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逢时坐在她旁边,突然身上多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还带着一股清甜的气息和淡淡的果酒的气味。
他伸手把大小姐的身体扶正,没过一会儿,又倒了下来,他又接着扶正。
到第三次,大小姐被他弄烦了,抓住他的衣领,“别动,我困死了。”
陆逢时想要扶正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月光透过车窗,大小姐的脸在月光下依然很漂亮。
她靠在陆逢时的胸口,手抓着他的衣领,过了几秒钟,抓住他衣领的手渐渐放松了力气,自然而然滑落下来。
大小姐呼吸逐渐均匀,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又卷又翘,月光给睫毛镀了一层银边,像是蝴蝶的翅膀。
陆逢时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没有再把姜扶欢从他身上弄走。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让自己的呼吸声降到最小,生怕把大小姐吵醒了。
司机把车开到姜府的时候,大小姐正靠在陆逢时身上睡觉。
司机停了车,陆逢时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把姜扶欢从他身上放到座椅上。
只是姜扶欢睡的浅,他的动作已经极尽轻柔,还是把她吵醒了。
姜扶欢漂亮的眉皱了起来,嘴里不知道含糊不清地在讲些什么,可能是在埋怨为什么要把她吵醒。
陆逢时下了车,走到另一边的车门前,把姜扶欢从车里抱了出来,往别墅走去。
走到一半,姜扶欢的脑袋动了动,她低声说:“陆逢时。”
“嗯?”
“刚刚那个男的是个渣男,他让他女朋友打工给他钱花,还贬低他女朋友。”
“嗯。”
“那种人就是该打。”
“嗯。”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不会怪我吧。”她的声音软软的,没有往日里的盛气凌人,难得的乖顺,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不怪你。”
只是姜扶欢才乖了两分钟,下一句话就暴露她的本性:“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扶欢的思维跳跃地太快,陆逢时一头雾水:“……我怎么不是好东西了?”
“你居然给江纤月讲题,你这个王八蛋。”姜扶欢愤愤不平地挠了挠陆逢时的胸口,似乎真的很生气。
陆逢时一时间失笑,他不知道大小姐和江纤月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让大小姐喝了酒,迷迷糊糊地状态下还要一直记着这件事。
据江纤月说,她才来姜家一个月,也从没听人起过那一个月里大小姐和她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解释道:“她之前帮过我,我给她讲几道题,就算是回报了。”
姜扶欢抬起手捶了他一下,“难道你不知道一个人是不能同时教两个人念书的吗?”
“嗯?你从哪听说的?”
“电影里就是这么说的,你这个笨蛋,以后不许给她讲题,听见没?”
陆逢时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你好像对她敌意很大?”
“谁让她总是欺负我。”姜扶欢气鼓鼓的,像是小河豚,仿佛真的长年累月饱受江纤月欺负一般。
听到这话,陆呓桦逢时是真的忍不住想笑。
他来姜家没多久,大小姐欺负人的事情能找出不少,倒还没见过别人欺负她。
就说前几天变着花样让人一大早送点心的事情,他记得上一次见江纤月的时候,她的眼下一片黑青,显然是好多天没怎么睡好觉。
他忍不住提醒:“大小姐,你是不是把主语和宾语搞反了。”
大小姐闻言,皱起眉,“什么主语宾语的,你能不能说人话?”
陆逢时:“……”
他忘了大小姐是个学渣了,可能连主谓宾都搞不清楚,改天得把语文的补习提上日程。
虽然语文不是他的强项,但是应付大小姐绰绰有余。
“没什么,你继续说,她怎么欺负你了?”
“她…她诬陷我,我根本没欺负她,她说我害她,可是大家都相信她,没有人相信我。我真是世界上最惨的人…”
陆逢时觉得姜扶欢讲的话是在有些难以令人相信,但是她那么笃定的样子,又好像不是在说谎。
“我知道你也不相信我!你们这些蠢货!你等着看吧,等到她下次陷害我,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不然我就叫爷爷打死你。”
陆逢时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大小姐今天说的这些是她小孩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还是…这当中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有些事情,虽然还没有发生,但这些话却像一颗没有发芽的种子,在不经意间就种进了让心里。
即便现在看不出什么,却总有生根发芽那一天。
只不过那一天,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大小姐昨天晚上喝了酒,第二天说什么都不肯早起念书。
陆逢时在书房等了许久,迟迟等不到姜扶欢的出现。
最后,他等不了了,动身前往姜扶欢的房间。
女佣守在姜扶欢的门口,陆逢时问她:“大小姐呢?”
