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哥哥。
赵曼已经错过了最佳打招呼的机会。
“怎么欺负你了？”
“我刚玩这个，他一点都不让着我！一直虐菜。”
“是吗？我来给你报仇。”
他坐到梁络伊身旁，接过游戏手柄。
突然中间就隔了两个人，距离和刚刚相比要变远许多。
游戏重新开始，赵曼的困意突然间一扫而空，聚精会神盯着屏幕，或者说是聚精会神盯着他掌控的那个游戏人物。
贺祁年在他哥接过手柄后，不在像之前那样三心二意，他坐直身子，变得认真起来。
不过最终还是贺祁年赢了。
“栩哥哥，你也不行。”梁络伊的语气极度有缘。
“没办法，人老了，年纪大了。”贺新栩将手柄还给梁络伊，“我还有事忙，你们自己玩。”
说罢，他就起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赵曼的思绪也不在这个房间之中，随他飘了出去。
她找了个口渴的借口，不愿意喝电竞房里小冰箱的甜饮料，要去外边倒杯水。
楼下声音杂乱，赵曼隐约听到他的声音，他人就在楼下，她的步伐不禁变得轻快起来。
走到楼梯那，她往下看，客厅里除了他还有两男一女。
他们坐在沙发上，说着一些赵曼听不懂的名词。
那个女生先看到了站在楼梯上不动的赵曼，她有些意外，用手指戳了戳贺新栩示意他看过来。
“曼曼。”贺新栩抬眸，嘴角微微扬起。
“新栩哥。”赵曼喊道，然后下楼。
“这是我妹妹。”他向众人介绍。
他没有介绍是世交家的女儿，也没有介绍是自己弟弟的好友，用着亲近无比的“妹妹”一词，但是，赵曼一点都不想，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身份。
“怎么了？”
“口渴，想喝凉白开，新栩哥，你忙，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在赵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贺新栩带着他的同学们去了他的书房。
赵曼盯着杯中不明显的水纹，胸口的酸胀感似乎变得越发清晰，许久，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2、
赵曼是什么时候认识贺新栩的？
这恐怕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从赵曼记事起，她就知道贺家有一个大哥哥，模样很好看，那时候她还是小屁孩，就喜欢跟着对方跑，可是后来这个大哥哥也不需要小尾巴，他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恐怕就是，“你和贺祁年玩去吧。”
下一句话便是“贺祁年，你照顾好曼曼。”
六岁的年龄差，好像一道道沟壑在他们中间划开。
赵曼找不到凑近他的理由。
赵曼下头还有一个弟弟，那年她七岁，弟弟出生，备受全家人的宠爱，至于赵曼，她的吃穿用度依旧是最好，可就是不太一样。
没有人看向她的目光会充满期许。
她妈妈显然也更喜欢弟弟一些，对她母亲来说，这恐怕是制衡他父亲的最后筹码，以及巩固自己地位的筹码。
说来可笑，这种年代他们这样的家庭却比常人更要重男轻女。
赵曼从不觉得自己的家庭幸福，尽管在外人眼里光鲜亮丽。
她的父亲在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出轨，秘书、公司的女明星，他权衡两边的关系，总不让外面的人闹到家里来。
可是她母亲早就知道父亲外面的女人，从怀着她的时候就知道，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变成麻木，最后又变为不甘，她宁愿这样拖着也不愿意离婚。
在赵曼过完十四岁生日不久后，她这个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家庭被闹的天翻地覆。
其中一个女人带着三个月的孩子上门，这是以往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赵曼冷眼旁观这一切，她或许早有预料会出现这么一天。
父亲似乎是精疲力竭，他不愿意留在这里，又或者他想去看看他的那个新儿子，什么话都没有说。
“都怪你！要不是你怎么可能会这样？”母亲怒目。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母亲竟然会这么恨她，觉得这一切的错就是因为怀了她才导致的。
赵曼那一瞬间颤栗，她血液的温度好像都凉了。她没有跟妈妈大吵、顶嘴，又或者是委屈的哭泣，她只是默默离开这个混乱的战场，从家里的后门走出去，她也不知道要去哪，但是被称为家的这个她一点都待不下去。
这个地方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漫无目的的往别墅区外面行走，乌云密布，一声轰雷，大雨倾盆而下。
赵曼无措，她又不敢跑到树底下，最后蹲在马路边抱膝“呜呜”地哭起来。
一把伞撑在了赵曼的头顶上，她抬眸，对方的眼神里尽是意外。
