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辨不出来。
“怎么?阿琛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讲了?”秦柚姗死死盯着坐在圆凳上的男人,想问他什么时候变的这样体贴人了。
岑声声觉得靳逸琛的情绪不太对。
比平日都低沉。
她知道靳逸琛是在为她不平。
但是没关系的,她从来不在乎这些人的做法。
她在桌子底下的手偷偷地勾了勾他的手心,想要安抚他。
乔扬又开始打哈哈,胳膊碰了碰靳逸琛,“阿琛,柚姗姐跟你说话呢,这太吵了没听着是吧?”
靳逸琛低低嗯了声,不知道是回应他,还是刚刚的秦柚姗。
“柚姗姐今天晚上刚落地京北,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往我们这赶,阿琛你这什么态度,因为把椅子甩脸子是不是过了?”乔扬都有些忍不住了,稍压着声同他道。
靳逸琛往岑声声这边靠了靠,摸了下她的耳垂问她,“乖宝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岑声声心尖都有些发颤。
她一直感受着靳逸琛的绅士风度,但他这样低沉温柔的叫她乖宝还是第一次。
“阿琛。”她朝他靠近了些,小声同他道:“我没关系的,你别和他们闹不愉快,行吗?”
没人发现靳逸琛的那声“乖宝”出口时,秦柚姗的眼眶先红了。
烧烤吃完大家围着玩国王游戏。
岑声声之前玩过一次,实验室组内聚餐的时候,不过主题都是围绕着实验室杂活分配这些,尺度很小。
开头的几局都没落到靳逸琛和岑声声头上,连乔扬也一直逃逸中。
本来岑声声一直挺庆幸,不过几局下来,岑声声发觉他们的尺度越发往上叠加了。
就陡然有些后悔开始没被抽到了。
第五局的时候,是乔扬抽到了国王。
他一脸嘚瑟的表情念出任务,“红桃A和红桃K距离40厘米口中含酒对视一分钟。”
酒马上有人备好了,但是两位幸运儿还没出来。
他催着嚷嚷,“赶紧的,红桃A和红桃K,我这尺度也不大吧,别怂啊!”
岑声声默默看着自己手里的牌,不是她。
乔扬过来直接抽了靳逸琛手里的牌,“抓到红桃K了!”
“哪个幸运儿是红桃A?”
靳逸琛对面,秦柚姗慢悠悠将牌面亮了出来。
周围人都在疯狂起哄,激动的氛围让岑声声这个正牌女友都有些不明所以。
毕竟她觉得这个尺度能接受。
乔扬站起了身,“柚姗姐你到我这,40厘米可以。”
秦柚姗过来在他的位置坐下,两边都抿了口酒,乔扬掐了表开始倒计时。
岑声声在靳逸琛这边,只能看着他的背看不到表情,倒是和另一边的秦柚姗面对面。
想象中笑喷酒的场景并没有。
最后的十秒钟,全场跟着倒计时。
“十、九、八……二!”
最后的那秒,岑声声看到秦柚姗的眼角滚落出的一滴泪。
起哄的声音都因为这滴泪淹没了。
秦柚姗仰头,手指抹过眼角的泪,“风大,没撑住。”
她起身把位置还给乔扬,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局结束,靳逸琛吞了口里的酒,又将桌上的半杯也全喝了。
下一局,抽到的两个人的任务是噘嘴含着吸管传递。
一直都没有抽到,岑声声越发有点紧张了。
她一直安全飘到了最后一局。
这局国王念出的任务是,“红桃6和红桃9法式热吻一分钟。”
一阵起哄声里还有人倒油,“都法式热吻了一分钟也太少了吧!场子还没热起来好嘛!”
“就是,亲的人也刹不住车吧?”
岑声声抖着手检查自己手里的牌。jsg
红桃9。
她瞬间煞白了脸。
求助看向靳逸琛。
靳逸琛摸了下她的头,懒懒地亮了自己手里的牌。
红桃6。
岑声声心跳的更快了。
他们还没有过……
紧张的眼尾都蓄起了水雾,她红着眼看着靳逸琛,不知所措。
周围一片哄笑声里,她看着靳逸琛脱了大衣外套,然后一个抬手罩到了她的头上。
“这画面你们还是别看了吧。”他轻嗤了声,“太刺激了我怕你们扛不住。”
极致的喧闹声里,岑声声看着他拢住大衣领朝她压过来,视线因为大衣和他压过来的身子变得漆黑一片。
下一秒,他温软的唇覆了过来。
盖住了她的唇角。
岑声声几乎已经听不见外面的倒计时,冲破耳膜鼓动着的,是她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
一下,一下。
她真的,要疯掉了。
……
再次重见光明。
岑声声红着脸扫过周围看热闹的所有人,对面那块人已经空了。
离十二点还有些时间。
乔扬接了个电话,一脸兴奋地来找靳逸琛。
“巧了,宴周哥说他们在半山腰那的疾风俱乐部。”他过来勾着靳逸琛脖子,“三哥难得也在,要不要去比一局?”
