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又容——半缘修道【CP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30 23:23:49

  沈又容一下子就笑出来,道:“可是你落轿子的时候就看过了,也没见你有多惊艳。”
  纪琢含笑不语,外间忽然传来动静。纪琢走出去,不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沈又容在里间都能闻到食盒里散发出的香气,纪琢回到八仙桌边,道:“知道你一天水米未进,给你预备了点吃的。”
  他亲自把餐食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虾仁粥,几样佐粥的小菜,勾的沈又容十分犯馋。
  桌上的灯烛还在烧,纪琢坐在桌边,耐心地看着沈又容用饭。
  沈又容看了纪琢一眼,道:“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啊,要不要也用一点?”
  纪琢揉了揉眉心,“没喝多少酒,小沈大人见不得有人毁了他妹妹的洞房花烛,替我挡了很多酒。”
  沈又容点点头,放下白瓷勺子,道:“我用好了。”
  纪琢抬手,叫外间候着的丫鬟将餐盘收下去。
  沈又容吃过饭,不自觉打了个哈欠,眼睛眨了眨,颇有些含情脉脉之意。她今日起得早,又劳累了一天,实在是困倦。
  但是纪琢还在眼前,沈又容看向他,道:“我们……”
  “你的口脂花了。”纪琢忽然道。
  沈又容摸了摸嘴唇,她才吃过东西,口脂当然会花。
  纪琢牵着人去了妆台,自妆台上取了一盒口脂,指尖沾了一点,靠近沈又容。
  沈又容从未跟人这么亲密过,她抬眼看向纪琢的时候,有些怯怯,又有些不解。
  纪琢却好心情地将口脂涂在她的唇上,漫不经心道:“你的盖头是我盖上去的,也是我的挑下来的。你嘴上的口脂是我替你涂上的,自然也是我……”
  沈又容反应过来,面颊瞬间红了。
  桌上的红烛还在不知疲倦的燃烧,床边的芙蓉帐却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偶有飞来的燕子站在窗边窥探,重门深掩,罗幕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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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天色已大亮,长鸣进了正院,修的整齐的路两边,栽了两棵石榴,这会儿都已经挂了果。近前两步,瞧见阶上房门紧闭。他不敢上去打扰,走到东耳房,悄悄唤了声,“白烟姐姐?”
  白烟从里头走出来,道:“喊什么?”
  长鸣小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起来,一会儿去宫里请安可要迟了。”
  白烟有些为难,里头主子不起,她们哪敢叫啊。
  正在这个时候,正房里头传来纪琢的声音,长鸣忙去门外头候着。耳房里的白烟白月画眉杜鹃悄悄进了正屋。
  正屋五间房,收拾的宽敞明亮,当中一间是正堂,上设两张红木扶手椅,中间一张四方桌,下面两列六张红木圈椅,雕刻着仙鹤云纹。右次间是用饭之所,最靠右的一间则是书房。左手边两间,都是平日里燕居之所,由一座雕花玲珑的推门与正厅隔开。
  白烟白月等人推开这扇小门进去,又有一重纱橱锦槅,里头拔步床,高衣柜,梳妆台,缂丝屏风,贵妃椅子,应有尽有。
  白烟白月两人上前,小心地收拢红玉珠帘子,挂在落地罩两侧。随后进了卧房,卧房中,桌子上的红烛烧了一夜,如今只剩下两只烛台。
  纪琢撩开床帐子走下来,身上还穿着朱红色的寝衣。
  杜鹃画眉上前,要去伺候沈又容起身。
  纪琢摆摆手,道:“她还没醒。”
  说着,纪琢便去了屏风后头,白烟白月伺候他洗漱更衣。杜鹃画眉面面相觑,守在床边,不知该不该叫沈又容。
  正当她们犹豫之时,帐子中的沈又容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声音,大概是睡醒了。
  杜鹃刚要近前,就见纪琢大步从屏风后头出来,探进帐子里,声音低沉又温柔,“醒了?”
