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第一次的所有记忆,就只余下我很快乐,感觉到无比充实和幸福。”
虞茵长长地喟叹了声,喃喃道:“声声,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岑声声沉默了好一会儿,从睡袋里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虞茵的枕在脸颊边上的手。
“因为从前经历过一次不健康的情侣关系,我其实并没有很乐观,也不知道到底什么算是真心和喜欢。”
“但是后来因为周时慕,我从前的许多想法都发生了变化。”
“我很庆幸遇到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长久地和他走下去。”
……
岑声声发自肺腑的真心剖白,让虞茵人生第一次,突然也开始渴望着有一个这样相爱的人。
她丧丧地感慨,“声声啊,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我都要悲观地觉得我可能这辈子也遇不到一个真心实意喜欢我的人了。”
“你说和爱的人做那样的事情会很幸福,我想我可能永远也感受不到这种幸福的、愉悦的感觉了。”
虽然旁人觉得不可能,可是虞茵认真回忆自己过去的这些年里,她的的确确就是从没有遇到过哪怕一个能够坚持表达喜欢自己的人。
从青春期开始,她好像就一直很少有什么桃花,就连烂桃花都少。
高一的时候,她好像短暂地crush了一个高年级的学长。
那天下了晚课,陆宴周在校门口等她一起回家,与那个学长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曾激动地抓着陆宴周的手问他认不认识。
陆宴周回眸凉凉瞥了眼,回过头说了句,“不熟。”
那便是认识的意思了,那晚,虞茵还兴奋地要他去问对方联系方式,想要他帮自己和那个学长牵个线认识一下也好。
陆宴周没拒绝。
虞茵一直期待着他安排两人见面的机会,结果等到见面的时候,学长是来了,但是是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的……
后来也陆陆续续有高年级的男生同她表过白。
虞茵总觉得都不熟,不可能说接受就接受,她通常会礼貌的拒绝,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也没有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但那些人却无一例外地对她的好感仿佛只是短暂的一瞬,就没有人坚持得更久一点的。
后来,出了校园之后,好像想要一颗真心就更加困难了,她也不是傻子,上来就接触她的那些人,张口闭口的真心喜欢,一副为她如痴如醉的样子,可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心里很明白,那些人对她示好,更多的只是因为她头上挂着陆家继女的名头,他们只不过是想企图透过她,接触到陆宴周罢了。
或许也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还是贪图的是陆宴周妹夫的头衔,而并不完完全全是因为她这个人。
“唉,我现在唯一能心理安慰的大概就是,陆宴周也没女朋友,他好歹是哥哥,有他在前面挡着,我在家的日子还是一样好过的很。”
虞茵笑着笑着突然又垮下脸来,“哎不对!突然想到我这好日子是不是也快要到头了啊?”
岑声声不解,“嗯?”
“他不是晚上说了有喜欢的人了吗!”虞茵皱眉,“他那执行力,雷厉风行的性子,我有嫂子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啊啊啊啊。”她烦躁地在睡袋里滚来滚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的是谁?希望他是真的喜欢男生,那爸爸妈妈一定会把全部的火力集中在他身上,我就可以作壁上观了哈哈哈哈哈。”
岑声声也跟着笑。
“那我回头帮你问问周时慕,打听打听,说不定他知道呢!”
两个小姑娘的聊天从温情开始逐渐画风走歪,越发不对劲儿起来……
黑暗的环境里,隔着不过半米的位置,另一顶帐篷里的两个男人全程睁着眼,静默地呼吸着,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不会提醒两个正在说悄悄话的女孩子,这里完全不隔音,而他们俩又是听力不同常人。
两人坦然又恶劣地偷听着最爱的人的秘密。
这夜无比漫长。
不管是周时慕还是陆宴周,全都因为情绪起伏而双双失眠,天没亮就沉默着起身收拾东西。
直到看到天边露出鱼肚皮,两人才去叫另一顶帐篷里后半夜睡得昏昏沉沉的两个小姑娘。
好不容易睡着被吵醒本来挺恼火的,但是听到日出要来了,岑声声和虞茵终于清醒了些,差点忘了这才是她们这趟来最重要的目的。
两人帐篷里快速地收拾了下拉开帘幔出来。
帐篷外站着的两个男人,通通额头覆着薄汗,像是刚刚运动过。
“你们起这么早啊?”虞茵有些诧异,也有些佩服,“你们也太有自制力了吧!”