翠岭山半山腰那段路窄急又险,疾风在那设了个跑道,平日里这群生活无忧无虑对刺激阈值已经高的不行的二世祖找不到乐子就会来这赛几把。
那年刚成年的周时慕一骑绝尘,至今仍保持着疾风的记录,无人超越。
后来他出国,就再也没来过,后来的人都少了许多意思。
靳逸琛原本没这个兴致。
但是现在,他迫切地需要个发泄的口。
“想去吗?”靳逸琛问一旁有些发愣的岑声声,“是不是困了?”
岑声声摇了摇头。
觉得好像自己的动作有歧义,又点了点头。
“想去,不困。”
离零点没多久了,她想和靳逸琛在一起。
几个人开着车十几分钟杀到疾风俱乐部。
岑声声小心翼翼跟着靳逸琛下了车。
空旷的场地上,停了一排的哑光黑的雅马哈R6。
陆宴周听见外面动静,抱着头盔从里面出来,语气有些玩味,“怎么还带了个姑娘?哪家的?”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远处娃娃脸的小姑娘,素净白皙的脸上两处红晕染得恰到好处。
精致的有些像他家那位败家妹妹烧钱养的娃娃。
跟着他身后走出来的男人,穿着一身红白配色赛车服,脚下踩着双高帮骑行靴。
岑声声的手被靳逸琛握着,抬眼的瞬间,视线交织跌进一汪浓墨似的黑眸里。
再次见到周时慕,大概受了那个视频的影响,岑声声硬生生地从这身拽破天际的骑行服里看出了他掩在深处的那抹雅质。
她突然脑子里冒出个词,大概是雅痞。
靳逸琛拢了拢她的肩,看向来人。
“我家的。”
第04章 车号6
疾风俱乐部建的赛道,平时白天就因为急弯既窄又陡,视线不畅。
虽然有夜灯,但夜里难度更甚。
环山一圈的记录,是周时慕八年前的十六分十八秒。
靳逸琛进去换了身赛车服,和周时慕一样的红白配色。
他和周时慕两个人的比赛。
他夹着头盔过来一把将岑声声搂进怀里,隔着手套捏了捏她的后颈。
岑声声被这冰凉的触感刺激的缩了缩。
“怕吗?”笑意从他胸腔渡进她的耳膜。
岑声声侧脸紧紧贴着他的前胸,紧张到生理性地红了眼眶。
她的确害怕,人理所当然对未知的急速恐惧。
她人生过去的二十三年里,脑海里留存的最危险的记忆最多是游乐场里往下俯冲那刻的过山车。
但她也清醒地知道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很正常,而她没有阻止的权利。
“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阿琛。”她声音紧得发涩,“要注意安全。”
身后有另一道极具压迫力的脚步声传过来。
周时慕在不远处停下,淡漠视线扫过小姑娘纤白柔弱的后颈隐隐泛着的红,眼里浓墨滚了滚。
戴上头盔跨上车,一声刺耳的发枪声响后,两辆暗黑的雅马哈疾驰而出。
岑声声视线紧张地追随飞驰穿过的车,一样的摩托配置,一样的头盔和衣服,她一时间压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靳逸琛。
紧攥着手听着边上陆宴周和乔扬交谈,不时看着不远处的监视器画面。
他们说,阿琛的6号车起步不错。
又说三哥的幸运数字是9,也不知道今晚上会不会打破他八年前留下的记录。
再往下专业化的术语岑声声就听不懂了。
她只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跟着震山的轰鸣声来回呼应。
漫长的十五分钟。
身后的他们开始激动。
“卧槽!来了来了!!”
“太快了,这他妈都看不清楚。”
“操,这段时速直接飙到330了,太他妈刺激了!”
岑声声紧张焦虑地看着终点的位置。
视线里,那辆黑色的雅马哈越发靠近了,轰鸣声阵阵入耳。
!
一举冲破终点线急停带了个漂移。
岑声声清楚地看到车身前脸上那个清晰的罗马数字“6”。
看到他刹停下车。
岑声声红着眼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阿琛!”
她紧紧环抱住对方精瘦的腰身,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她说,“太好了阿琛,你安全的到达了!”