  沈又容“唔”了一声,沙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了?”
  “才刚辰时二刻。”纪琢抚了抚沈又容的脸颊,低声问道:“还要再睡会儿么?”
  沈又容一下子清醒了,“辰时二刻了!”
  就算他们没有婆母要拜,怎么说还是要入宫请安的呀!
  “不用急,”纪琢忙安抚她,“没有迟。”
  沈又容怎么着也躺不下去了,刚刚坐起来,浑身的酸痛一下子都回来了。沈又容哀哀的叫了一声,纪琢扶住她,一面揉着她的腰,一面忍不住笑了笑。
  沈又容瞥了他一眼,委委屈屈的。
  “你要是难受得紧,咱们今日就不进宫了。”纪琢真是很有权臣的样子,什么规矩都由着他的心意。
  他有这个胆子,沈又容却不想太招人眼,道:“没事,这就起来了。”
  沈又容推着纪琢,道:“你出去,叫我的丫鬟伺候。”
  纪琢挑眉,似是有些不愿意,但是被沈又容硬推出去了。
  纪琢笑着摇摇头,自去屏风后头更衣了。
  杜鹃画眉忙上前来,一个掀起芙蓉帐,一个捧上茶水给她润口。
  纪琢穿戴好从屏风后头出来,今日是他成婚的第一天,仍然穿着朱红织金绣蟒袍。他一出来,沈又容的目光便定在他身上,等到纪琢望过来,沈又容又不好意思的躲开。
  “想看就大方些看,我如今已是你的夫君了。”
  沈又容走到屏风后,嘟囔道:“谁看你了。”
  屏风后头有热水,沈又容简单擦洗了身子,出来在妆台边坐下,由杜鹃等人梳妆。
  白烟笑道:“奴婢学了些妇人发髻的梳法,王妃若不嫌弃,不如叫奴婢给王妃梳头罢。”
  她叫王妃,沈又容还愣了愣,道:“那自然是好。”
  白烟于是接过了杜鹃的梳子,给沈又容梳头发。
  杜鹃打开沈又容的妆匣,将今日所带的钗环一一摆出来,白月站在另一边,接过画眉手中的羊脂玉镯给沈又容带上,又取了枚宝石戒指,戴在沈又容玉白的手指上。
  她二人对沈又容热络,并不是想要抢杜鹃画眉的活儿,只是为了表明对王府女主人的尊敬。
  纪琢就在外间罗汉榻上坐着,看沈又容梳妆。外头送来几样清粥小菜,纪琢叫给沈又容拿过去。因为沈又容忙着进宫,纪琢也就不在府上用饭了,只叫沈又容先用些,怕她饿着。
  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人总算收拾好,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
  长秋宫里,两人到时,上首的皇帝等得脸都黑了。一见到纪琢,纪成曜就讽刺道:“皇叔好大的架子,叫朕等了这么久。”
  纪琢面色平淡,道:“路上耽搁些功夫,陛下见谅。”
  他连借口都懒得找,明明白白地敷衍皇帝。
  相比之下,皇后就很沉得住气了。等了这么久,她也不见着急,依旧同沈又容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上次她找沈又容求情,沈又容并没有帮忙,皇后的哥哥也就折在了那件案子中。但是皇后对沈又容却不见丝毫怨怼,仍客客气气的,表现出亲近拉拢之意。
  她不知道,皇后后来亲自去找过纪琢,但是纪琢并没有帮她救她哥哥,只是给她指了条明路。
  “没了你哥哥,安国公府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纪琢当时说出这句话,眼眸低垂,漫不经心。然而皇后却一瞬间心领神会。没了她哥哥,安国公府的所有资源都要向她倾斜。
  沈又容与纪琢在这里坐了一会儿,随即便告辞了。临走时,皇后赏了一对金镶玉如意,一件紫檀白玉摆件,一座六尺高的珊瑚树。
  这样重的礼,给足了沈又容这位摄政王妃的面子。只是皇帝的面色更难看了。
  纪琢与沈又容走出皇后的长秋宫,纪琢嘱咐沈又容:“我去太和殿商议些事务,你先去宸贵妃宫里坐着,等我来接你。”
  沈又容乖乖点头,纪琢又看向白烟等人,道:“照顾好王妃。”
  白烟等人俱是领命。
  到了宸贵妃宫里,两人去东配殿坐着说话。沈清妍瞧着沈又容的神色,笑道:“阿姐,昨夜睡的可好?”
