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眠差点被漱口水呛到，吐出来之后咳了几声，然后就听见门口的人骂骂咧咧几句然后下楼离开了，过了一会，盛眠家的门被敲响，她一手抓着毛巾搓脸一手去开门。
门口赫然是刚刚摔门说要去补觉的老太太。
她看着盛眠还带着水珠的脸，悠悠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年纪最好，也是最容易上当的。”
盛眠抓住重点，“奶奶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上当了？”
“嗯。”老太太坐在盛眠还没有收拾的床上，看了一眼飘着的窗帘，“虽然不后悔和他认识，但绝对不会原谅。”
“看来我早上是有故事听了？”盛眠盛了两碗粥，然后从桌下的一个大玻璃瓶子里挖了一勺子咸菜。“鸡蛋只煮了一个……我再去煮。”
老太太拦住她，“不用，我不吃水煮蛋，每次吃都会噎住。”
这个月的相处，盛眠除了店里的林老板，其他就是和这位老太太相处的更多了。
“哪有什么故事，俗套的要命。”老太太看着桌上的白粥，“你现在手艺倒是不错，进步很快。”
盛眠拿了筷子在桌边坐下，把新买的不锈钢筷子递过去，“生活嘛，不就是吃喝拉撒挣钱。”
老太太赞同，“确实，我看你这屋子里啥也没有，也不是喜欢出去玩的性子，看来钱挣得不少。”
盛眠一边说着没多少，一边打开自己的手机银行软件查看自己的余额，“现在的钱也就够之后三个月的房租。”
“出去玩，我也想。”她呼噜呼噜喝下两口粥，“但是我怕遇到之前的客人或者同事，容易惹是生非，等我走远一点，到一个新的环境，也会想四处走走看看的。”
现在的工作其实是有休息日的，林老板每周给她一天的休息，如果不休的话就是给他双倍的工资，那么选择就很明显了。
“打算什么时候走？”老太太也和盛眠一样，端起碗喝粥，不过和盛眠的大口呼噜不同，她是一小口一小口抿的。
“不知道，我是不想浪费这个房租，而且到期之后还能拿回押金。”生活中她所需要用的词汇已经都被她查过了，还有很多事老板以及老太太给她讲的。
“其实我感觉你不想我们这里的人。”老太太说完，尝了一筷子咸菜，“好咸。”
盛眠正大口喝粥，听到这句话直接把米粒呛到了鼻腔里。去洗手池洗了一下才吸着鼻子回来，“为什么不像。”
“感觉你有时候很谨慎，而且我感觉你在刻意模仿某个人的生活方式。”老太太盯着盛眠的眼睛，“以前你是不会和我打招呼的，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和我面对面坐一起吃饭。”
“别多想啊，可能就是年纪大了，总会比较敏感，最近看的电视又是神神怪怪的。”
盛眠有点心虚，小口的将剩下的粥喝完，“……嗯，原来我最近表现的这么奇怪。”
“也还好。”老太太虽然是小口，但胜在口数多，在盛眠之前喝完了，“你怎么吃得比我还慢。”
“吃得慢对身体好。”盛眠解释，“这是我们饭店老板说的。”
老太太本来就是刻意转换话题，“林清莲？看不出来她也养生，一天到晚就知道开店挣钱。”
“行了，我不耽误你挣钱，我今天晚上估计回来的晚，你记得多喂一点，估计也就这个把星期。”说完她就回去了。
盛眠将两个空着的碗洗掉，然后将电饭锅里最后的一口粥盛出来，加上放在冷水盆里保存着的菜，搅拌均匀给猫送去。
那个纸盒子里已经放了两件旧的外套，是老太太放进去的，但盛眠每次看到猫的时候，它几乎都是趴在纸盒的旁边。
她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接到了林清莲的电话，说今天放假，她女儿回来了。
盛眠顿时觉得有点无所适从，但听到林清莲说工资照发的时候又被重新注入活力。
今天拥有自由，但她却不想出门。
她将新买的电饭锅仔细且小心的处理，然后将屋子里全部打扫一遍，最后坐在床上发呆。
原来的盛眠是什么样的，原来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
她将自己和电饭锅一起买回来的行李箱拉出来，里面已经存放了不少东西，包括不常穿的衣服，鞋子，还有一条小被子，一大一小两只碗，一双筷子，还有前两天刚买的卫生巾。
她觉得这里最有效的发明就是卫生巾，上个月来葵水的时候她是用厕所的红卫生纸垫的，第二天去店里的时候被老板看见裤子上不算明显的血迹，给她拿了一包这个东西。
因为在超市看到了价格，她便每次使用的时候都会垫上一层卫生纸延长使用时间，每次上厕所都先换卫生纸，确实不能用的时候再换。
盯着行李箱里的这些东西看了好久，直到盛眠觉得腿麻才从地上站起来。
这个行李箱的颜色很丑，但是容量很大，盛眠还可以将新买的小电饭煲放进去，再用剩余的空间塞点日用品和衣服鞋子。
随时都可以离开。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盛眠看了一眼备注接起电话，“怎么了，又要找我麻烦？”
那边没有立刻出声，先是几声明显地喘息，然后是叶暄的声音，“陈运，他离婚了。”
盛眠心里一紧，声音也有些发颤，“什么？”
叶暄用缓慢且沉重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陈运，和霍羽雁离婚了。”
“还有一个还算好的消息。”叶暄的语调稍微轻松了一点，“他有了新欢，虽然没结婚。”