“大小姐在里面睡觉。”
陆逢时皱了皱眉:“怎么还不叫她起床?”
女佣也很委屈:“大小姐说,如果我再进去吵她,她就要把我的头发剃光。”
她相信大小姐说会说到做到,她可不想接下来几个月都顶着光溜溜的脑袋。
陆逢时沉了脸色,这才学了几天,又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推开房间门就往里走。
房间里的温度开的很低,姜扶欢躺在她的大床上,大棉被厚厚地裹住全身,浑身就露出里一个小脑袋。
陆逢时走上姜扶欢床边,“大小姐,起床念书了。”
姜扶欢睡的迷迷糊糊的,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地碎碎念:“别吵,不然拔光你的头发。”
陆逢时:“……”
昨天晚上的乖软果然只是昙花一现。
“姜扶欢!起床念书!”陆逢时的声音严厉了些。
姜扶欢又动了动,嘴巴里不知道嘤嘤嘤地在说些什么,可能是在骂人。
她拿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陆逢时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他现在知道光靠喊是喊不起来的,所以他决定直接上手。
他拉开姜扶欢的被子,把她从床上拖了起来,中途伴随着姜扶欢杀猪一样的尖叫。
“啊啊啊……滚一边去,别扒拉我!”
“陆逢时你完了,我一定要打断你的手!”
大小姐像被抓住了后脖颈的猫,被陆逢时单手从被子里弄了出来。
她两条腿不停地蹬,四处乱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我告诉你,我真的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我马上就把你的头发拔光,让你变成一个秃子。”
混乱之间,姜扶欢不知道踹到了什么东西,陆逢时忽然放开了她。
姜扶欢洋洋得意:“怕了我吧,不过已经晚了,你马上就会变成一个秃子。”
姜扶欢坐在床头,看着陆逢时扶着床沿弓着腰,脸色一阵惨白,虽然极尽忍耐,但还是能看出脸上夹杂着一丝痛苦。
“你干嘛?犯病了?别在我房间里犯病,快出去!”
姜扶欢话刚说完,保镖就走了进来,他们刚刚听到大小姐房间里的喊叫,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跑过来。
两个保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进门就看到陆逢时扶着床沿,似乎很痛苦。
姜扶欢一看见他们,说道:“你们来的正好,快把这个人弄出去!”
保镖对视了一眼,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但是大小姐下了令,只能听她的。
他们上前,一左一右,把陆逢时送走了。
*
姜扶欢被陆逢时吵醒之后,没心情继续睡觉,干脆起床了。
陆逢时被她踢了一脚之后,就没再来烦她,姜扶欢乐得清闲。
她想如果下次不想上课,她还这么踢他。
姜扶欢吃完早饭后,看见今天的天气很好,早上也不是很热,她拿上了江纤月做的点心,出了门。
花园里有一处荷塘,姜扶欢估摸着荷花应该开的不错,荷塘里还有很多大鱼小鱼,她准备去荷塘边喂鱼。
姜扶欢找了块阴凉处,太阳晒不着,视线又好。
荷塘里的荷花亭亭玉立,荷叶底下,好多条金红色的小鱼四处游蹿。
姜扶欢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时不时往水里扔面包屑。
她的脚下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堆小鱼,张着嘴等姜扶欢的投喂。
姜扶欢来了兴致,她撕开一小块面包,弄碎了一点点往池塘里洒,不一会儿水面上就漂浮了许多面包屑,小鱼们吃的快活,大小姐看的开心。
姜扶欢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她的兴致。
姜扶欢转头一看,看见了一个让她倒胃口的人。
“姐姐,今天怎么有空在这里喂鱼,逢时哥哥没给你上课吗?”
江纤月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姜扶欢瞟了她一眼,继续喂鱼,“关你什么事。”
江纤月抿了抿唇,视线忽然落在姜扶欢身侧的那个木盒子上,这个盒子……怎么和她给陆逢时的那个一模一样?
就连里面的面包,也是她今天早上刚做好的。
“姐姐,那个面包……”
姜扶欢抬眸看了她一眼,深色自然地说:“哦,那个呀,那个是陆逢时送给我的。他说老有人送他点心,他不喜欢,就给我了。”
江纤月猛地回想起陆逢时第一天跟她要点心的时候,神色明显就不太自然,只不过当时没有多想。
可如今,她看见姜扶欢手里的面包,一切都想明白了。
她才不信姜扶欢说的什么陆逢时送给她的,据她对男主的了解,男主根本就不是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很明显是姜扶欢搞出来的事情!