“我好担心。”后知后觉地,她鼻尖开始发酸。
“阿琛”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处,任凭双目通红的小姑娘紧紧抱着他的腰,没有说话,也没有回抱她。
背后一众人的表情丰富又刺激。
不同的脑回路隔空汇聚同一个想法,震惊且不解。
他们在想,三哥怎么还没把这位糊涂蛋岑小姐甩出去。
身后再次传来轰鸣声。
岑声声连忙松开抱着“阿琛”的双手,和他拉开距离,她不想在失利的周时慕面前有存在感。
听说他八年前有一骑绝尘的记录。
可惜毕竟已经八年过去了,岁月不饶人,他不比从前也是情有可原的。
后面的人越过她将比赛结束的两人拥住。
岑声声无措地站在人圈外围。
她听见他们在击掌欢呼。
“9号果然是三哥的幸运数字!十六分十一秒,居然真的刷了自己保持了八年的记录!!”
“阿琛今晚也不错!十七分五六,这是个人最好成绩了!”
……
后面再多的话岑声声都听不进去了,整个人脑子都像炸了烟花一般,空白一片。
什么意思?
先到的人是周时慕吗??
所以。
她刚才紧紧抱着的人。
是。
周时慕。
她,是不是,活不过今晚了?
翠岭山半山腰的永平寺传来悠悠低沉的撞钟声。
靳逸琛扔了头盔给乔扬,穿过人群走到岑声声面前,劲瘦有力的双臂环过她的腰,带着她原地转了起来。
天旋地转间,她听见靳逸琛的声音就在耳边,那么近,顺着耳膜传入心脏,鼓动蔓延到全身。
需要些理智分辨他说的话。
“终于回来了。”他说,“新年快乐!”
“乖宝。”
失重与失智的边界,岑声声伏在靳逸琛的肩上,抬眸间视线再次撞进那双鹰隼般凌厉的双眸里。
他淡漠看着她,唇角勾了个笑。
分不清是讥诮,还是怜悯。
—
翠岭山夜里凉。
第二天返程,乔扬车半天打不着火,只能叫拖车来。
陆宴周特好心地非要载他先下山。
倒不是新年新气象想给自己攒功德,实在好奇,想打听点八卦。
昨晚上靳逸琛在京大的无人机灯光道歉大秀早在他们这些个群里传了个遍。
原本陆宴周也就当个笑话看的,不过昨晚上在翠岭山上看到当事人,小姑娘傻乎乎的,倒是让他有些同情心泛滥起来了。
“昨儿阿琛在京大那出是闹哪样啊?”陆宴周单手扶着方向盘,将手机里他们传的那张【SS,I love you.】的照片在乔扬眼前晃了晃。
乔扬瞥了眼,满不在意地短促笑了声。
“嗐,就前天在悦晟,哥你没来,阿琛非让岑声声给三哥敬了杯酒。那姑娘脸皮薄,人又娇气,闹了些脾气。”
这事儿昨儿白天就有人跟他说了,晚上见到周时慕的时候,陆宴周还调侃过。
“这事儿啊。”陆宴周没忍住哂笑了下,“阿琛这阵仗倒是挺大,不过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乔扬光舔了舔唇,没接话,他知道陆宴周这狐狸想说什么。
“秦大小姐回来了?”陆宴周侧头瞟了他一眼,“你说这姑娘叫声声?”
“嗯,昨晚上刚落地。”乔扬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姗姗、声声。”陆宴周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头,颇为感慨,“你还别说,这同声母还真他妈省事儿。”
两相沉默了会儿,陆宴周又问,“这回儿他打算怎么办啊?”
“打算什么?”乔扬问,觉得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随便玩玩么。
“秦柚姗那会儿跟他分手飞苏黎世,阿琛闹得半条命都没了。现在人家又回来了,他就没别的想法?”jsg
陆宴周对这事儿尤其印象深刻,还是因为他俩闹分手那会儿,靳逸琛在他手底下的酒吧喝了半个月,没几天清醒的时候。
把他两个月的库存都给清了。
“有没有想法我是不知道。”乔扬想到昨晚上在龙腾山庄上的较劲儿,啧了啧嘴。
“我只能说,本来阿琛昨天没准备带岑声声来,是知道秦柚姗要来的事才去的京大。”
“至于他和秦大小姐还爱不爱这事儿,那就只有阿琛自己心里知道了。”
乔扬想,以靳逸琛的轴脾气,说不准还恨着秦柚姗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当时是人家先不要他的。
人他妈再贱也犯不着倒贴不是。
不过管他爱还是不爱,既然生在这个圈子里,利益不会断,纠缠就不会断。
“这小姑娘知道这段陈年往事吗?”陆宴周心里还是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