盛眠被吊上去的心脏稍稍往下滑了一点，“知道是谁吗？”
“不夜天的一个新人。”
“那我……是不是得走了。”盛眠的目光落在敞开在地面的行李箱上，“我怕他来找我。”
叶暄沉默了一阵，“我也要走了，老大新开了一家店，在另外一个城市，叫我去照看着。”
电话挂断后，盛眠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叶暄的电话很及时，今天突然的假期也很巧合，脑中飞快的想着自己离开的路线，城市是已经想好的，车票就直接到车站买。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离开，越快越好。
叶暄的第二个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你开门，我在门口。”
盛眠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在电话里大喘气了，打开门的时候，看见跑的一头汗的叶暄直接推开她跑到厨房水池，就着水龙头吨吨喝了两口，然后冲了一把脸。
“我和你一起走。”叶暄甩甩脑袋，盛眠这才看见他眼角下一道不小的划痕，清水洗过之后还渗着血。
“打架了？”盛眠从抽屉里翻出一瓶碘伏递过去，“没有那个……棉签，你自己凑合抹一下。”
叶暄拧开瓶盖就用手指下去蘸，也不用照镜子，直接就往自己的脸上糊。
“不是，歪了，在这边。”盛眠用手在自己脸上对应的位置指了指，“眼睛下面一点，但没有那么靠下，你这都到腮帮子了。”
叶暄便把手指向上移了移，“我以为腮帮子上也有，都挺疼的。”
盛眠哦了一声，对之前的话进行补充，“刚刚打完架。”
叶暄没有否认，擦完之后看了一眼地上盛眠的行李箱，“东西先带最要紧的，剩下的以后有时间再回来拿。”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盛眠将药水收到行李箱的小隔层，然后开始收拾衣柜里的东西。
她甚至想把这个塑料衣柜拆下来带走，但因为行李箱实在有限，最终还是放弃。
衣服她是能带的都塞进去了，还有洗漱的东西，她放了两块肥皂，其他的正好也快要用完，就不带了。
“身份证，手机，卡，充电器，纸。”盛眠嘀咕着检查了一遍，然后将双肩包背在身前。这也是新买的，她选的是拉链和内袋最多的款式，用来分别放各种重要的东西。
“房租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盛眠检查了一下家里的水电插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叶暄看着她收拾，也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东西，手机和身份证，以及一张很久不用的银行卡。
“我着急，是因为今天陈运问起你了。”叶暄捏着那张银行卡，一角不断的剐蹭着掌心，再把手从口袋拿出来的时候，已经红了一片。
盛眠收东西的动作一顿，脸色逐渐变得不好，“那确实得赶紧走，我不可能每次都从他手下侥幸逃过。他老婆婆为什么和他离婚？”
叶暄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也就是前两天的事情。”
“看老大那边的消息，这里……可能要变天了。”
第16章 有病
盛眠不知道叶暄所说的变天是什么，收拾好东西就去拿钥匙，“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坐公交车，在网上查了一下做了准备，真正上车的时候才发现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
但动作还是很生疏，跟在后面上车的叶暄已经从兜里掏出公交卡在机器上刷了两下，盛眠还在手机上找那个扫公交车的二维码。
“进去吧，已经好了。”叶暄敲敲她肩膀，“之后可以准备一点硬币，或者上车之前将二维码调处来。”
盛眠点点头，她其实也准备了硬币，只是看着前面上车的人用的是扫码，便也下意识地选择了扫码。
首次做某件事情伴随着紧张和新鲜，她慢慢往前走，看着空着的座位不知道要选哪个，干脆一直走到最后。
叶暄在左边靠窗户的位置坐下，盛眠坐在他的右边，最后一排的正中间。
公交车的速度不算快，盛眠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抱着自己的背包，端端正正的坐着，而叶暄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盛眠看了他一眼，也顺着他的目光朝外。
并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她仔细观察前面坐着的人，大部分是中年人，只有一个看起来是学生模样，从她上车到现在一直都低着头刷视频。
“外面有好看的东西吗？”她转回视线发现叶暄还是朝着那个方向，忍不住问了一句。
叶暄稍微动了一下，但视线并没有收回来，“看看外面有没有熟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提醒了盛眠，他们现在不是简单的日常出行。
她有点自嘲地叹了一口气。
叶暄看向她的眼神有点莫名，不过也没说什么，继续安静地看着窗外。