  沈又容皱眉,笑着道:“促狭。”
  沈清妍便笑起来,她猜到沈又容早起未用饭,因而早早地便预备了几样糕点,姊妹两人边吃东西边说话。
  从大婚之事说起当年沈清妍出嫁,又从沈清妍出嫁说起沈清和的婚事。一时又说起长秋宫皇后送的礼。
  沈清妍道:“皇后就是皇后,这会儿还端得住。端王殿下成婚后,对皇帝来说并无什么大碍,横竖他只是个傀儡。可对皇后来说,你这摄政王妃便压过皇后成为京中最尊贵的女人。眼下你看她,可有一丝一毫的怨愤?可知她不是一般人。”
  沈又容咬着点心,一面听一面点头。
  眼见正午将至,纪琢来宸贵妃宫里接沈又容。沈清妍打趣地看着沈又容,道:“端王妃,快去罢,你家王爷来接你了。”
  沈又容嗔了沈清妍一眼,这才同纪琢走了。
  她走到纪琢身边,头一件事便问道:“你用过饭了没有?”
  纪琢愣了愣,道:“去议事的时候用了些点心热茶,倒没有饿着。”
  “那就好。”纪琢早起没有用饭,议事议到了中午,她惦记了一上午呢。
  纪琢低头笑了笑,道:“甚少有人过问我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沈又容有些不好意思,“嫌我啰嗦么?”
  “不,”纪琢拥着沈又容,“求之不得。”
  晌午两个人一起用的午饭,纪琢不大知道沈又容的喜好,沈又容倒很清楚纪琢的口味。
  “你在我家里的时候,每次的膳食单子都要我先看过呢。”沈又容道:“我还央人打听你的喜好,就怕你在府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哦,”纪琢笑道:“原来你那么早,就预备着给我做媳妇了。”
  沈又容拧他,“你在胡说什么!”
  两人闹了一回,沈又容便困得睁不开眼了。她昨天累了一天,夜里又没睡踏实,这会儿哈欠连天,一会儿连眼睛也湿润了。
  纪琢亲自替她除下外裳,摘下她头上的钗环,伏侍着她睡下。
  沈又容躺在床上,枕着手看着纪琢,道:“你也歇一会儿?”
