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回头也能听到顾央拉着行李箱下车跟了上来。
小镇上的楼房不高,只有六层,电梯都没装,她住在三楼。
上楼后,她站在家门口抱臂回头看他。
顾央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她家门前的鞋柜上,因为几双陈朝夕的鞋子呼吸微滞,额头隐隐暴起青筋。
有些事,心里知道和亲眼看到显然是两回事。
自己在婚姻法律关系存续期间的太太和另一个男人同居,没有任何一个丈夫可以忍耐,更何况骄傲如他。
偏偏穆冉看到他铁青了几分的脸色,还来激他:“怎么?顾先生还要参观我和我男朋友的婚房吗?”
他忍下气,只冷冷看她:“穆冉,别挑战我的耐性。”
两个人对着站了十几分钟,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是都有种谁先退让就是输了的幼稚胜负欲。
一直到对面的大娘出来扔垃圾,看见穆冉打招呼:“小冉啊,回来了?这个是......?”她饶有兴趣地看向顾央。
穆冉也知道自己只是逞口舌之利,他们是夫妻,闹到最后就算报警也是家庭矛盾,而且顾央想要拿捏她,有千百种方法。
现在在这里不过是给邻居茶余饭后增加谈资笑料,她笑着说了句“回来了”,没再多说就转身按下指纹开门。
进了门后,两人之间又是冷冰冰的沉默。
顾央在车里等了几个小时,看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走过去。
生理的松弛带来精神上的放松,让他沉郁的心情稍微舒服了一些。
不过洗手的时候,瞥到一边的情侣漱口杯,他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自取其辱。
这一趟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可是他还是来了。
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
明明要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事业上面,所以想要简单稳定的生活。
家庭,作为一个背景板,不给他惹麻烦就行。
可外面那个女人,就是麻烦本身。
还是不管花多少时间和精力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秦思容几年前的话还萦绕在他耳边。
“我不管你抱着什么想法,想和她纠缠都可以,但是只有一点,顾家将来绝对不能交到一个精神病人生下的孩子手里。顾央,你自己想清楚,如果不离婚,是让外面的女人生一个,还是将来把你挣到的一切还交到顾宇森的孩子手上。如果他也胡闹,我虽然已经一身老骨头,未必不能再培养一个接班人。”
那时候他想,他十几年的辛苦才爬到这个位置,以后还有那么多年,为的不是给他人做嫁衣。
如果他的孩子注定平庸,他不会强求,却也不能接受孩子还未出生就被定义为失败者。
他却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他自己就被身份所累,所以绝不会有什么私生子。
唯一剩下的选择,就是离婚。
一个由欺骗和利用支撑的婚姻,和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并不难选,对任何人都是。
他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可是他也是等这个“前妻”打来电话才想起来,没有去办手续。
可能太厌恶她,所以刻意把所有她的事情都忽略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人厌烦的人。
这一路上,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沉默,她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个字,连同她家里的每一个物件都让他如此彻彻底底的厌恶。
把漱口杯扫到垃圾桶里,他洗完手又洗了把脸,用她的毛巾擦了擦,至于那条男士毛巾被他扔到垃圾桶和牙刷它们作伴。
做完这些,他抬头看向镜子,入目的是一双充满戾气的眼。
那一刻,他猛然惊醒。
或许他深恶痛绝恨之欲其死的人,从来都不是她,而是如此失控的自己。
失控,一个多么可怕的词语。
他当初答应离婚,是因为他甚至愿意接受她的疾病,却无法接受自己的失控。
得知真相的那天晚上,他差点失控到亲手杀了她,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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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那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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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来的时候穆冉在打扫卫生,她可不是顾央,那么多房子,即使不去住也有人收拾,她这些天没回来,到处都是灰尘。
顾央出来后,在打扫间隙穆冉也平定了心情,他刚刚在门口的眼神儿她可没忽略,决定好了,不把他气走就算她婚前白看了那么多的狗血井喷疯狂扇巴掌豪门神剧。
顾央出来后,她对他很温柔地笑了笑:“换个鞋子吧。”
她拿过来的是穿过的男士拖鞋,显然是陈朝夕的。
她笑得有多甜,他的眼睛和牙根就有多疼,索性不理她,坐在沙发上闭上眼,他要想想该怎么办。
可是她不依不饶,走过来问他:“晚上要住这里吗?那我去把朝夕的房间打扫一下。”
他睁开眼,讥诮地看着她:“怎么?你们没住一起的吗?”