他么距离车站的距离不算近，两个地点之间几乎是这个城市的对角线，盛眠坐久了之后感觉抓东西的手有些累，便将手中的箱子平方在地面上，手中的包也放到一边空着的座位。
两手空空之后，她又觉得觉得不习惯，视线不断地在自己的包裹和窗外之间来回转。
之后停了几个站，盛眠很是紧张的重新将背包抱在怀里。
有段路程经过了比较繁华的街道，在这里上下车的人非常多，但下车的往往赶不上上车的人流量，越来越多的人往车后面坐。
她不得不抱着的自己包坐到了叶暄身边空着的那个位置上，然后重新把平放下来的行李箱又拉起来，紧紧地抓在手里。
就在自己的两手都发酸发麻的是时候，怀里的东西被人触碰了一下，盛眠猛地一收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我。”叶暄的声音有点无奈，盛眠哦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将手松开。
“我帮你拿这个。”
盛眠不觉得人多的地方安全，也不觉得人少的地方安全，但是东西在叶暄怀里的时候，她没有再去看一眼。
后来人流量逐渐变少，盛眠稍微松了一口气，公交车也开到了郊区，这里比盛眠住的地方要偏僻得多，盛眠甚至能看到一块木牌上标着那个方向一千米处是一座陵园。
要不哪天回来的时候给原来的盛眠立一个牌位吧。
之后的路程，很长一段才会有站台，车上的人也逐渐变少，她看到有和自己差不多背着包拉着行李箱的人，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亲切。
“要到了。”叶暄将手中的背包交还给盛眠，伸了一个懒腰，“里面放了什么，怎么这么重。”
盛眠接过，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背包贴身那个地方的拉链，摸到里面的长方形硬卡片才将包重新背到身上。
这次没有背在身前，而是和前面的旅客一样，背在了后背。
这边的汽车站刚刚经过修缮，整体看起来还算气派，两人下车之后就直奔购票窗口，盛眠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放到窗口中间的那个小坑里。
“你好，我买一张到Z市的车票。”
身后的叶暄也掏出自己的身份证，看着盛眠假装熟练且镇定的付钱拿票，弄好之后站在旁边等自己。
“我也一样。”他将身份证和钱一起递过去，“保险买最高的。”
盛眠对保险两个字很生疏，抓着自己的票看了几眼，在下面连着的那张小一点的票上看到了差不多意思的两个字，稍微放下心来。
“这个保险……有什么用？”盛眠看着叶暄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到那边的一个机器上，然后再次朝着自己伸出手。她将自己的手中的票递过去，“是要这个吗？不是还没检票？”
叶暄指指她肩上背着的包，用一种不是很理解的眼神看她，“这个，过安检。”
“哦哦。”盛眠终于反应过来，并且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捏了一把汗。“我忘了。”
叶暄没有多说什么，盛眠发现，这个人只要在公共的场合话就会变少，人也变得稳重起来，看起来少了很多的少年气，但是长相又摆在那里，所以看起来有点像是装成熟的小孩。
“检票口是最顶头的那个。”盛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中的票，试图挽回一下。
“嗯。”叶暄将她的行李箱拉起来，“走吧。”
还有大概十分钟的时间，走到检票口的时候叶暄又停下脚步，“你要不要上个厕所，之后在路上要等好几个小时才会到服务区。”
这一点是盛眠在网上没有看到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开车时间，她将自己的行李交给叶暄，“那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直接冲向旁边的厕所。
叶暄拉着行李远远跟在身后，看着她进厕所，然后看着她捂着脸有点尴尬的出来，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就又进去了。
好在尴尬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盛眠迅速地解决完毕，然后将背包背到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检票口排起的队，犹豫了一下，“行李箱就麻烦你一下。”
“嗯。”叶暄点点头，将行李箱的拉杆压下去，将盛眠推到自己身前，“你先上，我去放行李。”
虽然大巴上标有座位号，但实际在车上没什么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坐自己想坐的位置，盛眠和叶暄是连号，但他们的座位在走廊的两侧，她犹豫了好一会，然后示意叶暄坐到自己这边来。
“感觉大家都是随便坐的，你要不和我坐一起？”她难得带上了小心的意味，叶暄应了一声，在盛眠坐到靠窗位置的时候坐到她身边的位置。
看着大家基本上都坐下来之后，盛眠稍稍站起来看了一眼，中间靠前的位置基本上都坐满了，靠后的位置也有人，那应该不会有人一定要按照座位的序号来坐……吧。
