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前两年，上级领导就希望我回去。但是我这边的一些扶贫工作不想半途而废，希望能够取得一定的成果再走。”
宋工说：“挺好的。”
别的地方，春节的氛围能够持续到正月十五，但是基地比较特殊，春节后的第三天，每个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争分夺秒开始工作。
宋工本来也要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领导没让。
“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话，有些工作没办法进展呀。我这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宋工有些担忧地说道。
忍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的宋清清说：“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不是去给别人添乱吗？到时候如果再生病，是不是还得麻烦医生大老远过来给你看病。”
宋工像个犯错误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赵伟心疼地说：“清清，你别生气，宋工只是想尽快完成工作。”
“他只是在理所当然！没了他，地球照样在转。”脱口而出之后，宋清清心里也难受，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说话好像也变得刻薄起来。
宋工看到女儿眼眶泛红的样子，更加手足无措，“清清，你别生气……我错了……我听你的……”
“谁让你听我的！”宋清清直接跑回房间。
缪所长拉住想要追上去的宋工，待清清把房间门锁上之后，他笑盈盈地说：“宋工，这是好事儿啊！说明清清她特别关心你。”
宋工却摇头，严肃地说：“我不希望为了看到清清关心我而刺激她，我想看到她每天都笑容满面。”
缪所长一愣，然后抱歉地说：“宋工你说得对，是我浅薄了。这样吧，你还是听孩子的，不用跑去工作区，我让你们组的工程师有什么情况就来跟你汇报，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过来跟你请教。”
接下来的几天里，宋清清突然变成了她爸爸的助理，帮忙处理一些细节的事情。
本来还以为来这里是给嘉衍哥当助理，不知不觉，情况全都变了。
和父亲相处的过程中，宋清清发现他投入到工作状态的时候和平时特别不一样，那时候的他是权威的、严谨的、令人信服和敬佩的。
那么当年他和母亲一起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是不是也给人这种感觉？
母亲是不是恋上了他的高智商，所以可以忍受他的低情商？
第148章 心甘情愿
给父亲当编外助理的宋清清有了前所未有的体验，其实和她接触的工作人员也感触颇深。
很多人都觉得清清完全可以继承她父亲的事业，倘若真的走这条路，以后也一定会成为颇有建树的专家。
负责统筹的领导拉着上级领导一起跟宋工聊起这件事情，倘若宋工同意的话，他们就会协助一起做清清的工作。
万万没想到宋工听完之后，却非常坚决地拒绝说：“不用给清清做工作，她已经是个大孩子，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如果真的喜欢，她的状态会变得很不一样，我也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完全是在公事公办，并不敷衍，但却没有多少的兴趣在里边。清清过去这些年已经过得这么苦，我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够平安顺遂，做她喜欢的事。”
难得听宋工一口气说完这么一串话，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既然是这样，自然也就没法强求。
领导们只能抱憾而去。
这一天，为了方便宋工的工作，基地把电话通到他的新宿舍。
电话接通的时候，家里只有清清和赵伟。
“清清，可以打长途的，你可以给京城的亲朋好友打电话。”
“长途电话不是只能去邮局打吗？”清清好奇地问。
“那是针对普通的情况，咱们宋工不是比较特殊吗。给特别申请的。”
看着电话，不知为什么宋清清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彭芳。
倘若彭芳知道她的偶像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和她的好朋友朝夕相处，是好朋友的亲生父亲，她有何感想呢？
必定是很羡慕吧……
上个学期，特别是期末考试之前的那段时间，彭芳每天几乎只睡五六个小时，拼命地复习功课，为的就是期末考试考个好成绩，到时候就有筹码跟学校申请换专业。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能够和偶像在同一个单位工作。
期末考试完之后，陈丽娜上演的那场闹剧对大家的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但是却让剩下的五个人更加团结。
正式放假的时候，大家都留下了家里的地址，如果打电话能够找得到的，也留下了电话。
彭芳住在厂区的宿舍，厂区办公室有电话，也是能够联系到她的。
犹豫了一会儿，清清给彭芳打了个电话。
因为不是家里的电话，打过去之后，又约定20分钟之后再打。
第二次打过来的时候，宋清清真的听到了彭芳的声音。
