,笑的明媚灿烂,文案写着:“今晚奖励摄像师。”
其中有张十指交叉的照片很显眼,手腕露出一小截手串,腕骨利落,这位摄像师是谁可想而知。
底下有人评论:“两位真是太般配了呀,时医生好宠,刚做完手术就去当拍照工了。”
阮颂年回复:“被我硬拽来的,有代价的呢。”
其余的全是“99”,“郎才女貌”的客套话。
郁欢收了手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给时屹发了消息过去:“今天是我爸的生日,让我去看看他好吗?”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郁欢心一点点凉下去,可她不想这么善罢甘休,下了班打车去了私人疗养院。
到门口果然被拦住了,这疗养院私密性太好,没有时屹同意根本进不去,就算是亲属也没用。
郁欢被拦在外面很久,怎么说都没用,最后还是拨通了时屹的电话。
他大概在聚会,声音很乱,但他的声音如常的悦耳“有事?”
“时屹,让我看看我爸好不好,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太久没见到他了,我在医院门口,他们不让我进去。”
果然,对面的声音瞬间冷冽下来:“谁允许你私自去的?谁给你的胆子?”
第7章 打架了
郁欢手紧紧攥着手机,以至于骨节都有些泛白:“我给你发了消息。”
“你学会自作主张了。”
“时屹,让我见他一面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乖乖的,哪也不去。”
时屹没说话,只听到话筒里传来清脆的一声:“时屹,在跟谁打电话呀。”
是阮颂年。
听声音她似乎很开心,和处境卑微的郁欢正好相反。
她站在冷风中,手脚冰凉,只盼望时屹能大发善心让自己进去看一眼父亲。
时屹应该是从屋里出来了,因为嘈杂的说话声听不到了。
“郁欢,我说了别忤逆我。”
“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我爸爸。”
时屹冷冷笑了几声:“想见也可以,我现在就让他出院,如何?”
郁欢的心瞬间凉透,几乎站立不住,只能靠着路边的栏杆,隔了好一会才说:“一定要这样吗?”
“你自作主张的那一刻就该想到后果。”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我不看了,时屹,我不看了,你不要让他出院。”
她声音越来越低,甚至还带上一丝哽咽。
“我立刻就回家,时屹,别……”
电话挂断了。
十一月的风凛冽冰凉,郁欢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她爱时屹,可又恨极了他冷漠乖戾的样子,想逃却又不敢,明明救了爸爸,却一次也不允许她见,拿父亲当成威迫自己的手段。
郁欢连反抗都不敢,她没有亲人了,不想连爸爸也没了。
警官那边如同石沉大海,半点回复都没有,郁欢心里清楚,那位撞人逃逸,害的父亲成为植物人的凶手,大概是再也找不到了。
她如常上班,那位男同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天拎着早饭笑眯眯的送给郁欢,冒犯的话倒没说过,只是默默送吃的。
郁欢觉得头大,想将早饭还回去男同事死活不要,无奈她只能转钱,一顿早饭30块钱,郁欢还是有点肉疼。
上午课间突然收到时屹的消息,让她晚上去云枫别墅等着,看来是出差回来了。
她鬼使神差的没回信息,也不想回复,到了晚上自顾自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一晚上没有消息,时屹也没打电话。
早上还是去了舞蹈室,班里学古典舞的孩子不是很多,但都非富即贵,郁欢一直小心翼翼的,连纠正动作时都不舍得用力。
有个小女生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和同学的关系也很冷淡,郁欢担心她跟不上进度,总是格外关注。
休息时经常凑过去主动聊天,但小女孩话很少,只是嗯啊哦敷衍过去,郁欢不厌其烦,变着法的找话题。
到了午休时间,郁欢下了课准备回办公室准备吃饭,饭盒打开没吃几口就有学生找了过来,学生着急忙慌的喊她:“郁老师,有人打架了。”
郁欢差点被噎到,水也顾不上喝就往教室里走,一边着急的问:“谁打架了?怎么回事?”
女学生在前面引路:“是周景念和孟洮,两个人正互相拽头发呢。”
“为什么会打架?”
“孟洮想换位置,景念不肯,然后孟洮骂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没爸妈管。”
郁欢心一沉,有时候小孩子的嘴巴是最毒的,毫不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加上都是富贵出身,从小被溺爱,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郁欢一路小跑进了教室,果然看到人群中拉扯的两人。
景念还好,衣服头发没怎么凌乱,孟洮是弱势的一方,头发被扯乱,舞蹈服也破裂了,但还是抓着景念的胳膊不肯松手。
郁欢连忙过去分开两人,先是查看了孟洮的伤势,脖子被抓出不少伤痕,渗出点点血丝。
她又去看周景念,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伤没有。
孟洮气呼呼的指着周景念骂:“你个没教养的疯子,有娘生没爹养,你也配学舞蹈?”
周景念不说话,只冷冷盯着她看。
孟洮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无视过,气的又要上手:“臭三八,看什么看,怎么不去死。”
郁欢气的头都大了,一把捂住孟洮的嘴:“你还说,闹够了没有?当真我的面还要打架吗?”
孟洮一脸不服:“老师她先动手的,还打我的脸,你为什么不管她。”
的确是,她左半张脸有隐隐的指痕。
郁欢柔下声音哄道:“打人不对,老师待会教育她,但你不能说脏话,知道吗?”
孟洮撅着嘴:“偏心!她能打我,我连还口都不行了?你算什么老师。”
周景念朝她厉声骂了一句:“你他妈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