陆宴周笑笑,“睡得好吗?”
虞茵点点头,虽然昨晚入睡的晚,但是她好像做了个很甜的梦,梦里似乎在同一个男生约会。
就是比较遗憾,醒来后记不起来对方的长相了。
不远处,那道鱼肚白里一道红霞刺穿而来,并迅速地扩大,逐渐染红了天际一整片。
虞茵两手在嘴边括起,开心地喊出那句昨晚和岑声声说的愿望,“我今年一定要找个男朋友!!”
周时慕过来牵着岑声声的手,往前走着抱着她的腰,扶着她站在一处适合观赏日出的高地。
“你呢?昨晚睡得如何?”他在她身后的位置站着,从后环着她的腰,垂首贴着她的后颈,心情很不错。
“很好呀。”岑声声因为有些痒而缩了缩脖子躲开他故意的逗弄,“你睡得不好吗?”
周时慕短促笑了声。
“嗯,不好。”他说,“我总不能抱着陆宴周睡,很不习惯。”
第72章 慕我
周五举办的京大2023届研究生毕业典礼, 岑声声被推荐选作这届的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岑声声从前不是没有过在很多人面前作汇报的经历,去参加国际会议的时候也是这样差不多的情境。
但是尽管有过相似的经历, 岑声声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毕业典礼这怎么也算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节点, 她还是很重视这个场合下的表现。
为了这次发言,岑声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天认真写发言稿,周时慕好奇她一个人在书房这么久还不出来, 中途还想要进来看看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结果还被岑声声无情地推了出去了。
研究生院将毕业典礼设在下午两点开始,持续时间大约两个小时, 流程主要包括各校领导和学生代表讲话以及最后的拨穗仪式, 一如往届的安排。
结束后剩下来的时间则交给毕业生们自行安排,拍照留恋。
早上周时慕开车先送岑声声去学校后再回云翎。
他上午十点有一场跨国视频会议,按之前的计划结束后需要去一趟城南疗养院老年大学,先去接上外婆, 然后大约下午四点左右刚好能到京大,恰巧能赶上岑声声结束仪式。
不过事情临时有了变故,周时慕的视频会议结束后, 外婆适时打了电话过来, 说是不用特意绕远过去接她了。jsg
原来是下午正好有一节音乐鉴赏课, 周国正也过来听课,结束后正好可以由刘秘书把他们两人一并送来京大。
爷爷会对岑声声改观这件事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的, 周时慕只是意外爷爷和外婆达成友好关系的时间比他想象的更早。
那次在疗养院,爷爷趁着他不在的那会儿功夫私下见了岑声声,即便岑声声表示爷爷很友好,但周时慕依旧不放心。
后来他还是回老宅, 同爷爷严肃地说起这件事,强调自己态度, 他是不可能容许爷爷插手自己和岑声声之间感情的事的。
那天周国正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执起拐杖锤了锤他的后背,骂他混账玩意儿。
吓得搁着门缝偷听的温姨忙进去劝阻,不过好在祖孙俩似乎在打打杀杀中达成和平是常态,周国正最后也给了明确的态度。
以后,周家的大门永远朝着岑声声开。
老宅的问题基本上是解决了,不过这次岑声声毕业的事,周时慕并没有同爷爷提过,其实还是担心岑声声会受委屈,他尽量不让两边有太多的接触。
他却没想到外婆已经和爷爷已然和平共处上了。
挂了外婆电话后,周时慕又给爷爷拨了过去。
电话是刘秘书接通的,知道对面是周时慕后,才将电话递给正在兴致勃勃同人下象棋的周国正手里。
“你这混小子,声声毕业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告诉我,还是孙老师跟我说了,我才知道的!”