穆冉刻意说的露骨,“你知道的,女人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不方便,再说了感情再好,也得有休息的时间不是。”
她可真是知道怎么激怒自己。
顾央闭了闭眼,勉强按捺下怒火,冷冷地说:“我睡沙发。”
穆冉夸张讨好地笑:“那就委屈您了,不过这样也好,朝夕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呢。”
沙发是她挑选的,柔软的能让人陷进去。
委屈着也能将就一晚。
她小蜜蜂似的,进卧室抱出一床被子,招待客人似的特别殷勤。
只是在铺的时候,她从沙发缝里“摸”出一盒打开的避/孕套,故作羞窘地惊叫一声:“真是不好意思。”
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把红红小盒子拿到他眼前晃。
顾央不是傻子,知道她这么做作是想让自己甩门而去。
可是这些暗示,还是让他心火大盛,放在沙发上的手都微微发抖。
她还嫌不够,拿捏着嗓子跟他解释:“您别介意,年轻人嘛总干柴烈火起来难免不分场合,不过您放心,每次快活完了之后都会擦干净的,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除了杀了她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能堵住她那张嘴?
这张嘴会跟他说甜言蜜语,会跟他撒娇抱怨,会或温柔或急切地亲他的额头、嘴巴、耳朵和脖子。
原来也能让他这么生气。
那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顾央伸手拉住她将她压在身下,将她的惊呼和咒骂吞进自己嘴里。
绝对算不上温柔,到最后结束时,他只解开了拉链,她上衣都还是好好的,只是裤子被扒了下来,可见有多仓促。
两个人都没准备好,刚冲进去的时候,她痛得嘶了一声。
他也不好受,被箍得生疼。
对彼此的身体太熟悉了,他很快让彼此都舒服了一些。
她羞恼于身体的变化,嘴上冷冷地说:“都强/暴了好搞这些做什么,能不能快一点,我还得赶着时间打扫卫生。”
他也冷着一张脸,加快了动作。
等到他清理的时候,她坐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都说男人过了三十岁身体机能就会下滑,你现在也挺快的呢,老公~”
拉长的称呼要多嘲讽就有多嘲讽。
他刚刚确实缴枪太快,也就七八分钟。
他不想去跟她解释,男人旷了几年,生理上受不了刺激很正常。
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证明自己。
把使用过的小雨伞扔进垃圾桶,他冷冷看着她嘲讽的眼:“别作死。”
穆冉是懂气人的,娇声娇气地说:“没事啊老公,我也不嫌弃你,也不会吃不饱,反正我还有男朋友呢是不是?”
顾央冷笑,意有所指:“那你男朋友可真不中用。
穆冉气得想骂人,女人的生理结构也是这样,可是为什么这样。归根到底她和陈朝夕分隔两地,他不就是罪魁祸首?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她起身想去洗澡,却被他一把又按着坐在他腿上。
“还想干嘛?”她问。
顾央还是一张冷脸:“喂饱你。”
穆冉觉得自己就像是平底锅上的煎饼,被翻过来又覆过去。
最后他抱起她软绵绵的身体,趴在她耳边问她:“老公喂饱你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她还是哭,这次不只是生理性的,更多上的是心理上的嫌弃。
嫌弃自己没出息,嫌弃自己太丢人。
顾央心情好了很多,第一次的时候,她忍痛蹙眉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就想像之前那样亲亲她的额头。
被他忍住了,因为觉得是示弱。
到了这会儿,雄性充分证明完自己的能力后,就没了那么多忌讳。
他把她抱到了卧室里她的床上,也没嫌弃灰尘,抱着她一边轻轻亲她的额头和耳朵,声音都带着笑意:“别哭了,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丢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穆冉红着眼都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他心情更好了一些,去主卧里的洗手间给她放水。
等他放好水回来,她已经不再抽泣,只是眼睛和鼻子还是红的。
顾央说:“我抱你去洗澡。”
她这次给了回应,声音又轻又哑,撒娇似的:“我口渴,想喝水。”
顾央笑:“确实该补补水。”
穆冉瞪他。
顾央不再逗她:“要热的吗?”