她这一个星期以来,每天晚睡早起,研究把怎么把点心做的好吃,最后居然都进了姜扶欢的肚子。
“姐姐,我自认为没得罪你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江纤月泪水盈盈。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你了?”
“你敢说你没有逼逢时哥哥,让他叫我做点心?”
“谁逼陆逢时了?你在说什么?”姜扶欢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江纤月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眼角的余光看到姜思源正在不远处。
“你手里的面包,是我今天早上刚烤出来的,为什么会在你手里,是不是你让逢时哥哥来找我,说他想吃面包,让我今天早上做完?”江纤月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寄养在姜家,可是你也不该这么欺负我吧!”
“谁欺负你了!”姜扶欢凶的很,大眼睛瞪她,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是陆逢时非要给我的,你不高兴就找陆逢时去哭呀,找我干嘛!真晦气,这个面包还给你!”
姜扶欢把手里的面包也丢回那个盒子,拿起木盒就要递给江纤月。
只是那木盒还没碰到她,她突然身子向后一斜,倒在了池塘里。
“扑通——”一声,池塘里溅起许多水花。
姜扶欢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这就掉下去了?
巡逻的保镖闻声赶来,看见在池塘里扑腾的江纤月,其中一个水性好的跳了下去,把她给捞了上来。
江纤月被捞上来之后,姜思源也赶过来了。
姜思源看着刚从池塘里救起来的江纤月,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纤月一边咳一边说,“咳咳…刚刚和姐姐发生了一点矛盾,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池塘的。”
这句话听上去很微妙,谁会好端端地掉进池塘里,偏偏前面还提了一嘴和姜扶欢发生了矛盾,后面又说是自己掉进去的。
任谁都会觉得是大小姐推了她,她害怕大小姐的势力而委曲求全。
就连姜思源也这么觉得,“姜扶欢,人家又没得罪你,你干嘛三番五次地欺负人家?”
“谁欺负她了,她都说了是她自己掉进去的!”
“你觉得她敢说掉进池塘和你有关吗?”
姜扶欢看着姜思源,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又是这样。
这样的把戏前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
姜思源感受到姜扶欢凉薄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他不知道姜扶欢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思源哥哥,别和姐姐吵了,真的是我不小心掉进去的。”江纤月在一旁劝解。
姜扶欢凉凉地看了江纤月一眼,她说:“你,站到我跟前来。”
江纤月不知道姜扶欢想干什么,慢慢挪动了步子走到姜扶欢面前,可怜兮兮地望了姜思源一眼。
姜思源说:“姜扶欢,你又想干嘛?”
“姜思源,你看好了。”姜扶欢冷冷地看着他,话音刚落,姜扶欢抬起脚,直接踹飞了江纤月。
紧接着,“扑通——”一声,她又掉进了池塘里。
刚刚才把人捞上来的保镖:“……”
“我想推她进池塘会光明正大地推,用不着偷偷摸摸的不承认。”
姜思源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她这个妹妹,虽然骄纵跋扈,但做事情从来都是坦坦荡荡,或许是真的错怪她了。
但是他又拉不下面子当着这么多人道歉,他看着在池塘里扑腾的江纤月:“那你也不能真把她踹进池塘里啊,多危险啊。”
“那你跳下去救她啊?”
“我又不会游泳。”
“她自己会游泳,一会儿就游上来了。”
姜扶欢想起前世,江纤月还曾救过陆逢时的母亲。
那个时候陆逢时的母亲坐在轮椅上,因为护工的失误,轮椅没有开刹车,陆逢时的母亲掉进了河里,还是江纤月把人救上来的。
“真的?那刚刚为什么不自己游上来?”姜思源看着池塘里忽上忽下的江纤月,将信将疑。
“不然怎么凸显出我的歹毒?”姜扶欢翻了个白眼。
两兄妹站在池塘边,认真观察池塘里那个一会儿上来一会儿下去的身影。
“你骗人,她没游上来啊?”
“那她也没沉下去啊。”
“这样下去出了事怎么办?”
“看不过去你跳下去救她啊?”
“我都说了我不会游泳!”
“……”
江纤月在池塘了扑腾着双手,简直快绝望了。
她现在要是游上去就露馅儿了,要是不游上去她的体力快吃不消了。
她又不是真的想死。
姜思源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蠢货
就不能让保镖跳下来救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