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店老板虽然嘴上嫌弃，他是看着应之妤一点一点长大的，也知道应之妤在养鱼这条路上越走越好，他走过来对应之妤说，“在第三层上面的缸里挑，那里的鱼龄小点。”
这里缸里几种颜色的异型是混养的，从它们的眼睛比例和尾巴确实能看出年龄偏小。
“好嘞，谢谢老板。”
应之妤拿着鱼网和小盆走到缸前，周往屿对着她伸出手，“盆给我，你来挑。”
第三层的缸对于周往屿来说正好，可对应之妤却有点高，为了看清里面的鱼，应之妤用鱼网向里面探了探。
鼠鱼的胆子相对来说较小，但应之妤也没有大幅度地挥动鱼网，所以它们只是四下散开，并没有到处乱窜。
缸里有白鼠鱼，咖啡鼠，熊猫鼠以及花椒鼠。它们的颜色分别对应白色，咖啡色，白底黑条纹还有灰黑相间的颜色。
应之妤手扶着架子，她盯着缸里的鼠鱼认真地看了很久。
这个过程很漫长，应之妤需要观察的鱼不少，而周往屿也耐心地站在旁边等待，他也帮着应之妤看着缸里的鱼。
脚步声渐进，鱼店老板背着手经过他们身边，“得亏是遇到周老板了，又懂鱼又有耐心的，到哪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被认成小情侣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李芊的想法，只当这是第二次。
之前遇到的是陌生，他们没有解释也罢。这面对老熟人，对方也认识自己的父亲，应之妤局促地开口：“你误会了，他……不是。”
“啊？”鱼店老板打量着面前的两人，这刚刚才让周往屿陪她找鱼，怎么就不是男朋友了？
担心应之妤不自在，周往屿侧身恰好挡住了她。
也不知道周往屿做了什么，应之妤听到鱼店老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行，我知道了。”
待周往屿转过身来，应之妤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周往屿看向鱼缸，“继续挑鱼吧。”
被打断之后，应之妤只能重新观察缸里的鼠鱼。
良久，应之妤终于看中了一条。快速地将对角的一只白鼠鱼框柱，然后顺着钢壁缓缓上移，应之妤将这只鼠鱼捞进了周往屿手里的盆里。
“准备买几条？”
“八条，每种颜色各两条，”应之妤又捞了一条咖啡鼠，“我在准备关于除藻的视频，有些人认为所以鼠鱼的都能清理鱼缸，其实不是这样。”
还剩最后一条的时候，应之妤有些困扰，“熊猫鼠不多，不好挑。”她捏着手柄将鱼网伸进缸里指着一条问周往屿：“这条怎么样？”
“它的尾巴上破了一点，”周往屿看得认真，他的指尖抵住缸壁指着一条熊猫鼠，“这条可以。”
应之妤看向一眼周往屿指的方向，那里聚集着几只熊猫鼠，她选了左边的一只，“这条吗？”
“不是，”担心那条鱼逃走，周往屿抬起手臂捏住了手柄，他引导着应之妤圈住了一只，“这条。”
应之妤站在周往屿的右边，她的左手执着手柄。
此刻，周往屿也用左手拿住手柄。
两人靠得很近，可是无论是手臂还是胸膛，周往屿与应之妤都保持着一些距离。可是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周往屿好像把应之妤圈在了怀里，高大的身形挡住她整个人。
这样的近距离之下，应之妤再次闻到了周往屿身上好闻的味道，以及属于他的独特气息。
周往屿与应之妤同时抓着鱼网的手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
如同摩挲出火花，温热的酥麻感绽放开。
原本只是想给应之妤指鱼，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姿势，周往屿适时地松开了鱼网的手柄，他向后退了，“抱歉。”
“没事。”应之妤没有拿好鱼网，圈住的那条鱼逃出了网，鱼网也轻飘飘地落入了水底。
周往屿将手伸了进去，他从鱼缸里把鱼网拿了出来。在他准备递过来时，应之妤清了清嗓子，“你帮我捞一条熊猫鼠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挑好鱼之后，周往屿和应之妤肉眼可见地变得不自然，鱼店老板一边打包一边调侃：“今天挑了八条鱼用了四十分钟，不错，有进步。”
“那我改变主意了，”应之妤用手挡住了装鱼的盆，“我想重新挑。”
鱼店老板赶紧转过身将鱼倒入了袋子中，他给袋子中冲了几口氧气，熟练地一段绳子将口扎好，装进拎袋之后递给了周往屿，“来，拎好，慢走。”
逛了鱼店买鱼后，周往屿和应之妤又逛了一家卖龟的店。
应之妤指着一盒巴西龟说：“我一直以为乌龟只分大小。直到有一次我去了我爸朋友家里，他家的阳台里放着很多缸和盒子，墙角还砌了一个池子，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龟，我这才知道原来龟的品种也有不同。”
“龟有很多品种，有些价值不菲，”周往屿笑了笑，“现在有些是禁养的，稍有不慎也会有麻烦。”
“看来每个圈子的水都很深，一不小心就会踩进去，”应之妤对龟没什么太大兴趣，她指着一家卖鸟禽的店，“去那家看看吧。”