彭芳激动地说：“清清，我猜就是你！刚才有人去通知我说有我的电话，我妈还说肯定是搞错了，怎么会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就说是你，不会有错。”
“彭芳，你最近过得好吗？”
“嗯！挺好的！你呢，清清，本来我还想约你出来玩，但是在你们家附近转悠了一圈，从来没有见过你出门，我还想着你是不是挺忙的。”
“不是，我现在不在京城。”
“啊？你回老家了吗？之前你不是说你不回去的吗？”
“不是，我没回老家。我在其他地方……”
彭芳是那种特别擅长保持社交距离的人，她一下子听出来清清不想说得太清楚，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她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她说，春节之前，她去学校了解过自己期末考试的情况，当时老师们也还没有完全放假，系里的学生处的老师被她磨得没办法，就把期末考试的成绩告诉她了。
知道自己的成绩之后，彭芳又去找航空系这边的老师，希望自己能够转过来。
老师却非常遗憾地告诉她：“我们基层的老师说的也不算呀，你得开学之后，正儿八经地提交转系申请。要么就是那个老师对你慧眼识珠，觉得你有这方面的潜力。”
彭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跟宋清清说：“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属于名列前茅，老师看一眼就能记住的学生。但是到了大学，汇聚的都是全国各地的精英，我已经没有那个自信让老师对我慧眼识珠。”
“彭芳，你一定会梦想成真的。”
听到宋清清笃定的语气，彭芳备受鼓舞，“是吧，清清你也觉得我虽然过程曲折，最后一定会得偿所愿吧？”
“对！”
“哎，我就是怕大三之后才给我转专业，到时候我就会比别人落后很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大学毕业之后，就不如其他同学优秀，自然也就不可能毕业就能到宋工的团队工作。”
宋清清心情有些复杂，这些天她心里排斥的，却是彭芳梦寐以求的。
思索了几秒钟后，宋清清再一次笃定地说：“不会的，彭芳，下个学期你就可以转系了！”
彭芳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说：“清清，你该不会是为了我的事情，打算跟你实验室的师兄和老师们求助吧？不用这样的，让你欠人情，不好。”
“他们都是计算机系的，求助他们应该是没有用的。总而言之你就不用太担心了，你会如愿的。”
这天傍晚，季嘉衍和宋工同时回来，两人一路聊着，当然大多数都是季嘉衍引导宋工聊天儿。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宋工终于主动问季嘉衍说：“嘉衍，你这边的辅助工作应该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吧？”
“是的，昨天就已经结束了，这两天基地的领导希望我能够帮忙做一个建模，今天一整天我都是在忙这个事。”
宋工点点头说：“也就是说，你们过两天也要回京了，学校什么时候开学呀？”
“开学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
宋工突然停住脚步，郑重地对季嘉衍说：“嘉衍，谢谢你之前帮忙照顾清清，也谢谢你以后帮我照顾清清。”
季嘉衍连忙说：“不用谢，宋工，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情。”
宋工说：“我也知道，清清在情感方面很难接受我，我的想法依然是，她过得快乐就行。回去之后，你就帮忙照应一下，让她每天快快乐乐的就好。我尽量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季嘉衍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回到宿舍，季嘉衍又敏锐地发现清清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第149章 他急了
吃过晚饭之后，季嘉衍终于确定了清清确实有些不太一样，她竟然主动把小赵切好的苹果端到宋工的房间。
大概是今天工作上遇到一些问题，下午的时候，宋工亲自去了办公室，跟大家开会一起探讨解决方案。
回来之后，吃晚饭的时候都一副投入想问题的样子，筷子一放，又钻进了房间，坐在书桌前，冥思苦想。
看着那扇被清清从里面关上的门，小赵特别兴奋，刚洗完碗的手都忘了擦，手舞足蹈地说：“小季老师，我没有看错吧？清清给宋工端水果？”
季嘉衍擦了一下被小赵挥到脸上的水滴，说：“没看错！”
今天下午在家里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所以接下来季嘉衍问小赵说：“下午清清在家里干嘛了？”
“没干嘛呀，她就是特别喜欢看书，坐在沙发上看了很久的书，我买菜回来之后，她又跟我一起收拾做饭。哦，对了，下午电话通了，她还给京城的亲朋好友打了电话。”
听到这儿，季嘉衍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造成清清有这个举动的原因，应该是和打电话有关系。
小赵象只兴奋的小狗，不停地绕着季嘉衍转圈圈，倘若有尾巴的话，季嘉衍觉得小赵的尾巴肯定会摇得有幻影。
“小季老师，你不知道，为了清清，宋工这段时间有多努力，他一直都在改变自己，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好父亲。”