“怎么在不回家？待在这淋雨。”
“不想…回家。”赵曼一开口就已经哽咽。
贺新栩大概猜到一些缘由，他体贴的没有多问，关于赵曼家事的传闻最近他听到不少。
“行，那你跟哥哥回家。”
“好。”一路上赵曼都在小声的抽噎，贺新栩没有说话，只是降低步伐频率，将黑色的伞往他那头倾斜。
贺家今天一个人都没有，贺家父母在公司，贺祁年今天去参加了一个机器人竞赛，因为她家不喜欢外人住进来，所以家政阿姨也是请的钟点工。
赵曼不知道贺新栩哪来的女孩子衣服，递给她，让她先去洗澡。
3、
赵曼在换上大小合适的少女文胸后，整张脸火速地烧起来。
大小刚刚合适。
少女有着她该有年纪的烦恼，好像相比同龄人她发育的好像要更成熟一些，在别的女生只是微微隆起的胸部，相比之下，她就较为突出。
班上那群男生背地讨论赵曼也都听过，但是只能当做不知道。
贺新栩在楼下的厨房，他洗了个澡，现在穿着白色的短袖衫，背影高瘦挺拔。
赵曼没有出声，盯着他的背影，大约几分钟他将煤气灶关上。
他转身冲发愣的女生挑挑眉，“好了？姜汤。”
赵曼接过碗，指尖触碰到对方的手背，一瞬间，她心跳速度加快，全身像充了血一样，好像在他面前，她总是会变得这样。
“谢谢。”
她遮掩般地低下头，唇部碰到碗沿。
声音从她的脑门上传来，“烫，慢点。”
“嗯。”她的声音如同蚊嘤。
她坐在沙发上，贺新栩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两人互不打扰，礼貌告诉赵曼应该要告辞，但是感性让她不愿意离开。
那时候赵曼还未深想原因。
没多久贺祁年回来了。
贺祁年参加完比赛回到家看到家中的两人有些意外，他冲赵曼打了个招呼，“你今天怎么来了？来找我的？”
赵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她无措地看向贺新栩。
他接收到视线，淡然道:“来找我的。”
“噢。”
贺祁年并不好奇两人之间的事情，不过看出赵曼似乎有些局促，开口问道:“周末作业写完了吗？”
他两在学校是一个班。
“嗯，你呢？”
“没。”
“可明天就要上课了。”
“那也没事，大不了不交。”
当着自家哥哥的面贺祁年是一点都不避讳，不过这也挺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而且贺新栩也的确没管他。
赵曼一直注意着贺新栩的动向，他刚站起来，她的目光就往上移。
“你们聊，我先上楼了。”
他的身影在楼梯处消失，贺祁年刚刚说的话赵曼没有听见。
“没什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啊，拜拜，明天见。”赵曼回过神。
“吃完晚饭再走吧，外面还在下雨。”
赵曼眨眨眼睛，朝贺祁年笑了下，“好啊。”
番外:暗恋02（赵曼X贺新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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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大概就是从那个雨天开始，一切变得与众不同起来。她开始频繁出入贺家，就是为了见上他一面。
至于缘由，赵曼心底的答案越来越清晰。
她喜欢贺新栩，和这个年纪怀春的少女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小心翼翼。
赵曼的变化最开始是梁络伊看出来的，那日下午聚在梁宅，她去洗手间回来，另外三人在餐厅。
梁络伊直来直去问贺祁年:“赵曼是不是喜欢你啊？”
？
赵曼无语。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幼稚无比，她才不喜欢贺祁年这样的男生。
爱装、嘚瑟、嘴硬，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知道。”
好在贺祁年没有瞎说，他偶尔自恋归自恋，但这个时候没有犯病。
“那你喜欢赵曼吗？”梁洛伊换了一个问题，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喜欢啊，打算去告白。”
哈啊？赵曼本想冲进去问他在说什么，同时注意到贺祁年说这话时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赵曼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厨房里有个身影，她稍作思考。好像是梁家一个家政阿姨的女儿，瘦瘦小小的，平日里没有任何交集。
等她回过神已然错过贺祁年他们之间的那个话题了，想为自己解释时看到梁络伊一副愤懑的表情她又突然间不愿意说清楚，有种报复似的快感。
她知道梁洛伊喜欢贺祁年。
你看，梁络伊就算家庭美满幸福，周围好友成群，但她喜欢的人也不喜欢她。
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回到三人面前，没有问他们刚刚聊什么，不动声色地聊起其他玩意儿。