  “不了,”纪琢道:“我前头有事。”
  沈又容道:“那你快去吧,我这里有丫鬟们看着。”
  纪琢拢了拢她鬓角的碎发,道:“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沈又容又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道:“随便你。”
  窗外秋高气爽,小丫鬟们坐在门口,倚着柱子昏昏欲睡,连屋檐下的鸟雀都不叫唤了。微风吹来,庭前的石榴树上,偶尔掉下个未成形的果子,砸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第53章
  卧房里头沈又容睡着了,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今儿是她们头一天来王府,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杜鹃便让画眉在里间守着姑娘,自己到正房后头的后罩房里收拾安置。
  杜鹃画眉两个住一间屋子,但她们更多的时候,是守着主子睡在卧房边的小床上。
  早有婆子将她们两人的行李搬了来,拢共几个大樟木箱子,堆在房间里头。杜鹃开了箱子,将衣裳用具一一归置。
  她正收拾着,忽见门口帘子响动,原是白烟进来了。
  “王妃还在睡着,画眉和白月两个在跟前守着,我过来瞧瞧你。”白烟笑道。
  杜鹃忙请白烟到榻上坐,道:“我这才刚收拾,乱七八糟的,叫你笑话了。”
  “我就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才来看看。”说着,白烟伸手替她叠了几件衣裳,感叹道:“这真是再想不到的事情,当初从你家走的时候还说以后再见不着了,如今,你竟成了我们家的人了。”
  杜鹃就笑,道:“可知咱们是有缘分。”
  “可不是,”白烟道:“从年初定下这门亲事我们就在盼着了。一来,说句不中听的,王爷年岁实在不小了,外头那些人说话难听,府里没个女主人也不像话。二来,你刚来不知道,咱们王爷性子执拗,不近女色。我与白月说是贴身侍女,其实也就是占个名头,帮着薛公公照管一下府上杂务。王爷倒不爱叫我们伺候,长鸣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更多些。”
  她说这话,是在表忠心,向杜鹃表明,自己与白月并不是通房丫鬟。
  杜鹃闻弦声而知雅意,笑道:“姐姐客气了,你的见识比我不知道高多少,就今日你给王妃梳的那个头发,就是我比不上的。往后伺候王妃的事,我们还得请姐姐多指教。”
  “这都是小事情了。”白烟笑意越深,她一边帮着杜鹃收拾东西,一边道:“原先在齐国公府里,初见王妃的时候,便觉得王妃性子好,是京中少见的人物。不曾想,这般人物竟到了我们府上,真是应了我与白月先前说的,天上降下来个仙女似的王妃娘娘呢。”
  一句话,两个人都笑开了。
  小丫鬟站在门口掀帘子,道:“白烟姐姐,杜鹃姐姐,王妃娘娘醒了,前头叫过去呢。”
  白烟与杜鹃忙站起来,往前头正房里去。
  画眉捧着茶水痰盂,请沈又容漱了口,又端来一盏清茶给她润嗓子。沈又容模样懒懒的,坐在妆台前。杜鹃走过去给她梳妆,一面提醒她,该见见府上的人。
  沈又容点头,由着丫鬟给她重新梳妆,换上一身大红绣缎花卉纹的衣裳,在正厅上首坐下。
  薛公公在外头回禀,沈又容忙请他进来。
  沈又容与薛公公是见过面的,只记得这是个好说话的小老头。如今他一进了屋,见了沈又容,登时满脸含笑,拱手行了大礼。
  “老奴拜见王妃。”
  沈又容道:“快起来!”
  杜鹃与画眉下去亲自扶了薛公公起来,沈又容命赐座,薛公公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来,除了拜见王妃,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府上的账本和对牌交给沈又容。
  “王爷吩咐了,以后府上大小事务一应都由王妃做主,这账目,钥匙,对牌都交由王妃调度。”薛公公道:“府里大小管事和内院各处的管家媳妇都在院外候着了。”
  沈又容点点头,她接过账目翻看了几页,发觉王府的规矩很严格,严格得近乎严苛。不过沈又容想一想也能明白,当日纪琢处境艰难,总要把自己手下这一亩三分地收拾干净。
  沈又容合上账本,交给杜鹃。小丫鬟将门口的软帘卷起,院子里站满了人。
  沈又容身边站着杜鹃画眉白烟白月四个大丫鬟,厅下坐着薛公公,远远的,只觉上首王妃如端坐的菩萨,端庄大方,气度华贵。
  院中众人立时下跪行了大礼。
  沈又容叫起,翻着花名册一个个叫上前认人。
  白烟站在她身侧,小声说着这人是谁,管哪一处的事务,家里还有谁在府上做活,与谁家有亲等等。
  沈又容每认过一个人,画眉立时送上一个包了赏银的荷包。如此将府上大小管事都认过了,沈又容对王府大概也就有了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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