店内的鸟叫声嘈杂不断，味道也略微有些重，应之妤直奔着一个有个玄凤鹦鹉的笼子走去。
玄凤鹦鹉是最近比较流行的家养鹦鹉，它的体型稍大，头顶有一撮向后延展的毛，脸颊上也有两团红色的毛，看上去很像腮红。
“好可爱。”应之妤感叹。
到这里，周往屿终于有了话语权，他走到应之妤身边，“我有一只玄凤。”
应之妤看过来，她快速地眨了眨眼，“你养了玄凤吗？上次去你鱼场好像没看到。”
“在家里，有机会带到鱼场给你看，”周往屿伸出手逗着玄凤鹦鹉，丝毫不怕它伸来啄他的嘴，“是我从小手养大的。”
应之妤拧了一下眉，“我……还是看看视频就行了，有些东西只能远观。”
话音刚落，一只牡丹鹦鹉就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第29章 花鸟市场（3）
鹦鹉飞来的一瞬间，周往屿挡在了应之妤的身前。
看得出来应之妤很害怕，她惊呼了一声，然后惊恐地攥住了周往屿身后的衣服。
对于家养鹦鹉来说，现在更多的不是放在笼子里，而是通过手养来增进它与主人之间的感情。
刚进门的时候周往屿就注意到了那只散养的牡丹鹦鹉，当时它正站在架子上向门口望来，可是没想到它竟然冲着两人飞了过来。
牡丹鹦鹉没有攻击性，它落在了周往屿的肩上。和身后的应之妤一样，它的爪子扣住了周往屿的衣服。
周往屿徒手抓住了那只牡丹鹦鹉，它似乎并不怕人，周往屿的手没有用力，牡丹鹦鹉乖巧地躺在了他的手心里，任凭周往屿的手指挠它的脖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老板走过来，从周往屿手里接过鹦鹉，“今天怎么回事，见到人就飞，改明儿给你关起来了。”
“没事了。”周往屿回头看了一眼，听到这句话，应之妤这才稍稍偏头看着老板手里的那只牡丹鹦鹉。
无论是在野采时看到虫子，还是亲自上手揉饵料，应之妤都没有表现出过这样的慌张。
见应之妤看到玄凤这么开心，周往屿还以为她对鹦鹉感兴趣，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害怕。
担心那只鹦鹉再扑过来，周往屿转过身，“走吧，我们先出去。”
本来猫着的应之妤也恢复了常态，她局促地撇了一下嘴，转身快步离开了店里。
走廊里充斥着各种动物发出的声音，应之妤后怕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家店，“有一次我在公园被鸽子啄过手，在回去的路上被鸟啄了头，从那之后我就很害怕鸟。”
应之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低垂着眸看上去心事重重。
听了应之妤的经历，周往屿也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同时他脑中也出现了小应之妤被啄的画面。
“同一天，怎么会有人在同一天被啄两次，”应之妤无奈，“原来是我。”
他们边说边走，路过了一家卖虾的店铺，门口放着的缸里养着一些水晶虾和鳌虾，两人稍作停留看着缸里的虾。
应之妤继续说：“但是我又觉得那些鹦鹉很可爱，像虎皮和牡丹，不仅脑袋是圆的，毛看上去也很顺滑。还有玄凤，它脸上的那两坨毛长得也太恰到好处了。”
周往屿看向应之妤，他安慰道：“一般情况下，这几种家养鹦鹉都没有攻击性。”
“我知道，我也看过一些亲人的鸟，他们在主人手上很乖。就像那只牡丹在你手上，虽然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我尝试过但还是不敢碰。”
童年的阴影对应之妤的影响不容小觑，直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
看到了应之妤脆弱的一面，周往屿的心一沉。
“没关系，无论是让你觉得害怕的还是不喜欢的，你不用勉强自己去接受。”
店铺的玻璃上倒映应之妤和周往屿的身影，从那里，应之妤也看到了周往屿侧身看向她的模样。
和周往屿在一起时，应之妤一直都是轻松自在的。他会询问应之妤的意见，会注重很多细节，也记住了很多有关应之妤的事情。
应之妤觉得舒心的同时也忍不住开始想，周往屿这样细心的人，他会关注的东西很多，内心也会比别人更加敏感和敏锐。
他需要顾及到别人的感受，去共情，要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这未尝不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因为周往屿这句安慰的话触动到的同时，应之妤的心中泛着一丝酸涩。不想被周往屿发现端倪，她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在二楼的几家店铺逛了一圈，两人下了楼。
楼下几家店中都放着大鱼池，里面养着许多锦鲤。去过鱼场也看过了专业的比赛，应之妤对于鉴别锦鲤有了初步的了解。
不得不说，花鸟市场里鱼龙混杂。
先不说品相，一般能够从鱼的眼睛和身体的比例推断出鱼的年龄。有些鱼没能好好地饲养，长到一定的大小就僵持住，买回家无论怎么喂都养不大了。