初三这一年时间过得飞快，后半学期，她开始稍微努力学了点，因为不想去私立高中，她想去贺新栩曾经待过的那所高中，淮西八中。
中考结束，赵曼的成绩进入八中没有任何问题。
入校时分班是随机安排的，赵曼没想到和贺祁年竟然又会是一个班。
两人从小就认识，走的近些也正常，贺祁年喜欢赵曼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同时还说自己也喜欢他。
传闻愈演愈烈，赵曼并不想如此，而且她害怕其他人会误会。
这个其他人也只是一个人。
高一课业轻松，她家里也没有补课这种硬性要求，总体来说，赵曼平日的闲暇时间很多。
贺新栩在本市上的大学，S大的金融管理专业，赵曼走读，周末不和贺祁年他们混在一起的时候，会一个人在大学城附近晃悠，说不上来是什么奇怪的心思。她觉得如果这样在大街上和他遇见，何尝不代表是缘分的一种呢？
又是一个下雨天，平日一到周末附近几条街都挤满了大学生，今日却不见什么年轻的身影。
赵曼撑着一把碎花雨伞，心绪逐渐飘远，没有注意踩到一个水坑，低下头，白色的帆布鞋上面沾满灰黑色的泥浆。她眨眨眼，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天桥，以及错落有致的台阶。
她本就是漫无目的瞎逛，这时候仿佛看到了一个目标，捏紧伞柄，朝台阶走去。
在往上走了两个台阶后，赵曼扭头看了眼身后雾蒙蒙的街道，嘴角轻轻扬了扬，不带丝毫犹豫地以一个跪下的姿势落地。
雨伞掉在了地上，不仅膝盖摔破流血，她的手掌心也蹭破皮，丝丝的红血迹。赵曼却低声笑了起来，慢慢爬起来，拿起伞，重新撑起坐在台阶上。
手机的屏幕上落下几个水滴。
她有贺新栩的联系方式，曾经无数次在他的主页停留，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将这个号码不同。
“喂，新栩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曼曼？”电话那头的人很是意外，“怎么了？”
“你在学校吗？我…我在你们学校附近摔倒了，现在走不了路，很疼。”
5
早已打过无数遍的腹稿，这时候赵曼流畅将它说出，“要是你不在没空的话也没事，我找找别人。”
“具体位置。”
“那个天桥……”
“好，你等我。”
挂断电话后，赵曼长呼一口气，膝盖的痛楚她似乎全然感觉不到。
大约二十几分钟。
赵曼的眼帘先是落入一双球鞋，接着她抬起头，贺新栩的撑伞站在她身前，身影渐渐重合。
“怎么摔成这样？”他额前的碎发贴在脑门上，似乎是急匆匆赶来的。
“没注意台阶”
“就你一个人？”
“过来买书，路过的时候临时起意。”
“我带你去医院。”
“好。”赵曼抿抿唇。
“这边没法停车，我车停在路口，我背你过去，行吗？”贺新栩皱眉盯着她腿上的摔伤。
“好。”
赵曼看着他的后背，伸出双臂。
她上半身贴在他的背上，微热的温度穿过两层衣服，赵曼觉得自己好像要烧起来一般。
她将脑袋歪下，靠在他的肩上，十五岁少女异常早熟的心思
春末夏初，完成所谓的勾引。
拙劣无比。
贺新栩带她到附近的三甲医院，挂了号，医生道只是伤口看得触目惊心，但并无大碍。
伤口包扎，这两天别沾水。
“那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
“嗯？”贺新栩诧异，低头看着这个死死咬着下唇的姑娘，要是再用点力，应该就要破了。
“我爸爸还有我妈她……”
赵曼在撒谎，赵父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没事，那你先到我那待会，晚点送你回去。”
“好，谢谢，新栩哥，麻烦你了。”
他嗤笑一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贺新栩同样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
贺新栩将她带到他在校外的那套房子，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拖鞋放在赵曼的面前。
赵曼看着这双鞋愣了愣，明显，这双鞋曾经有人穿过。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找人给你送套衣服。”
“好。”赵曼面色不显，穿上这双拖鞋走进客厅，她在沙发坐下，悄悄打量着这间屋子。
布置的有些温馨，满满的生活气息。
在她走神之际，大门又打开了，贺新栩明明就在书房，会是谁来？
“妹妹好。”门口的女人朝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赵曼没有见过她，从来没有见过，是个漂亮、年轻、明媚的女人。
对方很和善，但是赵曼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在门口似乎没有找到拖鞋，但也不在意，直接脱了鞋，踩着白袜子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