周国正带着脾气将了对面一子儿,还不忘对着电话那端骂道:“孙媳妇都要毕业了,我还没有表示,混账玩意儿,你想让我老周家的脸往哪里放?!”
周时慕促狭笑着,难得好脾气地等爷爷骂完后才懒散地挂了电话。
中午简单吃了点后,给岑声声拨电话,他没有告诉岑声声下午他不用去接外婆的事儿,只是问她下午的安排,大概什么时候上台发言。
岑声声接到他这通电话的时候,正和孙瑶、许悦迎一起去大礼堂,也没多想,算了下大概的时间告诉他。
“声声。”电话挂点前,周时慕提前同她打预防针,“一会儿下午爷爷会和外婆一起四点左右过来。爷爷是因为听外婆说了,知道你今天毕业典礼,所以想要一起来祝贺你。”
周爷爷能来,岑声声很惊喜,又担心自己仪式的时间可能会拖长,拜托周时慕一定要帮她好好同爷爷解释。
同周时慕的通话结束后没有多久,岑声声和孙瑶、许悦迎在学院划分的位置上坐下。
舞台上的大屏幕正在循环播放着宣传部门精心制作的毕业生剪辑大片,有工作人员在调试台上的灯光。
场内环境嘈杂,孙瑶扯了扯岑声声的学位服袖口,附耳过去问她,“一会儿要上台讲话紧张吗?”
岑声声小幅度地撇了下嘴,将自己的手心贴了下她的手,冰凉凉的。
“这种程度的紧张。”她有一丢丢示弱的意思。
许悦迎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别怕,声声,你只要记得,只要你站在那儿就是京大最美的一道毕业风景线就行。”
“就是就是。”孙瑶也安慰她,“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嘛,声声你就随便发挥发挥就得了,不准太优秀卷到我!!”
岑声声歪头忍不住笑了。
她的好朋友们总是这样,温暖又坚韧,始终坚定地毫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很快场内音响开始有主持人的引导声传出来,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两点的时候,毕业典礼正式开始后,台下的灯光都熄灭,只余下舞台上的聚光灯。
流程走到院领导讲话的时候,有老师过来通知岑声声马上去后台候场,准备一会儿上台。
岑声声长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出来。
离开前,许悦迎还抚了抚她的后背,小声对她说了句“声声加油!”
往后台去的路上,岑声声便全神贯注着专注在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发言稿上,心无旁骛地跟着引导的老师快速跑去后台候场。
凝神听着前面舞台上主持人的流程安排,直到确认自己的名字被叫到,岑声声才缓缓从后台台阶一步步走到台前。
舞台上只在发言台的位置有一束顶灯照下来,岑声声站在发言台前,整个人落在光影里。
从她的角度往台下看,灯光昏暗,几乎看不清什么。
岑声声想起孙瑶刚才安抚她时同她说的话,反正看不清楚,可以当台下什么都不存在,随意发挥。
她挺直了腰背,比起平日里更慢的语速,将早已熟记于心的发言稿念下去。
一切都如同她预演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中。
结束的最后,她才再次将视线投到台下。
“最后,愿我们所有人,既有前程可奔赴,亦有岁月共回首*。 ”
收尾的这句,出于礼貌,她的视线自然地扫过台下前排的位置,一般来说那是校领导们的位置。
视线往回收的那瞬,岑声声突兀在第一排最边上的位置顿住视线僵住,与隐在阴影里的男人视线不可避免地直直相交。
他只穿了件白衬衫,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倚着靠背,勾唇无比散漫地看着她笑。
那一瞬,岑声声紧张到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清楚地看见周时慕张了张口,却辨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没有给她预留更多的反应时间,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她需要迅速从舞台另一侧下来,从厅外绕回后门再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几乎是一出了礼堂大厅,岑声声便急迫地拿出手机给周时慕发消息。
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周时慕是怎么可能进得了京大校内的毕业典礼仪式,而且还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