看到有人买了这样的鱼，应之妤的心情复杂但是也说不了什么。当下她也决定做一起鉴别鱼龄的视频，能够帮助更多的鱼友不踩雷。
走进一家金鱼店，里面有普通的小金鱼，还有龙睛，水泡，兰寿和泰狮一类的金鱼。
应之妤家里有一个缸，里面的金鱼已经养了将近五年，也做过有关金鱼缸的视频。
走到养着兰寿的鱼缸前，应之妤问周往屿：“你知道我们市哪里有兰寿鱼场吗？”
“我们市没有，隔壁市有几家我知道。”
“我只在视频里看过喜欢的品相，花鸟市场里没遇到过，有机会我想去兰寿的鱼场看看，”应之妤看着面前的缸，“几年前我买过一只兰寿，到家第一天就跳缸了。”
周往屿回忆了一番，“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是啊，我不太好意思提，”应之妤揉了揉眉心，“本来想记录养兰寿的过程，开头都录好了，结果一转眼直接在地上看到了跳缸的鱼。”
面前的缸里有着品相不同的兰寿，它们拥有圆润的身体，摆动尾巴的时候很是卖力，身体也跟着一起扭动，看上去有些滑稽却也可爱。
周往屿分析：“金鱼跳缸有两个主要原因，可能是受了惊吓或者水位过高。”
“我复盘过，是鱼缸的水放太多了，”没有看到心仪的鱼，应之妤走出了金鱼店，“这么想起来，我养过的鱼还不少。”
“要去看看你没有养过鱼吗？”周往屿用目光示意一旁的造景店，也是他朋友的店。
知道周往屿说的是野生七彩，应之妤点头，“好，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出现，“叔叔！”
有个小姑娘冲上来抱住了周往屿的腿，她仰着头笑嘻嘻地又叫了一句：“叔叔。”
周往屿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她亲昵地靠在周往屿的肩上，周往屿问她：“洛洛，爸爸呢？”
“爸爸在那里。”顺着洛洛指的方向，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如果应之妤猜的没错，这位就是周往屿的朋友。
“刚刚洛洛说看到了你，我以为她看错了，”男人走了过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周往屿回答：“带我朋友来看野生七彩，”他分别介绍道，“这是颜秉呈，这是应之妤。”
“你好。”
应之妤和颜秉呈打了招呼之后，周往屿怀里的小姑娘也不甘示弱：“我是颜洛洛。”
“你好，”应之妤笑着对着她伸出了手，“颜洛洛小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应之妤第一次见到周往屿的朋友，她发现两人无论从气质还是谈吐都很相像，也给人以礼貌和温润感。
有一句说得很对，人以群分，当然用在周往屿和颜秉呈身上是褒义的。
颜秉呈的店里主营造景，轻奢的装修风格下，每个造了景的鱼缸都显得高了一档次。
颜洛洛看上去很喜欢周往屿，进店后，颜秉呈让周往屿带着应之妤逛一逛，他想要把颜洛洛抱下来，但她就是抱着周往屿不撒手。
“洛洛，听话。”
“我不，”颜洛洛看上去有些委屈，“周叔叔每次都是一个人来，也会陪我玩很久，现在有了别的姐姐就不要我了。”
姐姐？
应之妤真不是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小姑娘喊周往屿叔叔却喊她姐姐，这生生地差了一个辈分。
颜秉呈拧着眉，“洛洛，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眼看着小姑娘不依不饶，周往屿认真地看着颜洛洛，“我现在带姐姐去看爸爸养的鱼，看完再陪你玩好不好？”
周往屿跟着颜洛洛称呼应之妤为姐姐，如果身边没有别人，应之妤一定会忍不住调侃周往屿。
小姑娘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原本她鼓着腮帮子，在听到周往屿这么说之后，她泄气道：“那好吧。周叔叔，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好，什么问题？”
“你有了姐姐还会陪我吗？”
也许小姑娘只是无心，这是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有歧义。
应之妤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她佯装正在看面前的鱼缸，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面前的鱼缸里是以沉木为主的造景，一些常见的水草种在周围，沉木上沾了莫斯水草，搭配上群游的宝莲灯和好看的鱼缸灯，缸变得极具观赏性。
然而应之妤却并没有心思欣赏面前的缸，她的耳边都是周往屿的回答。
“就算有了姐姐，我也会陪你的。”
“好，一言为定，”从周往屿身上下来，颜洛洛小跑着来到应之妤身边，“姐姐，你听到了吗？”
以为她是来炫耀主权，应之妤蹲了下来看着小姑娘，她握住了颜洛洛的手，“嗯，我听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