穆冉哑着嗓子说:“客厅饮水机里的水过了这么多天已经不能喝了,你去厨房烧点热水吧。”
顾央应了声,就转身去了外面。
等他走到厨房门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感觉房子都抖了一下,看得出关门的人有多么生气。
接着就是她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顾央,你他妈赶紧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虽然努力做出中气十足的样子,但是声音太哑了就少了几分气势。
顾央站在那回头看了几秒,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又骗他,还好,他已经开始习惯了。
穆冉卧室里一应俱全,有零食有饮料,还有洗手间,她决定耗着顾央。
别的不说,他的衣服一塌糊涂,肯定不能再套上去。
就算他拉下脸让张华文他们飞过来送衣服,之前也得光着。
除非他愿意穿陈朝夕的衣服。
厨房可没窗帘,她在这有的吃有的喝,让他裸着做饭去吧,死变态!
穆冉这么一想,也不嫌弃浮了一层灰尘的床了,白天从飞机到汽车坐了一天,晚上又经过剧烈的“体力劳动”,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她习惯性地去摸手机才想起来昨天是光溜溜被人抱进来的,手机自然落在外面。
还好顾央不知道密码,不然手机落他手里,不知道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她刚庆幸,外面就传来了收银员小妹的声音,正甜甜地叫人姐夫。
穆冉简直“虎躯一震”,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想涌上心头,她着急套上睡裙走出卧室,就看到收银小妹站在那正跟顾央说话。
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好些个袋子,有些是男装品牌,有些是床上用品,还有一些超市的袋子里装着日常用品。
而他们脚边还有一堆东西,服装、床单、被子,鞋子等等等等,都是陈朝夕的东西。
收银小妹看见她出来,连忙问:“冉冉姐,你看我买的这些还合适吗?”
穆冉不用想也知道,是顾央用她的手机假传圣旨。
她勉强笑笑:“挺好的,你先回去吧,店里还得有人招呼,我刚回来休息好了就过去。”
收银小妹走了之后。
他们脚下还有一些被子,这是收银小妹下去时没带走的东西。
她嘲讽地说:“既然陈朝夕用过的东西都不能留,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扔了算了。”
顾央额头冒起青筋,毕了闭眼,再睁眼时情绪勉强平复下来。
他淡淡开口:“就算想激怒我,也没必要这么说自己。”
穆冉也是太急于摆脱他了,甚至都开始物化自己。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是觉得男人自尊受伤,觉得我给你带了绿帽子?可是你出轨在先的,而且现在也算扯平了,现在算起来,你也睡了别人女朋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央不理会她,自顾自换起衣服,穆冉这才发现他没穿内裤。
想来他是强忍着把昨天的衣服套上好给收银小妹开门,可是忍不了那黏糊糊湿哒哒的内裤,这才来了个真空。
穆冉别过身,跟他说:“你在这等着吧,我去给你买内衣。”
她刚要走,手臂就被人攥住,顾央沉沉看她:“又想跑,跑到哪里躲起来,等那个谁有音信了再和他去国外结婚?”
“......”
穆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顾央,你要不要脸,偷看我的聊天记录?!”
顾央自己都觉得自己下作,知道不应该,知道不可以,可昨天还是看他们俩的聊天记录看了一夜。
看他们互相分享日常的点滴,看他们畅想未来。
最后就是穆冉说的她自己的计划。
他看得眼睛生疼,心底的戾气一缕一缕地往上冒。
捏着手机的手背暴起青筋,他想,他真的不该遇到她。
本来,他不可能遇到的。
如果不那一场人为乱牵红线的婚姻,他绝对不会多给她一个眼神。
可是偏偏就遇到了。
她是利用和欺骗包装的糖果,最后带给他的只有挫败和耻辱。
可就是这么一颗带毒的糖果,昨天他抱着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又觉得那些挫败和耻辱竟然全都值得。
他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
如果还有一点自尊和骄傲,在看到这些聊天记录的时候,就该连夜离开,回去办理离婚手续,从此让这个人消失在他的视线和生命中。
可他竟然全都忍了下来。
既然疯了那就彻底一点。
既然不甘心,放不开,那就把她绑在身边,他用一辈子跟她耗。
之前是他大意,他不会再输给她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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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独占欲和自尊心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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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冉色厉内荏,一边谴责,一边拼命回忆自己在微信上和陈朝夕都说了些什么。还好关于病情的事情,他们从不在社交软件上提及,想到这里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在她脑中疯狂搜索的时候,顾央已经换好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