“我看得到。”
“所以你也会帮宋工对不对？”
季嘉衍点头，“那当然。”
小赵凑上前，小声地说：“小季老师，我有一个计划，长远的计划，如果你能够帮忙的话一定会事半功倍，而且最终也会达到目的。”
“什么计划？”
小赵说，结合他的人生履历，大多数女性结婚之后，和亲生父母就会保持距离。有些远嫁的更加惨，从此以后和自己的父母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宋工本来就错过了女儿的成长，倘若以后，女儿依然不在身边，多可怜呀！
小赵的计划就是，希望清清以后的对象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的同时，也是一个孝顺懂事明理的人，能够体谅宋工的难处。
这样就得从现在就考核，有合适的人选，就促成清清和那人的关系。
如此一来，应该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清清远嫁，以及避免她遇人不淑等各种问题。
“小季老师，你是清清的长辈，而且在学校只要想的话，每天还都能见面。这么一看，你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面对小赵目光灼灼的样子，季嘉衍喉咙有些干涩，他说：“这不太好吧，清清还小呢，过了年也才刚17岁。”
小赵说：“太小了，搞对象确实影响学习。可是清清身边不是有你这个长辈帮忙监督吗？”
长辈？监督？原来小赵的意思不是让他当男主角？
季嘉衍：！！！
小赵根本没有发现季嘉衍的异样，继续侃侃而谈地说：“而且我发现清清很尊重小季老师你，平时也特别听你的话。如果她身边有那些不符合条件的男孩出现，你提醒她跟他们保持距离的话，她肯定会听的。如果遇到合适的，你也想方设法给他们提供好的条件，促成他们在一起。小季老师，你觉得呢？”
季嘉衍表情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他说：“小赵，我觉得清清还小，考虑这个问题还早。”
小赵说：“所以我刚才说，这是一个长远的计划。早做计划，就不用到时候手忙脚乱。而且清清那么单纯善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坏小子给拐走。”
季嘉衍一副对这个话题已经不感兴趣的样子，“以后再说吧，清清距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早呢。而且这种，又不是做计划就能够达成的。感情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
小赵有些遗憾地说：“我觉得，多一些外部干预，达成目的的可能性会很高。小季老师，要不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吧，你只需要帮我观察一下，清清身边有没有出现那些坏小子。倘若有，你就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来收拾他们！”
季嘉衍已经转过身拿起一本书，自顾自地看起来。
小赵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蹑手蹑脚地走到宋工的房间门口，想要听听里边的动静，但是却什么也没听到。
随即小赵也没有再尝试，他把地扫了一遍，厨房的垃圾桶收拾好，倒垃圾去了。
倒完垃圾刚进门，小赵就看到小季老师突然合上手中的书，认真地问他说：“小赵，我看起来像长辈吗？”
那天，他让清清改变一下称呼的时候，清清也一板一眼地说他是个长辈。
小赵身为一个资深直男，这辈子到现在为止，最亲近的女性就是他的奶奶，他当然看不出小季老师的真实心理。
“那当然！小季老师你可是年少有为的长辈，对清清来说也是格外不一样的长辈。倘若没有你之前在许州帮忙，清清应该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考上大学。就算是考上大学，没准还有人从中作梗，让她没法来京城上大学。我相信，以后清清一定会越来越尊重你。”
房间里的清清打了个喷嚏，宋工立刻关切地说：“清清，怎么了？你感冒了吗？”
进门之后，清清并没有直接说自己的事儿，而宋工竟然也没看出来女儿心里有事儿，他满脑子都是要解决的难题。
看到他在本子上写写着各种复杂的公式，清清也非常懂事地没有打扰他，而是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不知不觉也被这些公式吸引。
她虽然不能完全看懂，却也能看出一部分。
这种过程就像是在解谜底，过程很专注，结果很享受。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宋工豁然开朗，写公式的笔速度变得快了许多。
笔刚刚放下，就听到女儿打喷嚏，顿时有些担心。
“我真的没事儿，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说完之后，清清又情不自禁地为自己生硬的语气感到懊悔。
“哦……”
父女俩相对无言。
第150章 回京
最终还是宋清清打破了沉默，她说：“我有个大学同学，也是同宿舍的同学，她叫彭芳。是803所下属的工厂子弟，她从小就听说你的事情，也立志于做一个航天工程师。”
宋远桥看着女儿，心里已经推算出女儿的意思，但是脸上却没有普通人通常会有的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始终慢条斯理地说：“她想要转专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